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想,你爹只是个马前卒,就算他想要放火,想要邀功,一个人怎么也做不到啊。就算那山谷地势再怎么险要,一把火如何能成?何况不做好提前准备,哪能精确到这个地步?”柳宿笑着拍拍他的肩。

“是啊,我也觉得向大哥说得有道理。”当年,岳飞不也是“莫须有”而死么?同是宋朝皇帝,放个火又能怎么?

莫愁挠了挠耳根,笑嘻嘻安慰他,“再说,你爹他那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好么?这样一来,你们一家子总能过上好日子了啊!”

这哪里像是在安慰人,这不是拐着弯说他爹唯利是图么……

展昭暗自扶额。

“你放心。”向逸飞对着温延浅浅一笑,“有我们在,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那看着那烛蜡带着鲜红的颜色静静淌下,明灭灯光,不知为何,就有一种暖意漫上心头。温延伸手摸了摸肩上的伤口,忽觉得释然,他亦勾起嘴角,淡淡微笑。

夜深人静,门被人轻轻推开,小心翼翼地,想要不弄出一点声响来。

莫愁正好小醒了一阵,她揉了揉眼睛,察觉到被子被人掀开了一角。

展昭带着一身寒气,在她身侧躺下。

莫愁把手里抱着的暖炉往他身上放去,展昭微微一愣,柔声问她:“还没睡么?”

莫愁打了个呵欠,把手搁在他胸前,手上正暖,略略降下他满身的冷意。

“我刚刚才醒。”

展昭伸手搂她入怀,疲倦地闭上眼:“那快些睡吧,时候不早了。”

莫愁好奇地问他:“谈到这么晚,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可别又是什么瞒着我的事……该不会,该不会是要杀了那老头子吧?”

说到后面,她吓得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没有的事……”展昭不禁好笑道,“你莫要瞎想,只是问了些有关吕将军与温老王爷的事罢了,明早我还要修书一封问问大人与先生。”

“哦,这样……”她安下心来。

见她复躺好,展昭无奈叹气,催促道:“快睡了,这么晚了。”

莫愁低低的“嗯”了一句,却顺势把头靠在他胸膛。温热的呼吸喷透过薄薄的里衣穿到肌肤,展昭只觉得痒痒的,不由得想要推开她,岂料莫愁的头已凑到他颈边,湿软的嘴唇贴合在他身上,随即撩起阵阵麻酥。

“小……”

他的话还没道出口,莫愁低下头来就亲上他的唇……一双手,不老实的探到他深衣之中,最后干脆便替他脱掉,伸手触及他胸前结实的肌肉……

被她吻得迷迷糊糊,展昭只觉得身上灼热,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几次欲推开她,手上却反而搂得她更加紧。渐渐开始回应她。

指尖落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轻褪去里衣。莫愁的唇软软的,吻得极其温柔而小心,他的大脑顿时混乱一片……

猛然间,展昭想起了什么,用力推开她,另一手掩着自己的嘴,微微喘气。

“小西……不可!”

莫愁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哥?”

展昭声线略带沙哑,慌神地退至床沿,皱眉提醒他:“你已有身孕,这种事……”

“啊?”

他叹了口气,急忙走下床,抓了衣衫披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我去侧屋睡……”

关门声响亮而大力,莫愁缩在被窝里抖了抖,继而不明就里地伸手挠挠头。

夜色清冷,空中明月皎皎。

有一人,立在雁归村百年老树之上,玄色披风与数缕青丝在风中狂舞。

他自袖中取出一支朴素的箫,放在唇下,那一曲,幽咽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肉渣一下下……

呵呵,可惜了,小西有身子了,不可以……咳咳咳,所以,大家就咳咳咳……你们懂的……

王爷的归属是个问题,这部开始转型了= =||大家小心了!

估计还有十章就完结了,于是,还没开始开的抓紧速度了啊啊啊啊——

一个月期又将结束,这几个月来,我比以往忙了许多,所以更文速度有些慢。每一章都是在半夜12点开始写的,每天写1000+好容易到了4000便发上来,周末还得去店里看着,每每要等我家的二老都睡下了才能开始写。

所以,真的真的很抱歉,我写得很慢。

真的真的很抱歉让亲爱的你们蹲坑蹲了很久很久……

☆、【刀光·剑影】

小寒前夕,怪遭遭的下了一场雪,雪里夹杂着些许冰渣,砸在屋檐上乒乓有声。向逸飞家的后院年久失修塌了半堵墙,莫名其妙地,却在废墟中发现展昭几日前一直在寻的巨阙宝剑。

众人纷纷有疑,原本以为是莫愁玩心又起随意闹的,但见得她极为认真地发誓作担保,模样不像是说谎,众人也就更加迷惑了。

能从南侠枕边取剑之人,当今世上不超过三个。自然,莫愁除外。

上元将近,村里各家各户门上皆换了花灯,添了红绸,远远看去,满村绯红,节日之意甚浓。但,该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景的,不知为何,路上竟无一人,小摊空空,门前灯笼摇曳。

冷风激过,红罗绸缎全都往横里飘飞,萧瑟煞人。

“大哥,紫丹膏还有剩的么?”

莫愁在门前将伞收好,哆嗦着问。

听闻,展昭从桌边站起身:“还有一些,不过不多了。”他自怀里掏出一瓶瓷药递给她。

莫愁颤着手接过,收在袖子里放好。她的肚子已开始微微隆起,不过因得她本身体型尚小,看上去并不很明显。

展昭先是皱眉拉她到小炉边坐下,而后奇怪道:“你要这个作甚么?”

莫愁搓了搓手,呵了口气,也不看他,自顾烤火:“东村的吕婆前日也得了病,他儿子更三锤来问我要药,我说等下给他送去。”

“吕婆也病了?”展昭面色一沉,隐隐觉得这其中不对劲,“你可知她症状如何?”

“嗯。”莫愁点点头,“头晕目眩,皮肤红肿并开始生痘,高烧不退,咳嗽不止。”

这个状况与他意料之中的完全吻合。

“对了,公主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莫愁似才想起来,急急问道。

展昭只是摇头:“一直睡着,不知好坏。”

“我用的那些法子呢?也都不起作用么?”虽是些偏方,但记得小时候若是犯了风寒,祖父便用清水沾土,合着松香与紫丹草贴在额上,一觉起来就大好了。

不愿打击她,展昭微微摇头,不做声。

“怎么会呢……”莫愁万般不解地拖着下巴,冥思苦想,纠结着是否是自己哪里记错了。

展昭添了杯热茶给她,两个人挨在火炉边坐着。

“我看这事情来得蹊跷,你那些古怪方子,只怕行不通。”斟酌了许久的词句,展昭才无奈地出口。

莫愁还未回神,起初是点点头然后又猛摇头。

“适才我一路回来,发现许多家屋里都传来咳嗽声,连店铺也关门了。那隔壁的吕小,对面的吕四都病了……这莫非是一齐染上风寒了?想来这村子地处偏僻又冷,也难怪会病倒啊……”

“此事绝无可能!”

莫愁话语尾音才落下,柳宿便一脸肃然地从厨房掀了帘子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道:“雁归村的人自小不畏严寒,且说在这里生活了二三十年,从未有人因得气候冷而患病。何况,这胳膊上手臂上尽是红疹,我看也不像是风寒。而且……”

说到这里,柳宿忽然凑到莫愁跟前,眼神极为恐怖,吓得她险些没摔下凳子。

柳宿神神秘秘地阴森道:“而且,据我所知,整个雁归村,除了我们,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患了那病,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莫愁咽下一口水,缩到展昭背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勉强笑道:“嫂嫂,你……说笑呢,怎会全村人都得病了呢。”

“哎?你不信我啊?不信你大可出去瞧瞧去啊。你瞧瞧看那家还有人如得你这般生龙活虎,今日连生意也没人做了,要不是家后面还有小片菜园子,咱们一大帮子人午时可就没得东西吃了。”

展昭将莫愁往身后掩了掩,眉梢微皱:“莫非是瘟疫?”

见得展昭说话,柳宿方敛容直起身:“我也不清楚,可毫无征兆地,怎么就闹瘟疫了呢……”

“这应该,不是瘟疫。”

向逸飞还未踏进屋门,就在院外高声回答道,不一会儿便瞅见他与白玉堂二人抖着身上的雪出现在门口。柳宿随即上前替他们拂去头上的雪花,又送上姜汤。

展昭从炉边站起来:“向大哥此话是何意?”

向逸飞将兜里剩的几包草药往桌上一丢,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懒懒地灌了一口酒。

“我看过了,这些个人脉象正常,并无症状,但血气不通,头中似有奇怪之物。”

“奇怪之物?”

向逸飞点点头,说来脸上也觉得很是不解:“我从未见过如此情形。患病之人前日尚是生龙活虎,但一觉睡起便开始头晕眼花,而后就是浑身红疹。就目前来看,应当是周遭之人相互过上病的。只是这病根源在哪一个人身上,我却还没弄明白。”

展昭思忖片刻,又问道:“朝廷可有派人过来?赈灾物资可有送来?”

“哪有那么快!消息才刚传到秦州知州那里,估计还需个把月,弄不好,路上再耽搁一点儿,两仨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两三个月?”莫愁愣愣出声,不禁觉得惊讶,“若等他来,人都死光了!”

“你还真信那些官呢?”柳宿“噗嗤”一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指望朝廷,只有等死的份儿。待朝廷派人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多余的灾款还不得让那些个赈灾使吞了?到百姓手里的东西能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自没人去期盼等着上头有人来救。”

莫愁轻轻蹙了眉头,小心地转头去看展昭,他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

“行了行了,尽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么。”向逸飞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忽地极有深意地勾起嘴角,盯着展昭一笑。

“比起这个,你们还是多关心一下自个儿吧……”

“关心一下自个儿?什么意思?”莫愁直觉不好。

果然听白玉堂悠然道来:“莫丫头,你可要知道,全村没得病的只有咱们五个人了,多多少少会引入猜疑。加之又有不少人将因此丧命,你说,如果你是他们……对于这样的人,你会如何做?”

“那还用想。”莫愁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自然是抄家伙把咱们揪出来问个清楚了。所有人都患上病,独独咱们没病,明显这其中很有猫腻。”

难为她看得如此之透彻,这么快就预料到自己的未来,白玉堂身子歪了歪,好容易才坐稳。

“既然这样,你还不……”

话还在半截,院门就给人大力敲响,声音震耳欲聋,仔细辨来,其中不乏有锄櫌棘矝,砾石棍棒之物。

白玉堂“唰”一收扇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走,看看去!”

向逸飞家门外正站有十来个气势汹汹的汉子,一群人手中皆握有棍棒,面色含怒,喘气如牛,满脸满胳膊却生着红疹,看上去好不骇人。

面对此景,向逸飞倒是十分镇定,笑容自若地朝这些个人抱拳施礼:“这不是西村的吕二爹么?吕三全吕四全也在啊……怎的,是要来我家喝茶不成?我这家中寒碜,怕是招待不起这许多人了……”

“老向,你也别绕圈子!”其中一个打断他,“你的为人,我等自是清楚,今日不是来跟你闹事儿的。你就把那几个外乡人交出来,大家也好要个说法!”

“哎呀,我倒奇了怪了。”向逸飞一拍脑门儿,貌似颇为疑惑不解,“这好端端的,找几个外人要说法……这是作甚么?”

那个领头的汉子率先开口道:“这还用解释么?咱们村里几十年来风平浪静的,就近来来了这几个外人之后全村都得了怪病,你说,这难道与他们无干系么?且不说这个,那个穿灰衣的小子可是当年害了吕将军的人,二叔公说了,这病八成就是他弄出来的!不抓他出来问个水落石出,你叫我等如何安心!”

“啧啧啧……”柳宿好笑地耸耸肩,“我说吕三全,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二叔公说的话了?你不是一向都说,他是老不死的,一个倔脾气么?”

吕三全一下子红了脸,嘴上却还硬:“你……你休要胡说,我可是素来尊敬叔公的!”

“是吗?那我可真是奇了怪了……我记得前不久才听展兄弟说你被二叔公扒了衣服吊在树上当腌肉风干呢……咦……难不成是我记错了?瞧我这记性啊……”

吕三全一愣,没料到她竟知道这件事,顿时气得话也没能出口,脸上自然觉得无光,当即就拎了铲子要上前,半途被人一手拦住,却是那个年纪稍长的,相较之下他倒是镇静得许多。

“依向老弟的意思……这人是不愿意交出来的了?”

向逸飞呵呵一笑,靠着门一派轻松地瞅着眼前的几人:

“吕二爹莫要忘了,向某也是个外乡人。古人有云‘同是天涯沦落人’,既都是‘沦落人’了,哪有不帮之理。”

吕二全眉头微皱,想了片刻,还是留有余地:“向老弟何出此言,这些年来,大家都未把你当外人看待,你是知道的……”

“向某自然知道。”向逸飞笑着点头,身子却是没移半步,横在中间,把大半个门堵上。“不过,这里头的都是向某人的朋友,向某是江湖人,只会遵守江湖规矩,江湖上不都说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么?挡几个人,倒也没什么。”

“你!”吕二全狠咬着牙,手里的棍棒徒然收紧,“……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向逸飞面不改色,仍是笑着:“吕二爹过奖了,只是,向某这辈子吃酒无数,罚酒倒不怎么吃过。”他手慢慢背在身后,只是一瞬,一把铁爪从袖中显出,寒光凌厉。

肃杀之气顿时铺天盖地袭来,卷起一地残雪飞扬。

两边之人静静对望,气氛一触即发。

忽然,有人淡漠地开口,声音不似往常那般煞气十足,反而带了几丝倦意与虚弱。

“既是几位要温某的命,就是给了,又有何妨……不劳烦向大侠如此操心。”

向逸飞略吃一惊,猛地回头,果见温延立在门后,他脸色微有苍白,气体虚弱,步伐也凌乱不堪。

随即跟上来的展昭急忙拍在温延肩上,一手扼住他手腕,低低道:“王爷,莫要意气用事!”

见此情形,向逸飞险些没被气得吐血,想骂又骂不出口,

这般时候出现,着实不是好事情!只好厉声呵道:“来这里作甚么?还不快滚回去!”

耳畔已经听见内力涌动之声,他左右无法顾及,一面凝气在手一面吩咐:

“展兄弟,你带他进去,快!”

话音才刚落,一阵风起,白雪扑面而来,向逸飞急忙退后一步,衣袖一挥,扫开雪,视线才刚明朗,就见得直冲冲杀来一人,他手持长刀,眸中暗沉,正是方才握着长棍的吕二全。

向逸飞看着他手里的两面刃,顿时了解,原来在所谓的“锄櫌棘矝”包裹之下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利器。

吕家本就是兵器世家,他早该料到。

铁爪闪至眼前,与长刀正面相击,“碰”声响过,震动极大,两人都禁不住内力纷纷后退了几步。

向逸飞理了理气息,没想到混于战场上的吕家军中也有内力如此深厚的,难怪当初先皇要除掉他,留这般大的祸患在世,任是谁也坐不稳这江山。

刚稳住身形,左边又飞来一支铁锤,速度极快,向逸飞头微偏,那铁锤便从他鼻尖擦过,落在地上,砸出碗大的一个窟窿。

柳宿看得他吃紧,几下子脱了围裙,从发间拔出缠发的红线,手腕一转,却见一条赤红蛇鞭灵活在手,挥舞之下,风起阵阵。

来人共有十个左右,虽说数量不多,但展昭当即便看出这些人武功底子不弱,训练有素,步伐整齐,阵法毫不混乱,且出招便是必人死穴,觉无留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