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转过头,冷静地目送他步履蹒跚。任他寂寞惆怅的背影从此成为记忆深处最不愿翻阅的篇章。

她转身却不期然地撞进一双饱含担忧的目光里。“冰儿,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你爹虽然希望你进宫助他一臂之力,我却不希望你就此断送自己的幸福。这一步踏出去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于冰艳凤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进宫岂非成全了你和爹的好事?你大可不必再待在别院表演悔恨终生的戏码,彼此都皆大欢喜。”

江怜心胸口凝滞。“冰儿,即便你不肯原谅我也不该拿自己的幸福做为伤害我的筹码。那样不值得。”于冰艳冷笑道,“自从看见我娘自焚的那刻起,我早就把那两个字从我脑海里屏除干净。那么美好的字眼,我承受不起。”她眯起眼冷凝道,“你心中比我更明白,我对我爹而言,最大的价值仅止于此。”

江怜心黯然地叹气,无言以对。许久方略带沙哑地道:“可我总希望,你们中间能有一个人不想走这一步。”

“自你们走第一步就该料到此刻的结局。”于冰艳眼中充满讥诮与嘲讽,“往后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当初的孽还债,难道你不知道么?”

第八十九章 前缘误(中)

慈圣宫里太后静默地听完碧云的报告,久久不语。碧云不敢造次,轻易不能开口,只是点了檀香给她安神。半晌,太后幽幽地长叹。

“原想不到,毓妃做那么多事竟然背后另有缘由。”太后嘴角凝着淡薄的苦笑,“想必这次她能真正帮到皇上。”

碧云字斟句酌道:“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只不过,她到底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太后真要饶恕她么?”

“倘若她为皇帝诞下一子半女,哀家岂能伤害她?”太后摇头道,“哀家深宫里看到的血腥还少么?”

碧云不解道:“可是,若是将来不追究她的罪责,恐怕很难服众。”

太后冷笑道:“你错了。对毓妃这种骄傲的女子而言,最大的惩罚不是将她处死或是打入冷宫。而是让她依然以高贵的身份留下,却不给她任何庇佑与希望。这才真正伤得了她,就看皇帝是否狠得下心肠。”

碧云叹道:“可惜慕昭华无缘无故便让皇上送出宫去,竟不闻不问。倘若她在此,想必皇上烦心事会少许多。幸好皇上待四皇子当真是发自肺腑的疼爱。”

太后闻言微微怔仲,片刻道:“依皇帝的脾性,若非事出有因不会轻易责罚他心坎上的人。想来内情不能为外人所知吧。依哀家看,皇帝心里还是记挂她的,想必让她在边关待些日子,等皇帝气消了,自然还能回来。”

碧云摇头道:“奴婢一直很奇怪,皇上待慕昭华显然与众不同。天大的过错皇上不能担待么?”太后身子微微一震,陷入沉思里。“天大的过错…”

尚不等她从纷乱的思绪里整理出眉目,便看到碧玉小心翼翼地进来掩好门。脸上是藏不住地欣喜。“娘娘,边关有信过来。”

太后喜上眉梢。道:“快呈给哀家。”

她迫不及待地拆阅,脸色却蓦然一沉,再无任何喜色。“太后娘娘,可是那边出事了?”碧云小心谨慎地问道。

太后疲倦地摇摇头。“慕昭华被殊羿软禁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碧云跟碧玉同时发问。

“恪纯说,是曾经在宫外遇见殊羿。被他留了心。”太后手指渐渐攥紧,“倘若是别人都好,为何偏偏是她的儿子。”碧云沉默些许,叹道:“但这并不是慕昭华的错。”

“哀家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恐怕往后哀家也不愿看到那孩子再回宫来。殊羿倘若像他地母亲偏执执著,恐怕她亦是不可能回得来了。”太后长长地叹口气,“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皇帝让皇帝知道,找个妥帖的人去边关见机行事。”

碧云体察她地用意,惊道:“太后娘娘您——

“哀家也是迫不得已。希望那孩子不会怪哀家太过狠心。”眼角处慢慢留下几滴眼泪,片刻倏忽不见,只余冰冷。

幽寂的夜连新月亦隐在云后。塌前纱帷垂地,烛影摇红渐有光影流转。倦怠至极的萧霁睿醒转来。不自觉地伸手握去。身旁却空无一人。心底骇然,不觉惊呼:“婉儿!”

午夜梦回。心中害怕的便是这般没有征兆的失去。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地手,空空荡荡的,好像自己无处着落的心。

就这样醒来再不能睡去。

自她离去,无一日不是如此。

待到天明,萧霁睿仍觉得头疼欲裂。匆匆结束早朝,却在回宫后看见碧云久候。他一愣,问道:“可是太后身体不适?”

碧云蓦然跪下,泪意涟涟。萧霁睿一惊,忙屏退左右,唯独令江栋梁在不远处听候。“究竟发生什么事?”

“请皇上救救慕昭华!”碧云磕头道。

蓦然听到那熟悉却陌生的称呼,萧霁睿不由恍惚,定了定神追问道:“她怎样?不是已经平安到达宛城?”

碧云摇头道:“那是公主为了不让皇上忧心故而刻意隐瞒皇上,事实慕昭华并未到达宛城,相反她被鸪望族殊羿族长软禁。”

萧霁睿惊骇道:“你是怎样得知的?”

“公主私下传书给太后娘娘,让她不要惊动皇上,有事也可隐瞒皇上。”

萧霁睿猛地一拳击在立柱上,冷笑澹澹,喝道:“一个个竟都学会瞒住朕,都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碧云担忧道:“公主便是害怕皇上担心故而瞒住皇上,皇上该体谅她的用心。”

萧霁睿冰冷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你为何会告诉朕?”

碧云踌躇半晌,下定决心回道:“太后娘娘无法容下这件事,奴婢不忍看到慕昭华香消玉殒。”她递过去一封信,“奴婢私自扣下密函,望皇上摒弃前嫌,救昭华一命。”

她在宫里二十余年,未曾见过哪个女子像慕昭华那般,云淡风清的面容里藏着的是待人真诚和善地心。即便不是恪纯的嘱托,她亦不愿那么美好的女子在异地他乡走完她地人生。

那封密函被萧霁睿紧紧攥着,片片纸屑落下来,尽数毁于指间。他头陡然升起一股悲愤,是恨他自己居然轻易将她放逐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为对她才是好,却不料将她推到更深地险境。他心里像被烈焰焚烧,无法饶恕自己。

“皇上?”碧云轻轻唤道。

“你先回去,无论如何不能教母后起疑心。”萧霁睿恢复如常地冷静,看着她一步步离去,声音犹如掉入冰窖,“江栋梁!”

“奴才在。”

“替朕准备快马,朕要去宛城。”他一字一句说完,江栋梁两腿发软,跪下道,“皇上,您不能-

“朕要去宛城,别让朕再重复一遍。”萧霁睿寒声道。

“奴才遵旨。”江栋梁瞥见他充血的眼底,悄无声息地叹气。

他受不得她远离他生命地疼痛,受不得她待在任何旁人的身边。即便鸪望族就此与于运龙联手毁灭他的江山他亦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回身边。

那样的他,生命才是完整。

第九十章 前缘误(下)

萧霁睿到达宛城的时候,连恪纯亦是惊呆。

心里不是不曾怨恨他将婉辞独自一人放逐到边关,继而被殊羿软禁,却在看到萧霁睿风尘仆仆的疲惫脸孔后化作深深地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萧霁睿日夜兼程,早已一句话都无力开口,仅疲倦地挥手,示意温宁远与他一起进书房商议。温宁远给恪纯安慰的眼神后,嘱咐她沏碗参茶,便跟随萧霁睿前往书房。

灌下一大口参茶后,萧霁睿方才低低问道:“可有鸪望族的消息?”

温宁远秉道:“日前他们谨守边防,并未有任何轻举妄动。”

疲倦地将身子后仰,萧霁睿闭目道:“将所有的情报都给朕呈上来,朕要在最短的时日里找出他们的破绽。”

温宁远犹豫道:“皇上,若是让人知道你身在边关,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霁睿知他担心于运龙,摇头道:“宫里头有个重要的人质,一时半刻尚还能稳住于运龙。就怕纸终究包不住火。”

温宁远皱了皱眉头,表示不解。萧霁睿睁眼看了看,淡淡道:“详细的状况朕改日会与你详谈。”

“那微臣将所有的情报呈给皇上。”温宁远会意道。

萧霁睿微微颔首,一直绷紧的神经此刻方才能稍稍松弛。长长地吐息,他知道决战的号角刚刚打响。

于运龙独自坐在书房,神色严肃地抿一口茶,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放下。适逢管家在外敲门,他便推到一边。应道:“进来。”

管家喜不自胜地进门,施礼道:“老爷,边关有消息传过来。”

于运龙淡淡道:“看你的神情想必是好消息。”

“我查到一个天大的秘密。”管家眉飞色舞的表情顿使于运龙也倍增兴致。不由问道:“到底是何秘密?”

“老爷可还记得皇上曾经无比宠幸地慕昭华?”

“翰林慕青山的女儿?”于运龙轻轻敲了敲桌面,“不是说日前因产子后忧心所以病逝了么?”

管家神秘地摇头道:“那是蒙蔽世人的假象。事实上,皇上偷偷将她送去边关,却不料中途被殊羿族长将人掳去。”

于运龙动容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管家笑道,“这是由殊羿身边青梅竹马地侧妃云珠的心腹那里得知,据说那云珠曾经想私自放走慕昭华被族长发现。冷落许久,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果然是天大地好消息。”于运龙缓缓扯出笑意,“想必皇上接连罢朝一病不起为的也是这件事吧。”

“或许皇上送走慕昭华另有原因,因而昭华的失踪使他坐立不安。总之这次变故大大的利于我们。无论皇上作何反应,我们都能有机可趁。”他原本踌躇得意的面孔瞥见那杯冷却地茶后收敛笑意,“那起下人到现在都不能好好服侍老爷,我这就去嘱咐他们给老爷换上一盏新茶。”

于运龙抬手阻止道:“不必,老夫这么多年习惯夫人的手艺,一时改不过来罢了。你派人进宫将夫人接回别院即可。”

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老爷。小姐可怎么办?”

于运龙若有所思道:“如今景王年迈不堪,温宁远下落不明,想必一时半刻皇帝还要忌惮老夫几分。不会当真为难小姐。况且她眼下身份特殊,谅皇帝也要护她一时平安。”

管家闻言点点头。领命而去。

于运龙眯着眼睛伫立在窗前。午后的阳光恍若暴雨般倾泻进来,分明刺目的光芒却遮挡不住他眼底更璀璨的欲望。

十年的运筹帷幄。等的便是朝夕间的胜负成败。

他似乎一刻都不愿再等待。

“老爷,小姐给您的信,她坚持不让李嬷嬷带回夫人,李嬷嬷也束手无策,被小姐一同软禁起来。”管家忧心忡忡,“老爷,小姐她恐怕早有预谋。等不及逐字逐句看完信,于运龙惊人地力道将信撕得粉碎。漫天纸屑飞舞映衬那张面孔有如地狱使者。“没想到老夫竟养了头白眼狼在身边十多年!”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夫人在小姐手里,万一小姐将夫人交给皇上,恐怕老爷寸步难行。”管家面露忧色道。

于运龙拍案而起,阴沉着脸,厉声道:“你去提老夫修书一封给殊羿。他因慕婉辞的事必然要跟皇帝打个硬仗,老夫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老夫再也等不及了,即便让殊羿那小子占得先机也要跟他并肩携手。倘若夫人有三长两短老夫定教皇帝他们全部陪葬,让他们所有人后悔来过世上这一遭!”

将那飞鸽传书一字一句读完,殊羿嘴角渗出胸有成竹地笑容。不等巴图在身边,便独自前往婉辞所在的地方。为使得她有所顾忌,他特意将暄妍与她分开软禁,暄妍那里自有巴图照看,他是放心得很。

他进房地时候婉辞正独自下棋,见到他便淡淡地抬头并不做声。

殊羿柔声道:“你地身子尚未痊愈,何不多多歇息?”

婉辞沉凝片刻,悠悠落下一子,方道:“心里不舒坦,纵是歇息再多亦是惘然。”

殊羿不以为意地笑笑,问道:“你知道今日我收到谁的飞鸽传书?”

婉辞本不欲理会,却听出他话里别样地得意,不由抬头与他对视。“恐怕是于将军的来信。”

殊羿对她的聪明报以赞赏的目光,点头道:“确实如此。”

“于将军生性骄傲,主动与你相谈,怕是遇到无力掌控的事。”婉辞不经意地问道。

殊羿笑了笑,答道:“我知你想从我这里探知他的秘密,我不妨将我所得知的事告诉你,他的夫人被软禁在宫里。”

婉辞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一直在猜想他是个怎样的帝王,却原来亦是不择手段之人。”殊羿似是幽幽叹息。

婉辞微微一笑道:“历来成大事者都无法避免牺牲,我虽不耻这样的行径,但若是能以捷径获取想要的东西而避免多余的牺牲,我不会反对他那么做。”

“事到如今你仍是为他说好话?”殊羿眉头纠结。

婉辞微笑道:“你若是期望我因此而对他改观,那恐怕是不可能的。”

殊羿抓住她的手腕,恨恨道:“他在你心里便是这般重要?”

婉辞镇定自若地看着他,淡淡笑道:“是。”

“即便他将你丢下你也毫不在乎?”

婉辞眼眸里闪过坚定的神采。“我相信他不会忘记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就算天涯海角,他会找到我。我从来都不会怀疑。”

第九十一章 回转折(上)

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阅览过后,萧霁睿揉着自己的眉心思索对敌之计。

温宁远适时地进屋,萧霁睿示意他坐下,问道:“当日你释放三万鸪望族的人是否其中有诈。”

他一贯了解温宁远,一下便问到点子上。温宁远笑嘻嘻地回道:“皇上的猜测果真准确,微臣的确另有目的。”

萧霁睿眉心紧锁,冷厉道:“想必朕给他的时间足够了,所以他按耐不住要逞英雄。”

温宁远犹豫道:“前日于将军曾经修书给殊羿,殊羿便要与我们决战,恐怕其中有变。”

萧霁睿颔首道:“朕料想宫里的事终究难以隐瞒过久,却没想到于运龙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要跟殊羿联手,却不知殊羿亦不是好对付的角色。”皇上,虽则他们互不信任,但倘若他们联手,仍是会给我们制造过多麻烦。”

萧霁睿清冷平静的面庞似夜般深沉。“即便他们联手,朕除去于运龙亦不过是时间问题。朕不会让她一人孤掌难鸣。”

他欠她的太多,不论龙潭虎穴他都要将她带回身边。

天清气朗。

温宁远极目远眺,聚精会神地观察可疑的动静。阵阵暖风里夹杂浓浓的铁腥味,悄无声息地涌来。在顺利接管于海天的兵力后,他恢复自己的身份下令拼死护城。军营里有人对毫无作战经验的监军很是不服,但听王勇说生擒梵鹫王一役由温宁远布置后都松了口气。

殊羿的精兵在城下搭起云梯,城上城下,箭似飞雨,呼呼风声漫过惊惶的心。城墙被血渍浸红。温宁远心中长叹,那殊羿当真忍耐惊人,竟看着手下的精兵强将慷慨赴死。直要等天朝守军箭羽用尽,气力懈怠。方才肯反击。

城墙下,积尸如山。

残阳如血,恍若是腥风血雨地天然背景,生生刺痛人的眼球。

“传令,命鹰队的精兵攻城!”他料定天朝留守兵力微薄。死守一日已是极限,彼竭我盈,正是最好时机。

不多时传令官慌慌张张地回报:“启禀族长,营中大多人呕吐不止,怀疑是有人下毒,恐怕无法集合援助。巴图将军正在彻查此事。”

殊羿狠厉地眼睛眯起,向着城头射去诡谲的光芒。

用这样阴损地招数来强迫他退兵么?传令官擦去一头的汗水上前道:“族长,这般下去,怕是…”

殊羿手一挥。呵斥道:“无需多言,我自有主张。”

“族长不好了,我们的族人呕吐不止。更有人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恐怕再没法攻城!”又有人急急赶来禀报军情。

殊羿沉着脸,深呼吸口气。命道:“传令。撤撤回营寨后殊羿命人加固工事,防止天朝军队反攻。只身返回营帐。仍不解气,直到将所有事物一应挥扫在地,方恨恨地道:“温宁远!”

他料想温宁远长久被世人误解,为证明自己定然不会使用阴谋诡计。而他亦是想光明磊落地与他一战,未料到他竟然下毒。

他兀自烦闷,却听到一声嗤笑:“原来你这么惦记我家书呆子,真不枉费两军交战之际我们跑来看你的情谊。”

殊羿闻言,猝不及防地挥剑瞬间抵向恪纯的脖颈,怒目横视温宁远:“将解药交出来!”

恪纯笑嘻嘻地鼓掌,无所畏惧地道:“原来族长竟是好身手。”

温宁远亦笑得云淡风轻:“族长地待客之道很是与众不同。”殊羿冷笑道:“温宁远,我敬你是光明磊落的读书人,却原来是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

恪纯撇嘴道:“原来是输不起。”

温宁远假意咳嗽,阻止恪纯激怒殊羿,解释道:“鸪望族的将士们的确是中毒,不过放毒的却是你们自己。”

殊羿冷瞅着他道:“你休想推卸责任。”

温宁远叹口气,道:“今年河水大涨,水中杂质过多,你们来者众多,许多将士等不及滤清水源就喝生水,引起肠胃不适对么?”

殊羿心中一揪,略略皱眉道:“那些人早已服用我们特殊的草药,用以治疗。”

温宁远赞同地点头:“的确如此,但是我种在边城附近的树烧焦后会散发出一种味道,和鸪望族治疗肠胃地草药一起闻,便会使人慢性中毒。而纵火的人恰恰又是你们。”温宁远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意。

殊羿闻言冷笑连连:“你假意释放三万兵士,为地就是扰乱军心。战事在即,大规模的中毒会令大多数平安地人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中毒,更有甚者出现中毒地征兆!你倒是好算计!”

温宁远扯动嘴角:“族长英明。”“你们处心积虑,就不怕弄巧成拙?”殊羿冷笑道,“我知道你们的目地。”

恪纯哼道:“既知自个理亏,就该痛痛快快地放人。”

殊羿淡漠地笑笑:“我等她许久,再不会放她离开。”

“你漠视她的幸福,便是待她好么?”恪纯据理力争,“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爱!”

殊羿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我是不懂,但至少我不会将她轻易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