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迟疑地点头。

“因为慕婉辞很快会给本宫献上更精彩的一幕,绝对令你终生难忘。”聪明需得坚硬的心肠方能在后宫生存,道理她七岁便已明白。

可笑的慕婉辞,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至夜,微微能听见树枝被积雪压的像是折断的声音,婉辞斜卧在榻上似乎能听见自己牙齿轻微地震颤。清冷的月光斜洒窗棂,像给地面铺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娥给她端来燕窝粥,虽不曾亲眼目睹,仍觉后怕。“幸而小姐没事,要不然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不放过明霞跟毓妃。”

婉辞笑着戳了她额头一下。“我现下好端端的,别去想那些没影的事。”

“小姐,我总觉得害怕。”霜娥坐在她身旁,“你想,这么拙劣的技巧不该是毓妃的把戏,还把明霞给搭了进去。就算明霞不是她的心腹,却也得不偿失。到底,这法子并非万无一失。你说,我心里怎么就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呢?”

婉辞淡淡蹙眉。“你的担心并非多余,毓妃做事一贯滴水不漏,我料她白天的事不过是投石问路,顺便借我的手除去明霞而已。”

“若是被她发现了,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保不了小姐。我越想越觉得可怕。”霜娥急得坐立不安。

婉辞纤纤素手覆盖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奇异的安抚惊慌的心。“你放心,我虽没有她翻云覆雨的本事,自保的能力却有,你随我多年,我可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么?”

霜娥依旧愁眉苦脸。“小姐,这可不是小事,欺君是杀头的罪。”

婉辞轻轻摆手。“你去看一看锦儿,太医说伤势并不太过严重,却也得休养一阵。少不得要你跟凝香上下打点。”

她这厢嘱咐着,外头太监尖细的嗓音唤道:“毓妃娘娘到。”

两人心头一凛,霜娥急急道:“我去看看。”不多时,她惊慌的回转身,“小姐,不好了,毓妃身旁还跟着御医院的徐太医。”

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婉辞的胸口,一时沉重得竟无法呼吸。沙漏静静流逝,恍若空荡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第五十八章 险像生(下)

窗外的梅花幽幽散发着淡香,娇柔的雪白绽放在夜色的衬托下益发恬淡脱俗。婉辞一袭白色的棉质睡袍,疏疏朗朗的绣着几朵梅花,凭添几分素净的气息。于冰艳一派优雅的走进来,婉辞仰起脸,浅静微笑。

“恕嫔妾不能起身恭迎娘娘。”婉辞微微一笑,犹如冰雪般白皙的面孔是悠然自若的恬静。

于冰艳似笑非笑道:“从容此话太过生疏了,本宫生怕日间秦太医行色匆匆多有疏怠。本宫心中委实放心不下,特意命徐太医跟随本宫探望从容,慢慢儿地、仔仔细细地给从容诊脉。”

霜娥悄悄地握拳抿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跟婉辞一般镇定。

婉辞意味不明地低下头,微微散开的发丝遮住她白皙的脸颊,长长的睫毛稍稍垂落遮掩那双清丽澄澈的明眸,拒绝旁人的窥探。“娘娘的好意嫔妾心领了,不过时候不早了,娘娘可否让嫔妾安睡,明日嫔妾自当请蒋太医过来慢慢儿地、仔仔细细地为自己诊治呢?”

“从容又何必一再拒绝本宫的好意?”于冰艳笑容明艳,偏声音里尽是漠然,“莫非,从容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怕被本宫知晓?”婉辞抬脸,浅笑轻然:“娘娘的意思,嫔妾不甚明白。”

“是不明白,还是不愿坦白的说出来?”于冰艳居高临下,意态悠闲暗涌杀机。

婉辞淡淡一笑问道:“娘娘似乎不是来探病的。”

“也许有些事情比探病更让本宫感兴趣。”于冰艳并不否认,微微笑道,“从容可有兴趣知道到底哪件事引起本宫的注意呢?”

“嫔妾愿洗耳恭听。”婉辞嘴角勾起,微不可察地一笑。

“徐太医。”于冰艳忽地转身道。“你可要仔仔细细地替本宫好好为慕从容把脉,倘若有半句虚言,本宫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婉辞微扬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地弧度。“娘娘似乎话中有话。”于冰艳走到她身前。微微俯下身,与她近在咫尺。面色骤然变冷。“你若乖乖与本宫合作,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娘娘的话愈发深奥了。”婉辞微微把身子向里缩去,“娘娘素来爽快,嫔妾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娘娘多多指教。”

于冰艳面容冷漠,再无半分笑意。“你当真要本宫把话都给你挑明。要一切再无转圜地余地么?”

“娘娘此番前来,莫非是真心想要给嫔妾转圜余地么?”婉辞微笑注视着她,却看不清那清澈如静湖的眸底折射地内容。

于冰艳不怒反笑,悠悠然道:“虽是你自掘坟墓,但终究本宫念一份旧情,或许会为你求情保你的性命。”

“娘娘总是很自信。”婉辞盈然笑道。

“因为我不会给你翻盘的机会。”于冰艳傲然道,“本宫的确没有想到,你会与皇后联手演这么一场好戏,试图混淆本宫视听。你真的以为本宫安排那一幕仅仅是为了让身怀龙裔地你受些小小的惊讶么?”

婉辞镇静自如的秀颜微微闪过一丝挣扎的疑虑。

于冰艳的暗示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那样奋不顾身的挡在她面前的人仅仅是为了传递不能传递的信息。微微扬起眉,她轻笑道:“娘娘如今黔驴技穷么?连挑拨离间都用上了?”

于冰艳笑道:“再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本宫比较希望交给你自己处置。前提是,犯了欺君之罪地你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她声音骤然变冷。犹如直直坠入冰窖。

婉辞波澜不惊的眸底掀起看不分明地光芒。一闪而逝。“娘娘言过其实了。”

“难道事到如今,本宫还会给你抵赖的机会么?”于冰艳冷然问道。

婉辞淡笑道:“嫔妾入宫以来自认安分守己。何谈欺君二字?”

“佯孕邀宠难道就算不上欺君了么?”于冰艳一字一句地冷然道。

霜娥几乎就要跳起来,婉辞淡淡地瞥她一眼,她微微低头,不复做声。

“娘娘,无中生有的事情您也会轻易相信么?”婉辞笑颜纯粹宁谧,丝毫不见慌张。

于冰艳冷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娘娘恐怕是有所误会了。”婉辞平静地微笑。

“本宫不相信你任何地辩解,只相信事实。”于冰艳冷冷道,“徐太医,本宫的话你都听见了?”

“微臣明白。”徐太医唯唯诺诺道。

婉辞的容颜温婉宁静,樱唇微抿隐约含笑,如同蕴藏天大的秘密。“娘娘且慢。”

于冰艳挑眉冷笑道:“从容决定改变主意了么?”

婉辞摇头道:“嫔妾只是想跟娘娘讨个示下。”

“你认为你还有资格跟本宫谈条件么?“于冰艳顿觉荒谬。

宫灯映照在晶莹剔透的珠帘上,光影幽淡。

一丝笑意自婉辞眼底掠过。“那就请娘娘不妨听一听我的条件。”

“你说。”于冰艳淡淡道。

婉辞笑而不答,外边适时的唤道:“皇后娘娘到、赵妃娘娘到、昭容娘娘到!”

于冰艳环顾四周,不知何时,霜娥已不见踪影,专心与慕婉辞对话的她竟未发现。她狠狠瞪了一旁的明珠,复又冷笑道:“原来竟是在拖延时间,你就算把皇上搬过来,就能改变事实么?不过是徒增笑话而已。”

婉辞懒懒地笑道:“嫔妾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却不是娘娘所想的那样。说话间,沈沁如气度雍容的踏进里间,但明眼人依稀能看到她眼里极力掩饰的慌乱,赵妃不明白到底所为何事。华昭容看着徐太医却若有所思。于冰艳凤眼微微扫过她们三人,心中越发得意。

“给皇后娘娘请安。”于冰艳貌似恭敬行礼道。

沈沁如神情微微疲倦,淡然道:“毓妃真是好兴致。本宫记得慕从容地胎本宫并未让毓妃看管。”

于冰艳扬起明艳骄傲的脸庞,讽笑道:“皇后所言甚是。不过,若是有人佯孕争宠,那嫔妾不可能视而不见。”

赵妃闻言大骇。“毓妃此话怎讲?”华昭容清高脱俗的面容上微微震动,不由地对上婉辞淡静悠然地眼。

于冰艳笑容踌躇。嫔妾得到消息,证实慕从容根本就没有身怀龙裔。”

不理会身旁两人的震惊。沈沁如深吸口气,反问道:“毓妃是不信任本宫么?”

“嫔妾正是担心皇后娘娘被不轨之徒蒙骗。”于冰艳义正严词道,“娘娘正直无私,想必不会包容有心人地欺君之罪。”

沈沁如一时语塞,婉辞盈盈叩拜,徐徐道:“皇后娘娘请相信嫔妾,绝无欺君之理。”

于冰艳似笑非笑道:“我也很想证明从容的清白,不想冤枉从容。想必皇后娘娘与嫔妾的心是一样的。”

沈沁如冷冷地瞅她:“兹事体大,本宫自会妥善处理。”

于冰艳挑眉道:“皇后娘娘是不愿追究慕从容。还是要让慕从容从此不明不白下去赵妃皱一皱眉头,劝道:“皇后娘娘,毓妃说得有理。还是让太医诊脉,以还从容的清白。”

沈沁如看了她一眼。她忙不敢再作声。“毓妃似乎太过咄咄逼人。”

“嫔妾协理后宫。断断容不得心机歹毒之人。”于冰艳傲然道,“今日之事。就算拼尽被娘娘责罚,嫔妾也势必追究到底。”

“你!”沈沁如一阵胸闷,连连咳嗽。

婉辞唇角淡勾,微微一笑:“毓妃娘娘所言极是,嫔妾也正希望各位娘娘能证明嫔妾地清白。”她微微凝注毓妃,“倘若娘娘所听到的谣言证实为误传,娘娘可要为嫔妾主持公道。”

她说话不疾不徐,气度安宁淡定,饶是自负如于冰艳也不由生疑,沈沁如更是满腹疑问。华昭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而赵妃则一头雾水。

“倘若慕从容果真身怀龙裔,那么本宫定然将谣言散布者绳之以法。”于冰艳骑虎难下,却也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婉辞微笑道:“嫔妾并不想追究这些无稽之谈,却只想问娘娘讨个承诺。”

于冰艳缓缓笑道:“不妨等徐太医问诊后从容再与本宫细谈。”

婉辞轻笑问道:“娘娘胸襟宽广,为人宽厚,又体恤嫔妾,想必不会忍心拒绝嫔妾小小的心愿吧?”

赵妃为难地道:“毓妃,倘若证实从容的确白白受了委屈,我们确实要为她主持公道,这点无可厚非。”

于冰艳冷笑道:“本宫就允了你,等徐太医证实你的确怀有龙裔,本宫任何条件都可答应你。”她心里认定婉辞是想逼迫她打退堂鼓,决心不受她的蛊惑。

“那就烦劳徐太医。”沈沁如强忍不悦与担忧,镇定道。

于冰艳微微颔首,徐太医则领命上前几步。许久,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毓妃娘娘,从容确实身怀龙裔。”

他的声音极为勉强,语速极慢极其费力。于冰艳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连沈沁如都大为震惊,几乎就要上前询问她。婉辞低垂目光,微微看到她淡静的笑。

“徐太医,本宫想你应该很清楚,欺君之罪不是你一个小小地太医担当得起。”于冰艳冷冷道。

徐太医诚惶诚恐道:“微臣万万不敢欺瞒娘娘,从容的确怀有龙裔,千真万确于冰艳冷厉的眸子久久停留在婉辞脸上,不怒反笑道:“慕从容果真聪明绝顶,恐怕连皇后娘娘一并被你蒙在鼓里,真是高明。”

“嫔妾不懂娘娘地深意。”婉辞淡笑道,“斗胆要请娘娘照看嫔妾与嫔妾的孩儿,作为向娘娘索取地承诺。”

于冰艳笑颜明媚,眸底冰冷刺骨。“好,本宫答应你。”

“你连本宫都不信任么?”烛影摇曳,沈沁如地面色微微苍白,丝丝无奈的苦笑问道,“你让霜娥唤本宫来便是看着出好戏么?”

婉辞摇一摇头道:“没有皇后娘娘,即便嫔妾腹中确怀有龙裔,也可被人彻底地抹掉,当作从来没有存在过。”

“为何发生这么多的事却不告诉我?”沈沁如语气和缓许多,却仍旧未曾展颜。

婉辞嘴角勾勒些许微笑。“娘娘操心的事太多,若再加上这一桩,芳嫔那里就再难隐瞒下去。”

沈沁如微微点头,释然一笑,温言道:“委屈你了,令你提心吊胆许久。”她目光缓缓移向婉辞厚重冬衣下依旧平坦的小腹,微微有些生疼,“幸而皇上就要启程回宫,你我也不必再提心吊胆,而芳嫔与你都可正大光明的接受封赏,想必皇上定然欣慰。”

那声音里略带酸涩的失落,淡淡的,却始终紊绕不肯离去。

第五十九章 伤贰心(上)

天朝二年冬,萧霁睿回朝。同年,从容慕氏晋婕妤,芳嫔孟氏晋从容。

宫里头两位嫔妃同时有孕,且同在净荷宫。虽芳嫔被诊断有孕的日子晚了些,诸妃却也不曾深想。天寒地冻,方才清静的净荷宫却再度成为所有人注目的中

各宫的贺礼赏赐源源不断的涌来,芳嫔却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学着婉辞的沉寂安静,微笑以对诸妃却不骄矜自傲。皇后大为称赏,常以芳嫔为后宫表率。

婉辞身穿月白的宫装,披着一袭温暖的雪白狐裘,埋脸衣领间却始终没有开口。霜娥将燕窝粥搁下,撅嘴道:“小姐,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你何必记挂着?”

婉辞淡淡一笑道:“我何曾记挂来着。”

霜娥抿嘴道:“脸上可分明写的明白。小姐,当初你在鸿锦寺为她的妹妹和娘亲向恪纯公主求情,亲自教她认字读书,在芳嫔面前力保她的安全,这些她可通通都忘记了,居然还不犹豫地出卖你。这种人不值得你为她伤神。”

婉辞裹紧身上的狐裘,于冰艳揭穿事情真相之际,锦儿尚在养伤。她并没有告诉锦儿有关于冰艳与她的对话,只是不再见锦儿,每日命凝香照看她的伤势。洒脱如她心里也非没有半点芥蒂,但一事归一事,她奋不顾身的扑救确实避免了自己腹中胎儿受到伤害。她虽不能释怀却亦不能做到对她置之不理。

“她的伤势好些了么?”婉辞问道。

霜娥点头道:“伤是大好了,小姐的事她也略知道些,听凝香说她一直喊冤枉,嚷着要见小姐一面。”

婉辞微微叹息。“你将她带过来,别惊动旁人。”

“小姐!”霜娥不满道。“你还给她机会作甚?若是她巧舌如簧,你难道还信了她?”

“我的确不会再相信她。”婉辞缓缓起身,“毓妃虽然跋扈却光明磊落。犯不着冤了锦儿。但我还是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算是为着她救我地恩情。”

霜娥不再异议。“就依小姐的。听听她到底能怎样颠倒是非。”

闲屏掩映,孤灯生寒。

锦儿跟在凝香与霜娥身后,低垂头悄无声息。待她扑通跪在地上时,抬起头才见她面庞满是泪水。“主子,您真的不信奴婢了么?”

婉辞微微叹道:“霜儿、凝香。你们先下去,留锦儿一人。”

凝香忙不赞同地摇头道:“主子,您此刻非同往日,不能有半点闪失。奴婢不能留她跟主子单独相处。”

霜娥一凛,也重重点头。锦儿望着她们,复又转头凝望婉辞。面色憔悴,神情萎靡,木然的面孔上满是悲哀。

婉辞淡淡点头,没有坚持。地确她不能容许任何意外的发生。“锦儿,你还记得那时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锦儿喃喃道:“主子说,在宫里面生存就好比是走独木桥。行差踏错,一步都不能回头的。锦儿听明白了。所以再没有想过要背叛主子。”她虽望着婉辞。眼神却空洞茫然。

婉辞亦专注回望。“我信你一次,却无法再信你第二次。”

像是掉进了冰窟窿般的刺骨寒冷。锦儿不由自主地哆嗦。她重重的磕头道:“主子,奴婢过去的确被毓妃娘娘收买,那是因为奴婢认为主子与别的娘娘一般无二才会鬼迷心窍。可是主子慢慢让奴婢知道,您是真正拿心待我们下人的。您救奴婢妹妹的恩情奴婢尚且认为主子不过是在收买人心,可是主子教奴婢读书认字,教奴婢做人的道理。芳嫔娘娘要杀奴婢时主子拿自己作担保,这些奴婢不可能无动于衷。纵然奴婢前面有千错万错,如今真是一心一意待主子,绝无半点异心。主子您要相信我…”

她声泪俱下,听到耳朵里却分外尖锐。婉辞微微有些倦怠,久久没有言语。凝香冷笑道:“果真瞒不住了你就利用主子的心软试图让主子饶恕你继续听你摆布么?若非主子果真身怀龙裔,那么十个你也不够为主子抵命!”

霜娥亦帮腔道:“你亲口承认曾经被毓妃收买,你要让小姐如何相信你?枉小姐待你真心实意你却恩将仇报,小姐没有将你打入慎刑司你该庆幸小姐心地善良,你若真心悔改就不用在小姐面前假惺惺了,你早该告诉小姐毓妃收买你,好让小姐提早做准备,你却知情不报,还要我们相信你是真心为小姐好么?”

锦儿嗓子里如同灌了沙砾,干涩万般,难以启齿。“主子,您对奴婢有一分的好奴婢就有十分地亏欠。奴婢不是不想说,是害怕辜负了您您再不肯信任奴婢。会发生那样的事奴婢真的全然不知情。明霞对毓妃娘娘忠心耿耿尚且是现在地下场,更何况奴婢只是她的棋子,怎会料不到将来地下场,怎会死心塌地为她效力。主子您不一样,您把我们看得和您自个一样,您教导我们要为自己活,要活得自在。奴婢就算瞎了眼也是分得清谁好谁坏,断断不会助纣为虐啊。”

婉辞疲倦地合上眼,她的哭声断断续续,都似打在她胸口上,隐隐生疼。“锦儿,你不必解释,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也不会处置你。你所说地我也当你是真心悔过,但我的确不会再留你在身边。我从第一天来这里便告诉过你们,我能担待的可以一并担待,一旦出了格却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即便我留下你,却不能不怀疑你的忠心,不能完全忘记你曾经做过的事。”她睁开眼,眼底微有凄凉,“你我主仆之情,到此为止。”

“主子!”锦儿凄厉的唤道,“主子您请听一听奴婢的话。”

“你说吧。”婉辞不去瞧她。

锦儿咬一咬牙。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凝香,迅速道:“主子,知晓主子情况的不单单只有奴婢。事情从一开始便是皇后娘娘定下地计策。倘若皇后娘娘有心除去主子就是最好的时机。主子,您一定要想清楚。”

碧衣一闪。锦儿不觉一怔,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她颓然倒地。“凝香,你敢说主子地事情你毫不知情吗?”

凝香几分错愕的看着自己地手,神情冷冷道:“你不思悔改也罢。偏偏还要血口喷人!倘若皇后娘娘昨夜没有及时赶来,你可知道后果会怎样?主子心存仁厚,你却一计不成又想挑拨离间,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令人发指!”

婉辞懒懒的抬手,幽幽叹道:“锦儿,有些事情无法强求,比如你我之间的情谊。”

锦儿恍惚的看着她,僵硬地站起身。“主子,是奴婢辜负了你。奴婢会一生吃斋念佛,祈求主子一世平安。”

她语气着实诚挚,婉辞不由心中一软。霜娥最是了解她。忙道:“既然如此,我送你走。以后自生自灭一切由你。”

她再度跪下。重重地磕头。“主子多多保重。”

卧房内。弥漫着龙涎香浓郁的味道,红烛高燃。烛油顺势而下淌满莲花状烛台。晨曦微露,徐徐升起的朝阳给天空披上橘色的外衣。

一双手臂将婉辞圈进怀里,她抬头,望进一双探究的眸子里。“时辰还早,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

婉辞嘴角挂着柔柔的笑意:“在想之前发生的事。”

感觉萧霁睿的手臂圈得更紧。“你不提也罢,你一提朕便心惊胆战,恨不得将那宫女绳之以法。”

婉辞轻笑,柔荑温婉地抚过他的发丝。“我不是好端端地在皇上面前么?皇上的担心反是我求之不得的荣幸。

萧霁睿捏着她白皙地琼鼻,笑道:“避重就轻,分明不把朕的担心放在心上。”

“皇上对自己这般没有自信么?”婉辞俏皮地笑着,灵黠地眸子盛满娇柔。

萧霁睿逸出一丝轻笑。“有时你会令朕害怕,总怕松开手便再也握不住你。”

她纤细的手指勾勒他俊挺地轮廓,指尖流泻的轻柔令他心醉。“我也会害怕,尤其当你是皇上的时候。”

他心口倏地暖融融的,笑问道:“那此刻朕是谁?”

她忍俊不禁,出其不意的点了点他挺直的鼻尖,道:“口口声声朕不离口,皇上难道还会不是皇上么?”萧霁睿面上虽在笑,隐隐却有沉重:“这个字已经成为朕的骨血,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方式,有时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婉辞心一紧,渐渐体味出他话中的涵义。“忘不掉就不忘,我陪你一起记着它。”

她甚少会强烈的表达一些很内心的东西,萧霁睿不由动容,微微一笑,忽问道:“你不再对朕的身份存有芥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