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波也没有听见吕一帆在说什么,喝了杯凉水,回到房间,如面袋一样扑在床上,转眼间又陷入梦乡。

等到王桥精神抖擞地从卫生间出来时。走到其房间去看了看,还能听到赵波均匀的鼾声。

王桥出去以后,吕一帆继续冲澡。

吕一帆仰着头,迎接着热水扑面而来,身心在热水冲击和围绕之下,格外轻松和愉悦。在生了儿子以后,她曾经坠入过产生忧郁症的魔爪。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吕一帆是开心果,是乐观的女子,包括吕一帆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吕一帆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产后忧郁。

最初她并没有想到自己是产生忧郁。还以为是发现丈夫衣服上红色长头发导致了心理变化。后症状越来越严重,开始只是情绪不稳定,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哭,后来精神紧张、心有疑虑、怀有恐惧等负面情绪越来越强烈。还曾经产生过离家出走的想法。

吕一帆意识到自己患上产后忧郁症以后,便努力想办法克服,按照缓解食谱的要求,吃了不少坚果和新鲜水果,终于在四个多月后摆脱了产后忧郁症的控制。但是,她的情绪一直没有恢复到产前。不时还有一些沮丧和悲伤情绪突然涌出。

这一次回到山南,吕一帆与艾敏长谈了一次,似乎心情就开始好转。

艾敏谈到了自己的下岗经历,谈到了没有骨气的男人缠着自己的麻烦事。当时,吕一帆道:“你和他离了婚的,为什么还要给他钱。他把你当成摇钱树了,没有钱就来找你,凭什么?”艾敏叹息一声,道:“我是看到娃儿面上,想着他是娃儿的老子,给点钱就当做善事,免得娃儿难受。”

当艾敏谈到了自己曾经沦落到在路边店当店女时,吕一帆彻底被震惊了。艾敏道:“如果不是在第一单业务就遇到了王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说不定都横死街头了。”吕一帆道:“王桥到路边店去做什么?莫非真是想去做那事?”艾敏摇头道:“王桥那时还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他在旧乡小学教书,同时给城里的一些餐馆送尖头鱼,老师工资少,是想赚钱吧。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我就觉得对不起他。”吕一帆劝道:“你别往心里去,他是心胸很开阔的人,不会记恨的。”

艾敏道:“我当初很看好你和王桥,多么般配的一对。”吕一帆在艾敏面前也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道:“我是真喜欢他。他有前途,这一点我清楚,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家里还有这么多人需要我来拉扯。”艾敏叹息道:“这就是负责任女人的命,若是不想负责任,日子就好过得多。”

吕一帆仰着头,迎接着从天而降的热水,思维万千。经过一番灵与肉的交流,她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水声如音乐般动听。

王桥在等待吕一帆时,抽了一枝烟,想着心事。

吕一帆走出卫生间门,道:“有吹风吗?我多问了,单身男子怎么会有吹风?”王桥却拉开了茶几,从抽屉里取出一柄红色的吹风,道:“还真有一把。”吕一帆见到吹风的颜色,道:“以前都没有吹风,这是新买的,为那个主持人?”王桥道:“嗯。你别那壶不开提那壶,好不好。”

吹了头,吕一帆坐在了王桥身边,聊起了自己的生意。

她如今还是靠着丈夫以前辅就的渠道在做生意,但是按照其计划,准备逐渐开拓属于自己的生意,免得以后有一天和感情并不深厚的丈夫扯爆时,受制于人。这个想法在产后忧郁症期间表现得最为明显。最后在与艾敏深谈中定型。

吕一帆道:“如果我留在山南,不做现在生意,最有可能做什么生意?”

王桥沉吟道:“如果不做现在的生意,留在山南可以学黑唐。走专业路线。”

吕一帆摇头,道:“我是女人,吃篮球专业饭不如专业男选手,黑唐经营得好,不代表我能经营好。”

王桥道:“那就复制艾敏的成功经营。做餐馆。你在餐馆工作过,有经验。”

吕一帆道:“这是一条路子。我的弱点在于对厨房那一块根本不懂。艾姐能成功,得益于去当墩子和学徒那一段经历,我发现我还是怕吃苦,做不到艾姐那一步。”

王桥笑道:“不是你怕苦,是没有把你逼到那一步。”

正聊着,屋外传来极重的敲门声,有人喊道:“开门,开门。”

在这个时间点,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敲门。让王桥警惕起来,他快步走到防盗门前,先从内将门反锁,然后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屋外人道:“我们是派出所的?”

王桥道:“派出所,这么晚有什么事情?”他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眼,果然是派出所的人,而且是蒋刚的部下,以前在环卫工人车祸案中见过面。

屋外民警没有明言。道:“有什么事情,开门就知道了。”

吕一帆有些紧张,道:“别开门,有可能是坏人?”

“没事。确实是警察,我认识的。”王桥认出是正式民警,反而放心了。他正要开门,又想起以前在静州与谭星海儿子发生冲突时的事,便多了一个心眼,转身取过来一台照相机。打开摄像功能,调好位置,再用毛巾遮了一下。

屋外又传来敲门声,声音变得严历起来,道:“开门,开门。”

王桥打开门,退后一步,用很平淡的声音道:“王警官,有什么事?”

半个小时前,城关镇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是电力局家属院有人召妓,因为连门牌号都说得清楚,派出所所长就相信了此事,派也值班民警带了两个协警过来调查处理。

王警官敲开房门,迎面就见到了王桥,吃惊地道:“王镇,你住这里?”

王桥故意让自己露出生气的模样,道:“王警官,这么晚上,敲这么响,有什么紧急事?”

王警官朝屋里扫了一眼,见到里面确实有一个女子,仍然道:“没事,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王桥握着手机,道:“王警官别走,把话说清楚。我作为公民,肯定会配合办案。如果你不说清楚就走,我马上就给袁局长打电话,明天给县委报告。”

王警官是奉命行命,见到王桥只是觉得意外,并不觉得太怵,道:“刚才派出所接到举报,说是有人召妓,就在这个房间。”

听到此语,王桥脑子里马上闪现出与邱宁勇在火锅肥肠馆相遇的场景,道:“王警官,进门吧,这事你不能走,否则我还真说不清楚。”

王桥将王警官叫进屋,到每个房间都看了,又将吕一帆和赵波两人身份证让王警官查验,道:“他们两人都是我大学同学,今天从外地过来看我,没有问题吧。”

到此时,王警官大体是猜到什么事:报警人应该与王桥有仇,故意恶心人的。

等到警察离开,吕一帆笑道:“王镇长,在你的地盘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王桥过去将相机关掉,一脸糗样地道:“我知道这是谁弄的事,尿泡打脸,臊气难闻啊。”他又道:“这太小儿科了,邱家也只有邱宁勇会做出这种事情?”

吕一帆道:“邱家,是不是主持人那家。”

王桥道:“正是。”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王桥的评价和邱家的反应

吕一帆一阵大笑,道:“看来你始乱终弃,引得别人嫉恨啊。”

王桥一幅很糗的表情模样,道:“你恰恰说反了,当初我牵涉进静州梁强案,被打入冷衙门,然后被邱家果断抛弃。现在我有了起色,他们家人又开始嫉恨我,你说我冤不冤,六月飞雪啊。”

吕一帆很八卦地道:“你以前那位是主持人,应该很漂亮,有没有相片,我看一看。”

当初摊牌之时,王桥将李宁咏所有物品包括小内裤等等装成一个箱子,送到了李宁咏所在小区的门岗处,算是一个了结。后来王桥才发现在抽屉里还有几张漏网之鱼——李宁咏与外出时的相片。原本想给李宁咏寄回去,想了想又作罢,毕竟好过一场,留几张相片也算是对青春的回忆。

吕一帆拿到几张相片,仔细看了,道:“她确实漂亮,可惜了。”

王桥道:“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早点出问题其实是好事。我当初也是失察,失察的原因是菏尔蒙失调,精虫上脑,影响了判断力。”

吕一帆笑道:“停、停、停,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冷静的人,也会判断失误。”

王桥在吕一帆面前一直很放松,开玩笑道:“这事也得怪你。自从你离开了学校以后,我就没有真正有过性生活。我的身体又好,积累的里比多太强,通俗说就是精虫上脑,所以就失察。其实也不算失察,客观地说,李宁咏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如果不是遇到静州案,她在官场上还真是一个好帮手。她这人头脑非常冷静,是个现实主义者,往往一针见血见到事情本质,而且擅长拉关系,走上层路线。她如今在宣传部办公室工作。我估计在几年之内,她肯定会有一个不低的职务。”

“你说的李宁咏其实是小聪明,不是大智慧。若真有大智慧,你都上了贼船。怎么能轻易放你下去。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太精的人家往往失之宽厚,结局并不是最好的。傻人才有傻福,这是经过历史检验的。”吕一帆将相片放在一边,温柔的将脸靠在了王桥的肩头。

她又道:“刚才你说被尿泡打脸。是不是要反击。”

王桥嗅着吕一帆熟悉的体香,伸手揽着其腰,道:“邱宁勇表面是鲁莽,实则也有自己算盘,今天这事,我就算能猜到是他指使的,可是也不能摆在桌面上。真要摆在桌面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反而是我,所以这个哑巴亏我是吃定了。我也不会傻傻地想着报复,报复一定要有利害关系。凭白无故去结仇,实为不智。”

吕一帆依在王桥怀里,仰头看着其下巴,伸手摸着短胡茬,道:“你真的成熟了,象个办事的男人。”

王桥道:“错,不是像个,本身就是男人。”

里屋传来咚地一声,两人来到里屋,见青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王桥和吕一帆相视一笑,来到里屋,一人抬脚,一人抓手。将青皮又扔回到床上。

吕一帆道:“青皮今天晚上喝了多少?”

“我算着他的量,醉倒又不出事的量,四两到五两之间。”王桥笑道:“他睡得很沉,我们不用担心他,再去战斗。”

“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走吧。”吕一帆退出里屋,斗志非常昂扬。

第二次结束,两人相拥在床上,透过窗看着天上繁星。吕一帆有些失神,又赶紧将心神拉回到当下。她暗道:“如果有流星,我就发个愿,一定要赚很多钱,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这时,天边有流星划过,非常漂亮。

第二天晚上,邱宁勇回到巴州,在家里吃饭,为母亲李珍英庆贺生日。由于是普通的“寒生”,没有请其他客人,就是家里的子女。

邱大海参加市人大的接待活动,没有回来吃晚饭。

李宁咏在市委宣传部办公室耽误了一些时间,接近七点钟才回家。她回家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已经回来,在客厅里热热闹闹地聊天。

邱宁勇见到妹妹,道:“三妹,杨少爷不来?”

李宁咏弯腰换鞋,道:“我妈过生日,叫他过来做什么?”

邱宁勇道:“杨少爷是你对象,妈过生日,应该叫过来。”

李宁咏道:“现在八字才一撇,早得很。”

邱家上下都知道李宁咏还没有将王桥忘掉,这是让大家最很头疼的事情。邱宁勇等到妹妹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道:“昨天我见到王桥带着一个女的到火锅肥肠鱼吃饭,那女的身材不错,长得也还行。”

李宁咏心里紧了一下,随即装作无所谓的态度道:“他和女的吃饭,很正常。”

邱宁勇故意刺激道:“这么快就又谈恋爱,王桥也太花心了吧。”

李宁咏有些恼怒地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否花心关我屁事,二哥,别在家里提不相干的人。”

邱宁勇道:“昨天晚上我在肥肠火锅鱼馆子看见他以后,便让人跟了他一段,结果,那女的跟着王桥到电力家属院了。三妹,你就别想着王桥,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和他分手时间很短吧,居然就又带女人进屋了,据我看来,这女人和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人的心思很奇怪,明明是邱家共同决议放弃了王桥。可是当王桥不费吹灰之力就翻了身,邱家人反而都认定王桥对邱家隐瞒了重要事实。对于李宁咏来说心理更是纠结,她一方面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另一方面却对王桥又有新欢妒火中烧。

“真的带了女人进屋?”李宁咏有些气急败坏。

邱宁勇笑道:“真的带进屋了,后来我找人报警,让派出所的人去抓卖淫嫖娼。”

李宁咏一脸期待地道:“抓到了没有?”

邱宁勇神神秘秘地道:“当然坏了他的好事。”

“胡闹。”邱宁刚一直在听弟弟和妹妹聊天,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邱宁勇从小就有点怵大哥,解释道:“我没有出面,教没相干的人报了警。派出所按职责去查了,就是这样。”

邱宁刚虎着脸道:“王桥是昌东城关镇镇长,是昌东县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若是这件事闹大了,你要负责任的。”

邱宁勇用无所谓的态度道:“我没有出面。能负什么责任。反而是王桥有些说不清楚。”

“王桥是性格强硬的人,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你这种做法十分不智。”邱宁刚见弟弟还要辩解。道:“你没有把话说完,说了一半藏了一半,要是真把王桥弄得十分狼狈,你早就说出来了。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去刺激三妹。”

李宁咏气鼓鼓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宁勇嘿嘿笑道:“派出所去了。他们一女两男在房间,没有抓到现场。”

邱宁刚道:“一女两男是什么关系?”

邱宁勇道:“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男的和女的都是昨天到昌东,一起住在电力家属院。”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王桥和那女的在一起,准确地说,你应该和王桥在火锅肥肠锅见过面?他也见到了你?”邱宁刚将弟弟说的话捋了一遍,基本上就还原了真相。

邱宁勇道:“我们在火锅肥肠鱼还说了话。”

“王桥智商和情商都不低于我,我能猜到事情大体状况,王桥绝对能猜到。”

“猜到猜到,他未必能把我啃两口。”邱宁勇是公安局副局长。有着特殊身份,并不惧城关镇镇长,何况还是代理的。

邱宁刚知道弟弟是一个小处精明大处却有些糊涂的人,无可奈何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不要一错再错。”

李宁咏眼圈有点发红,表情气愤。

邱宁刚看了一眼李宁咏,道:“今天是妈的生日,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王桥是王桥,邱家是邱家,不要再拉拉扯扯了。”最后摊牌是由邱宁刚进行的,他到现在都觉得当时摊牌是必要的。只不过是稍早了一些,有些急躁了。如果等了一两个月再做决策,或许就不用摊牌了。

邱宁勇道:“我就是瞧着那个小子不顺眼,在昌东,县领导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称兄到底。他算什么玩意。”

邱宁刚不再理睬弟弟,又问李宁咏:“上次你提起过,昌东调上来的邱洪是不是给邓书记当秘书去了?”

李宁咏道:“嗯。”

邱宁刚道:“我最后一次和王桥谈话时,王桥提过与邓书记有关系,当时我们都忽略了这个信息,或者说低估了这条信息的价值。据我推测,邱洪给邓书记当秘书与王桥脱不了干系。你要注意维护和王桥的关系,至少不要搞得太激化。”

李宁咏委屈地自嘲道:“我和王桥都没有见面的机会,哪里能激化,想激化都没有机会。”

李珍英和大儿媳一起从厨房里出来,听到王桥两个字,道:“那个王桥又装什么怪,三妹,他来纠缠你,你千万别心软,把他骂出去。”

李珍英是邱老虎的妻子,向来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时间长了以后,她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化,与普通群众的视点都不一样了。

“妈,你别在这里掺和。”李宁咏最气愤的是王桥的强硬。大哥与王桥谈话以后,他就从邱家消失,压根没有来纠缠自己。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如果王桥到楼下拿一把花,或者在家门口等着,我就上前扑在他的怀里。”

可是,场景是设想的,这样的事情一次都没有发生,让李宁咏很有些受伤。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白头发

当太阳射进窗时,睡在沙发上的王桥醒了过来。他昨夜有很多梦,梦中人物关系错踪复杂,醒来时还有些困惑身在何处。很快,他的目光从天花板回到了沙发,认清了身在何处。

数了一二三,王桥翻身而起,从开水器里接了一大杯冷水。

王桥与邱家有过一年时间接触,凭着对他们的了解,大体会猜到前夜警察光临是怎么一回事,以及邱家每个人对此事的态度。他并不准备报复,只是增加了防范意识,将录相机里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在查看视频时,王桥闻到里屋有一股难闻味道,左寻右找,发现是昨夜青皮又一次杰作,带着酒味的呕吐物。前夜青皮喝醉在垃圾桶呕吐以后,昨天凌晨三点尽管卫生间无人,他还是轻车熟路地抱着垃圾桶一阵狂吐,然后在怪味中悍然入睡。

如果是纯粹的呕吐物就可以倒在卫生间里,从下水道里冲走。呕吐物中混着各种垃圾,果皮、塑料袋等,无法从下水道冲走。王桥寻了一个大的塑料袋,将杂物一包装了,拿到楼下,扔进垃圾场。

篮球场上传过来打球声音,四五个电力局的棒小伙子们在打篮球,其中一个人见到扔垃圾袋的王桥,就朝王桥招手,邀请其一起打球。

王桥到场边给球友打了招呼,“今天我不打球,晚上喝了大酒,累得慌。”

球友是电力局职工,天天爬电线杆子的,对官场这一套不太理会,说话就少了顾忌,善意地开起玩笑,道:“王镇,你不是喝大酒,是性生活过度吧。”

王桥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哈哈笑了几声,挥手离去。

上了楼。赵波仍然在呼呼大睡。吕一帆已经起了床,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听到门响,端着茶杯。拿着牙刷就来到客厅,道:“到哪里去了?”王桥道:“收拾青皮昨晚留下的残局。”吕一帆轻笑道:“昨夜他没有听到什么吧?”王桥道:“睡得很沉,应该没有。他又在里屋抱着垃圾桶狂吐,臭气熏天。”吕一帆再笑:“你就是想把他灌醉,然后过来找我。”王桥道:“喝酒的时候。你配合得很好。”吕一帆雪白牙齿咬着嘴唇,道:“我也想他喝醉。”

经过昨夜非常和谐的两次运动,吕一帆皮肤红润,青春逼人,一扫在北三省时脸上表情里带着的隐忧。她飞快地在王桥脸上吻了吻,道:“我今天要回阳州,与艾姐见个面。艾姐劝我在阳州弄一个正宗的北三省餐馆,应该有市场,我想考察一下。我终究要独立,独立时不想和他做同样的生意。免得成为竞争对手,这不道德。”

王桥点了点头:“你怎么考察?”

吕一帆道:“我知道在阳州有几家做北三省菜的,这次准备去逐一品尝,探个究竟。”

王桥道:“阳州是川菜为主导,北三省菜能否有市场,还真得认真研究?”

“所以我要去看,每一家都去尝。如果确实没有市场,我再想其他办法。”吕一帆又道:“我现在要抓紧时间挖第一桶金,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第一桶金。”

王桥道:“我完全支持你的选择。如果遇到困难可以给我说,如果缺启动资金。也可以给我讲。”

吕一帆笑道:“我不会客气的。”

早上七点半钟,王桥给赵波留了纸条以后,便送吕一帆前往客车站。上一次送吕一帆到客车站时,他和吕一帆正在吃碗杂面。结果与楚小昭迎面相见。

那次碰面以后,楚小昭便再也没有找过王桥。从这一点来看,算是一件好事。

王、吕依旧选择上次吃碗杂面的地方,要了一碗香喷喷的碗杂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王桥边吃面条边在想:“不知这一次会不会遇上熟人?”

正在想着,眼前就出现一位熟人。

县委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谷丽平时都在家里吃饭。昨天陪着市委组织部王科长一行喝了酒,喝得还不少。早上起来后特别想吃面条,于是来到了最好吃的碗杂面小店。

昌东是小县城,在最好吃的碗杂店遇到熟人毫不稀奇,谷丽进屋就瞧见了王桥,然后又瞧见了坐在其对面极有气质的漂亮女人。凭着女人直觉,她觉得王桥和对面女子应该是一起的。

“王镇,吃面啊。”谷丽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瞧了瞧王桥,又看了看吕一帆。

王桥道:“谷主任,你也吃面。”

谷丽拿出钱包,对面店老板道:“老板付账,那边一起。”

王桥道:“谢谢,我已经付过了。”

谷丽付了面钱,便坐在王桥旁边的位置上,找话题聊天。

有谷丽坐在旁边说话,让王桥觉得美味碗杂面打了折扣。他加快速度,迅速将面条吃完。吕一帆也有同样心思,当王桥放碗时,她也放下筷子。

“谷主任,慢吃。”王桥打过招呼,与吕一帆并肩走出碗杂店。

谷丽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王桥和吕一帆的背影。在王桥和李宁咏谈恋爱时,她觉得王桥和李宁咏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今天见到这个身材极佳、相貌出众的女子与王桥走到一起,居然发现他们两人也十分般配,并不比王、李配逊色。

这是一个新大陆,谷丽回到办公室,见到陆军后便迫不及待地复述了整个过程,讲述时难免添油加醋,原本是并排行走的两人变成了手拉手行走的两人。

陆军给谷丽的八卦之火之泼了一盆凉水,道:“王桥都和李宁咏分了手,他是单身汉,再找女朋友有什么稀奇。”

谷丽撇了撇嘴巴,道:“以前王桥和李宁咏好得蜜里调油,分手没有几天,两人都各自谈起了恋爱,这说明以前的感情是假的。”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的经历,冷哼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陆军和谷丽在一个办公室好几年,两人熟悉得很,说话没有什么顾忌,道:“嘿、嘿。这是王桥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谷丽道:“你们男人都一样,吃在嘴里,夹在手里。望着碗里,想着锅里。”

陆军道:“又和老公闹别扭了?”

谷丽眼里就有些湿,道:“我早就不闹了,没有意思,现在就是找个合适的时间点离婚吧。”

陆军道:“还是要慎重。百年修得同船渡。”

谷丽道:“你别劝我,鞋子合不合脚,我自己最清楚。”

两人聊了几句,等到牛清德来到办公室,陆军拿着一个急件就走了过去。如果不是和陆军闲扯了几句,谷丽或许就将见到王桥和另一个女子的事情放在脑后,此时有了不佳情绪,神差鬼使就给李宁咏打了电话。

听到王桥和那个女子牵了手,李宁咏竭力保持着镇静,道:“他是他。我是我,早就没有关系。”

谷丽道:“我就是看不惯臭男人的德性,才几天时间,就和另外女人搅到一起。”

李宁咏道:“那个女的是外地人?”

谷丽回想了一下,道:“我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只是从穿着和气质来看,不象本地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

昨夜听到二哥讲述,李宁咏就心有不满。今天再听到谷丽谈起两人亲密程度,她完全被嫉妒和愤恨所充满。挂了电话后,她到卫生间里哭过一场,以前对王桥还是埋怨。现在变成了怨恨。

回到办公室,擦干眼泪的李宁咏冷静地回想王桥的弱点,想来想去,居然没有发现王桥有明显弱点,让她急切之间无法复仇。

王桥在客车站送走了吕一帆,然后给办公室主任郭达打了电话。让他通知副镇长罗基奎和驻村干部王健在九点半在青桥村办公室会面,今天是与青桥村里党员干部见面会,宣传和商量修路之事。做通了党员的工作,再接着作镇人民代表、村民代表的工作,再开河两岸亲戚见面会。

王桥相信,通过这种细致的工作,百分之八十的村民会支持修路。

青桥村在城郊,步行花不了多长时间,王桥一路快走,在八点半来到了建在青桥小学校里面的村两委办公室。两委会大门紧锁,有一位年轻老师在打篮球。

看到年轻老师在小学校里孤独地打篮球,王桥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在当年羊背砣的孤独时光,便走到水泥球场边上,看老师打球。

年轻老师是村小教师,没有到城关镇来开过会,并不认识眼前个子高高的年轻人便是城关镇镇长。当王桥来到场边之时,便友好地将球抛了过去。

王桥今天来村里开会,有意挑选了普通的茄克衫和运动鞋,没有穿西服和皮鞋。他接到篮球以后,在三分线附近来了一个远距离投球,篮球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弧线,应声入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年轻老师赞了一声,跑过去将场边篮球捡回来,又抛给了王桥。

王桥不等篮球落地,在空中接了球,来了一个漂亮的三大步上篮。

年轻老师对于眼前人的球技十分惊讶,询问道:“你是找学校还是村里?”

王桥道:“我是城关镇的,是在村里面开会。”

年轻老师道:“以前没有见过你。”

王桥道:“调到城关镇的时间不长。”

年轻老师道:“你篮球打得真好。”

王桥道:“以前在中师的时候,我参加过巴州联赛的。”

年轻老师道:“你是在教办工作?我没有见过你啊。”

王桥想了想,道:“我应该算是在党政办,以前在旧乡小学教过书,在羊背砣村小。”

年轻老师听说王桥当过村小教师,顿时好感大增,进寝室拿了一瓶矿泉水给王桥。陆续到来的学生都围在场边,给潇洒上篮的王桥鼓掌。

九点钟时,青桥村支书江老坎来到学校,见到王桥在打篮球,招呼道:“王镇,来得早啊。”

王桥见到江老坎,就将篮球传给年轻老师,道:“你打得不错,改天我们镇里组织一个篮球队,你也来参加。”

年轻老师听到“王镇”的称呼,又见到江老坎的态度,这才猛然间醒悟和自己打篮球的便是传说中不满三十岁的王桥镇长。他见到意气风发的王桥,想起自己处境,便沮丧起来。

王桥离开时,与年轻老师握了手,还特意问了姓名。

在村办公室坐了一会,陆续有党员到来。王桥看着满屋子的花白头发,对江老坎道:“江书记,怎么没有几个年轻党员,这些年党员发展状况怎么样?”

江老坎道:“去年青桥一个党员都没有发展,入党积极分子也没有。前年发展的党员都满五十了,是胡子党员。这事不怪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发展对象本来就没有几个。还有些素质太差,歪瓜裂枣,我都看不过去。以前都是村里最好的青年争着入党,现在变成我们去做入党动员,好象还是村支部求着年轻人入党,搞逑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