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自然明白她所指何事,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立马又竖起三指,补充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赵勤面带疑色地瞅了瞅她:“姑且信你一回……反正,你若是说了出去,展昭跟你都不会好过的。你要知道!”

莫愁咬咬牙,垂下头:“我知道。”

气氛僵了片刻,赵勤见得莫愁这般,心下也有些不忍,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莫要怨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咱们两个谁也不轻松。我深知你不好过,我又何尝不是……现下只要你不说出去,乖乖听我的安排,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也不会要你的展昭。”

说到后半句,赵勤竟是拍拍她的肩膀,勾起唇来对她笑笑。

莫愁半点也笑不出来,只好象征性的动了动嘴角,接近于皮笑肉不笑。

随着赵勤来到南门的时候,正巧展昭也在。除此之外,温延与厉也城背后背有装满了羽箭的箭匣,皆已牵了马一切准备妥当,剩下的便是几个不认识的武将文官。

因得此时有旁人在,展昭不好上前寻她,虽不知她是因得何故跟着赵勤过来,但多少猜到她状况不好。思及如此,担心之意更加。

莫愁早便看见他的目光,可自己实在有些无从说起,只能朝他耸耸肩。

赵勤领着她过去,走到烁荣太子的面前,笑道:“不知太子可还习惯这里?”

烁荣也不与她多礼,道:“虽不及我国中的猎场,但也着实不错。”

赵勤笑笑:“太子也常狩猎?”

“烁荣不才,自认为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赵勤有些僵硬地勾了勾嘴角,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侧过脸示意莫愁,后者忙捧好手里的箭匣走上前。

“这是太子要的白羽箭,想必赵勤应该没有拿错吧?”

烁荣从莫愁手中接过那上好的箭匣,随手抽出一支来观看,许久许久,才看了赵勤一眼。

“有劳公主费心了。”

赵勤向他施了一礼,没有说话。

反倒是莫愁暗松了口气,好在这高丽太子一心只在那些箭上,并未认出自己来,要是跟赵勤一样也来玩个“我好像在何处见过你”那可就麻烦了。

只见烁荣翻身上了马,回身朝后面的众人拱了拱手。

“烁荣向来喜欢一人射猎,恕不能奉陪,先行一步!”身后众人亦是拱手回礼,不消片刻,他与他的马便就不在视线中了。

不知是谁忽然感概了一句:“都说烁荣太子擅骑射,也不知此番能不能胜得了他。”

又有人接话:“不管胜不胜得了,大家尽力便是!”

一时间且听见策马扬鞭之声,只一会儿众人便都散了开来,被茂密的松树林与空旷的大山给掩藏了。

赵勤愣愣地瞅着远方,口中喃喃自语:“胜不了也得胜……一定要胜。”

莫愁离她近,听得不清不楚,明知不能多问却又管不住嘴:“什么胜?”

赵勤淡淡地摇摇头:“没什么。”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脚步声,一个让莫愁听了就觉得浑身冷战嗓音蓦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莫愁刚回转身,温延高高大大的身躯就立在她侧身,险些没撞上,她吓得直往后面退了几步,这才解释道:“……我是跟着包大人来的。”

“放肆!包大人的随从里面根本没有你这一人,说,是谁派你来的!”

果然,温延不似赵勤那么好对付,三两下就让她有些语塞,饶得是莫愁平日里嘴巴再快,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结巴。

“是包大人让我回去取东西,我中途才赶上队伍的……”

温延冷眼看她:“你在开封府供职?开封府怎会让一介女流当差,笑话!”

“我……我是……”

赵勤见她面有难色地看过来,便上前帮腔:“皇叔,你误会了,是我叫她来的。”

“你让她来的?”那双黑眸像是染了霜雪,这一扫,竟让赵勤也觉得寒意透骨。

“……皇叔,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不会有甚大碍的。”

温延也不说破她:“你可知她是何人?”

听他这么一问,赵勤也知道是瞒不过去,只好如实回答:“是……展护卫的结发之妻。”

“哦。”他淡淡的开口,“原来你知道。”

身后,有人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过来,大红的衣衫很快映入眼帘。

展昭恭敬地立在他身侧,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静。

“王爷。”

“你倒来的是时候。”温延冷冷瞅着他。

展昭不着痕迹地将莫愁掩在身后,手紧紧握着她的。

“你的人擅闯猎场,你怎么解释?”

“王爷息怒。”

“展昭。”温延忽然往他面前迈了一步,莫愁不由得又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莫要以为,你是圣上亲封的,我就不敢动你。”

展昭面不改色:“王爷确实是误会了,只因得开封府中的公孙先生告假归乡,念在没有人打理包大人的药食,这才带内子过来。若是王爷不信自可去问包大人。”

厉也城很见机的也走过来朝他行了一礼:“王爷,此事属下也能作证。”

赵勤亦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皇叔……”

温延见此情景,面色只一沉,但再未开口。莫愁大气也不敢出,等了许久,才听到他冷哼了一声,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往前面行去了。

飞扬起的尘土惹得莫愁轻咳了一声,压抑的氛围总算是消散了,她松了口气,便听到展昭轻声问她:

“你怎么来了?”

莫愁瞅着他,指了指身边的赵勤:“真是公主叫我来的。”

见展昭望过来,赵勤略带抱歉地朝他一笑。

莫愁犹自恼火地哀叹:“若非如此,也碰不上那个冰块。冤家路窄,真真是哪里都躲不掉。”

赵勤看了看温延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该为他辩解一下。

“其实,皇叔他平日不是这样的。他待人很好……”

“待人很好?”莫愁对这句话显然不感冒,“待你自然好,你是公主。待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赵勤也知这个理,默然了一会儿:“这也不能怪皇叔,毕竟秦大人与他关系很好。你们可是知道?”

展昭点头:“知道。”

“既是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她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展护卫,我可能借你妻一用?”

展昭略微有些怔忡,却又见赵勤骑上一马,丢了条马鞭给莫愁。

“你跟上来。”

“我?”莫愁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赵勤点头:“你就跟着我,不许乱跑。”

“啊?”

莫愁一头雾水地往展昭看去,后者只是皱眉,虽然担心,但也不得不从。

“小西,万事小心。”

“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感觉很冷。那个那个……

对手指问一句,下部是不是真的很不好看啊?是不是真的很无聊啊?是不是真的很没萌点啊?

= =||有啥意见提的咱可以改进啊,要真是没人看咱可以锁了,保持上部的完美结局,大家就当木有看过一样啊。

令人发毛的沉默会死人的T口T

劳烦路过在看文的朋友参与一下下,咱好决定= =||

☆、【大山·杀机】

山林之中,寂静无声,被松树爬满的山头,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清冷的气息。带着山中土木的味道还有初春时的微寒,连着落下的马蹄都变得很生寂寥。

莫愁跟在赵勤的后面,任由马儿缓步往前面踱,却看见赵勤仰头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她只闷闷无语,自然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赵勤的举动实在太让她感到匪夷所思,先是要嫁展大哥而后又在箭匣上下咒,现在却要她跟着。真不知脑子里头是在想些什么……

等等。

莫愁愣住神,下咒?

她一个公主,怎会知道这些奇门盾术的?再等等,如果她没记错……那个箭匣似乎是给了高丽的太子吧?

莫愁猛地一下勒住缰绳,盯着赵勤的背影张大了嘴巴。

难不成,她这是要杀人灭口?!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观点。

高丽太子怎么说将来也是要继承王位的,这么冒冒然杀了他岂不是要引起高丽与大宋反目起兵?她一个堂堂公主怎会不明白这点,除非她是冒充的,否则断不会做这等荒唐的事情来。

还没等莫愁开口问,山下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惊起一树的鸟雀,她与赵勤皆低头看去,一匹雪白的马从眼前一晃而过,正是那高丽烁荣太子的马。再往前移一些视角,便可看清那对面躺着的一只白兔。箭是从腹中穿透,箭尖上还带着鲜红的血。

赵勤低低的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莫愁没听清楚,先是望了她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拉回到那只兔上,看了半晌,直到那高丽太子俯身拾起来才自言自语道:“那一箭射过去,肯定疼得很。”

赵勤莫名其妙地白了她一眼:“疼的又不是你,你担心做什么?”

莫愁嘀嘀咕咕地回嘴:“索性那疼得不是你,你自然不担心了。”

正说着,眼前又是一道羽箭飞过,一声类似某种动物的悲鸣萦绕在上空,离着高丽太子几丈之处倒下了一只麋鹿,头顶上的鹿角高高立起,显然是只很健壮的雄鹿。

能将这般强壮的鹿一箭射死,那力道不消说,定然是很大。莫愁正奇怪会不会是那契丹人,却听见高丽太子回转过马来,朗声笑道:

“只听说展护卫会使剑,没想到骑射也是这般精通。”

是大哥!

莫愁暗自欣喜。

果然不过一会儿,有人一袭大红官服,骑着马朝高丽太子身边走来,腰间的淡黄色剑穗迎风而摆。

刚准备开口,赵勤忽然带着笑意赞许地点头:“展护卫果真厉害。”箭口直中咽喉,几乎是瞬间毙命,比起那高丽太子的蛮力来更多了些技巧。赵勤不由得自顾自又点了点头,余光忽然撇到某人极为不友善的视线,她这才反应过来。

轻轻咳了一声,算是对方才的失礼做个表示:“我的意思是,展护卫他……技艺高超。没想到出自江湖的人也能有如此的箭法。”

听得有人夸展昭,莫愁心头自然也是高兴,便没再顾及那些道道,只得意道:“那当然,我大哥本就厉害得很!”

见她笑得心无城府,赵勤不由得抬手去拭额上的汗珠。她还是很少见到变脸有变得这么快的……

莫愁转过头去盯着展昭看,阳光正洒落他半身,侧脸处光影流转,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一时看得她呆愣愣地出神。

赵勤自是看在眼里,回想起她方才那对她不敬的话,心下颇有些不悦,转而鄙夷地瞅着她:“怎么?你现在不怕它疼了?”

莫愁也不恼,只偏过头对她笑道:“那鹿的皮比兔子的厚些,想来射一箭疼不到哪里去。”

“……”纯粹是瞎扯!看你的脸皮倒是挺厚,不如射你一箭试试?

腹诽归腹诽,赵勤抽了抽嘴角,僵硬道:“兴许还真是……”

她二人所处之位正是死角,说话的声音展昭与烁荣皆听不见。不一会儿两个人便赶马离去,赵勤看着远方,唉唉叹了一声。

“走吧。”

“哦。”

大山深处并无别的什么有趣的东西,赵勤漫不经心地骑着马,绕着走了一圈,甚是无聊。莫愁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跟在她后面。

许是实在没有可玩的东西了,赵勤这才招呼着莫愁过来。

“公主,你饿了?”

“不是。”她忽然扬了扬手里的鞭子,朝她笑道,“横竖也闲着,你给我说说你跟展护卫的故事如何?”

“啊?”莫愁愣了一愣,随即摆摆手,“没什么可讲的……”

“怎会没什么可讲的,展护卫是如何看上你的,你倒也跟我说说。看你的模样,莫非真是与他指腹为婚的么?”好歹是个姑娘家,难免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

莫愁摇摇头:“不是,说来话长,公主还是别问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怎么?你还怕我抢了他不成?”被人拒绝得如此干脆,自然不会太愉快,赵勤不屑地随手揪了一把临近的松树叶,“何况我就是抢了他,你又能说什么?”

确实,她是公主,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她拿什么跟她比?

莫愁咬咬下唇,死盯着她的背影不说话。

赵勤那句话刚刚说完,忽觉得很不妥,左右想来怎么感觉是两个女人在争一个男人?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她敷衍着又改了口:“我是说……我贵为公主,不会与你多计较的。”

莫愁顿时茫然地看向她,两番话对比更让她满头是雾水。赵勤被她那眼神看得发毛,索性认输:“罢罢罢,我不问便是,你爱说便说,不爱说我亦不勉强你!”

她两腿一动,催着马往前走,莫愁忙跟上去。

前面的树林鲜少有人走,地上马蹄的印子也慢慢变浅,到最后竟是消失。明显的那前头不是什么好去处,周遭的树也高大起来,看样子很有原始深林的气息。

“公主,树太茂密了,路不好走,咱们还是回去吧?”

听她这声,赵勤勒住马,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也吓了一跳。方才一心想事情,没料到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方,便赶紧转了个头,唤莫愁回去。

正在她刚预备开口之时,莫愁正面向她,清楚的看见从她背后的树林中飞出一支白色的羽箭,直对准她心口!

“趴下!”

赵勤从未习武,这句话明显是说得慢了,她只慌忙侧过身,那支箭从她手臂擦过,虽只是轻轻一掠仍旧留下不浅的划痕。

莫愁抬起青荷,对直劈开。

“公主,你怎么样?”

赵勤捂着尚淌血不止地胳膊,勉强摇头:“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