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上一章:第 58 章
  •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下一章:第 60 章

而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只有三个月的性命,因为花博文的失亲之失忆,注定了是由她来解开的,就连老天都替花家安排好了退路,她还能如何?

花博文抱了良久,才放开了她,两个人相对无言沉默坐了一会儿,花博文才低声道:“你确定没有别的法子吗?他不知道这件事?你没打算告诉他?还有母亲呢?再没有旁人知道了吗?还有一样…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他表面虽已平静,但是心里却仍旧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他现在对这个唯一的妹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心中种种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凝滞在喉间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无外乎伤心难受心疼痛苦几种情绪了,所有人都可以情绪外露,唯独她不可以,她甚至连哭都不能哭一声,她若是哭,旁人还怎么办?岂不是都要被她勾的伤心死了?

这个道理,花博文明白,所以他看着花未眠唇角的微笑,就越发心疼的喘不过气来了,益发的心疼…

而这个道理,花未眠更是明白,她是早已知晓的,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她不哭不闹,是知道没用,也知道她若是哭起来,只怕花博文更伤心了,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浅笑待人,如寻常一般。

“大哥知道的,没有别的法子,若是有,大概也只能我亲自去找阎王再说了,但是就算要找,也只能等到三月之期到了才行,不去地府,可见不到阎王的,”

她笑了一笑,又低声道,“他,他不知道这事,他只知道我是重生的,我告诉他也是没有办法,当初处置花雨霏还有云之凡时,他瞧出了一些端倪,若非对他有情,我也不会说的,只是这个,没有告诉他,除了大哥,现在没有人知道,而且我希望,大哥自己知道就够了,不要再跟旁人说了。”

“你说什么?”花博文赫然看向她,“你不打算告诉母亲?”

“大哥,这事除了让娘伤心心疼之外,还能怎么样呢?我重生不是为了让你们伤心的,我只是希望你们过得好,过得开心,若是这事儿说了,娘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我不希望你们日日都不高兴!”

“你这般为了别人着想,那你自己怎么办?你可有想过你自己?”

---

啊啊啊,冷死了==

世间大痛

“我自己?”

看着花博文不复清雅透彻的眸光,花未眠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自己?我当然是要先想过自己,才能再为别人着想的啊…我选择重生,自然是要我自己报仇,上辈子死在花雨霏手里,又被云之凡那般凌辱,我今生自然也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我只有自己高兴了舒坦了,才能让我身边的人也高兴舒坦啊,我自重生起到现在,已经是想得清清楚楚的了,大哥方才也都听我说了,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大哥也是聪明人,比我更知道,这事儿若是告诉了娘知道,或是告诉了旁人知道,会起怎样的风波来!”

“那你告诉我这些,你想要我如何做?”

花博文看了她一眼,心中已是猜到几分了,“含冤受辱而死,悍然换命重生,复仇惩戒,接管家业,而后你又来找我…我懂了,你这是一步步早就谋划好了的,我方才还说你看得太浅,性子太过刚毅,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你哪里是想得不够周全?又哪里是不知道日子还长久?你这分明是时日不够自己筹谋,你只能做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让我来做,看来你都是想好了的!”

“罢了,难为你一片心思,我自然懂你的意思,你虽是我亲妹妹,但是这到底是你的事情,你若是不肯告诉母亲,我也无法,只好替你隐瞒就是了,你放心,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我不会告诉母亲的,也不会告诉旁人,只要你自个儿到时候对他们有个交代就是了!”

“我得了大哥这句话,也就安心了,方才与大哥一番倾谈,知道大哥是极周全的性子,想着将来执掌家业也无不可,只要将茶市的事情还有铺子的事情熟知一二就行了,旁的事情,大哥比我看得通透,将来娶了嫂子,自然也不会差的,内宅家事就由嫂子料理即可,”

花未眠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娘不知道这事是最好的,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自责,所以我也已经想好了,这事我只会寻个适当的时候告诉重华,旁人也就不必说了,他知道了也就够了,等三月之期到之前,我会做出样子来,说是染了风寒,到事先预备好的宅子里去住着,远离江州,等到时日一到,就对外说我是染了风寒病重不治去世的,这样也是个说法,也可对众人交代了,对于腹中之子,我确实有安排,不过眼下事情未成,我不能贸然行事,更不好说破心中所想,但是我若有能力,必会保得腹中之子平安降生,若不能…也是我福薄了。”

“既然你都已经打算好了,那大哥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我看云世子待你的样子,只怕他知道之后,定是要伤心的,”

花博文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鬓边,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画边,叹道,“娘跟黄先生是两情相悦却偏偏错过,但好歹两个人都还活着,你跟云世子纵然相守,却也不过是这几个月而已,妹妹,你可知这世间大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花未眠走到那旧画跟前,与花博文并肩而立,却不答他的话,只道:“大哥如今尽知家中之事,我也跟黄先生谈过话了,就看大哥是怎样的打算了?大哥是要走还是要留,也得说一声啊,毕竟,我的日子是不多了的,如果大哥早些回去,我也好多些时间来陪着重华。只是,我今日出来的匆忙,娘并不知道我是出来找你的,而我也是从府衙里直接过来的,否则也不会跟重华一起穿着这正服过来了,如今既然说过了话,又见着了大哥和黄先生,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就要跟重华一起回去了,不知大哥?”

剩下的话,她顿住了没说,但是那意思,花博文不会不明白。

“我同你一道回去吧,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又恢复了记忆,岂能不回去见一见母亲?何况,我也有许多的话要跟母亲说,”

花博文望着她浅浅一笑,道,“我知道妹妹有筹谋,心里也不放心,我只告诉你,你放心就是,我既然方才都肯与你论及家中之事,这执掌家业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的,等我回去见过母亲,叙过离别之情,我就着手办回去的事情,安顿好了先生,我自会回去的,这个就不必妹妹费心了。”

“那就好,”

花未眠一笑,当先却打开了屋门,亲兄妹之间,有时不必言及太多,就各自懂了对方的心意了,所以她也未曾耽搁,直接就步出了花博文的屋子,对着还在外头对坐喝茶的黄国安笑道,“劳先生久候了,我与大哥久未相见,实在是有许多的话要说。”

黄国安亦是一笑:“无妨的,你们兄妹合该多说些话的,只是这会儿饭菜都得了,就一块儿坐下吃一些吧,哦,对了,方才杨郎中开的方子药已经熬好了,既然文博出来了,那就赶紧喝药吧!”

趁着黄国安张罗饭菜,花博文依言喝药的功夫,云重华起身将花未眠拉到身前坐下,细细地瞧了她的面色,眼里闪过心疼,摸摸她的眼角,低声抱怨道:“他是你大哥,怎还不多疼着你一些?如今你有孕在身,最是不能伤心或生气的,你们兄妹俩诉别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把眼睛都哭得红红的了?我就只是少嘱咐了一句,你竟这样不把自己的身孕放在心上,看来日后都不能放你独自待着了,你走到哪儿我都得跟着去才行!”

“我们兄妹难得相见,哭一哭也没什么,难不成憋着?憋着就更伤身了,索性我跟大哥说了话之后高兴得很,心里也不觉得憋闷,你就别揪着这个不放了,反正大哥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将来万事有他,我也不必操心了,”

她借势靠在云重华怀里,眉梢眼角都是轻松笑意,在他耳边低低的道,“等咱们回去安定下来之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呢!”

说完,又跟他咬耳朵,“我瞧大哥房里的那一幅月夜荷塘图甚好,又是娘亲手画的,我有心想要,又怕先生不肯给,你会不会临摹,若是会的话,你给我照着模样画一幅,好不好?”

“你心里高兴就成,我也不过随口说一句罢了,”

他又笑起来,“你还能有什么大事?我倒是得空倒是要听听——至于那幅画么,那应是你娘留给先生的念想,咱们若要了去总是不好,一会儿我与你大哥说,让他去跟先生要,左右我临摹用不了几日,待画完了,再给先生送回来就是了,不过我看你不是喜欢那幅画,是喜欢先生的那一首小诗吧?”

抿了抿唇,云重华眼底含笑,点点她的鼻尖,“并非逃遁厌此世,只因独爱花未眠…这两句最好,我私心里也喜欢得紧,我这人也不爱这些诗呀画的,还是从前娘逼着我学了一些,没想到如今你倒是喜欢,罢了,回头等有空,我自己也作一首来逗你开心!”

“好哇!”

花未眠应了,便不再说话,也只是望着他笑。

一时间饭食也好了,花博文的药也喝了,几个人围坐一桌在一块儿吃饭,虽都是初次相见,但其实又都是故人,又推心置腹的说了那么些话,因此席间也不冷清,倒是各人都言笑晏晏气氛和谐的说了许多话,云重华也不是个拘束的性子,黄国安和花博文虽沉稳话少些,但是却都还能说得上话,所以一顿饭下来,也不曾有冷场的时候,三个男人,还破例碰杯喝了几盅热酒。

饭毕,自有人收拾了饭桌,花博文瞧了瞧外头天色,与花未眠对视一眼,这才规规矩矩的跪下对着黄国安道:“先生,我与眠眠商量好了,这便要回府去看看母亲去,还要跟她说说话,且过几日我就要回府去了,当年我虽走失,但是族谱之中并未除了我的名姓,也未写上亡故二字,所以我如今恢复了记忆,又是花家的长子,我是必要回去的,只是先生对我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先生也算是我的养父,生恩难忘,养恩更是不敢忘却,所以先生终老,我还是先生膝下的文博,会照顾先生一辈子的。”

黄国安又欣慰又心酸,连声称好,又把花博文扶起来:“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情我还不知道么?该怎么做都由着你,这也是原该的,你不必挂着我,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不用顾忌我的!只是…只是你回府之后,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就是了。”

花博文心中感动,却也并未再说什么,只将花未眠想要那幅月夜荷塘图拿回去临摹之语说给黄国安听了,黄国安也是笑,二话不说就把画取下来交给了云重华,只是他眼底的一抹恋恋不舍却没有逃过花未眠的眼睛。

家人相见

花未眠自个儿亲自抱着那画轴,跟着花博文还有云重华一道出去,为着轻车简从,她没带使唤丫头过来,青芽和浮白都不在身边,临上马车前,她看了小楼好几眼,才道:“你带话去府衙,找董大人说话,就说花家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告诉他人牙子的诨名叫黑子,再给他说这案子是十多年前的旧案,许多事情陈旧怕是不好盘问了,叫他只管好生问父亲便是,不必顾忌花家和我的脸面,至于林知县,你也亲去他的宅子里一次,跟他说要他好生去孝中,我就不送他去了,待事情过去,他若是在孝中做得好,顺天府和吏部都是知道的,将来他会有个好差事的。”

花未眠说完,小楼却看向云重华,云重华点点头:“去罢,夫人的差事,你好好去办,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楼一走,花未眠和云重华身边伺候的,就只剩下几个私兵了,来时未曾骑马,两个人在马车里倒也罢了,这会儿马车里坐了三个人,倒是显得有些逼仄了,花未眠从早起忙到现在,又耗费了一番心力,她本就是有孕在身的人,又是个娇弱女子,这会儿自然觉得有些疲累,身边的又都是亲近之人,她也没有强撑着,一上了马车,就靠在云重华怀里假寐养神。

倒是云重华怀里揽着她,怕马车颠簸摔着了她,又忍不住望着花博文道:“从方才出来,大舅哥便一直瞧着我,敢情是我脸上有花么?大舅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从方才出来,花博文便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云重华,若是有事扰他,他就不看,无事时却又要去细看,那清澈眸光里不是清冽见底的眸光,反而带了些许的怜悯悲凉,但云重华每每要细看之时,却又只看到了云山雾罩的茫茫,心下疑惑,却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素来不是大大咧咧的人,虽不说是心细如发,但是许多事情上,他都是很细腻敏感的,因此,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中揣度,直接就问了出来,在他看来,花博文这样看他,必是有他的道理在的,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问出来就好。

两个人自见面开始,这一连串的功夫倒是也没有单独说上几句话,云重华陪着花未眠跟黄国安说话,后来花博文醒了,花未眠又撇下云重华去跟他说话,是以二人也不过点头寒暄而已。

这会儿花博文听见云重华唤他大舅哥,眼中倒也闪过一丝笑意,淡淡的看了花未眠一眼,道:“我知道妹妹一想都是操了心的,她活得不易,既然有了身孕,凡事世子要多体贴担待一些,要好好照顾她,若是她做得不好,你也,你也莫要生气了。”

原本花未眠听到云重华问那话时,虽还闭着眼眸养神,身子却是一僵,待听到花博文这番话时,身子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她之前在屋中时再三央求花博文不要将那事说出来,虽得了他的承诺,但是心里到底是不放心的,这会儿听了花博文这话,才放心下来,他到底是疼惜自己,却又不能明说,才这般隐晦的提醒云重华啊…

当然了,花博文这也是拐着弯子在提醒自己吧…

花未眠心里一阵暖意,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睁开眼睛,只依旧在云重华怀里靠着,只感觉到有爱怜眸光从自个儿脸上扫过,然后便听见云重华笑道:“大舅哥说得是,我都知道的,大舅哥也不必叫我世子,如今都是一家人,大舅哥叫我重华便是。”

两个人都是花未眠至亲,花博文听过花未眠一概说了原委,待云重华也亲近了许多,云重华也不是个清冷的性子,何况历来男子遇到自己爱重的妻子的大哥时,有几个会不巴结讨好的?

是以云重华也少了那几分在长辈面前的端正严肃,只跟花博文说说笑笑起来,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的也说起家常来,花未眠倒是真困了,这一路没少了男人说话,她却从半路昏睡回了花府。

甫一下了马车,等在新开的府门口的游铭川便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忧望着花未眠:“怎的现在才回来?你的丫鬟回来说了公堂的事情,听说简亲王寻了你们夫妻二人说话,怎么就耽搁这么久了?”

“劳舅舅费心了!我娘如何了?还在哭么?”

花未眠轻轻一笑,她在堂上让人送游氏回来,游铭川不放心长姐,自然是跟着一起回来的,后头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方才花未眠遣一干人等回来,游铭川等在门口,自然是要拉着人询问的了,便笑道,“我的丫头说话伶俐,堂上的事情想必舅舅知道了娘也知道了吧?简亲王也无甚大事,不过有些事情要私下里说一说罢了,说完之后我跟重华又过江了一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这才回来的。”

“大姐如今已经不哭了,回来的时候哭得厉害,我本来跟着要去劝的,可我还没开口,她自个儿倒是抹了眼泪说不值得为那样的人伤心,只是到底伤心了,见我要出来等你,她就自在内堂歇着了,”

游铭川含笑答了,眸光却落在站在花未眠身侧的花博文身上,眸底含了疑惑,总觉得眼前这人气度神韵似曾相识,却偏偏不认得,当下便道,“你跟简亲王说完了话,不紧着回家,又去了哪里?这位公子是?”

“娘歇歇也好,之前她也是累着了,”

她微微一笑,目光在几人之间打转,最后才道,“舅舅,这个不是外人,我之前跟娘提起过的,我在找大哥呀,事实上,从我接了花家内宅掌事之后,我就存了要找回大哥的心思,后来跟重华说了,也是他有心思,找到了线索,这就寻回了大哥,其实方才对薄公堂,我也是触动了心思,就兴冲冲的跟重华提了,谁知他早已寻到了地方,就带着我找到了大哥,这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舅舅若要知内情,不如我们进内堂叙话?”

不等游铭川回答,花未眠转眸望着花博文笑道,“分家之后,我在私巷里又开了个门,也就不走正门了!只是不知道大哥可还记得府里和你的茗湘苑呢?回头有空,你去瞧瞧茗湘苑罢,那儿没怎么变过,红梅每年冬天都开得极好——”

顿了顿,又道,“大哥,这个是舅舅呢。”

花博文跟游铭川应是第一次见面,游铭川没想到花未眠出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把姐姐失散了多年的儿子给找了回来,当下就有些愣愣的,花博文却是知道游家事情的,花未眠之前在黄家,也与他说了不少,这会儿花未眠话音才落,他就规规矩矩的给游铭川磕头行礼,恭敬周全。

“博文见过舅舅,”

花博文眼底隐有泪意,“舅舅这些年,可还安好?游家诸位姨妈,可还安好么?外祖父外祖母,可还好?”

“都好都好,你几位姨妈都好得很,如今也都嫁人了,各自有了儿女,回头你有空,自去孝中瞧瞧也好,你外祖父外祖母也很好,你惦记着,回头是一定要去瞧的!”

游铭川怔愣半晌,看着跪在自个儿面前的清雅少年,忽而心口一酸,长叹一声,上前便把他扶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游铭川把花博文扶起来之后,就带着他一道进了宅子,“如今你回来了,大姐一双儿女齐全了,这是大喜事啊,走吧,你跟我一同去瞧大姐去,她只怕是要喜疯了!”

今日游氏被花凌天伤透了心,哭得眼睛都肿了,游铭川自然瞧了心疼,这会儿花博文回来了,不管是怎么回来的,终归是失散多年的儿子,岂有不高兴的?

花未眠倒也没有拦着游铭川,也不让闻讯赶来的青芽接她手里的画轴,她偏要自己抱着,然后吩咐道:“你寻人跟赖妈妈说一声,李妈妈还算乖觉,你把他们一家从那边领过来,先好吃好喝的待几日,等大少爷腾出手来,再裁定她的去向,这事儿你也知会芸烟一声,告诉他拘着李妈妈些,莫忘形了!再者,大少爷回来的事情,莫要嚷的满府皆知,待事情定了,再放消息出去罢!再有就是,那边府里定然还是会闹腾的,凭她们如何,在家如何闹都行,只不许出府闹,把私兵弄过去一些,不许闹到外头来!我想父亲的事情,她们也能从公堂得到消息的,咱们只管看守门户,里头的事情,一概不要插手,请大夫这些琐事,你让赖明看着办罢!”

事情吩咐完了,她刚要抬步往里走,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脚步一顿,笑道,“我记得祖父素来爱书,他原来的书房里也有不少真迹孤本,你看着挑一些装一匣子,再封一万两银子送到山塘胡同给黄先生,定要选个伶俐的人送去,人家是读书人,莫要他觉得咱们家铜臭味浓,怠慢了他,只说是夫人谢先生大恩罢!”

送书是投其所好,送银子却是最实在的,只说游氏给的,黄国安是必要的,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

前儿看一写手说的极好,略缓一缓更新,对之后行文大有裨益,如今事忙缓一缓,果然脑中思路清晰许多,奈何天冷冻手,久坐极冷,也是难以狂更了,年关在即,大家都忙,忽然想起,过几日就是圣诞了(>^ω^<)

如果当初

青芽脆声应了,当即就分派了人去办这差事,然后才道:“秋水小筑已经预备下了,爷跟二奶奶更衣去吧?一会儿好去见夫人的。”

花未眠听了一笑,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鲜亮的衣裳,赞道:“青芽如今也行事妥帖了,竟能想到这一层,确实是要更衣的,咱们快些吧!”

回房更衣后,她也不敢耽搁,抱着画轴带着云重华就去了游氏房中——

外头守着的丫鬟自是游氏心腹引月和洛兮,见二人过来,忙打了门帘让二人进去,花未眠一进去,便瞧见三个人相对垂泪,游铭川坐在圈椅上,花博文坐在塌边,伏在游氏腿边,都是眼圈红红的模样,竟无人说话,她微微抿唇,唇角带了一丝笑意:“一家子骨肉分离日久,好不容易厮见,怎好无语凝噎相对垂泪,难不成都不愿意高高兴兴的说些话么?”

她一笑,满室凝滞气氛就散了许多,面上挂着明媚的笑,走到游氏跟前,柔声道:“娘,我跟你说过的,我会找到大哥的,怎么样?我如今找到了,你还不高兴么?”

不等游氏说话,红着眼圈的游铭川接口道:“是啊,大姐,如今文哥儿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花家也算是有了男丁的,不再是你跟眠丫头撑着家门了,有些事儿,也能放手去做了,不过我想,大姐这也是高兴的哭吧!”

游铭川是带着花博文一块儿进来的,一开始游氏看见游铭川带着一个清雅少年进来,还愣了许久,直到游铭川说了花博文的身份,花博文又赶着唤她娘,一惊之下,竟蓄了一脸的泪,十多年的情肠被触动,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才有了花未眠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游氏抹了眼泪,眸光仍旧凝在花博文身上,花博文跪在她身侧,仰着头看着她,轻声道:“母亲,我是当真回来了,我此番回来,便不会再走了,您别伤心了!妹妹和舅舅说得对,如今我们一家人团圆,是高兴的事儿,不应该再伤心的。”

“嗯…”

游氏哽咽着点点头,抹了自个儿的眼泪,听了这几个人的话,却越发想哭,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从府衙回来,又气又累,还伤心得很,歇了半晌,脑中心里翻腾的却俱是旧年往事,却不想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亲生儿子居然回来了,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潮澎湃起伏了好久,这才确定眼前不是美梦,定了定心神,才望着花博文幽幽的道,“文哥儿,你是怎么回来的?”

又抬眸望向花未眠,“眠儿,你是怎么找到你大哥的?在哪里找到的?快,跟我说说!”

花博文微微一笑,转眸看向花未眠:“这件事,还是妹妹来说吧。”

花未眠环顾四周,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花博文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其中涉及游氏的事情,游铭川跟云重华都是知道的,当下对着花博文点点头,抿唇道:“娘,我一早就存了要找回大哥的心思,当年大哥走失的事情,虽说祖父派人去找过,说是压根也找不到,但是我却不相信大哥死了,大哥这么聪明,就算身陷险境,他也能逢凶化吉的,只是看找得人尽心不尽心罢了,但是花家但凡一天不是我们执掌,只怕都找不到大哥,所以即便我心里存着希望也是无用的,而且我知道娘一直留着茗湘苑,也是心里对大哥存了指望的,所以在我接过内宅之事,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就将小时候大哥的画像给了重华,还自己想象了大哥长大后的样子画了,一并给了他,托了他的人去寻,前些日子就寻到了的,说是大哥一直没有离开过江州,只是一直未曾抽空去见,今日公堂之上,父亲提起大哥的事情,我出来的时候问重华,重华便说寻到了,就带着我直接去见大哥了。”

游氏问道:“在哪里寻到的?既是一直未曾离开江州,为什么不回来?”

后面这话,是对着花博文问的。

“是江北山塘胡同的黄国安先生家里寻到的,这十多年,大哥都在黄先生家里,”

花未眠抿唇,看着游氏骤然一震,复而颤抖的眸光,她心底一叹,声调不变,“大哥被黄先生寻到的时候,已是狼狈不堪了,大哥对黄先生卸下心防之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就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自然是回不来的。”

游氏垂了眼眸,半晌才道:“…怎的到了他家?”

“黄先生说,实是凑巧才遇到了,不过那段时日,黄先生常到江南来,也知道大哥走失的消息,”

花未眠看了游氏一眼,叹道,“娘,我是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黄先生,与公堂之上父亲母亲口中所说的黄大哥是一人,还是之前我去狱中骗父亲写和离书时,他跟我提过的那件事,我跟黄先生倾谈之后,我也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娘,你相信机缘凑巧,天命注定么?”

“你去狱中找你父亲写和离书,他跟你提过什么事?”

游氏从未听花未眠说过这话,是以格外注意,她性子虽温婉柔弱,却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幽幽的望着花未眠,目光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来回打转,深吸一口气,又垂了眼眸,“罢了,有什么话就问罢,我与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去黄先生家里时,黄先生还未回来,我先看见的人是大哥,大哥一见到我就晕倒过去了,”

花未眠与花博文对视一眼,她也没有回答游氏的话,直接说起了去黄国安家里的事情,挑挑拣拣的,把黄国安跟她还有云重华说的那些事情,包括花博文醒来之后说的那些事情,这十多年的事情都说给了游氏听,说完之后,才望着呆怔的游氏道,“娘,我原先还怀疑过我跟大哥的身世,后来黄先生还骂我,说我不相信娘,他说大哥和我,切切实实是娘和父亲的孩子,可是那一夜你跟黄先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为何父亲会有这样大的疑心呢?那一夜大雨滂沱,娘一个人跑出来,又遇见了黄先生,后来又离去,娘明知父亲疑心,为何又会让父亲知道此事?我去狱中找父亲写和离书之时,父亲为了让我对娘产生想法,才把这件事掐头去尾告诉我的,他不过是想破坏娘的名声罢了,我自然是不会信的,只是心里会存有疑惑罢了。”

“我以为他不过是花心滥情,不过是厌恶了我,竟不知他这般丧心病狂,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卖掉!也罢,也罢,幸而如今是不跟他在一处了!”

游氏听了花未眠说的这些往事,沉默许久,才愤然出声,想起这些年的往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伤心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欲再说,我总想着,旁人即便待我不好,总会留有几分情意,是以我待人总是宽厚,能忍则忍,总想着以真心换真心,这总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到了那样的田地,我也不知是我错了,还是旁人错了,我从前在家时,父亲总是说我虽为长姐,但是性子执拗倔强,心却软弱温厚,若是嫁给庄户人家也就罢了,若是嫁个厉害汉子,只怕就要吃亏,我那时不信他的话,后来才知,这是极好的话,奈何时光流逝,我是不可能再重新来一遍的了。”

顿了顿,看了屋中几人一眼,才又道,“铭川不是外人,是我自己的亲弟弟,我离家时他年纪还小,我的事情,就连爹娘都知道的不多,丽屏、赏屏就更不知道了,就别说是你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是游家唯一的男丁,如今也娶了媳妇,长姐遭遇,你也该听听,日后也知道女人的苦处,也知道疼惜媳妇孩子了…只与重华眠儿和文哥儿,你们虽是我的晚辈,却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我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重华是我的女婿,你是个聪明人,若听了这些,就该知道当初我为何一开始要反对你跟眠儿在一处了,自然,我也盼着你将来疼惜媳妇孩儿!至于文哥儿,他还未订亲,又是花家嫡出的男丁,将来执掌家事,我也只盼着你莫要学你父亲那个不成器的,行事端方稳重才好,父母的事情,你也该多知道一些,将来如何,你心里也要有个度量才是!”

游氏从未真正将心事吐露给任何人知道,这些年不论是花未眠还是花家诸人都好,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个柔弱怯懦的花家正房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年,竟不能沾一点家事,全让婆婆拿捏住了,可众人都只看到了表面,谁又知道她的苦处?

世人都只爱看表面,从无人探究那风光或是龌龊下头的事情,是以偏听偏信,更无所顾忌的妄下判断,却不知把口舌上议论的旁人,也都是一肚子的苦楚,世间百象,这些也都是常情罢了。

“娘——”

花未眠听得心头艰涩,刚要开口,却被游氏摆摆手,给打断了,她也只得不说了,默默的坐在那里,听游氏自个儿来说。

“我与黄大哥,是从小一处长大的,若不是花凌天,我本就是该嫁给黄大哥的,若是嫁给了他,那才是老人家常说的,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好姻缘。”

---

昨儿看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里头有句颇有感慨啊,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就算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但是有此感概的女人,除了古代,现代的痴心人也是很多很多的啊~

婵娟娥眉

游氏开了口,屋中便静了下来,几个人都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声音浅淡而悠远:“爹从小就与我说,我是家中长女,该担起长姐的责任来,也该有长姐的风范,不该争的不要去争,即便是该争的,也要想一想,是否值得去争,是否能去争,做事思虑周全,想透前头所有的可能,都是我必须学会的。我们游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没有诸多繁琐规矩礼节,但是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子不言父母之过,爹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待我们姐弟几个,都是极好的,铭川是家中最小的儿子,自然也得家中几个姐妹和爹娘疼惜,娘虽然有些咋咋呼呼的,但是她的心是好的…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平静安然的过一辈子,到了该嫁人成亲的时候,我就会嫁给黄大哥,然后继续这样平淡安然的生活下去,我那时候对嫁人是不怕的,我想,就算我嫁给了黄大哥,我也只是从家里到了隔壁,我好好的侍奉黄大娘,住的地方又离家不远,很多事情实际上出嫁的女儿更加方便照顾自家,所以我那时候,根本不担心未来会如何,依旧好好的活着。”

花未眠默默听了半晌,却站起来,到了游氏素日放茶的地方,取了一些狮山毛尖,亲自烫了茶汤,这才拿了给众人喝,氤氲茶气之中,总算各人尝了热烫茶汤之后有些伤感的心得了些许温暖。

游铭川凝眸看着长姐,听着长姐的那些话,心里想起的是从前长姐在家时的样子,他那时年纪还小,本来有些事情总是不去想,就会忘记的,可他现在用心一想,却觉得本该模糊的记忆,这会儿却是历久弥新,在脑中清晰的不得了。

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母亲连生了四个女儿,被族中的人笑话生不出儿子,母亲是个泼辣性子,这些风言风语的委屈,她是从不肯忍着的,每每都要跟族中那些长舌妇叫骂一番,可就算赢了又如何?生气也到底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可到底母亲还是争气的,在连生了四个女儿之后,生出了游家最小的儿子,所以他也就成了几个姐姐并爹娘都宠爱的游家幺子。

为了家中生计,爹一直都在外头忙着做生意挣钱,而母亲在家照顾他们姐弟五个,虽说家中也有几个奴仆相帮,但是母亲的性子,到底是太泼辣了些,不善理家,更不要说什么相夫教子了,所以那时,家中几个姐姐还有他年岁尚幼时,都是长姐陪伴照顾长大的,可说是,长姐如母了。

爹不常在家,母亲泼辣,长姐却温婉柔和,敦厚心善,他和几个姐姐心里,自然是最喜欢长姐的了。

而长姐口中的黄大哥,他记得的,那个清雅温润的小哥哥,那时候待他们也很好,游家和黄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所以每常黄家过来,就只有黄夫人和黄国安两个人,几个姐姐小时候也见过,后来渐渐大了,隔着屏风相见,却也不生疏,而他那时隐隐约约知道,自家长姐与黄哥哥最是要好。

那个时候,整个游家都以为,将来游家长女是必嫁去黄家做媳妇的。

“黄大哥很聪明,最爱读书,他的字写得极好,学问也好,黄大哥的祖父白身起家,当年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进了翰林院做侍读学士,是个从四品的官儿,熬油似的在翰林院里熬着,指望待资历升上来之后再谋个外放,结果京中贵人相争犯事,竟连累了黄大哥的祖父做了替死鬼,那时候,黄大哥的父亲也才刚刚点了庶吉士,偏偏被这事儿连累,就把他给撸了下来,当时受了好些惊吓,京城事多繁杂,担惊受怕的,他父亲因为内外交困,染了一身的病,在京城时就去了,黄大娘又失了婆婆,好好的一家子弄的七零八落的,黄大娘扶灵回乡,将公公和丈夫都葬了,就回了老宅,带着儿子独自度日,她一个寡妇,日子过得不易,她又正巧在我家旁边住着,黄家老宅人不多,我爹素来敬重读书人,是以就时常帮衬黄家,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熟悉了。”

“难怪适才黄先生说,黄夫人一意要他光耀门楣,原来黄家竟有这样的过往,难怪非去考上不可。”

花未眠心里喟叹,若不是黄家没落,又是犯官之后,只怕黄家还看不上游氏做媳妇,这门亲事只怕是做不成的,而过世的黄大娘应是真心疼爱游氏,不然的话,何以不等到儿子高中之后再说一门更好的亲事呢?

黄大娘尝尽世间冷暖,带着儿子回乡,想必是存了心思要让儿子洗清父辈冤屈的,只是她倒是看得通透,看重游氏品行而非门第,她倒是难得聪慧的人,只可惜不在了,不过这些都是花未眠的臆测,究竟如何,却也问不到了。

都是好人,只是可惜了造化弄人。

游氏幽幽一叹:“做官不易,即便权势泼天又如何?我虽没什么大的见识,但是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百姓生存不易,做官儿的就更不易了,那是提着脑袋度日,古来能臣良将,又有几个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不过说到底,功名利禄,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偏偏人是看不透的,好了还想再好,孜孜不倦的追求,”

她年纪不大,却也活了将近四十年了,这些年经历颇多,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眼里,心中揣摩,口中懒得说出来罢了,更是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无人能听,现在却不同,她能说,也有人愿意听,“黄大哥一心要为父亲祖父争一口气,他又是天资聪颖,教书的先生说他极有慧根,必定高中进士,甚至还能超过父亲或是祖父,他更是发奋苦读…他虽然从未与我说过这些话,但是我却深知他的心思,知他心中抱负,所以我还是很支持他的。”

那时,她尚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大约女子年少时,到了婵娟娥眉,形容娟好的年纪,都会想象自己将来要嫁的夫君是何等模样吧…

她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除了自家最小的弟弟,就是黄国安了,这少年挺拔如芝兰玉树,模样清雅温润,简直就是一颗积年的松柏,叫人见之难忘,她自知自己心底,是极喜欢他的。

而他,也待自己极好。

真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似乎成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的心思,是被父亲看出来的,母亲素来粗豪,即便看出这心思,成日忙于生计,哪有功夫替她筹谋?

“我十六,黄大哥堪堪十七,两家就有了默契,只等黄大哥去贡院苦读,考完之后,不管是否高中,都会回来娶我为妻,这件事,为了我的清誉,只黄大娘并我爹二人知道,也是他们自己商议定的,口头约定,别的一概都没有,我娘都不知道,爹是怕娘口无遮拦张扬出去,是以不告诉她,只说将来黄大哥回来下定得文定之礼时,那时再一并公开。”

后头的事,就跟花未眠方才说的是一样的了,黄国安所说的只是黄国安知道的那一部分,然而真正的当事人却是游氏,很多事情从她这里说出来,却才是最最真实的,只是看见游氏一下子冷了眉眼,不复方才那么温暖了,花未眠心下一叹,她便知道,之后出来搅局的,就是花凌天了。

“父亲在外做生意,结识了不少生意人,也算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却总是说,花家太爷才是最懂他之人,又说他跟花家太爷有相见恨晚之感,我知父亲为人到底还是太过淳厚,这般为人,虽极得人信重,但是也很容易被人坑骗,无歼不商,若是不做歼商,哪能大富大贵?所以我时常也劝父亲,不过是利益而聚,利尽而散,让父亲不要对花家太过掏心掏肺,只可惜父亲不听我的劝,倒是与花家是常来常往的,就这样,我也算是知道了花家的一些事情,我知道他家有个嫡子,还未曾婚配,我们两家正热络的那两年,他家嫡子正在说亲呢。”

“那时节,黄先生可知道父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