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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三月之期,待到时看看能不能度过,若不能…眉眼一暗,心口发疼,罢了,还是先不要想了…

现在,她是多么的羡慕可以多活几十年的人,她现在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多一点时间陪着他,却根本不敢想,到时她离开之时,他该是怎样的伤心…

云重华将她抱在怀中,听了她这话,心中无限欢喜,也没有注意到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忧伤,只捧着她的脸颊,爱怜的亲亲她的脸颊,唇瓣从脸颊处移到了她柔嫩的唇上,温柔摩挲半晌,不似以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带了些许的霸道和狂热,直到她喉间无意识的溢出一声低吟,他才放开了她——

望着面前微微喘息,脸上带着微微红晕的女子,他低低笑起来,将手里的一束红梅递过来,柔声道:“眠眠,送给你的!”

屋中茶香渐渐淡去,梅香渐渐浓郁起来,她脸颊微微发热,唇上还残留着他触碰后的温热和柔情,望着递到面前来的红梅,红艳艳的那般夺目,她伸手接过来,深吸一口气,香气扑鼻,抬眸巧笑倩兮,欢喜道:“从来没有人送过花给我,我好喜欢!”

他抿唇低笑,难得见到她这般小女儿的娇态,爱怜道:“你若喜欢,我一辈子都送花给你!”

瞧见她这样,心中坏心一起,凑近了去,眸带轻佻故意低笑道,“眠眠,我今夜去找你说说话,之后…再睡到茗湘苑去!”

反正,她迟早都是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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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去,那日从苏家回来,花未眠就再未出过门了,只留在家中归整花听兰送来的账本,花了两日才看完那些账册,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便打发人把归整之后的账册拿去商铺交还给花听兰,这事儿也算是了了!

距离上次周氏来秋水小筑已过去三日了,浮白和青芽的伤已经好了,一院子的人都可以回来花未眠身边伺候了,游氏闻听,就把引月等几个小丫鬟撤了回去,继续让原本的人伺候花未眠!

周氏自从花未眠给她下蛊之后,便称病不出,赵家的和李家的也没了什么动静,反正周氏院中自有她的人监视,凭她们几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巳时整,花溱州的马车就到了花府门前,花未眠早已得了消息候在门边,见小厮将花溱州扶了下来,她忙迎了上去,一眼的笑,亲热叫道:“祖父!”

花溱州的脸色比走的时候苍白了许多,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又有病在身,舟车劳顿这几日,肯定是吃不消的,但因为是出去玩乐,所以花溱州的精神还是很好的,瞧见花未眠过来叫他,冲着他笑,这心里头就高兴,布满皱纹的大手牵起花未眠的手——cfq9。

“眠丫头有心了,还来迎我,这几日过的好么?生意上的事情,可还顺手?”

花溱州说过他不管的,因此这几日,根本不让人跟他通报生意上的事情,是真正的放了心让花未眠去经手和打理,说到这里,环顾四周一瞧,讶异道,“怎么不见你祖母?嫣红呢?她们不知道我回来么?怎么不出来迎我?”

花未眠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笑道:“祖父问的不巧了,这两日风雪,祖母贪看梅花,染了风寒,正在屋中歇着呢,我因这外头还冷,就没让她出来,嫣红那日陪着祖母一起赏雪,也有些不大舒服,头疼的厉害,所以我也让她歇着了,今儿商铺里无事,我来陪着祖父,难道不好么?”

“生意上也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些小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如今顺手的很,祖父不用担心!祖父一路上赶回来,定然辛苦的很,我先扶着您去歇息会儿吧?”

她被花溱州握着手,本来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被花溱州握住之后,心里却有些不好的感觉,花溱州手上无力的很,她就算不通医理,也能感觉的到,花溱州现在的身子比起走之前的身子要差了许多,本来前生此时,花溱州就已经病重死了,这会儿之所以还能活着,一则是她请了王太医相助,喝了王太医所开之药方,二则就是她给融进药中的两次蛊血了,花未眠一厢情愿的认为蛊血能延缓花溱州的死,而事实上,蛊血进了花溱州的体内,确实是让他精神好了许多,但是效用却越来越少了,上次隔了好几日,花溱州还好好的,这次从咸宁回来,却大不如前了!

难不成,蛊血入体之后,花溱州对它已经有了抵触,所以效果越来越差了吗?

还是说,人之将死,外力根本改变不了花溱州的寿数,该死的人,还是要死的?

也就是说,她还是斗不过命,也根本不能替祖父改命吗?

“周氏与嫣红都病了?那可真是不巧了,一会儿等我歇一歇,再去瞧一瞧她们好了!”

花溱州出去了一趟,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又听见花未眠说生意上的事情很顺手,他这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因此心里头倒也还惦记了一下周氏和嫣红,只是他自己也累得很,便由着花未眠将他扶回屋中去了,“你生意顺手就好,若是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就去问问尔珍或是听兰,她们跟着我这么多年,做事情都还不错,就怕她们一时接受不了,会为难你啊!不过你大姑父和三姑父还不错,你大姑父是一定会帮你的,至于你三姑父,你若是抓住了他的七寸,他这人也会听你的!只是你初上手,立威是一定的,瞧着你这个样子,想必进展的还不错!”

花溱州出门在外好几日,自然对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花未眠闻言更是一愣,花溱州这才刚回来,她自然不能讲这几日的事情如实相告,且不说花溱州能不能接受的了,就说花溱州的身子,也受不了这些事情的刺激的!

这些事情每一样都极具冲击力,又说来话长,还是要等花溱州身子好了,她才能慢慢的缓缓的说给他听,眼下这样的境况,最好是提都不要提!

何况,听花溱州的口气,似乎是对花尔珍花听兰极为信任,对王炳汉和陈则应两个人也比较满意,若是她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把花溱州气死才怪!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何况眼下顾及花溱州的身子是头等大事,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要去提的!

她面上带着笑,岔开了话题:“祖父去了咸宁几日,觉得好不好玩?温泉舒服么?见到了卢会长的小儿子,他可堪与我婚配?”

她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说这个来转移花溱州的注意力!

果然——

花未眠一提这个,花溱州便忘了生意之事,当即愤愤道:“哼,还以为卢荥壬请我们几个人去泡温泉是好心好意呢!谁知道他不怀好意!他就是看中了你要你做他们卢家的儿媳妇!我去之前还想着,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呢!哪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那卢翰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未眠心中一动,追问道:“卢翰是什么样的人?”

“他有断袖之癖啊!还被我亲眼撞见了!不过当时就我一个人,没有旁人的!那孩子还求我不要说出去,我自然不会说!但是我肯定也不会把你嫁过去的!”

花溱州愤愤道,“哼,这个卢荥壬,还想骗我的孙女嫁给他儿子,真是痴心妄想!眠丫头,幸而这次我过去瞧了这卢翰,不然的话,又像之前似的,不知道会把你许配给个什么人了!原本初见之时,我瞧这卢翰眉清目秀的,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却不想第二日夜里,我竟然看见他跟一个男子在温泉之中搂搂抱抱的!他有断袖之癖,怎么能娶你呢?这要是娶过去了,眠丫头你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这个卢荥壬,他摆明了就是骗婚!”

花未眠想象着花溱州撞见卢翰跟男子在一起的画面,心中忍俊不禁,想起当初云重华所说的话,他在得知花溱州的想法之后,就曾说过要让卢翰在花溱州面前原形毕露,没想到这事儿还成真了!

那么卢翰与男子偷情被花溱州撞见的事情,九成九是云重华做的手脚了!

日眠出送来。她心内发笑,嘴上却道:“您跟卢会长翻脸了?”

“那倒没有!我也犯不着为了这事儿跟他翻脸,毕竟同在商会,他又是会长,卢翰的事情没人知道,我也犯不着让卢荥壬当众没脸!那孩子还是个进士,也不能为了这事儿毁了他的前程啊!我只是当做没有发生这件事,继续泡温泉就是了,只是对于卢荥壬三番两次的暗示故作不知,对他想要跟我们家结亲的事情表现的很是冷淡,他自然也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事儿自然也就揭过不提了!”

花溱州说到这里,忽而望着花未眠一叹,“说起来,你也是跟这孩子无缘,也不知道你跟哪个男子有这夫妻姻缘呢?我啊,就想看着你好好儿的成亲就好了!那我这最后一桩心事也就了了,哎…眠丫头,我的时间不多啦,再想帮你更多只怕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事儿啊,只能靠你自己,祖父啊,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话没来由的说的花未眠心头一酸,她跟花溱州倒是同病相怜,都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

她刚要答话,外头却有人挑帘进来,人还未到跟前,声音倒是先进来了:“父亲回府,我倒是来晚了,没有赶着到府门迎接了去,这会儿赶来给父亲请安问好,父亲不会怪罪我吧?”

花未眠抬眸一看,来的人是花听兰,后头跟着的,则是陈则应!

心中嘀咕,她来做什么?

花溱州一见花听兰,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笑意,挥挥手让花听兰过来挨着他坐下,一眼的慈爱:“我倒是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心里倒是怪想你的,没想到还没打发人去接你回来,你自个儿倒是来了!则应也来了啊,怎么没把文姐儿带回来呢?今儿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府里,陪我用饭,咱们说说话!”

花溱州出门一趟回来,许是因为自个儿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这眉眼之间就多了许多的慈爱,他冷硬了很多年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带着父亲特有的慈爱,对花听兰也生了些许的眷恋…

花听兰看了花未眠一眼,唇角勾起莫测的笑,无视花溱州眼中的慈爱,只冷笑道:“父亲倒也是清闲的很,这事儿都交给大姑娘去管了,就不想问问这段日子,咱们花家都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眼神锋利的像一把刀,看向花未眠,“父亲难道就不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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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兰之毒

花溱州一怔,望了花未眠一眼,又瞧着花听兰:“听兰,你这是怎么了?眠丫头懂事的很,这家中还能发生什么大事呢?何况我歇会儿之后,我自然会让她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其实花溱州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的,他乍然将生意交给花未眠打理,花尔珍等人一定会刁难她的,这几日花未眠必定过的不易,而她们姑侄之间定然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花听兰这会儿前来肯定是有事要说的,花溱州也多少能够猜到,所以方才才说了那些话,只是想让花听兰缓缓,没想到花听兰直接就开了口!

他刚刚赶回来,其实是真的有些累,苍老的脸上挂着的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而花听兰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火爆又霸道,他有时候真的拿这个庶出的女儿没有办法!

花未眠一听花听兰的话,就知道她根本不是真心回来看望花溱州的,心底冷笑,她之前还在想着花尔珍都出手了,为何花听兰却不出手,而后来花尔珍被她整治,花听兰就立刻打发人来说,那些账本不急着要,而后胭脂商铺也开门了,这就摆明了是不与她作对的立场!

只是当时她就不相信花听兰会如此妥协,却没有想到,在花溱州刚一回来,花听兰便回来了,一开口就是这样挑衅的话!

“祖父刚回来,本来就已经很累了,现下还未歇上半刻钟,兰姑姑就说这样的话,是存心让祖父不安生么?”

花未眠冷眼瞧着花听兰,“再如何说,祖父也是兰姑姑的父亲,好歹也要体恤一下才好!这几日的事情,待祖父歇好了,我自会跟祖父一一禀明的!如果兰姑姑真是疼惜祖父,只要好好陪祖父吃一顿饭就行了!”

花溱州在跟前,花未眠的话也不能说的太直白!

但是,话中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花听兰还在乎花溱州的身子,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胡乱说话!

“懂事?”

花听兰冷笑,根本不把花未眠的话放在心里,更是无视她的存在,听了花溱州的话,冷冷的道,“祖父以为她这几日真的是在好好的接管生意吗?”

不等花未眠和花溱州反应过来,花听兰便厉声道,“大姑娘跟云二公子偷情私会的事情,花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父亲不知道,三天之前的夜里,嫡母就去了她的秋水小筑,正好抓住两个人私会!嫡母一气之下,将跟着她的人都打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堂堂花家嫡出的大小姐,竟然跟苏家的那个野种私下往来这么久了!当场被人抓住,大姑娘不思悔改,居然还当众宣布要跟那个野种订亲呢!父亲说说,这哪里是深闺大姑娘家应该说的话?咱们家的嫡出姑娘,怎么能跟一个野种成亲呢?”

花听兰鄙夷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又冷笑道,“父亲封了大姑娘院中的角门,还封了茗湘苑的角门,却不知道,那野种其实就住在茗湘苑了!这野种何等风流卑鄙无耻呢!不仅跟大姑娘夜里私会,还跑去勾搭嫣红姑娘,父亲以为嫣红姑娘和嫡母真的是病了吗?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个野种色心不改,夜里跑去掳了嫣红姑娘到茗湘苑,强迫她跟他发生关系,把个嫣红逼的几乎寻死了,嫡母无奈之下,就为了这个野种和父亲的声誉,把嫣红活活打死了!为了平息事端,还说是嫣红勾/引这个野种的!其实嫡母是被大姑娘所逼,就因为大姑娘鬼迷了心窍,非要嫁给那个云家的野种,就逼的嫡母说是嫣红勾/引了那个云家的野种,然后把嫣红给活活打死了,嫡母被大姑娘气病了,这才不能来见父亲的!如今这会儿,嫣红的尸首早就丢到乱葬岗去了,而大姑娘还在这里蒙骗父亲,这心里头,还在想着如何蒙骗祖父,好跟那云家的野种成亲呢!”

“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说她懂事,她哪里懂事了?”

花听兰说话语速很快,旁人根本插/不进话去,待她说完,只拿冷眼瞧着花未眠,心中憋屈了许久的恶气总算是泄了出来,她知道花溱州看重花未眠,但她冷眼旁观这么久,内宅中发生何事她都知道,自然知道花溱州的心病是什么!

她手段斗不过花未眠,可未必心计斗不过花未眠!

即便花未眠做的再好,但是她也并非毫无破绽,就凭她说的这些,足以让花溱州大怒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还将如何猖狂!

花听兰猜的没错,花溱州的心病确实是这个,且不论花听兰这话是真是假,花溱州乍听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昏死过去,花未眠赶紧给他拍背顺气,他紧紧抓着花未眠的手,眼睛都气的赤红:“眠丫头,听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花未眠抿唇,只觉得被花溱州的手腕生疼:“祖父,事情不是像兰姑姑说的那样的,这里头有些误会,待我慢慢给您解释啊!您千万别生气!事情不是那样的!”

“眠丫头,我问你,我走之后,你是不是跟云家那小子见过面?你不许骗我!眠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不许骗我!”

花溱州的眼睛赤红,眼里的神色复杂难懂,他的力气很大,抓着花未眠的手腕,都能听到那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了!

花未眠心中一痛,手腕上的痛终不及心上的痛,抿唇道:“祖父,其实我——”cgO8。

哇!——

花未眠的话还未说出来,花溱州气急攻心,又加之身体虚弱,一大口血就这般吐了一地,花未眠心下一慌,忙对着外头扬声道:“快去请王太医来!”

一旁的浮白见事不对,忙着就冲出去了!

花未眠转眸怒视着花听兰,恶声道,“兰姑姑,祖父身子不好,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气他?分明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恨我,怨我,那你就对付我啊,你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怎能如此对他?他是个病人!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当的起吗?!”

花听兰面色不变,只是眸色越来越冷,望着吐血萎顿在榻上的花溱州和花未眠微微一笑,又冷道,“大姐不过是想看看大姑娘算账的本事,就给了她一摞账本,规定让她三天之内算完,结果呢?大姑娘之后竟然趁此机会报复大姐,逼的大姐夫自戕,所幸大姐夫命大未死,逼的大姐夫写了休书休了大姐,大姑娘还弄出些莫须有的事情逼的大姐家破人散,无家可归,如今为了这生意家不成家,你又有何资格跟我说什么顾念亲情的话呢?大姑娘你得到了茶庄,是不是下一个就想着来对付我呢?我就是要来父亲这里讨一个说法!”

“哦,对了,我还忘了说最重要的事情!就在父亲回来之前,我们的胭脂商铺被人砸了,说是我们家的胭脂有问题,把一姑娘给毁容了,也不知道是何人砸的,现在,胭脂商铺被迫关门歇业了!那一帮混混,还在商铺门口堵着要赔偿呢!这事儿,还不知道如何了结呢!”

花听兰冷笑道,“自从大姑娘接手生意之后,我们家的生意就不断出事,内宅也是一样,可见大姑娘是个灾星,父亲也该想一想了,这样做合适吗!外人知道咱们家的生意给了自己家的姑娘管着,都在笑话咱们花家无人呢!这若是让凌天知道了,父亲又该如何交代呢?!”

花听兰这话说完,花溱州把花尔珍的事情听在耳中,这打击比前一个更大,而她的话也说的很是不客气,再加上生意就是花溱州的命根子,又听说店铺被人给砸了,这连续的刺激下来,花溱州当即喉间一甜,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年老之人哪里经得起如此吐血,又哪有不昏厥的道理呢?

花溱州头一歪,一下子便昏厥在榻上了!溱着这日眠。

花溱州身边服侍的人眼看着事情不对,忙着都赶上来,她们都是服侍花溱州好些日子的,多少懂得一些医理,花未眠在旁边也帮不上忙,担忧的看了花溱州一眼,却把花听兰扯出了内室——

“若祖父过不了这一关,我便要了你的命!”

花听兰闻言冷笑,眼中流淌的皆是冷意,冷血的瞥了一眼内室:“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今日死和明日死,又有什么区别?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何时真正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里过?我是庶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有用就要,无用便弃!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在他的心里,永远最在意的是他的生意,是你这个嫡出的他最得意的大小姐!”

“哼,我偏要说这些话,我偏要气死他!花未眠,我要所有人都恨你!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因为你死的,是被你气死的!何况,他死了,对你没好处,却对我们有大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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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为人女

花未眠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冷意,一字一句,咬牙道:“兰姑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哪会有女儿会咒自己的父亲早死的?

若是花溱州不负责任,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也就罢了,偏偏花溱州对花听兰也是不错的,并没有到冷血无情的地步!

花溱州虽说常年在外做生意,但是对自己的几个子女,皆是尽了心意的,除了脑子不大利索的花香旋,剩下的两个庶出的女儿,花溱州都将家中的生意分给二人照管,平时有了什么事情,也都会帮衬一些,哪里对不起她们了?

仅仅就是因为花溱州为了家族生意长久的考虑下,决定把生意交给花未眠来管理,这便让这几个人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各自都觉得花未眠的介入是侵占了她们的利益,花尔珍也就罢了,而花听兰竟然为了胭脂商铺的生意竟要花溱州快死,竟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真是枉为人女!

“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花听兰的脸上挂着刻薄的冷笑,“眠丫头,老爷子把生意交给你,让你做他的继承人,我很不高兴!老大怕你,斗不过你,玩不过你,我不怕!他那么注重嫡庶尊卑,这胭脂商铺的生意是我从他手里求来的,我带着我的男人做了二十年,才做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凭什么他一句话,你就上位,然后一切的东西都要交给你呢?就算我是庶出,你是嫡出,你也要喊我一声姑姑,我也该是你的长辈!”

“即便老爷子当真要选人继承家中产业生意,那也应该是凌天来做这个继承人,他是嫡出的长子,理应是他承继生意,怎么能轮得到你来承继生意呢?且不说你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算你是嫡出,你也是他的女儿,天底下哪有越过老子去抢老子应得的东西的混账女儿呢?”

花听兰除了经管胭脂商铺的生意之外,她自有了银钱之后,自个儿开了一两间商铺,做了些别的营生,可以说这些年,她是花家儿女中在生意场和市井坊间打滚的最多的人,她的话粗俗难听,却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简直是咄咄逼人!

“老爷子一生固执,家里这么多人反对,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还一意孤行,偏偏要你来承接生意,如今你接管了生意,瞧瞧你把家里都闹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凌天接管,又怎会这么多事?要老爷子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不要他改变主意好了,我方才所说,哪一件不是你做下的事情?老爷子知道了要生气要吐血,那都跟我没有关系,那都是被你气的,与我何干!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选择了你,你也不一定能让他高兴,你还是让他寒了心,就像他让我们一众子女寒了心是一样的!”

花听兰顿了顿,望着花未眠的眼神凶光闪过,“我已经给凌天写信了,来之前我已经打发人送去杭州了,待你爹接到信,他会赶回来的!若是那时候老爷子还在,咱们就好好说说这生意之事,若是老爷子不在了,那我们一众儿女就替他发丧,然后凌天就是花家的当家做主的人,我们就让他好好的说说,这生意究竟是谁承接!”

花听兰说完这些,不再站在花未眠面前了,而是在外间坐下,又与一起坐下的陈则应交换了一个难懂的眼神,她蛰伏几日,就是要逼的花未眠走投无路!

老大被整治的家破人散,她要是再不采取措施,只怕下一个被花未眠整治的就是她了!

老大如今无家可归,王炳汉却得到了所有的东西,她才不要落得如此境地!

胭脂商铺的生意一向是她经管的,凭什么花溱州一句话,就让她听花未眠的安排?

何况,从小到大,她几乎是当花凌天如亲弟弟一般对待,这里面也许确实是因为二人年岁相近,稍稍合得来一些,再加上罗姨娘的性子比周姨娘温和又会来事,因此花听兰跟花凌天就走的很近,再者就是,花尔珍嫁的早,顾这个弟弟顾的很少,所以他们之间,基本上很淡漠!

而除了这些,花听兰最深的心思便是,花凌天是花溱州唯一的嫡子,将来花溱州没了,就是花凌天承接花家的生意,而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出嫁之后即便嫁得好,也不过只是得了一点娘家给的嫁妆而已,花家家大业大,她可不甘心只得三五千两的嫁妆银钱就算了!

花家的生意,她也要分一杯羹!

就是有了这样的念头,她才跟花凌天努力的维持亲密的姐弟关系的,就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谋划!

所以她才会在二嫁之后找花溱州求来胭脂商铺经管,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商铺,而她也早就跟花凌天商量好了,待花溱州没了,花凌天接管生意之后,这胭脂商铺还是由花听兰来经管,并且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是不变的!

结果谁知道他们商量的好好的,甚至私底下都有了口头协议,这花溱州却放言说要花未眠来承接花家的生意,她那时还以为老爷子只是在开玩笑的,心内也并未当真,何况瞧着花未眠那个温吞软弱和游氏一样的性子,心里就在冷笑,她那样的丫头,怎么可能承接家族生意呢?

可谁知道十多天前,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那个软弱温吞的小丫头变了,变得强硬狠绝,变得有心计有手段,而花溱州的病也越发严重了,然后这个丫头就理所当然的承接了生意,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花听兰知道,若是自己不抓住花溱州回府的这个时机狠狠的打击花未眠的话,只怕等花溱州和花未眠沟通之后,家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就再也不能刺激到花溱州了,因此她才带着陈则应赶回来,用那些话来刺激花溱州!

既然花溱州对他们不仁,那她也无需对花溱州有什么亲情在了!

她在来之前,早已将写给花凌天的信打发人送去了杭州,里头说了家中最近的境况,将花溱州的决定告诉了花凌天,周氏没有做到的事情,她替周氏做了,既然旁人都没有办法收拾这个嚣张的丫头,那就让花凌天回来好了!未一道是没。

花凌天管教这个丫头,那才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的!

到了那时,无论花溱州有没有死,花凌天回来,势必大闹一番,花家生意的归属最后还不知道究竟是给谁呢!

反正她今次一来,花溱州病的更重了,这对他们就是有好处的!

花未眠沉着眉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花听兰的眸光越来越冷,眼中的杀意都在凝结,若非现在顾念花溱州的生死,她恨不得过去掐住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的脖子,让她也狠狠的痛上一番才好!

她在瞬间之间就洞悉了花听兰的心思,花溱州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阻碍,花溱州死了,他们就有恃无恐了,而她花未眠也就失去了可以撑腰的靠山,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夺取她手中掌握的花家生意了!

她花听兰心里打的主意就是这个!

花未眠心中悲愤莫名,为了这生意,不过那万贯家财而已,竟扰的家不成家,各人都露出那丑恶的嘴脸,竟连骨肉亲情父女情谊都不顾了,花听兰为了那胭脂商铺的生意竟冷血至此!

而花凌天回来,她更不作他想了,花凌天是还不知道花溱州的这个决定了,也是还没来得及说,如今花听兰将消息传了过去,花凌天一定会赶回来,而依花凌天的性子,势必要大闹一番的!

微微一笑,眸光坚毅冷漠几近无情:“这生意是祖父交予我的,祖父是花家家主,他说的话你们若是不听,那便是不孝!”

冷声转眸又道,“青芽,去让刘大管事以花家家主的名义发一道通告,就说花家的生意从此由花家大小姐花未眠掌管!再打发人去商会通知卢会长一声!”

“兰姑姑,祖父已将内宅对牌和库房的钥匙都交由我看管了!生意上的物事,自然也都在我手中掌管!就算父亲回来,我也是这个话,你方才说,混账女儿不该抢了老子应得的东西,但是你莫要忘记了,祖父的东西是先交给我的!父亲回来若是强要,那就是混账老子抢了女儿应得的东西!兰姑姑,你们不至于如此罔顾亲情伦常吧?”

花溱州还没来得及通知花未眠承接花家生意的事情,花未眠这一手,便是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后路,毕竟,内宅之权和生意上物事,都是在花未眠手里的!

屋中短暂的凝滞的沉默中,浮白带了一人挑帘进来,花未眠抬眸一看,眼底有怒意:“怎么不是王太医?!王太医人呢?!”

来人并不是王太医,而是这几个月以来,常常来看顾花溱州病的那个郎中!

王太医也才回江州不过十多日,但是才给花溱州瞧了一两次的病,花溱州的身子就有了些许好转,而上次在王家,也是他妙手回春救了王炳汉的性命,如今花溱州这般境况,非王太医不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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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白抿唇:“打发去的人回来说,王太医已经离开江州,带着夫人回京城去了!去的人不敢耽搁,就忙着去请了郎中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