走出城外,隐约还能听得百姓们的议论声,除了谢芳华活着外,都在担忧,这荥阳郑氏如今已然凋零到了这般地步,未来谁来接管这荥阳城。

谢芳华在车内低声问秦铮,“你给秦钰传书了吗?对于荥阳城,如何安排?”

“昨日传了,今日一早他应该收到了。他快回信的话,今日夜就能收到。”秦铮道。

谢芳华点点头,“如今荥阳郑氏和绝命李家都处置了,京中的郑孝纯和郑公、大老爷呢?秦钰如何处置?”

“这一次,能快速地铲除荥阳郑氏的所有暗桩,以及揪出绝命李家,郑孝扬居功至伟。大老爷和郑孝纯毕竟是郑孝扬的父兄。秦钰看在郑孝扬的面子上,应该不会杀他们。想必是先派人看管起来,待郑孝扬回京后,再做处置。”秦铮想了想道。

谢芳华颔首,“荥阳郑氏别的人死几个倒也罢了,但大老爷和郑孝纯……郑孝扬自然是想保住他们的。郑孝扬其实心底很软,但愿大老爷和郑孝纯能看得开,目光放远,别辜负了郑孝扬一番心。”

“这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儿了。”秦铮伸手弹她额头,“你这操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谢芳华趁机抓住他手指,将身子依偎进他怀里,“秦铮,待李沐清醒来后,咱们去漠北吧。”

秦铮低头看她,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我有好久没见哥哥了。”谢芳华道,“不知道他如今好不好?”顿了顿,又道,“我也想爷爷、舅舅了。”

秦铮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你将爷爷藏得倒好,这些日子很多人找他,都找不到。”

“爷爷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再呕心沥血劳心劳力掺和两国之争这些糟心的事儿。他一生都未曾享福。将谢氏由明处转到暗处,将忠勇侯府不再成为人人盯着的眼中钉肉中刺,让爷爷以云游名义隐退,是我从无名山回京时,就做好的打算。”谢芳华低声道,“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背后有人筹谋推波助澜步步紧逼,才使得皇室和谢氏导致前世那般下场,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保住谢氏,若是皇室太过分,那么,就反了又如何?后来却发现不是这么简单,便也就顺势而为了。”

“好一个顺势而为呢。”秦铮轻轻抬手,描绘着她的眉眼,“这天下再也找不出一个谢芳华,不但使得皇室和谢氏握手言和,共同对外,还使得南秦江山濒临危难的局势板正到能与北齐平起而坐且还有一战的士气。救算是你姑姑,当年也做不到。这么多年,也只是北齐王的皇后。”

谢芳华伸手敲他,“就你会夸我,姑姑能让南秦安平了这么多年,我和哥哥长大,能支撑起谢氏,何等不易。她也做到了寻常女子不能做到之事。你拿我跟姑姑比什么?算起来,我也没做什么。你又不是摆设,秦钰又不是摆设。”

秦铮低笑,点点她额头,“千百载后世,你的名字定然能流传千古,你的事迹也会被史官记下。兴许,比我夸你的还要多。”

谢芳华失笑,“我还能流传千古?难道不是说我红颜祸水?”

“爷看哪个史官敢这样记。”秦铮顿时板起脸。

谢芳华道,“郑孝扬敢。”

秦铮一噎,“他这样人,秦钰怎么会只让他做一个史官?”

谢芳华想了想,“也对。”

“除了他,再没人敢了吧。”秦铮道。

谢芳华无语地看着他,“千百年后的事儿了,你想这些做什么,就算是红颜祸水,我那时候早化成灰了,听也听不见,谁在乎那些后记传记中的名声?”

“糊涂的史官,自然见识浅薄,只看到风花雪月的表面。大智的史官,自然能看透这片山河背后,你的关联。”秦铮说着,自己也乐了,“是啊,爷想这些做什么?流芳千古从来都是一句屁话。你我能活一辈子,白首齐眉,也就知足了。”

谢芳华也笑了起来。

二人回到了郑孝扬所在的别桩,这短短的路途,谢芳华还是有些累。

秦铮将她抱下车,抱着进了屋,将她放在床上,柔声说,“你累了,睡一会儿吧,午饭我喊你。”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倚在床头,见她闭上了眼睛,伸手轻轻拍她。

谢芳华眯了一会儿,小声说,“你这样像是哄孩子。”

秦铮轻笑,没说话。

谢芳华嘟囔道,“若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睡吧。”秦铮手上的动作轻了些。

谢芳华又躺了一会儿,脑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拿开秦铮的手,腾地坐起身。

秦铮一怔,看着她,“怎么了?”

谢芳华怔愣地看着秦铮,呐呐道,“我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很严重?”秦铮不由得紧张起来。

谢芳华点点头,好半响,才说,“我这个月的……葵水……好像没来。”

秦铮一惊,眸光顿时睁大,看着她,见她懵懵怔怔,他低头,掰着手指一算,对她道,“你葵水应该在七日之前来,没来吗?”

“没有。”谢芳华摇头。

秦铮瞅着她,神色有些奇异,看着她的小腹,“难道是……”

谢芳华忽然泄气地又躺回了床上,无力地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是怀了,在京城府里就受了一次的伤,前两日又在绝命机关里那般折腾,怎么能留得住孩子?兴许这个月太折腾了,葵水会晚些来。”

秦铮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紧绷起来的神经也松了,面上的奇异神色也攸地褪去,松了一口气道,“是啊,怎么可能,吓死我了。”

谢芳华看着他,有些好气,又好笑,“我怀孕,至于吓死你吗?”

秦铮伸手揉揉眉心,“你如今是个什么身子,自己不清楚吗?怎么能怀孕?没有最好。”

谢芳华顿时不太高兴,垂下眼睫毛,小声说,“我倒是希望有,我这副身体,这个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好,更不知道能活多久?我们夫妻一体,生死都不在乎,但是爹和娘呢?爷爷和哥哥呢?若是有个孩子,总好过些,当年,爹娘虽然去了,但是留下了我和哥哥,就是爷爷支撑的念想。”

秦铮抿了抿唇,“王府内还有秦浩,父王绝不了后。至于娘,只能怪她命不好吧,生我这么个儿子。爷爷还有一个孙子,子归兄定然孝顺他。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尽力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活不过坎,也就罢了。想那些许多,也是无用。”

谢芳华不言声。

秦铮顺势躺下,伸手紧攥住她的手,“别不高兴了,你有聚灵石,一时半会儿,我们俩还没不了小命。”

谢芳华抬起脸,小声说,“你说得对,但是我……一直想要个孩子。”

秦铮无奈地看着她,摸摸她的头,“若是有缘分,孩子自然会来的。”话落,又拍拍她,“睡吧。”

谢芳华闭上眼睛,又过半响,轻声说,“秦铮,若是有了孩子,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吧。”

“自然。”秦铮点头。

谢芳华不再多说。

秦铮继续拍着她,目光看着她,温柔沉静。

片刻后,谢芳华睡着了。

秦铮慢慢地放下手,又在床头倚了片刻,坐起身,放下帷幔,走出了房门。

他站着门口,看着院外,许久没动。

侍墨忍不住过来小声问,“小王爷,小姐睡下了吗?您有什么吩咐?”

秦铮看了侍墨一眼,想了想,抬步向院中走去,示意她跟上来。

侍墨立即跟上秦铮,走离房门远了些,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想着小王爷到底有什么事儿。

秦铮走远了些,站定,对侍墨问,“芳华的葵水什么时候来,你们可否记得准日子?”

侍墨一怔,想了想,立即道,“小姐的葵水应该在七日前来。”

秦铮点头,“这就对了,我记着也是这个日子。”

侍墨一惊,紧张地看着秦铮,“小王爷的意思是小姐她……怀上了?”

秦铮抿唇,“一般时候,女子葵水,是不是有提前的,也有推后几日的?”

侍墨点点头,“是这样,若是太累了,折腾住了,或者是伤到了,总会提前或者晚些。”

秦铮揉揉眉心,“既然这样,罢了,兴许她如今正是这样。”

侍墨看着秦铮,又向屋内看了一眼,小声说,“小姐没给自己把脉吗?小姐的医术,一探便知。”

秦铮摇头,“没有,她觉得不可能,睡下了。”

侍墨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小声说,“小姐在咱们王府中被金玉兰伤的那次极重,一直在宫中养了数日的伤,吃了无数的好药。前两日,在绝命李家,又伤成了那样,若是有孩子,胎气也早就散了,留不住。应是她身体太疲累,因为伤势的原因,葵水推迟了。”

秦铮点头,放下手,对她问,“她准备的药都给我用了,如今身上是不是没药了?”

侍墨颔首,“当时小王爷您危及性命,小姐也顾不得了,只想着救您了,在宫中制的所有的补心血的药,都给您用了。还有那只以前养在裕谦王小孙子体内的小虫子,也让小姐用术法化开了,给您服下了。您才好了。”

“怪不得将我身上的伤治得痊愈了。”秦铮心绪起伏了片刻,又问,“当初她在宫中制药的方子,如今你可有?”

“有,小姐当初没力气,都是吩咐奴婢和侍画来做的。”侍墨道,“我一直随身带着,只是可惜,需要的那些药,全都是名贵的好药,京中都没了,出京后,一直赶路,没来得及去搜找。”

“你现在就将方子给我。”秦铮道。

侍墨立即拿出一张方子,递给秦铮。

秦铮看了一眼,道,“去将管家喊来。”

侍墨眼睛一亮,“听说郑二公子自幼喜好收集奇珍异草,名贵之物,小王爷您的意思是……”

秦铮点点头,对她摆摆手。

侍墨立即去了。

不多时,管家匆匆来到,对秦铮见礼,“小王爷,您找老奴,有何吩咐?”

秦铮将手中的方子递给他,“你看看,郑孝扬一直以来,收集的奇珍异草里,这些药材,可都有吧?”

管家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我家二公子的地库里,有这些。只是……”

“他的地库,以后就送给我了。”秦铮又伸手拿过药方子,对管家道,“你带路,我过去看看。”话落,又对侍墨道,“你跟来。”

管家顿时苦下了脸,“小王爷,您要我家二公子的地库,还是等二公子回来吧。”

“芳华救了他一命,他该知恩图报不是?这方子是给她制作药材的,不用等了。”秦铮摆摆手,“待他回来后,若是不满,只管找我。”

管家听闻是给小王妃用,想着二公子应该会愿意,哪怕心里心疼,点点头,头前带路了。

第八十一章云澜踪迹

来到郑孝扬的地下药库,里面琳琅满目,全是珍贵名贵的奇珍异草。

每一排,每一列,都好好地收藏着,可见都极其珍视。

秦铮转了一圈,到是没多贪心,只将药方子递给侍墨,对她道,“你会制对吧?”

侍墨点头,“小姐交给我方法了,奴婢做得来。”

秦铮颔首,“那好,你就在这里制吧。”然后对管家吩咐,“你来帮她。”

管家连连应声。

秦铮出了地库。

侍墨和管家留了下来。

秦铮没回院子,径直又去了李沐清所住的院子。

侍画迎了出来,给他见礼,“小王爷。”

“让小橙子来接替你照顾他,你去地库帮侍墨制药。”秦铮吩咐侍画。

侍画看着秦铮,“小王爷,是给小姐制药?”

秦铮点头。

侍画连忙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秦铮没立即走,在李沐清安置的屋中坐了下来。

小橙子接替了侍画,过来照顾李沐清,见秦铮坐在那里,想着什么,眉目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他试探地问,“小王爷,您有心事儿?”

秦铮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橙子嘻嘻一笑,“奴才虽然是皇上送给小王妃的人,但以后也是您的人了。奴才保证,只要您不准许,一定不给皇上私下多传口舌。”

秦铮闲闲地道,“少拍马屁,爷问你,女子葵水一般情况下,推迟多少时日?”

小橙子一怔。

“嗯?”秦铮看着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宫里的太监们,对这些,不都是必须晓得的事儿?”

小橙子呆了一会儿,看着秦铮,“小王爷,您是说小王妃?”

秦铮给了他一个眼神,“不是她还能是谁?”

小橙子顿时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回道,“一般也就三四日吧,除非特别的情况,两个月来一次的,也是有的,但那是极少数。”

秦铮眉头凝起,“两个月来一次?”

小橙子立即道,“这也是针对那等从来葵水后,身子骨就太弱,葵水一直都不规律,一年也就来几次的人,两个月一次,有时候,三个月一次。需要用药调理,才能正常。”

秦铮又紧皱起眉头。

小橙子看着他,想着这位爷什么时候这般的纠葛过?做任何事情,从来就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任何事情,也没让他难断过。不过小王妃的事儿,自然是另说了。他小声道,“小王妃葵水迟来几日了?”

“七日。”秦铮道。

“小王妃葵水,一直都准时?”小橙子又问。

秦铮“嗯”了一声,“从我知道她的葵水之日时,就一直准时,没见推迟过。”

“难道真是怀上了?”小橙子又惊又喜地道,“小王妃就懂医术啊,小王爷,让小王妃自己把把脉不就知道了?”

秦铮揉眉心,“她睡下了。”

“这府中好像也有大夫,要不然,奴才去请来,让他给小王妃把把脉?”小橙子看着秦铮,“算起来,若是小王妃怀上,应该是您出京处理荥阳郑氏之事离开的日子吧?若是按照奴才所知,小王妃十有八九是怀上了。当然,小王妃接连受伤,也保不住伤得太重了,影响了葵水……”

秦铮忽然想起,他离京前那日夜晚,马车绕着京城转了好几圈,他缠着她直到她筋疲力竭。

那日,他实在是太疯狂了。

至今想起来,依旧刻骨铭心。

难道真是那日?

他脸色奇异地来回变幻着。

小橙子看着秦铮,又建议道,“奴才听说这别桩内住的大夫医术也是极好,虽然不如小王妃,但是这等喜脉,应该是会诊的。”

“算了。”秦铮摇头。

小橙子见秦铮对于谢芳华怀孕之事,虽然心中纠葛,但是喜色少,愁色多,联想到谢芳华的身子骨,他也默默地叹了口气。

寻常夫人,若是怀孕,这都是大喜事儿。

可是小王妃如今的身子骨太弱,却不见得是喜事儿了。

秦铮又在李沐清的房间里坐了片刻,便听到有人来报,“二公子回来了。”

秦铮听罢后,对小橙子摆手,“去请他到这里来。”

小橙子立即去了。

不多时,郑孝扬一身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小橙子挑开门帘,他探身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悠闲地坐在椅子前喝茶的秦铮,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享福,累死小爷了。”

话落,来到近前,夺过秦铮手里的茶,也不管热不热,一口气喝了。

喝完后,觉得不解渴,又拿起茶壶,仰脖对着嘴灌了起来。

秦铮看着他,没立即说话,待郑孝扬喝饱,放下茶壶,用袖子抹抹嘴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才道,“回来的倒挺快。”

郑孝扬瞧着她,见他神色隐隐笼着愁绪,扬眉,“你怎么这副样子?你的小王妃身子骨还不好?”

秦铮“嗯”了一声,“不是太好。”

“我府中有好药啊,随便用。”郑孝扬大手一挥。

秦铮忽然笑了一下,“我已经在用了,你的地库,以后归我了。”

郑孝扬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忽然咬牙道,“你还真不客气。”

“这天下间,除了你这里好药全点儿,连皇宫都没什么好药了,客气也不能当药吃。”秦铮道。

郑孝扬轻哼了一声,“要我的地库也行,不过你可要补偿我。”

“你这回立了大功,以后,皇上对你自然会器重。我能补偿给你什么。”秦铮闲散地道。

“那不一样。皇上给的是皇上给的,你给的是你给的。这天下谁人不知道你秦铮若是应了一件事情,天雷轰顶也难不住你。”郑孝扬道,“荥阳郑氏如今已然是西山薄日了。但我还是要这太阳立即就从东方升起来,不想等这一夜几十年的时间。只靠皇上给的,哪里够快?我这一辈子,用上几十年,自己估计也不会强大到跻身京城的贵裔圈子中心,能让荥阳郑氏鼎立于京中贵裔圈子,成为高门府邸之一,不下些功夫怎么行?”

“你是要我帮你建府?”秦铮问。

“没错,小王爷真聪明。”郑孝扬翘起二郎腿,看着秦铮道,“荥阳郑氏府宅毁了,那个家,我以后也不回去了,封死算了。京城如今各大府邸,没有荥阳郑氏的跻身之处,皇上给我封个府邸,顶多是以示器重。论中意,怕是比较难,不如小王爷就送我一座府宅。我的要求不多,就在忠勇侯府边上,或者是英亲王府边上,都行。”

秦铮嗤笑,“你这要求还不高?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的位置是南秦京城的核心之地,周边林立各大世家高门府邸,哪再有地方腾给你?”

“正因为难,没有,我这不才找你吗?”郑孝扬看着他,“我那一地库的药,遍布天下,都难找到,价值连城,还不值一座府邸?”

秦铮伸手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地道,“到京城去,你就不该再称作荥阳郑氏了。”

郑孝扬挑眉,“荥阳郑氏毁了,就是毁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从里到外都得换,名字自然也就换了。”

秦铮点点头,“你想改写荥阳郑氏的历史,使得荥阳郑氏光明正大地立于京城各大府邸之中。这背后,无论你付出多少,世人却不见得理解。若是知道你亲手毁了荥阳郑氏,传言也会落下诟病。你如今在京中,还是关在暗牢里的。背后立多少功,却不能拿到明面上给你封功。”

郑孝扬不言语,点了点头。

“你要一座比邻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的府邸不难,但还是要皇上赐封,以后你在京城立稳脚跟才光明正大。”秦铮看着他,想了想道,“你总归是要娶金燕的吧?”

“是啊。”郑孝扬点头。

“这就好办了。”秦铮道,“既然如此,荥阳郑氏多年的卖国之举,就不要泄露出去,对千古之后,也就不定罪为通敌卖国了,只说是北齐祸乱南秦,绝命李家害的荥阳郑氏,绝命李家才是大罪。反正人都被我杀了。”

郑孝扬看着他,点头,“如此我更乐意,免得影响我想让郑氏光明正大立于世的发展。”

“荥阳郑氏遭此大难,皇上对荥阳郑氏府宅被毁也甚是惋惜。”秦铮道,“再加之你要娶金燕,多年来,金燕痴情皇上,众人皆知,皇上虽然不喜金燕,但是对她大婚送上大礼补偿,也是应该。你们大婚之前,因这两件事儿,皇上为你和金燕特选一座极其气派的府宅赐给你们,也不框外,也无人会说什么。”

“这些面子的事儿,倒都是好办,什么名声和功劳,对外的,说不说,论不论功,小爷也不在乎。铲除自己家的暗桩暗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也不想要这个功。”郑孝扬摆摆手,“只是这府宅,从哪里来?我就要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左右。”

秦铮道,“新旧更替,总有人要退出朝局,退出京城,回乡高老。”

郑孝扬看着他,“我记得,忠勇侯府旁边和英亲王府旁边,都没有告老的人选吧?”

“你既然非要这个,就不必管了。”秦铮道。

郑孝扬顿时乐了,对秦铮拱手,“既然如此,就仰仗小王爷了。”

秦铮不再看他,对小橙子道,“去再沏一壶茶来。”话落,补充,“把这茶具洗干净了。”

“是,小王爷。”小橙子立即拿着茶具下去了。

郑孝扬翻了个白眼,这是明显的嫌弃他。不过为了有能鼎立于京城的气派的新府宅,被他嫌弃也就嫌弃了,又少不了一块肉。

不多时,小橙子又沏来了一壶新茶。

秦铮喝了一口,对郑孝扬问,“你回来的时候,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你是说青云关?”郑孝扬问。

“嗯。”秦铮点头。

“据说是乱作一团。”郑孝扬感慨道,“可惜了王老将军,未能安享晚年,却这样死了。”

“你一路追到凤阳城的东隐寺,除了那送信之人死了,可还发现了别的什么线索?”秦铮看着他。

郑孝扬也端起茶来,这回慢慢地喝了一口,“你还别说,还真有一件事儿。”

秦铮看着他。

郑孝扬压低声音道,“那人是被人杀的,除了死了送信的那人,还有两个和尚。三人死在一起,一间房里,似乎被人一招毙命,而在墙壁上,有一行草书,写着,告诉芳华,我很好。”

秦铮眯起眼睛,“什么草书?”

郑孝扬伸手入怀,掏出一块娟帕,递给秦铮,“我已经临摹下来了,就是这样的草书,你看吧。”

秦铮接过来,看了一眼,抿唇不再言语。

“是谢云澜的笔迹?”郑孝扬看着秦铮。

秦铮颔首,放下娟帕,“没错,正是他。”

郑孝扬欷歔,“那三人看来是他杀的,一朝毙命,身上没什么伤痕,难道是魅术杀人?那他为何不等我去了再走?而是避而不见,留下这草书?”

“这就不得而知了。”秦铮半响道,“他很好就好,她就放心了。”

郑孝扬嘎嘎嘴,“哎,情啊爱啊,有一个就好,多了的都是债。幸好本小爷这些年立身清正,没招惹什么桃花。以后就只对我娘子好就行了。我这般样子,也没什么人惦记我,金燕也没什么人惦记她。实在是大好良缘啊。”

秦铮扫了他一眼,伸手又拿起那临摹的帕子,站起身,对他道,“给你两日假,回府去收尸入葬吧,再搁下去,那些人都臭烂了。”话落,向外走去,在到门口时,补充道,“顺便把绝命李家那些人的尸也安置了。”

话落,人走出了院外,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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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一趟远门,大约一个礼拜,没办法带电脑,我使出浑身解数,提前赶出了四天的存稿。礼拜一到礼拜四,虽然少了点儿,但是保证是让你们开心哒暖暖哒。所以,这周后面的三天,没有更新哒。提前跟大家说一下,下礼拜一我回来后,正常更新。京门风月进入后期的完结收尾期,大约还有两个来月应该就会完结了。我也进入了疲惫期,趁着这一趟远门,好好放松一下。谢谢亲爱的们谅解,大家在家里要乖乖的哦,么么么哒~

第八十二章真是喜脉

秦铮走后,郑孝扬又灌了两杯水,没立即走,而是看向床上的李沐清。

李沐清躺在床上,气色已经被养回了些,没那么苍白了,但是鬓前的两缕白发,却是醒目。

他对小橙子问,“这真是李沐清吗?他怎么生了白发了?”

小橙子叹了口气道,“听说小王妃被死在了荥阳郑氏府宅的绝命机关下,李大人带着人挖了一日府宅的绝命机关,越挖心越凉,几乎是一夜之间,就生了白发了。”

郑孝扬欷歔,“用情可真深啊,佩服。”

小橙子看了他一眼,“郑二公子说得对,李大人真是令人佩服,那样的绝命机关,李大人亲手挖了多久啊那是,奴才当时手都哆嗦的不行,挖不动,他却又快又稳,挖的有劲儿,手都是血泡,都不在乎。”

郑孝扬又欷歔,“可惜他有那么一个妹妹,实在是拿不出手,否则但分可爱一点儿,也不至于落得个去尼姑庵的下场,小爷当初也不至于手狠,兴许做他妹夫了。”

小橙子抽了一下嘴角,“二公子眼光不错,金燕郡主是极好的。”

“嗯,自然。”郑孝扬站起身,“你好生照顾他吧,爷就是个劳碌命,还要回府去收拾烂摊子。顺便看看,府宅里被挖了多大的坑。”

小橙子点点头。

郑孝扬出了院落,出了府,带着一队人马,去了荥阳城。

他手里有秦铮给的令牌,荥阳城的守卫自然立即对他放行。

郑孝扬堂而皇之地进了荥阳城。

百姓们见到郑二公子带着人飞奔进了城,直奔荥阳郑氏府宅,众人都惊讶得睁大眼睛。

郑二公子不是在京城吗?

不是因为逛青楼惹怒了大长公主,被御史台联合弹劾,被皇上关入暗牢了吗?

如今怎么回了荥阳城?

难道是皇上将他放出来了?

他这样急匆匆地回来,是因为知道荥阳郑氏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