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平静的枫林,里面处处步步是杀机陷阱阵法,若无人引路,没有破解之法,进入林里,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秦铮由谢芳华牵着,慢慢地踱着步子,在马车中养了几日的伤,虽然不乏颠簸,但是没触动伤口,是以,人也养回了几分精神气。迈入枫林后,他就如逛自家的庭院一般,闲庭信步般的怡然表情。

谢芳华回头瞅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对他道,“这个阵法布置得如何?若没有人引路,你可破解的了?”

秦铮摇头,“这是个绝阵,只有里面的人放开机关,外人才能进入。我若是没人引路,即便破解了,人也被箭羽穿成刺猬了。这么精妙的阵,融合了多种阵法,天下阵法怕是难有出其右者。”

走在前面的陈老闻言回头,眼中多了丝敬佩,“小王爷文韬武略,本事过人,果然不同寻常,正是如此。”

“这阵法是何人布置的?”秦铮笑了笑,询问。

陈老回道,“是主子、言宸公子、老朽三人,集思之成。”

“传闻陈老虽然没有武功,但却有赛诸葛之称,论机智,无人能及。看来名不虚传。”秦铮看着他又道。

“小王爷过奖了。轻歌那小子一直挖苦我百无一用是书生。”陈老大笑。

秦铮看着他,“陈老有大才,为何甘愿屈居于天机阁?依我看来,入朝谋个高官厚职,不费吹灰之力。”

陈老笑着摇摇头,捋了捋胡须道,“年轻的时候,老朽是想去学治世之才,救济天下,后来发现,还是山野闲游比较自在,治世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如今嘛,已经老了。也就只能帮主子和言宸公子看着这天机阁了。”

秦铮笑着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走出枫林,进了前山。

陈老回头问道,“主子是先去阁里休息一番,还是现在就去浅水湾?”

“现在吧。”谢芳华想见爷爷。

陈老引着谢芳华向后山的浅水湾而去。

夕阳西下,浅水湾的溪水被镀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有几条红色的小鱼,在水中嬉戏。

浅水烂漫,青山幽静,环境好到极致,是一处绝佳的居住胜地。

在溪水的上游,有层层叠叠的阁楼房宇,庄苑门前,是大朵大朵的山茶花。

木栅栏、篱笆、蔓藤圈起的围墙内,院中央,有几人正在坐在那里,像是下棋闲聊。

那几人,远远看来,凭借模糊的轮廓和影子,但也能熟悉地清晰地辨认出谁是谁。

忠勇侯,崔允、谢林溪。

还有一个女子,是背对着院外,看不到样貌,却感觉太过清瘦,盘着高高的云鬓,远远看来,都让人担心那一头云鬓压坏了她的脖颈。

应该就是她的姑姑。

除了这几人,还有四名侍候的仆从,两男两女,立在周围侍候。

那两男谢芳华识得,是安排老侯爷出京时,从忠勇侯府挑选出来的人。

那两名婢女,看着陌生,想必是姑姑随身带的人。

谢芳华看着那几人,脚步慢下来,小声对秦铮说,“那个女子,是姑姑吧?”

“你说呢?”秦铮摸摸她的头。

谢芳华轻声说,“我一直没见过姑姑,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她好瘦,这些年想必极辛苦。”

秦铮轻笑,“你们忠勇侯府的女子,历来就没有胖的。”顿了顿,他又道,“这也是源于太过聪明。女人还是要笨些好。”

谢芳华白了他一眼,有些紧张和近乡情怯的情绪就被他这一句话一下子打了个干净。她看着他,“我若是太笨,会影响咱们的孩子,你还希望我笨吗?”

秦铮一噎,“那还是算了。你这样刚刚好。”

谢芳华失笑。

二人说话间,庄苑内有人看到了他们。

谢林溪忽然惊喜地站起身,“是秦铮兄和芳华妹妹来了。”

崔允立即看过来,也大喜,“真是他们!”

忠勇侯头也没抬地说,“大惊小怪什么,不管是谁来,先下完了这盘棋再说。”

“爹,是您的孙女和孙女婿来了。还下什么棋啊?要下你自己下,我不陪您下了。”谢凤一推棋盘,猛地转过身。

谢芳华这回看清了谢凤的模样。

三分英气,三分端庄,三分雍容,三分华贵。

虽然她的容貌不算是极美,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烙下了痕迹,虽然她看起来不再年轻,但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清贵华美的韵味,加在一起,便是十二分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子。

不得不说,谢云继像她。

轻歌也像她。

谢芳华脚步顿住,看着谢凤,想着姑姑这样的女子,一眼看来,该就是极聪明的人。她当年是如何撇下左相去了北齐?又如何生下轻歌?又如何与北齐王相好,生下云继哥哥,两个孩子,如今都已经成人。可是这么多年,没教养在她身边,她可觉得遗憾?

谢凤抬步出了门扉,谢芳华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来到她近前,喊了一声“姑姑”。

谢凤停住脚步,仔仔细细地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之后,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乖孩子。含儿面相像哥哥,你的面相像嫂子。都是好孩子。”

谢芳华听她提到爹娘,鼻子一算,伸手抱住她,又喊了一声“姑姑”。

谢凤眨了眨眼睛,眼眶也泛起潮红,不过被她压了下去,拍拍她的后背,笑着说,“青岩送我来时,就知道你们要去漠北,处理完漠北的事情,我猜应该也会尽快来这里。我便想着来这里等你们也一样。如今果然你们很快就来了。”

谢芳华不说话,一时情绪波动,在她怀里点点头。

谢凤笑着看了一旁的秦铮一眼,“这是小王爷吧?”

秦铮这才端正地见礼,“姑姑”。

谢芳华伸手指指谢芳华,“来,把你的小王妃拉开,大热的天,她腻在我身上烙烧饼,我一会儿该被她给烙化了。”

谢芳华本来满腔的情绪因为她这一句话,顿时褪了个干净。

不等秦铮伸手拽她,她对哭笑不得地看着谢凤,“姑姑,您这是嫌弃我?”

谢凤看着她的样子,捏捏她的鼻子,“我是怕再让你腻下去,你的小王爷该满地的收拾你眼里落下的金豆子了。”

谢芳华无语。

秦铮低笑,将谢芳华拽回自己的身边,搂着她说,“姑姑说得对。”

谢芳华嗔了秦铮一眼,刚要再说话,崔允、谢林溪随后走了出来。她喊了一声“舅舅”,又喊了一声“林溪哥哥”。

秦铮笑着也喊了一声“舅舅”,又对谢林溪挑眉,“林溪兄看来在这山水间颇颐养性情。”

谢林溪拱手含笑,“这里不涉俗世,颇为清幽,再待下去,外面的时间快忘了,的确颐养性情。”话落,他仔细打量了一眼秦铮,“秦铮兄这是受伤了?”

“小伤。”秦铮摇头。

“看来不是小伤。”谢凤也仔细地看了秦铮一眼,说道,“走吧,进里面说。”

谢芳华点头,一行人抬步进了门扉。

老侯爷一人独自地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棋子,像是百思不得其解,十分专注。

谢芳华不满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拿过他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的一个位置上。

老侯爷顿时大叫,“这一招妙啊!”

谢芳华瞪眼,“爷爷,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孙女?”

老侯爷这才抬头看她,摆手,“你个臭丫头,将我扔在这里,一扔就这么久,我正想找你算账呢。”

谢芳华翻白眼,“我将你安排在这里来享清福,你还有怨言了?”

老侯爷冷哼,“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你在外面让人给杀了。享什么清福?不够担心的。”

谢芳华闻言顿时笑了,伸手揪他胡子,“原来您是担心我,这回说实话了吧?”

“死丫头,别动手动脚的。”老侯爷伸手就就要拍掉她的手。

秦铮从旁伸出一只手,提前拿掉谢芳华的手,将她护在怀里,对老侯爷笑吟吟地说,“爷爷,她肚子里如今可有您的曾外孙子了,您可不能打她,万一打坏了,就不好了。”

老侯爷手一僵,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秦铮,“臭小子,什么曾外孙子?”

谢凤立即大喜道,“爹,华丫头有喜了啊!”

崔允也顿时对大喜,“当真?”

谢林溪愣了一下,也露出喜色。

老侯爷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呆住。

谢芳华伸手在老侯爷眼前晃了晃,他眼珠都没动一下地盯着她,她偏头看向秦铮,嗔怪道,“你突然吓爷爷做什么?他这么大的年纪了,你把他吓坏了呢。”

秦铮还没说话,老侯爷顿时道,“臭丫头,吓坏什么?你……真有喜了?”

谢芳华笑着点头,“是有了。”

“来,来,你快坐下。”老侯爷连忙指指身边的凳子,口中嘱咐,“铮小子,你还不快些扶她坐下。小心些。”

谢芳华无语,这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秦铮却笑着点头,扶着谢芳华坐了下来。

老侯爷盯着谢芳华的肚子,“几个月了?怎么没人给我传消息?”

“一个半月。”谢芳华小声说,“您住在这里,给您传了消息您也担心,如今不是知道了吗?”

“健康吧?是小子还是丫头?”老侯爷又问。

谢芳华摇头,“还诊不出来,不知是男还是女?”

“你喜欢吃酸的还是喜欢吃辣的?”老侯爷又问。

谢芳华想了想,说,“什么都吃,不忌口。”

老侯爷瞪眼,看向秦铮,“你来说。”

秦铮想了想,摇摇头,见老侯爷要发飙,他又立即说,“我们如今都来了,今晚上酸的辣的都做些,您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不过酸的怎么了?辣的怎么了?有何解释?”

“酸儿辣女。”老侯爷教训秦铮,“这你都不知道,怎么当爹的。”

秦铮一时失言。

谢芳华好笑地看了秦铮一眼,伸手将谢凤拉着坐下,又招呼崔允和谢林溪入座。

谢凤看着老侯爷笑着嗔道,“爹,铮小子是头一次当爹,不知道有什么奇怪。您当是您呢?连曾外孙子都有的人了。”

老侯爷蹦起来,对秦铮说,“那也该知道。你要学的多了,以后可不能再混账。”

秦铮正儿八经地点头,“爷爷教训的是,自然要学。”

老侯爷满意他的乖觉,对身边挥挥手,“快去,准备晚膳。”话落,对陈老招手,“老陈,你今晚上也别回阁里了,在这里也喝两壶。”

谢芳华这才想起光顾着说话,将陈老给忘了。

陈老此时走到近前,看着她,“主子,您……真有喜了?”

“是。”谢芳华笑着点头。

陈老面色没有老侯爷、谢凤、崔允等人高兴,而是担忧地看着她,“您的身体,撑得住吗?按理说,不该有喜才是。”

老侯爷闻言,喜色顿时褪去了大半,看着陈老,“怎么了?华丫头不能怀孕?”

陈老点点头,“主子的身体,没解了魅族的天道规训之前,都不宜受孕。否则,孕者,生一,死一。”

老侯爷面色一变。

谢凤也顿时惊了,“竟有这事儿?”

崔允和谢林溪也紧张起来。

秦铮抿起唇角,没说话。

谢芳华笑了笑,对老侯爷说,“我爹娘当初,不也生下了我和哥哥吗?我与哥哥,相差三年。可见这生一死一之说,做不得准。”

陈老立即道,“当初你父母那是因为有紫云道长助她。”

谢芳华听他提到紫云道长,看着他问,“陈老您也知道紫云道长?”

秦铮此时也道,“看来不止知道紫云道长,也对魅族之事知之甚详。”

陈老闻言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谢芳华看着他,天机阁每一个人的来历,除了轻歌的,她曾经都有粗粗的过目过,但未曾去细查。每一个人入天机阁,只要忠于天机阁,不计较身份,都会给予尊重和自由。

她一直便知道陈老不同寻常,但对其根底,却知道的没那么详细。以着他几乎博通古今的才华,他知道这些事儿,也没什么奇怪。

见陈老面色凝重,使得她与爷爷、姑姑、舅舅、林溪哥哥欢聚的气氛也凝重了。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地道,“有人给我下了禁锢之术,我会性命无碍的,你们别担心。”

陈老听闻后,面色又变了,“禁锢之术?”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忽然盯着他问,“陈老可知道,什么人能使用魅族的禁锢之术?”

陈老抬眼看了秦铮一眼,凝重地道,“魅族王室之人。”

“那这一代,魅族王室,有几人?”秦铮又问。

陈老摇头,“历代魅族王室,圣女一脉,都只有一人尔,怎么会出来几人?”

秦铮眯起眼睛。

谢芳华一怔,脑中电光闪过什么,她看着陈老,“不对啊,云澜哥哥是魅族王室之人,意安几人能对我下禁锢之术,那他若也是魅族王室之人的话。这一代,魅族王室之人,不是有二人吗?”

第一百零八章利来情往

陈老闻言愣了一下。

谢芳华看着他,肯定地道,“给我下禁锢之术的人叫王意安,是青云关王老将军的第三子。你可知道他?”

陈老面色攸地变幻,“竟是他给您下的魅术?”

谢芳华点点头,“是他。”

陈老眉头凝起,似有什么不解,思虑老半响,才摇摇头,“这老朽也猜不透个中缘由了。按理说,魅族王室之人,这一代,只有云澜公子一人才是。怎么他也……”

谢芳华看着他,“关于王意安是魅族之人的身份,陈老,您可知道?”

陈老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是魅族之人我知晓,但他怎么能对您下禁锢之术?这便奇怪了。没有王室的血脉,是不可能的。”

“王老将军可知道他是魅族之人?”谢芳华问。

陈老点点头,“王老将军昔日受了魅族一位长老的大恩,便将王意安托付给了他照顾。王老将军言而有信,将他当做了自家的亲生儿子。”

“魅族灭族是因为受了天谴,到我娘的那一代,便打破了天规,会不会这一代,魅族王室真有两个人?”谢芳华看着他问。

陈老摇摇头,“就算打破了天规,但关于血脉之事,哪怕到了千万代,也只一人,这是绝无可能更改之事。”

“这么说,王意安不是王室之人了。”谢芳华道。

陈老疑惑的道,“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只有魅族王室之人才能施展出的禁锢之术。”顿了顿,他看着谢芳华,“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其实给你下禁锢之术的人是云澜公子?只不过隐在暗中,你没发觉是他,王意安转移了视线而已。”

谢芳华一怔,这个她还真没想过,她转头去看秦铮。

秦铮眯了眯眼睛,摇头,“不可能。”

陈老看着秦铮,“小王爷为何如此肯定?”

秦铮道,“华儿的气息和谢云澜的气息不同,王意安那日流露出的气息和华儿的气息相同。对于谢云澜的气息,因为她的关系,我甚是熟悉。不可能认错。只要他出现在方圆五里之内,我都能辨认出是他。不可能隐在暗处。”

陈老闻言大惊,“你是说王意安的气息和……主子的气息相同?”

秦铮颔首。

陈老脸色突变,半响没说话。

谢芳华看着他,像是太过震惊,回不过神来,她不由蹙眉,压下心底的浓浓疑惑,轻声问,“陈老,怎么了?他是有哪里不妥?”

陈老看了谢芳华一眼,忽然道,“主子,老朽如今也不敢乱说,我需要尽快回天机阁,去查一些资料。”

“天机阁有这些资料?”谢芳华看着他,“关于魅族的?”

陈老点头。

“您是魅族人吧?”谢芳华隐隐有些证实,若不是魅族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陈老慢慢地点了点头,“曾经主子看到的身份,是我刻意隐瞒过的,瞒过了言宸公子。您知道,魅族人,想要在这世上存活不易。”

谢芳华理解地点点头,对他道,“那你去查吧。”

陈老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秦铮忽然喊住他。

“小王爷有何事儿?”陈老回头看向秦铮。

秦铮站起身,对他道,“如今魅族之事,关乎我和华儿的性命,陈老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去吧。”

陈老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轻声对秦铮说,“你刚来到这里,还没歇一会儿……”

“无碍。”秦铮摇头,“这件事情比较打紧。”

“那好吧。”谢芳华对小橙子吩咐,“你陪小王爷和陈老一起去。”

“是。”小橙子立即应声。

陈老见谢芳华同意,示意秦铮跟着他走,一行三人出了庄苑。

老侯爷看着秦铮随同陈老离开,叹了口气,“魅族这个血脉,真不是个东西。”

崔允点头,“是啊。”

谢凤拍拍谢芳华的手,说道,“凡是有利有弊,魅族得天机厚缘,活死人,肉白骨,驭万物生灵,上天给后福,便要付出代价。这也是天道使然。”

“这个王意安,是不是在京城待过几年的那个王意安?”老侯爷看着谢芳华问。

谢芳华点点头,“德慈太后从王家选一子弟进宫陪伴,选中了王老将军的三公子,据秦铮说是在京中待了三年,德慈太后薨了之后,回了青云关。我一直未曾见过他的面。”

“那他是怎么给你下了禁锢之术的?”谢凤问。

谢芳华便将那日见了王意安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连你人的面都没见到,却对你下了禁锢之术,看来十分厉害。”谢凤道,“不过看来他也是为你好。”

谢芳华点点头。

“这些糟心的事儿,算了,先别想了。”老侯爷对左右吩咐,“去端饭菜来,华丫头想必饿了。”

谢芳华这才真感觉饿了,想起秦铮匆匆走了,没吃饭,不由向天机阁看去。

“你放心,他饿了自然找吃的,饿不着他。”老侯爷扫了谢芳华一眼,轻哼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外人了,胳膊肘都是外拐的,果然没错。”

谢芳华无语地看着他。

“爹,您说什么呢?”谢凤不满地瞪了老侯爷一眼。

谢芳华想起,嫁出去的女儿不止她一个,这个还有姑姑呢,她的不满立即收了回去。

“你也一样。”老侯爷瞥了谢凤一眼。

“您老这是得知曾外孙子不顺畅,心里憋闷,拿我们撒气呢。”谢凤拍拍谢芳华,“别理他。”

谢芳华点点头。

“臭丫头,反了你们了。”老侯爷胡子翘了翘。

谢凤和谢芳华都不看他。

他指指二人,对崔允和谢林溪说,“你们看看,这两个死丫头,来了就气我。”

崔允失笑,“老侯爷,人家不来你面前,您想着,如今来到您面前了,你这是高兴的。”

谢林溪笑着点头,“我看也是。”

老侯爷闻言哼哼两声,见饭菜端来,摆手,“吃饭,吃饭。”

几人落座。

果然如老侯爷的吩咐,这一顿饭菜,有酸有辣。

谢芳华一样夹了一口,便再不动第二筷子了。

老侯爷看着她,“华丫头,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哪个更合你胃口?吃啊。”

谢芳华摇头,“都不合胃口。”

老侯爷瞪眼,“怎么能都不合胃口?”

谢芳华皱眉,“酸的酸死人,辣的辣死人。”

老侯爷闻言一样夹了一筷子,咳嗽了两声,对谢凤等人说,“你们都来尝尝,是她说的这样吗?”

谢凤昌罢,笑着说,“酸是酸了点儿,辣也是辣了点儿,不过,也没华丫头说的这么严重。”

崔允尝了之后点点头。

谢芳华道,“那这样说,我就是既不喜欢酸的,也不喜欢辣的。”

老侯爷又瞪眼,“那你喜欢什么?”

谢芳华摇头,“什么都能吃一些,也没特别喜欢的。”

老侯爷闻言没了话。

谢凤笑了起来,“不管是男还是女,还不都是您的曾外孙?男孩子有男孩子的好,女孩子有女孩子的好。”

老侯爷哼了一声,“自然还是要男孩子,英亲王府嫡系就铮小子那么一个小子,秦浩虽然改邪归正了,但成不了顶梁柱。就算他成了气候,也是庶子,也不是紫菁那丫头的儿子,英亲王府嫡系一脉,要有后才有延续的根。”

谢凤点头,“这倒是。”

“况且,女孩子若是都像这个臭丫头这样,没白地让人操碎了心。”老侯爷又哼了一声。

谢芳华不忿地瞅着他,“爷爷,您老可真操心。英亲王府有没有后,您倒操心上了。您操心这个,不如操心我哥哥。他是您孙子,不是更应该赶紧娶妻生子吗?”

老侯爷吹胡子瞪眼,“你当我不知道操心他?他如今打仗呢,军营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他怎么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