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向辉想了想,道:“剩下一百一十万,我认五十万。王书记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在府办当过领导,关系网宽,弄六十万。”

王桥没有料到姚向辉会这样说,发言道:“这样不妥,姚鎮六十万,我五十万。”

姚向辉勉强地道:“好吧,我认六十万。”

党政联席会也开得不长。十一点就散了会,王桥想着自己头上的五十万,就给朱柄勇打电话,询问如何处理。

朱柄勇道:“昨天你们财务科长张敏就来找了我们老大。要求无论如何也要多拨一百二十万,我估计就是给宋书记找的。”

王桥有些奇怪地道:“为什么说是给宋书记找的,不是给姚镇找的。”

朱柄勇道:“我们是兄弟才说这些真话,谁不知道城关镇是宋书记说话算数,姚向辉基本不发言。宋书记和我们老大是铁哥们。宋书记说话,在财政局好使。局里已经准备多拨一百万二十万,所以老弟的事我们帮不了,还得另外想办法。”

王桥给朱柄勇打电话只是为探路,并非要通过朱柄勇的渠道拿到钱。他弄清楚宋鸿礼的来钱渠道后,不禁对姚向辉有三分同情。镇长是行政负责人,在经济上没有任何发言权,那就真没有权了。

通过这几天观察,王桥明确地知道自己必须要把屁股放到宋鸿礼那一边,否则在城关镇的日子不好过。所幸宋鸿礼为人尽管霸道。对自己还很看重,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工作也很勤勉。

打了第二个电话后,王桥叫上老赵就直奔供电局。当宋鸿礼书记分派任务之后,王桥就动起了脑筯,凡是靠县财政那口锅的单位临近春节都缺钱。与其去抢食,还不如另辟渠道。因此,在向朱柄勇了解情况后,他就直接找向了小李局长。

王桥住在电力局家属院,是电力局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与电力局不少同志都熟悉。但是,他从来没有以正式的官方身份踏进电力局。今天他不是以篮球队员的身份,而是城关镇党委副书记的身份。

小李局长办公室内温暖如春,让人进去就有脱掉外衣的冲动。小李局长穿着西服。戴着眼镜,与平时在篮球场上戴眼睛的形象不尽相同,显得很是精明强干。他见王桥进屋,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道:“稀客啊,王书记。”

王桥笑道:“我住在电力局家属院。五天倒有三天要和小李局长见面,算什么稀客。”

小李局长道:“那不一样,今天你可是代表城关镇而来。”

王桥道:“今天是半公半私,即是公事又是私事。”

喝着茶,王桥讲了自己的来意。通过前一阶段时间的接触,他对小李局长颇有好感,也知道小李局长在电力局是个有实权的人,因此才冒昧地提出这个要求。他内心也有打算,如果小李局长愿意出手帮助,自己也会找机会投桃报李的。

所谓友谊的形成正是通过一件一件具体事情来凝结而成的,那些只会说好听话的人往往不能得到真正友谊。具体问题是友谊的试金石,也是友谊的凝结剂。

小李局长没有料到王桥找自己是为了这事,最初听到这件事情时,他还是想找理由推脱。他看到王桥英气勃勃的面容,随即改变了主意,道:“王书记的事肯定要支持。但是局里肯定不会出这笔钱,有点不合规矩。”

王桥道:“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小李局长沉吟着道:“一般情况我们不会这样操作,但是,老弟不在一般情况之列。电力局下面有些企业,专门为电力局提供相应设施设备。我去找一找我分管的企业,让他们借钱出来。这些企业都在城关镇地盘上,还需要城关镇帮助支持。”

王桥笑道:“地企联合很重要,吉书记每次开会都讲,我们城关镇也需要电力局这种大块头来支持。”

很简单地敲定了自己的任务,王桥很有些高兴,道:“中午有空没有,我们喝杯小酒。”小李局长道:“今天中午就算了,我要去参加一个接待。我们两人喝酒机会多得很。我们的篮球比赛,王书记一定要参加,没有你,实力要大打折扣。”王桥道:“那是当然,这是我最喜欢做的运动。”

从电力局出来,仰头看着冬日里罕见的太阳从云层中射出来,心情不禁愉悦起来。

小车开过客车站时,王桥看见面色沉重的邱洪走出客车站,急忙让老赵停车。

从省城回来以后,老赵对王桥越发恭敬起来,听到王桥叫停车。赶紧靠边,停车。

“邱洪。”王桥没有下车,按下车窗,向外招手。

邱洪手里提着包。道:“王书记,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约定,在外人面前还是称呼各自职务,没有外人时则不能叫职务,直呼其名。今天是在大街上。邱洪就按约定称呼职务。

王桥道:“我去办事,你出差?上车,马上十二点了,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邱洪走下客车之时就准备给王桥打电话,没有料到刚走出客车站就遇到了王桥,暗觉有缘。

三人来到城关镇旁边的腊肉馆,找了一个安静地方,切了腊排骨,炒了土鳝鱼。又要了二两小酒。三人天南海北聊天,享受着地道美食。

老赵最先放筷子,道:“两位领导慢慢吃。”王桥道:“你不吃了?”老赵夸张地拍着肚皮,道:“饱了。王书记,我先去眯一会,有事叫我。”

老赵走了,邱洪就放下筷子,敛起笑容,道:“我参加了市委宣传部的考试。市委宣传部理论科要招人,我想试一试运气。”

王桥道:“考得怎么样?”

邱洪道:“我今天看了成绩。这次考试没有给我们选调生丢脸。考了第一名。”

王桥拿起酒瓶给邱洪倒满酒,道:“苦尽甘来,以后等到了市委宣传部,你会回想这一段日子的。”

“还有面试这一关没有过。我到静州找同学聊了聊。听说了一些不好的说法。考试是看硬功,面试就是软的,三人面试,只招一人,谁上都可以。”邱洪知道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也就顾不得含蓄。道:“我刚才下车时就准备到城关镇来找蛮哥,看蛮哥能不能找熟人打个招呼。我在静州没有熟人,一点力都使不上。”

上一次与陆军、朱柄勇一起吃饭时,邱洪听到陆军称呼王桥为蛮子,也跟着用了这个称呼,只是将蛮子改成了蛮哥,这跟旧乡诸人的称呼倒是一致的。

王桥脑子急速转动,想着能帮得上忙的人。

静州面试一般是由用人单位和组织人事部门共同组成面试组,如果有人提前做“工作”,面试结果确实很难预料。

想了一会,王桥想到了两个人选,一是雷成,另一个是杨琏。雷成在省委宣传部办公室工作,与静州市委宣传部联系比较多。杨琏曾要在宣传系统工作,与市委宣传部比较熟悉。斟酌一番,王桥拨通了雷成电话。

“师兄,不好意思,中午打扰你休息。”

“我们是师兄弟,别这么见外。有什么事情吗?”

“师兄,说话方便吗?”

“方便。”

王桥简述了邱洪的事情,特意强调其为选调生,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雷成道:“我认识静州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可以与他沟通,但是能有多大效果就说不清楚了。”

王桥道:“师兄出马,一个顶俩。”

雷成道:“你别捧我,捧得越更摔下来越疼。你的事情,我尽量办,尽量办好。我昨天看了省纪委关于静州案的通报,乱了这么一场大风,师弟在那个敏感位置还能立得住,确实证明我们山大出来的学生干部是最优秀的。”

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王桥道:“刚才我跟雷师兄联系了,他在省委宣传部办公室工作,混得不错。他愿意帮,只是担心还有更强的关系介入,所以不敢打包票。”

邱洪找王桥帮忙是病急乱投病,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有料到峰回路转,王桥居然与省委宣传部有关系,看两人对话的情况,关系还很深。

“蛮哥,不管能否成功,我都记得住今天的这个电话。”

“别太悲观,凭你的能力,东边不亮西边都要亮,我们干个杯,祝顺利。”

邱洪仰头就将一杯酒倾倒进嘴巴里。

第三百二十三章 祭祖(九)

这杯酒喝得太急,邱洪被呛得咳嗽数声。

“你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我们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办妥。”

王桥原本想说“尽最大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话到嘴边,觉得“改变自己的命运”太矫情,就用了更实在的语言。

邱洪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了一句大实话,道:“蛮哥,如果这次市委宣传部搞不定,那我能不能调到城关镇来?进了城,至少找女朋友容易一些。”

王桥笑道:“你怎么变得这样悲观,真要找个女朋友,凭你的学历和相貌还是很容易的,估计是高不成低不就罢了。”

邱洪不停地摇头,道:“当初在财经学院的时候,觉得学校的妹子丑。在阳和工作了几年,我觉得学院妹子都变成天仙了。几次聚会,我不认识以前的同学了。她们成了天鹅,我变成了赖蛤蟆。”

王桥道:“没有办法,我们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必定就是要到最基层来滚一圈,磨炼心性,恐怕才是到基层最大的收获。”

他说这句话时也不禁反思自己,自己现在是站在“成功者”的角度来看问题。当初调到档案局时,其实自己也和现在邱洪一样,做过各种各样的挣扎和努力。当时最恨的那句话就是“磨练心性”,总是腹诽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今,自己刚刚把屁股坐在水中石头上,还算不得上岸,就开始说起大话来。

想到这一点。王桥又道:“磨练心性是事实,也是没有办法时的安慰。现在我们也不要多想。一步一步改变自己的命运。”

到这里,他还是将“矫情”之语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也觉得没有想象中矫情。

由于下午要上班,中午喝酒很节制。开了一瓶酒,两人只喝了一半,其他的酒就寄存在腊排骨店。王桥和邱洪来到前台想着要结账之时,柜台内的服务员道:“王书记,刚才赵老师已经签了字,你们不用结。”

王桥到城关镇工作没有几天,没有料到居然连腊排骨店的服务员都能准确叫得出自己的姓氏和职务。这不禁令他惊奇,道:“你认识我。”

服务员道:“怎么不认识,那天你跟着宋书记来吃饭。我们老板交待过,凡是跟着宋书记来吃饭,五人以下的,一定要记着。”

王桥问道:“为什么是五人以下?”

道理如此浅显,如果面前的不是王书记,服务员肯定要来一个白眼,她还是解释道:“五人以下肯定是比较重要的。人多了。就是酒场子,没意思的。”

王桥摇着头与邱洪一起走出小馆子,站在城关镇门口说了一会话,再分手。

“蛮子。你终于回来了。”

王桥刚走大门,就听一声熟悉的招呼声,李酸酸站在院里。在树下歇气,脚旁边放着一个竹筐子。

上一次与李酸酸见面时。王桥还是县府办副主任,自从那次见面之后。李酸酸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王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酸酸道:“我是上午进城的,旧乡车慢,我走了半天才进城。”其实,她是十一点钟进的城,想着如果在十一点去找王桥,就有可能要请王桥吃中午饭,本着节约一点算一点的想法,在外面吃了碗面条,等到接近上班时间,这才提着一筐土鸡蛋来到城关镇。

进了办公室,王桥给李酸酸泡上茶。

“这个办公室霸道,比旧乡政府乐彬那个都要好。”李酸酸打量着屋内陈设,道:“我还是叫你蛮子,不叫王书记啊。”

王桥笑道:“当然,我们都是从旧乡那个牛滚凼出来的,一定不要改口。”

李酸酸撇了撇嘴道:“我就说蛮子不会忘本。赵良勇不地道,阔了就变脸,我去找他帮忙,居然借口六中人满了,一个劲推脱。我打听过,六中今年就要进人。”

王桥道:“六中要进什么老师,数学、英语还是语文。”

李酸酸突然变得气愤起来,道:“我在教育战线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教学水平还是有的,为什么就不能进城?我现在也拿到党校大本文凭,难道是假的。”

王桥知道李酸酸水平不高,也不好点破,道:“不是不能进城,是要有合适的机遇。”

李酸酸声音又低了下来,道:“蛮子当了大官,能不能把我调到城关镇的学校,我听说你是管组织的,发一句话,应该能管用吧。”

王桥道:“我才来城关镇,屁股都没有坐热,还得了解情况再说。”

李酸酸就用手背去抹眼睛,道:“我这人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去溜须拍马,不讨当官的喜欢,也不跟领导上床,所以在旧乡工作了一辈子。我第一次见到蛮子,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和那些当官的不一样。吕琪老师能看上你,也是有道理的。”

听了啰嗦一大段,王桥都有点不耐烦。只是听到吕琪两个字,心又软了起来,诚恳地道:“我说的是实话,确实才调过来,对城关镇不了解。给我一点时间来思考你的事情,好不好。”

李酸酸抬起头,脸上满是笑容,道:“我就知道王桥是最好的,和赵良勇、牛清德不一样。”

王桥道:“赵良勇是赵良勇,牛清德是牛清德,他们两人还是不一样的。”

李酸酸尖刻地道:“有什么不一样,不是一个XX两个XX。”

说这一句时,活脱脱就是当年旧乡的够尖酸刻薄的李酸酸。她说完这句话,意识到在求人的时候说这个是不对的,忙道:“我真的不是说你,你和他们不一样。否则吕琪怎么不会看上他们,偏偏看上了你。赵良勇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前不知道吃了我多少炒鸡蛋,现在调走了就不认我的鸡蛋。”

王桥抽烟看了眼沙发边上的鸡蛋。心道:“赵良勇只是吃了几块炒鸡蛋,就被念成忘恩负义,我是要了一筐鸡蛋,若是没有把事情办法,那不就成了陈世美二世了。”在旧乡,真正帮过王桥的是王校长,可是王校长从来没有麻烦过自己,两相比较,让王桥觉得真应该回旧乡看一看当年正真敢言的王校长。

送走李酸酸。王桥看了一眼放在沙发边上竹筐子。这些土鸡蛋是极好的食品,但是如今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一根捆绑自己的绳子,试图穿过自己的鼻子,让自己跟随着李酸酸的想法而行动。

产生了这个想法后,王桥又暗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这样想?”他坐在沙发上静下心来,开始探究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对邱洪的事情很是上心,对李酸酸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这是为什么?”

“邱洪是潜力股,有很强的上升空间。帮助他,在某种程度是帮助自己,是为自己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网。而李酸酸没有任何上升空间,帮助她。只是自己单方面帮忙而己。所以,我对帮助邱洪有兴趣,对帮助李酸酸没有兴趣。”

“我和很多一样。甚至和邱家人一样,也开始用利益来判断一件事。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挖到自己灵魂深处的丑陋处,这让王桥很有些不安。

他随即又给自己找理由:“李酸酸以前对吕琪并不好。欺负过吕琪,还与吕琪吵过架。”还有一条理由:“我走鸿运时,她就过来。每次我走霉运时,她就躲得远远的,我为什么要帮她。”

找了无数条理由,仍然掩盖不了灵魂深处的小算计。王桥伸手拿起笔盒上的笔,在桌上写一幅小楷,用书法来让自己变得宁静下来。

这时,镇长姚向辉走了进来,坐在王桥办公桌对面,道:“王书记,你的钱弄到了没有?”

王桥赶紧从挖灵魂深处的问题中跳将出来,道:“我去联系了,但是没有给最终回话。”

姚向辉主动示好道:“我这边也联系了,找了两三个单位,如果你那边有困难,我可以多借一些。”

王桥不知道姚向辉突然找自己说事的意图,还是接受了这个善意,道:“谢谢,如果我到时没有办妥当,就找姚镇帮忙。”

姚向辉笑呵呵地道:“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别客气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单独喝杯酒?”

“好啊,姚书记定时间。”虽然宋鸿礼在在城关镇一言九鼎,但是王桥也不想纯粹地当个跟班,完全丧失独立性,因此对姚向辉抛来的橄榄枝还是顺手就接住了。

姚向辉道:“那我去找地方,到时给你打电话。”

说了几句话,姚向辉便离开了办公室。

王桥站在门口,目送着姚向辉的背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一个堂堂的镇长在城关镇混成这样,也真是难受。

隔了一个多小时,姚向辉打过来电话,道:“今天我有应酬,没有时间。明天晚上我们吃饭,不见不散啊。”

王桥痛快地道:“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不久,王桥接到了姐姐电话,道:“今天,堂伯公、国栋叔、爸妈今天坐上了火车,明天就能到阳州。大山叔从国外专程请假回来。他们计划在阳州休整一天,后天星期六回柳河二道拐。”

“那我明天回阳州。”王桥一直希望堂伯公、国栋叔能够回家乡祭祖,这是一人家庭团聚、增加亲情的大好良机。放下电话时,竟然有些小激动。

他随即又想起姚向辉的约定,赶紧走到姚向辉办公室。

姚向辉办公室关着,无人。王桥又回自己办公室,给他打了手机,道:“姚镇,明天约的时间得改一改,我有急事要到阳州去。”

姚向辉道:“那就星期六。”

王桥道:“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不行,只能推到下个星期。”

姚向辉略有沉默,道:“好吧,下个星期。”

第三百二十四章 祭祖(十)

姚向辉坐在桌前,慢慢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又将信撕掉,倒进了卫生间。他一直在“熬过傀儡期到其他单位任职”和“撕破脸皮闹一场”之间犹豫,宋鸿礼为人霸道,又做了许多事情,这就留下不少把柄,真要抓这些把柄,容易得很。

可是真写了信,对自己有好处吗?

如今又来了一个背景深厚的王桥,这封信实在是重过千斤担。

星期五没有什么要事,王桥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给宋鸿礼请假,准备前往阳州。

宋鸿礼道:“怎么急急忙忙到阳州,有急事?本来我约了杨部长,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以后肯定要帮着做宣传工作,主要是抓外宣那一块,有关系不用就可惜了。黎陵秋在内部搞点说说唱唱还行,到外面去就抓瞎了。”

王桥在外宣方面确实有自己独特的优势,这一点无容置疑,他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点,道:“我们的工作都是分工不分家,只要有需要,我肯定会冲上去。”

宋鸿礼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以胶我们和城管委扯皮时,你把我们顶得很尴尬。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把你弄到城关镇,肯定是一员干将。后来你调到县府办,我就没有了这个心思。谁知水不转水转,你居然又到城关镇了。”

王桥笑着解释道:“当初在城管委,那可是各为其主。”

宋鸿礼道:“不用解释,我没有怪你,确实是屁股决定脑袋,我们都理解。你最近要抽时间研究一下环卫工作,若是再被省市暗访组查出城关镇的问题,你我的脸面都不好搁。”

王桥道:“我从阳州回来就抓紧办这事。我的想法是与城管委合作,双方共享资源。城管委作为县政府组阁部门,也确实有他们的优势。”

宋鸿礼挥了挥手道:“事情交给你了,你办好就行,怎么办。我不管。”他又道:“你的任务完成没有,这两天没见你出去活动?如果不够,我分点给你。”

王桥笑道:“当天中午就搞定了,我找了电力局小李局长。他让分管下属企业借这笔钱。”

宋鸿礼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这些事情难不住你。有能力就要多干,以后城关镇的事情够你喝一壶的。”

王桥道:“我有私事要到阳州去一趟,现在就走,周六都不回来。”

宋鸿礼也没有问是什么事。道:“谁家没有个事,你去办吧,把手机开着就行。”

从宋鸿礼办公室出来,王桥暗自将宋鸿礼和姚向辉两人作了一个比较,宋鸿礼无疑更具有领导人气度,更让人心服,这恰好是姚向辉的短处。

经过短短几天工作,王桥从感情上偏向了宋鸿军。

叫上老赵,王桥就直奔阳州。小城开出昌东城时,王桥道:“赵师傅。你把我送到阳州就行了,不必等我。”

老赵道:“我肯定要等王书记,如果晚一天,我就住宾馆。”

王桥道:“真不用了,我要星期天才回来,而且到时候会有车送我回来。”

老赵道:“王书记工作真勤奋啊,星期六星期天都朝省里跑。”

这是老赵真心实意的奉承话,只是这奉承的水平实在不高,听到耳朵里如同讽刺一般。王桥知道老赵没有多少文化,并不计较。笑道:“其实最辛苦的是你们,只要领导有事,你们就要出车,也不管是周六还是周日。”

老赵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有的人是猪命,有的人是狗命,我是农村娃儿出身,能开个车,有个固定工作,都是祖坟冒青烟了。现在给领导开车。只要领导信得过,我们累点有啥子嘛。”

这同样是真心话,是走出农村的一代青年真实心声。王桥本身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对其心理状态了解得最为清楚,感叹了一句:“每个人都有命啊,能走到什么位置都是命中注定的,非人力能强求。”

老赵在城关镇工作时间长,又一直在给领导开车,对城关镇各种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两人坐在车上就随意聊天,不知不觉中,王桥掌握到城关镇一些往事,特别是前任副书记离开城关镇的原因。这事他一直想问,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询问,今天与老赵聊了一路,倒知道了些隐秘消息。

车至华荣小区,王桥上了楼。

他敲了敲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生道:“稍等,来了。”王桥其实是有姐姐家钥匙的,由于姐姐与林海(以前是赵海,改过来吧)谈恋爱以来,便不再用钥匙开门了。

等到脚步声走到门前,王桥想起这声音是谁。房门打开,露出了一张清新脱尘的脸,果然是张晓娅。

张晓娅道:“晓姐说你应该要到了,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来了。”

王晓从卧室出来,道:“我们现在要办两件事情,一件是到老味道去买腊排骨,二是在太平农贸市场去买尖头鱼。我爸来了电话,堂伯公在火车上,一直在讲小时候吃过的美味尖头鱼,今天你要把手艺发挥好一点,莫把尖头鱼糟蹋了。”

王桥道:“太平农贸市场有货?”

王晓道:“我打电话预订了,马上就过去取。昌东酸菜准备了三包,足够你用。等你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就出发。”

王桥看了看手表,道:“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不休息了,先到老味道去取排骨,顺便吃个便餐。然后我们再到西城太平农贸取尖头鱼,等到了张晓娅家,也要三点钟了。”

王桥一直有些纳闷张晓娅为什么在姐姐家里,只是张晓娅在场,不太好问。在下楼时,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林海去不去?”

王晓道:“他就暂时不参加,还没有结婚,名不正言不顺,会让他很尴尬。等到结婚以后,我就要搬到他那里去住,以后华荣小区还归你住。”她来了例假,身体不舒服。将车钥匙交给了弟弟,由弟弟开车前往老味道土菜馆。

张晓娅和王晓坐在车后排。张晓娅好奇地问道:“晓姐,你们为什么和老味道餐馆这么熟悉,连服务员都熟悉得很?这一点我一直没有想通。”

王晓指了指正在开车的王桥。道:“在晓娅面前就不说假话了,老味道其实是王桥考地大学时创立的,毕业以后,才正式撤资,完全交给杜敏。”

张晓娅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道:“难怪王桥做鱼水平这么高。原来还开过餐馆。”

王晓道:“最初开餐馆时还有些曲折,在他在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厨师因为薪水等原因突然辞职了,王桥还顶上去当过厨师。读书四年,王桥不仅没有从家里要一分钱,还赚了一笔开餐馆的钱。”

张晓娅看着专心开车的王桥,比了比大拇指,道:“我读大一的时候,老味道土菜馆还没有搬家,寝室还经常过去吃饭。都喜欢本地的味道。”

小车开到老味道土菜馆,杜敏早就接到王晓电话,在门口等着,将三人领上楼去。刚走上二楼,听到两三个叽叽喳喳的招呼声:“晓娅”、“晓娅”。

今天上午有两节课,下午还有一节课,张晓娅为了接待王爷爷,特意请了假。她完全没有料到寝室同学会来到距离学校有些距离的老味道土菜馆。听到招呼声,张晓娅暗呼“糟糕”,抬起头时。果然见到楚小昭惊疑的眼睛。

楚小昭单相思王桥是全寝室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们刚刚招呼完张晓娅,眼光就被跟在身后的王桥所吸引,如被孙悟空施的定身法的七仙女一般。全部都不动了。

张晓娅感到特别尴尬,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道:“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王桥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小昭,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张晓娅,给姐组递了一个眼色后。又对几个学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们好”,便跟着杜敏就进了包间。

楚小昭原本以为经过一段时间沉淀已经将王桥放下,此时猛然间遇到了王桥,又见到闺蜜张晓娅与王桥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一种被欺骗和被侮辱的强烈感情涌上心头。她强忍着眼泪,也不招呼,径直朝楼下跑去。

张晓娅一阵苦笑,对另一位好友道:“你去看住小昭,这事一句话说不清楚,回来我慢慢说。”

楚小昭跑了,这顿饭吃起也没有了兴致。寝室几位女生与张晓娅说了几句后,急匆匆下楼去追楚小昭。

等到几个女生离开,王晓道:“晓娅,你的同学怎么走了?”

王晓干净俏丽的脸变成一条苦瓜,道:“还不是怪王桥,最先跑掉的女生叫楚小昭。她一直喜欢王桥,这是我们全寝室都知道的事。今天看到我和王桥走到一起,肯定要胡思乱想,而且会记我很大一个仇,我现在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王晓故意道:“那个女孩子挺漂亮啊,为什么我弟弟不接受?”

张晓娅道:“我怎么知道。这次我的形象在寝室里毁掉渣了。”

王晓道:“没有这么严重,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了。”

张晓娅想了想,道:“只能实话实说。”

发生了这个事件,张晓娅变得闷闷不乐,吃饭时也不跟王桥说话。

王桥始终认为自己拒绝楚小昭是明智的、负责任的,装作此事没有发生。

于是,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从太平市场买回两条尖头鱼。尖头鱼背梁略显淡青色,质量还不错,就是价格贵得很。为了招待堂伯公以及张爷爷,王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