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番,衣衫已然湿透,林淮向他们告别,离开前嘴角噙着薄笑,道:“白公子的两名小仆轻功尚且如此,白公子反而丁点功夫都无?”

白姝卿一愣,略略苦笑道,“家父怕白清学了功夫到处惹是生非,是以不准家中任何人教白清武功。白清若懂一点功夫,方才也不必麻烦两位大哥。”她说这话也不假,白毅确实不准任何人教她武功,只是这原因么,却是看她四五岁调皮捣蛋,想让她收收性子,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未来才好嫁人。

林淮不再说什么,摆手转身,于暗处飞快走上来一人,唤了声爷,一把伞已经遮在林淮头顶。看二人远去,林南接过宇深递过来的伞,撑在白姝卿身体上方,问道,“清弟今晚是要宿在客栈还是回府去?”

见父亲派来的侍卫就在不远处,白清一笑道,“家父派人来寻我,若白清不乖乖回府怕之后再无机会出得府来。林大哥,今日之事要多谢你,不瞒大哥,白清虽长在宁安,这沉水湖却是从未好好游览过。家父总说外面人心险恶,白清得遇大哥是白清之幸,这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若余生都不得见,白清愿日日为大哥祈福,祝大哥平安喜乐、前程无量。”

林南听罢,心中狠狠一动,手掌已触及怀中物事,林南一愣之下微微苦笑,便是这一番话,他便动了娶她的念头,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定定神,林南收回手,道,“可是要大哥送清弟回府?”

白姝卿忙摆手道,“不必劳烦大哥,白清自己回府便好。”雨势不见收敛,白姝卿催他回家,免得受凉染上风寒。

待白姝卿主仆三人的身影不见,林南才将怀中的物事取出,是一根白玉簪,簪身剔透,簪头雕的是一朵寒梅。这是他已故去母亲的东西,他一直贴身收藏。与白清相识一日不到,他便要将这东西给她?他当真是疯了不成?

“爷,咱们回府罢。”宇深见他眉间忧思深重,出声打断林南的思绪。

林南微一颔首,将那发簪小心收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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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三万字无任何榜单,你们要多多冒泡给我动力啊!

、第四章

第四章—梦里见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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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卿回到将军府,不多时白夫人命她的贴身婢女怀瑶端了姜丝红枣茶过来,待她喝完,怀瑶回身将白夫人特意命人准备的嫩绿抹胸束罗裙呈到白姝卿面前,浅笑盈盈道,“小姐,这是夫人昨儿特意为小姐挑选的,可是要奴婢伺候小姐试衣?”

白姝卿奇道,“是什么好日子么?”

怀瑶跟几位婢女走到床侧伺候她试衣,一边摇头笑道,“过几天是皇上寿辰,加上这次将军平定西北叛乱有功,皇上要在宫里宴请群臣,一为庆祝生辰,二来是为将军接风洗尘,夫人想着小姐头一次要在那么多皇孙贵胄面前露面,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算不能艳压群芳,咱们将军府的人也不输给宫里那些娘娘公主们。”

白姝卿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忍了忍开口问道,“皇上多大…我是说高寿?”听这丫鬟的意思,不是要把她推给皇上做小老婆吧?

怀瑶见她脸上表情,噗嗤一声乐了,“小姐,皇上比将军年长两岁,小姐小时候皇上还抱过您呢。将军跟夫人对小姐疼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舍得将小姐送进宫里,纵使舍得,依小姐的性子还不得把皇宫拆一遍?”

白姝卿尴尬笑笑,将军府对底下人的管教不似其他府里那般古板刻薄,怀瑶又是白夫人身边办事的,说起话来也没个遮拦,不过她身为穿越女,能够穿到这将军府也是一番造化了。

衣服穿戴好,白姝卿站在铜镜前仔细瞧了瞧,倒是清新脱俗的打扮,就是裙身太长,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这几日恐怕有的累了。

试了衣,白姝卿有些困倦,正欲摆手令她们都退下,怀瑶欠身一揖,道,“奴婢知道小姐今日受了累,不过夫人交代的事奴婢定要完成。”

白夫人怕她不懂宫中规矩,一个不小心犯了忌讳,要怀瑶教她礼仪,甚至拿了皇上皇子、各宫嫔妃的画像让她一一记仔细,白姝卿头昏眼花,连连摆手,索性把自己当作前主使起性子,“这么多人我哪里记得住?不记了不记了,小姐我要睡觉。”

怀瑶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转了转眼珠,将嫔位以上的妃子及几位皇子的画像递到她眼前,白姝卿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得支着下巴仔细分辨画像间的不同之处,也不知道找了哪位画师作的画,除了身上衣衫不同,这两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嘛!

怀瑶见她停下来,解释道,“这二位分别是宁妃娘娘和欣嫔娘娘,两位娘娘原是姐妹,先后入宫侍候皇上——”

怪不得。

白姝卿摆手制止她继续讲下去,翻到下一幅,“怀、怀瑶,这人是…”

怀瑶上前看了一眼,道,“这位是皇上的第五个儿子,徽王。”

“徽王姓林?”白姝卿脱口道。转而又想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当今皇上姓楚,儿子姓林还了得?但是看画中这人模样,分明就是林大哥。

“林南,五哥…”白姝卿嘴里轻声念着,心念一动,问怀瑶道,“哪位是十爷?”

“下一幅便是。”怀瑶回道。

白姝卿吐出一口气,闭着眼将画像缓缓抽出。即便是做了心理准备,待她睁开眼看清画上之人时还是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嘴。这画中人有着跟隋珩一模一样的样貌,不是林淮是谁?

林南跟林淮竟是大梁的两位王爷?那几日之后的宫宴…宫宴上岂不是要见面?若叫他们知道她一个女儿家女扮男装进出将军府,该如何想这将军府中之人?

“小姐?”怀瑶见她出神,忍不住唤道。

白姝卿转身捉住怀瑶的手臂,蹙着细眉道,“咱们府里可有人懂得易容?”

“小、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大将军的女儿若是易容出现在皇上面前,应该会被当作刺客捉起来罢,白姝卿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我若以这副样子出现在皇宫里,会吓坏不少人罢。”

“小姐此等花容月貌,怎会有如此想法?”怀瑶忙恭维道。

白姝卿看她一眼,“那我能否早些睡?”

怀瑶:“…小姐请恕奴婢不能放您去睡。”

亥时过半,白姝卿实在支撑不住,怀瑶亦不忍心,留了碧凝雪盏照顾小姐,自己退了出去。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白姝卿心想,这回总算可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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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一阵细微声响,白姝卿疑惑地睁开眼,屋内没有掌灯,她仅能隐约听到外间两个丫鬟的呼吸声,正欲睡去,却见窗边似乎站着一个人。

“什么人?!”白姝卿瞬间坐起身,手已握上床边佩剑,只是心里奇怪,今天这两个丫头居然睡得如此沉。

那人影见她醒来,竟缓缓从窗边走了过来。

看身形是个男人,白姝卿握着剑柄的手发颤,她毕竟不懂武功,哪怕穿越过来之后一直没将这副身子的生死太放在心上,这时也有些怕了。毕竟若是要死,痛苦的会是她。

“白清。”这人轻声唤她。

白姝卿心中警惕,这人到底是何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知道这二字的不过几人,听他声音又不像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来到床前,手轻轻一抹脸颊,有什么坠地的声音,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已呈现在白姝卿面前,只是这张脸白姝卿却仍不识得。

一阵劲风袭过,剑已回鞘,而此时男子才缓缓开口,“白清,这张脸你认不出…”他换了另一副嗓音,“那这声音,你可觉得熟悉?”

白姝卿一震,这声音她当然耳熟,是巷口那位算命先生的声音。

“老朽总算等到小姐了。”他又道。

“先生这是何意?”白天给了那样的纸笺,这会又跑来将军府,他到底受了何人所托,又要做什么?

男子换回自己本来的嗓音,缓缓道,“小姐不必害怕,辛钰是受故人所托来寻小姐,只是时机未到,辛钰无法告诉小姐那位故人是何人,今夜前来是有样东西要交给小姐。”

辛钰从怀中摸出三个锦囊,交到白姝卿手中,“这三个锦囊是那位故人所托要交与小姐的,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打开锦囊。”

白姝卿将信将疑道,“我凭什么信你?”

辛钰一笑道,“我知道小姐与我们不同,小姐不是大梁人。”

白姝卿心中一惊,还未及开口已叫辛钰抢了先,“令尊在小姐死后过得如何,小姐可想知道?”

“爸他…”白姝卿一怔之下,不自觉间换上了现代人的口吻,“身体好不好?”

“辛钰可以带小姐一见。”

辛钰话毕,白姝卿只觉得眼皮一沉,自己宛如再次置身梦中,只是这个梦令她震惊、压抑、悲愤。她看到病床前的白冉声痛苦疲惫的样子,看到自己现代的那副身体被烧成灰烬,看到白冉声在将她下葬之后一病不起,庄珊跟白佑放任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看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属于父亲的东西一点点被那对母子移出…

画面的最后,是母子二人与律师商量如何伪造父亲的遗嘱。而白姝卿也在此刻清醒过来。

脸颊有些痒,白姝卿抬手一抹,发觉是泪水流了满脸。辛钰微微蹙眉看着她落泪,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方道,“原来那个世界小姐是无法回去了,若这一世小姐仍不能看透情之一事,结局会是一样。若你不在原来那个世界死去,令尊便会是另一种结局。”

所以终究还是她害了父亲。白姝卿苦笑,“辛先生,白清明白。白清不知道辛先生口中那位故人的名姓,愿先生能将白清的谢意代为转告。”

“辛钰恐怕无法替小姐办到,”他嗓音一沉,“那位故人早已不在这世上。”

白姝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觉得这辛钰似不喜她。

辛钰却忽然躬身一揖,轻声道,“小姐初来大梁,心中可有困惑?若有,辛钰愿为小姐解答。”

他如此说,白姝卿倒是想起一事,喃喃道,“大梁的十王爷,他…”

辛钰略略一笑道,“现代的隋珩乃十爷的后一世。”

白姝卿心中一震。

辛钰紧接着问道,“小姐在那个世界可还有惦念之人?辛钰——”

白姝卿开口打断他,微微沉了声,“没有,我没有惦念之人。”

辛钰眼神复杂,半晌才道,“既如此,辛钰就此告辞,小姐保重。”话方落,人已在窗外。

“怎样才算万不得已?何日能再见到辛先生?”白姝卿急道。

窗外却已无人应了。

白姝卿在床边坐了片刻,将那三个锦囊仔细收好,重新躺回床上却无睡意。辛钰说的故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她来古代不过两日,现代的世界竟已发生了那么多事,蓦地想起父亲孤身站在窗前的身影,眼眶又是一涩。

心里有太多疑问,却不能问,不能说。白姝卿望着窗下白霜,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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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为啥大家都不喜欢留言…不开森QAQ

PS:感谢夫人的地雷票,么一个~

、第五章

第五章—帝王亲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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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姝卿比两个丫头醒来更早,因为她忽然想到昨夜辛钰过来似戴了人皮面具,那声声响便是那人皮面具落地的声音罢?白姝卿瞥向床侧的地面,果见地上躺了一团东西,一瞬心跳变快,白姝卿轻手轻脚地下床,毁尸灭迹。

这日怀瑶一大早便过了来,为的还是记画像的事。白姝卿昨夜浅眠,这会困倦,还是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将军府的脸她丢不起,更不能连累府中任何一人。

接下去几日皆是如此。

嘉懿帝的生辰在农历四月初八,这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因是整寿,寿宴格外隆重热闹,皇亲贵胄、文武百官悉数到场,更有外国使节代表他们的国家为嘉懿帝献上礼物。

教坊司精心编排了乐舞、戏曲,在中央搭起的高台之上卖力演出,皇帝携着陈皇后的手,一副夫妻情深模样,两侧妃嫔争奇斗艳,仪态万千。

白姝卿落座的位置距离皇帝较远,大致可看清人的身形轮廓,只是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却远远便闻得到,为引起嘉懿帝注意,怕是把世间所有香料都用上了罢。

微微侧头,目光却与不远处难以忽视的一道倏地相撞。

是徽王楚景南。

白姝卿一怔,迅速移开眼。她今天打扮成这样,应该认不出吧?

直至申时这繁琐的寿宴结束,白姝卿一直战战兢兢,生怕两位王爷认出自己,好在中间并无意外发生。不过就算将她认出又怎样,以后她也不指望跟二人再扯上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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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上除却吃便是跪,翌日日上三竿白姝卿才裹着被子醒来。只是刚刚穿戴好便有婢女匆匆奔来叩门,禀道:“小姐,宫里来了圣旨,将军、夫人跟少将军皆在厅中,只等您过去接旨呢。”

到得厅中,白姝卿尚不明所以,只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汪横正立在众宫人之前等候宣旨。汪横见到白姝卿,对其略略一笑道,“小姐既然来了,那咱家便宣旨了。”

待众人跪下,汪横缓缓展开手中黄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念大将军白毅之幺女白姝卿德才兼修、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忻王楚景淮年已弱冠,适嫁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白姝卿待字闺中,与忻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晋汝为忻王侧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汪公公走后,白姝卿还是未能从愣怔中回神。

她此生再不愿与隋珩有任何牵扯,皇帝寿宴上她屡次躲避他的目光,不想再有任何干系,余下半生却要成为他的王妃?

到底是躲不过么?

白将军跟夫人此时是喜忧参半,女儿能得到皇上赐婚、嫁的又是皇子固然是好事,只不过听闻那位忻王的正妃三年前嫁到忻王府,不足半月便染上怪病、高热不退,后来竟神识不清,冲撞了皇上,还是忻王想方设法求皇上才留住了忻王妃一条命。虽说忻王重情,忻王妃的事还是有蹊跷,卿儿这番嫁过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卿儿,”白战对白姝卿一向疼爱,小时候她闯了祸,撑死府中养了多年的狗或是一个不小心将厨房烧了便会在父亲发怒之时躲在他身后,为她他可是多挨了不少鞭子,他见一向刁蛮任性、曾红着脸说她的未来夫君要自己亲自来选的人儿这般安静模样,不由得轻了声,“大哥知道你一直羡慕爹爹对待娘亲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嫁进王府里,往后少不了要受些委屈,但忻王是重情重义之人,多年来忻王府中也不过一位正妃,忻王即便是之后又娶他人,你在忻王府的待遇也决不会比嫁到其他人家差。”

白姝卿知道大哥只是这般安慰她,莫不说楚景淮身为皇子,天下想要嫁女拉拢的人不计其数,若他日得登大统,身边的女人又岂会少到哪里去?以前那个白姝卿尚且排斥没有爱情的政治婚姻,更何况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她?

而且,她抗拒的缘由不仅如此,白姝卿苦笑道,“大哥,卿儿明白,只是心里眷念爹娘跟大哥,以后嫁到忻王府怕是很难见上一面罢。”

白战伸出双臂,抱了抱自己的小妹。

是夜,白夫人过来白姝卿房里说些体己话,现代的白清从未享受过母爱,见白夫人是真心对待自己这个女儿,心底动容。白夫人坐在床侧,白姝卿索性往白夫人身上蹭了蹭,道,“娘,女儿省得娘的叮嘱,往后有碧凝雪盏作伴,还怕她们照顾不好女儿么?”

这女儿从小性子便野,多年以来数不清闯了多少祸,白夫人一直盼着她长大、懂事,能让他们少操一些心,可如今见她忽然乖巧且不日便要嫁人心中不是滋味,哑声道,“那两个丫头手脚麻利聪明机灵,娘当然放心,只是却不知忻王府的规矩是否严苛,不若娘把怀瑶给你,将来也好与你做个伴。”

“娘,”白姝卿赶紧抱了抱白夫人的腰,若怀瑶在她身边规矩只会更多,“怀瑶从来都是照顾您的,娘身边没个老人照顾女儿也不心安呐。”

白夫人遂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继续叮嘱她以后嫁过去要小心留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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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很快挑好了吉日,大婚之前,白姝卿却收到林南的消息,约她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酒楼见面。林南自然不是林南,而是徽王楚景南,白姝卿心思动摇,她想出将军府,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两人私下会面未免有欠妥当,若教有心人看到,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楚景南却执着,接连三天派人送信至将军府,白姝卿想忽视都不得,最终只好把心一横,拉上父亲作陪。真正缘由自然不能讲,白姝卿只说许久都未能跟他一起到外面走走,白毅最是宝贝这个女儿,想到她要嫁到忻王府去,心中诸多不忍,答应得十分爽快。

二人到得酒楼,白姝卿发现楚景南身影,一揖道,“见过徽王。”

楚景南本为她的出现而欣喜,却见她身后站着一人,脸上立即黯淡了几分,嘴上却道,“白将军果真如传言中一般疼爱女儿。”

白毅没料到会在此巧遇楚景南,一笑道,“徽王过奖了。”

之后楚景南跟白毅从家事聊到国事,而白姝卿自始自终但笑不语,父女二人离开前,楚景南深深凝了白姝卿一眼,眼神中有丝沉重,白姝卿也知道今日之事一过,两人之间怕是再不能回到最初了。

他在信里的承诺太重,她承受不起,二人相处不过一日,能够情深到哪里去?她一向不信一见钟情这回事。闻到那些纸张之上的浅浅酒气,心中却有歉意,但仅此而已,她即将成为忻王侧妃,未来更得随楚景淮唤他一声五哥,二人之间此生都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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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良辰吉日,前面下了几天雨,到大婚那日却是清朗的晴天。白姝卿偷得盖头下一点缝隙,除却看清自己脚下的路以外,余光却也瞥得到身边人那双金纹黑靴,感受到他就在自己身侧,倒有几分心安。

待得二人被送入洞房,楚景淮一改往日的温柔似风,干脆对众人讲不许闹洞房便将围观者轰了出去,那些人里有几位王爷、公主,不过成婚之日忻王最大,对这点事倒不在意。

房中只剩两个人,鼻翼萦绕着彼此身上的气息,四周安静地令人心慌。白姝卿正紧张,楚景淮却忽然执起一块点心,朝窗户上用力一掷,发出砰地声响,与此同时,几个伏在窗外的身影鬼哭狼嚎似的逃掉了。

那个动作之后,楚景淮没事人儿一般紧挨着她坐在床沿,轻声问道,“卿儿,累坏了罢?”

皇家的婚礼不必寻常百姓家,程序繁琐规矩也多,这一串流程下来白姝卿的确很累。但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跟亲昵却令她不适,如此唤她的人,在他之前也就只有父亲母亲跟大哥,白姝卿愣了一愣,因此时头上还蒙着盖头,只略略摇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楚景淮手执喜杆,轻轻挑开了她头顶那大红色的遮盖。目光相遇的那刻,竟似被什么烫了一下,白姝卿倏地移开视线,下巴却教人钳住,动弹不得。

她望过去,只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已被人攫住了唇舌。

一开始似蜻蜓点水,后来他慢慢撬开她的唇瓣,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瞬间席卷蔓延至身体各处,携着一丝酒气,却似有甜意。舌尖相触碰,力道却微微失了控,白姝卿只觉得唇上被他吮得生疼,他却犹不自知,吻愈加霸道。

她脑袋昏昏沉沉,努力去想些别的、不愿被他牵动情绪。

脊背处,他的掌心温热,这时用力地将她按向他,两人的身体便紧紧贴合在一起。她无措,混乱之中握紧了他腰间的衣襟。

忻王不是只有一位王妃,多年不曾碰女人么?如此娴熟的技巧也不知是在哪个女人身上练就的,白姝卿正迷迷糊糊想着,楚景淮已慢慢将她松开。

视线中他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擦过她的唇角,白姝卿待意识到他擦过的是什么,脸上不禁一红,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慌乱之下一张脸有了丝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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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忻(读音同心)王。

起个王爷封号也很烧脑子,许多好听的字大神们用过了,不然就是历史上确有其人…

话说进展是不是有点快?再这样下去觉得很快就能完结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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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此直接穿越

、第六章

第六章—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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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宽衣解带,待两人身上只着中衣,白姝卿已是抱了视死如归般的决心,大不了就装死,这有什么。楚景淮却只是拥着她躺好,再无其他举动。两人之间只隔着衣料,他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渡过来,白姝卿有丝窘迫,微挣之下逃开他的桎梏,头歪向一侧不看他,怕眼睛会泄露心底的情绪。

楚景淮侧起身体,满脸兴味地凝着她的脸色,待她忍不住回望过来时方开口道,“卿儿怎地紧张至此?爷会吃了你不成?”嘴角的浅弧携起微微上翘的尾音,昭示着他此刻的愉悦。

“妾身紧张是因为…”白姝卿藏在被中的手指蜷了蜷,胡诌道,“因为妾身从小便怕人接近。”

“哦?”楚景淮若有所思的模样,“爷记得那日同五哥一起以轻功将卿儿带上岸,那日卿儿与爷初次见面,倒也不曾怕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一口一个卿儿喊得欢快,白姝卿牙都要酸掉了,勉强挤了丝笑,道,“妾身这毛病只有二人独处时才会犯,那日是三人,是以妾身并未惊慌。”

楚景淮胸腔微震,脸上那抹笑意慵懒,他朝白姝卿探出左臂,长发未挽,一头墨黑长发便随之跌在胸前,手臂却在距离白姝卿身体不足一寸处停了下来。

白姝卿竟突地坐起了身,手指在他身上某处重重一按,她竟点了他的穴道!

“白姝卿!”清冷又带了些怒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