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辰绾发出冷笑,她倒是不知晓,她这师弟原来是这样随意之人,就这样坐在走廊的地上,也不觉有失身份?更叫她无法忍受的是,玹琏从不给她亲近他的机会,但对着孔嫀,竟放任至此!

孔嫀反应过来,问:“天女到徵峰,是找我有事?”

轩辕辰绾讽道:“是啊,本想找你叙叙旧,谁知来得不是时候。”

她们有何旧可叙?孔嫀不知如何接话,索性沉默。

轩辕辰绾走近两人:“师弟真有逸致,都这样晚了,还同灵绛峰主月下插花?”

她看着这个牵动自己喜怒的男人,希望他有所解释,可他只是淡声道:“天女今日颇费心神,早些歇下为好。”

他又赶自己走?轩辕辰绾气得胸脯起伏:“也是。天色已晚,我是该就寝了。不过师弟你呢,还不走?莫非师弟今晚,还准备留在灵绛房里过夜不成?”

过夜两个字,轩辕辰绾加重了音,她轻蔑地看孔嫀,仿佛她不过是一个可以被人随意处置的小玩意儿。

玹琏眸光瞬间冷下来,他站起身,看着轩辕辰绾。

孔嫀一怔,虽说她身中极火毒时,的确借住了帝尊的黍梦居,但轩辕辰绾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你说什么呀?帝尊只是帮我布阵。”

轩辕辰绾不自觉就后退一步,她有种感觉,若非她是他的师姐,他会对她动手。她自知失言,却梗着脖子道:“若要别人不想岔,就不要孤男寡女花前月下!你不是向来很懂得对女子避嫌?连对…”

“唔…唔…”轩辕辰绾还在张合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清晰吐字,她比划了两下,意识到是玹琏封了她的口,顿时脸腾地烧起来。窘迫,愤怒,伤心,还有不信,他为了孔嫀竟这样羞辱她?让她挥打着手像个小丑,他怎么这样狠的心?

立即有泪水从轩辕辰绾眼中滑落,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措过,捂着脸转身飞快离开。

孔嫀看了看玹琏:“帝尊,天女哭了。”

玹琏嗯一声,并未再提轩辕辰绾,只道:“今天太晚,明日我帮你种几株雪梅在院子里,好不好?”

孔嫀立即露出笑容,忘记他不允她私自进火阵的失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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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孔嫀起床后,又将梅瓶抱出来放在石台上,想让花儿晒晒阳光。

“这梅花可真是漂亮,难怪引人攀折。”

听到声音,孔嫀愣了愣,抬头看向再次出现的轩辕辰绾。她竟然没回天上天?她问:“你又来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轩辕辰绾答非所问:“可惜这花没有根基,终究只能碾落成泥。灵绛,你说是不是?”

对方话里有话,孔嫀听懂了,故意道:“不会啊,帝尊说了,这梅枝能插活的。”

轩辕辰绾没想到孔嫀还敢拿玹琏来刺她,声音有些冷:“是吗,那你可得好生照料它。”

“我的东西我自然会照顾,不劳天女操心。”

轩辕辰绾憋着一口气,点头转而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昨天找你叙什么旧?”

不等孔嫀回答,轩辕辰绾便用施舍的目光看着她,口吻更是无以伦比的优越:“我本想告诉你,从前我父皇虽赦免了孔雀族之罪,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次,我特意找父皇对五大天域下了孔雀族的赦罪诏书,孔雀族日后在天界,再也不必偷偷摸摸,夹着尾巴做人了。这对你们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大好消息了吧?”

第十九章紫上雪落谁发间

孔嫀沉默抿着唇,握成拳的双手用力捏紧。

轩辕辰绾继续道:“还有,我这次来,给你带了天上天的灵果奇珍,我想孔雀王恢复功体应该用得上。”

孔嫀声音冷淡:“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轩辕辰绾料到她会拒绝,轻轻笑了笑:“当初,在兰皋月榭时,你不是曾接受过我的帮助吗?现在为何不接受了?让我来猜猜…”她语气一变:“是觉得攀上了少帝,有底气了?”

孔嫀皱眉:“天上天与孔雀族的事,你把帝尊扯进来做什么?”

轩辕辰绾也厉声道:“没错,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孔嫀,我师弟他是天界的少帝,你永远也不要妄想,当我的父母与你的父亲起冲突时,他会站在你们那一边!”

孔嫀没有说话,也不愿去深想轩辕辰绾这句话。她心里沉压压地难受,却突然笑了一声,带着说不明的意味。

“你笑什么?”轩辕辰绾冷着脸。

“你觉得我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这个孔嫀是愈发的放肆,竟敢一再同她呛声?轩辕辰绾怒意翻腾,随即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师弟是因我父母的身份,才选择站在我们这边。那你就错了。你对我师弟了解多少?你可知道在他小的时候,我的父母是多么的喜爱和呵护他,他对我父皇母后也是有孺慕之情的!就连我与他,从前也十分要好!直到后来,他定是知道历任少帝都身带命劫,又发现了他对我的感情,不敢面对我,才总是避着我…”

轩辕辰绾要诉说她对玹琏的感情,孔嫀却不想再听,猝然扬声:“够了!谁会相信你?天女与我说这些做与什么,你回去吧。”

轩辕辰绾紧盯着孔嫀,确认道:“你果然喜欢我师弟。孔嫀,我真后悔救了你。”

知道她都听进去了,轩辕辰绾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孔嫀呆望了手中雪梅一阵,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她对帝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以前,她明明觉得能在帝尊身边就很开心了。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对帝尊产生了独占的心情。她变得和轩辕辰绾一样,想要帝尊是自己一个人的。

孔嫀胸腔中充塞着不安,她不知该如何纾解这股不安,思来想去,决定闭一阵子关。

然而心境浮动时,闭关也无济于事,孔嫀憋在火宵阁里大半月,所得甚少,只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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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从火宵阁推门出来时,却不由一愣。

今年冬天,寒意要浓烈些。霏霏的细雪,竟似一夜间就染白了紫上阙的群峰。她的目光扫过庭院,看见了几株白梅。原来她虽闭关了,帝尊仍来为她植了梅树。

“哈,下雪啦!”孔嫀伸出手,让天空飘洒的白英落在掌心,先前那些不甚愉快之事,暂时都抛诸脑后。

原本冬夏这点冷热差异,对修得仙身的天界人来说算不上事,男仙多半就忽略不计了,但女仙们却总爱拿各个时节做些文章。

孔嫀赶紧去找两位师姐。

天界的雪几年才有一次,千莳和流汐也欣喜得很。

连着两天,师姐妹几个时而在风雨四时荫,时而在醉眠竹怀,大家一起围红炉,酌新酒,谈天说地,赏着缠绵长风的飞雪,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这日的令彰殿中,待玹琏看完天上天送来的折子,已是下午,重峨道:“昨日听离钲说,小师妹出关了,他们几个今天约在角峰聚会,帝尊可要去看看大家。”

就在重峨以为会听到如常的拒绝时,对方竟道:“好。”

两人便一道来到角峰。

四时荫的绿罗窗里透出暖光,屋内传出笑声阵阵,偶尔还有忿忿的叫嚷。与户外白茫茫的清冷相比,叫人觉得格外温馨。

雪沫子卷着寒气,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因外边风声大,重峨也没有叫门,直接伸手轻轻推门而入。

只见门边立着一尊琉璃湖滨仙鹤炉,内中紫火跳跃,氤氲出乳白滚烫的水雾,漫了满室暖意。再往里的长案上,摆着点心、烤串、水酒。而他的四个师弟妹们,正围坐一桌,各自叠着一手玉制麻雀牌,个个都专注着自己的牌色,表情喜的喜,忧的忧。

“大师兄来了?稀客啊。那边桌上有烤串,自己请便。”正对着门的流汐抬头看了一眼,热情招呼,却在看他一眼后,再也没看第二眼。

“大师兄,外边冷,快倒杯热茶喝,案上有。”千莳话语虽体贴,却也只顾着摸牌。她动作有些慢,出张牌要琢磨老久,不敢分心。

“大师兄,你接下面一圈——”离钲更是头也不抬。

“大师兄,我帮你倒茶,你来帮我参详参详!”只有孔嫀站起身来,如见救星。

真是一派相亲相爱,说不出的和乐融融。

“咳,咳!”

重峨拢着手用力咳了两声,侧身请进候在门外的人,道:“帝尊,请进。”

孔嫀四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手上的动作同时停止,下一瞬,千莳、流汐与离钲呼啦啦齐身站起来,道:“见过帝尊。”

尾音高低不同,但都打着奇异的旋儿。

玹琏沉默着,面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重峨训斥道:“从前有几位长老管束着,你们不敢放肆,现在是越发不像话了。千莳,连你也跟着胡来。”

千莳忙解释:“我们并没有赌钱的。我们就是输一次,就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赢的人也可以划掉别人要求自己做的事,不信,帝尊请看。”

千莳本要拿她的纸令牌,谁知她拿错了,将左手边孔嫀那柄令牌递给了帝尊,只见上面长长一串字样:“欠离钲……”“欠流汐……”“欠千莳……”

孔嫀见千莳错拿成自己的,愣了一愣。

重峨使劲给孔嫀递眼色,眨得眼睛都快真的抽筋了,孔嫀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已倒好的茶水直接端给了玹琏:“帝尊,你喝茶,暖暖手。”

玹琏看她一眼。

孔嫀又将玹琏拉到了自己的位置:“帝尊,你别站着,你坐啊。”

流汐与离钲瞪大了眼睛,帝尊非但没说要处罚他们,还当真在小师妹的位置坐下了。

正对玹琏的离钲顿时感觉重压如山。

孔嫀拖了一根藤凳过来,坐在玹琏右手边,道:“帝尊能帮我看看牌吗,我,总是输给师姐他们。”

“噗。”流汐忍不住一笑,立马又严肃脸。

玹琏目光扫过面前一溜鬼画符的牌面,慢慢道:“可我也不会。”

难得有一样帝尊不会的,离钲立即道:“帝尊跟着打两手就会了。”

就见玹琏竟从善如流,道:“好。”

离钲与流汐换了个位置,一边打,一边为玹琏说起牌来,讲述完毕,还加了一句:“这麻雀牌本是小师妹教咱们的,谁料我们学会之后,每个人都比她打得好,就她输得最多。”

玹琏又看孔嫀一眼,孔嫀立即垂下头去,仿佛被风压弯了腰的小草。

先前赢得最多的流汐和离钲不禁浮想联翩,这要是帝尊点了炮,他们是胡呢,还是不胡呢?若是胡了牌,他们又要叫帝尊为自己做点什么事,才不会伤及帝尊的自尊呢?这真是叫人好生为难呀!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是他们想得太多了。

现学现卖的帝尊就此开启了大杀四方之路。

在流汐刚刚听牌时,帝尊推牌了…

在离钲正准备吃牌的时候,帝尊推牌了…

在千莳正想碰牌的时候,帝尊他,又推牌了…!

推牌之后,还不忘拿过孔嫀的纸令,将上边的欠据逐条划去,另三家纷纷在心中呐喊:不好玩!不喜欢跟帝尊玩!还是喜欢和小师妹玩!

偏生重峨眯着狐狸眼,还赞叹:“帝尊技压群雄。”于是嗖嗖嗖的眼刀全都插到了隔岸观火的大师兄身上。

孔嫀见自己令牌上的字样被划得差不多了,就笑呵呵道:“总是坐着打牌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要我们出去看看雪吧。”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这小师妹并不笨啊,看吧,坏人叫帝尊做了,好人还是她来做。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附议,一行人就出了屋子。

雪合欢树是种奇特的冬花树,平时只长叶,而一旦下雪,便会遇雪生花,此刻雪合欢树的叶冠上,在无暇的积雪中,开出了大朵大朵的雪合欢花,风一吹,整个角峰巅上就是一场香气四溢的香雪雨。

“香!实在太香了!”

孔嫀张开双臂,闭目站在树下,正一脸陶醉,突然被树上掉落的积雪盖了满脸,引来一阵哄笑,孔嫀手忙脚乱拨开脸上的雪,去追打笑声最大的离钲,两人便围着雪合欢树笑闹。

打闹得够了,孔嫀拉上流汐,三个活宝迎着飘散的轻雪,朝着山谷大声喊道:“好香啊——”

“好大好香的雪啊——”带起山间一连串的回响。

这一刻,远离了纷扰,每个人的心中,皆只得安宁喜乐。

似乎是闹够了,离钲主动朝家主禀道:“帝尊,你上回教我的枯叶剑诀,我近日时常研习,自觉小有所成。”

玹琏点头:“练给我看看。”

“是。”离钲手中现出承愿剑,横臂竖持于胸前,以二指抵着剑身为礼,他肃容目视玹琏:“请帝尊考校。”

话毕,身姿回转,已掠起一片剑光落在远处。

雪合欢树下,少年剑起万端,自若腾挪,每一次挥剑,都带出无垠剑意,只见其墨发与衣带飞舞,如鸿来凤翥,斩苍风,断雪浪,令人看得豪情顿起,直欲与其共悟剑道玄妙。

“帝尊,请指教!”

离钲的声音清越,挟带一道飙烈的金色剑气,透过如絮飞琼朝玹琏袭来。

就在这迷蒙的风雪中,玹琏露出一抹淡笑,如刹那莲绽。他拂起衣袖上一朵雪,消弭了扑面而来的剑气。

重峨知晓,帝尊准备应离钲之请了,便双手呈上自己的剑:“重峨的剑借帝尊一用。”

帝尊修为远超离钲,若再加鸿倾剑的无双之威,岂非占尽便宜。但若帝尊不用剑,面对离钲求问剑道之心,又显得轻忽了。

玹琏反手抽出重峨的别萍剑,身形一闪,若水过行云,落在离钲近前。他仅倾注少许法力,迎上了离钲疾烈的攻势。

但见玹琏轻飘飘挽个剑花,剑锋所指,雪浪摇曳,迭起如泱泱之海,只守不攻,便有剑风披靡之势。更是不时演化出离钲剑中破绽,以己为镜,引导离钲裨补自身缺失。

两人在瑶雪万点中穿行,一个神清骨冷,风华逶迤,一个凛凛张扬,意气凌云,剑光交错如日月并辉,叫人望而神迷。

重峨四人静看紫上阙的远近群峰,凌虚楼阁,皆化作一片纯然浩渺的剪影,视线之中,唯有帝尊与离钲对剑的身影,在雪中翩然若举,凝固成每个人心中永生难忘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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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重峨又邀帝君与师兄妹们小聚了几回。

因孔雀王的诞辰是在末冬,孔嫀又告了次假,欲至摩华焰峰侍奉父亲。玹琏同意了,且称其亦有事去诸虚天,遂与她同行。

摩华焰峰也积起了厚厚的雪,孔雀族寄居的房屋孤零零在山顶,若不细看,有些难以分辨。

“慕姨!有人在吗?”孔嫀拍了下门,门就从里打开了,露出孔慕惊喜的脸。

“嫀嫀!快进来。”

孔嫀抖了抖发间雪霰,进了屋子,发现除了孔慕,屋里就只有孔遐,另两位叔伯应该是在闭关。

孔嫀忽地皱眉看着孔遐脸侧几道血痕:“三哥,你的脸怎么了?”随即又发现孔遐的衣衫上也有血迹,忙担忧看向孔慕:“慕姨,三哥受伤了?”

孔遐先道:“无事。”

孔慕道:“嗯,你三哥经脉天生细弱,只要动真气,多少总会受点伤。”

孔遐道:“我去换件衣裳。”

孔嫀:“哦,好。”

待孔遐进屋,孔嫀问:“慕姨,三哥每次练功,都把自己弄得这样浑身是伤吗?”

孔慕:“是啊,阿遐练功不似常人容易,最近又贪进,受伤的时候比较多,伤也好得也比常人慢。”

孔嫀这样的天赋,自然不会明白孔遐求道的艰辛,但却并不妨碍她感受孔遐的心境。

孔嫀陪了孔寻一阵,主动找到孔遐:“三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孔遐:“好。”

外边的雪早停了,两人踏在雪地上,积雪沙沙作响,远处传来老鸦啼叫。同是下雪,紫上阙的雪透着写意,而摩华焰峰的雪,却只有一片萧瑟冷寂。

孔嫀按下心里突然涌起的酸楚,道:“三哥最近练功练得很勤?”

孔遐嗯了一声。

“三哥,要不你同我一起去紫上阙吧,帝尊擅长医术,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孔遐顿了少顷:“我虽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越是天生的病根,就越难治。玹琏帝尊应该很忙吧,他并不认识我,怎会为我医治?”

“这个三哥不用担心,我去跟帝尊说,他一定会帮忙的。”孔嫀笃定的口吻里带着不自觉的信赖。

孔遐稍作沉默:“嫀嫀与玹琏帝尊相处得很好?”

“嗯,帝尊很照顾我。”除了不许她私自进黍梦居,几乎是有求必允。

“多谢嫀嫀的好意,但我并不想叫陌生人为我劳心。况且,王君尚未苏醒,仅余的族人也都在此,我不想离开他们。”

孔遐的话平淡如水,却令孔嫀一愣,她花了片刻才回过味来,既羞愧又尴尬。

是啊,她身为女儿,却没有在昏迷的父亲床前照料,是为不孝;她身为王女,却也没有担负起守护族人的之责,是为不义。

三哥的话里不带一丝情绪,实际却是对她失望和不满的吧?

孔嫀的心揪作一团,孔遐也没有再出声,难言的静默在空气中流转。

孔遐仰起头,天地的雪光似乎都跌落他眼中,那双殊无光亮的银色眼眸中。

“嫀嫀,阿遐,你们快些进来!王君醒了!”

孔慕扶着门大喊了一声,随即又闪身入内了。

孔嫀和孔遐都是一顿。

“什么?我爹醒了?”孔嫀惊喜交集,转身就往屋里跑去。孔遐也跟了过去。

有所感应已破关的孔印正激动问:“王君,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只见孔寻坐在床上,虽是醒了,眼神却有些空茫,不似以往的精光内敛,亦不答孔泽的话。

“爹亲!”

孔嫀飞奔至孔寻床前,声音带着难以克制的轻颤,因太盼着这一刻的到来,竟生出几分情怯,除了一句爹亲,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孔寻听到这个声音,抬眼端详孔嫀的模样,眼里终于有了几分别样的光彩,他动了动嘴唇,唤道:“嫀嫀。”

第二十章朝圣会

“爹!”孔嫀眼眶发红,再也忍不住地扑在孔寻怀里,紧紧环抱住孔寻的肩头,将所有压抑的思念尽数倾注在这个拥抱里,紧得令孔寻肩骨都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