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喝醉了啊!”听了阿勋的解释,岩林恍然大悟,点点头,认可了阿勋的说法——要是没有喝醉的话,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叫着要猫哆哩呢?

“我没有醉!”蝶翅很不高兴,不是说傣家人好客吗?她不过是想吃点酸角糕就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至于吗?她很慎重的道:“我就是想要猫哆哩,如果很金贵的话,只要给我一个就好!”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和筷子,看着一脸认真的蝶翅,听着她“要一个猫哆哩”的宣言,一片静默…

? 第七十章

“只要一个?”岩林头晕的看着蝶翅,一点都不乐意的道:“我们家也就两个猫哆哩,你要一个还不算多啊?”

“阿叔,她真的是喝醉了!”阿勋向岩林陪着笑脸,然后拉拉蝶翅的手,低声道:“你怎么又在这里乱说话啊?”

“我乱说什么了?”蝶翅十分十分的不明白,不高兴地道:“阿叔这么大方,这样热情的招待我们,难道连个猫哆哩就舍不得给我吃吗?”

“你要猫哆哩是为了吃?”阿勋绝倒,觉得两个人的沟通有了问题,问:“你知道猫哆哩是什么吗?”

“不就是傣家用酸角做的一种糕点吗?”蝶翅理所当然的回答着,难不成猫哆哩不是酸角糕,而是什么稀罕的物件?

“不是!”阿勋头大的看着他,道:“傣语里面猫哆哩是英俊、帅气,满脸阳光的男孩子的意思,阿叔就两个儿子,所以他说他们家就两个猫哆哩!”

“啥?”蝶翅大受惊吓,猫哆哩不是点心,而是小伙子?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在人家家里大声叫着要小伙子,还说什么不行的话给自己一个就好?

“阿爸,这位阿妹要猫哆哩就给她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从楼底下上来了,笑呵呵的道:“阿妹,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蝶翅欲哭无泪,看看忍俊不禁的阿南等人,看看脸色已经阴郁得让她有些发寒的阿勋,再看看恍然大悟的岩林,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她现在最希望的是岩林家的竹楼不要那么结实,有了洞让她掉下去。

“岩崖,她喝醉了,说胡话呢!”阿勋只能一口咬定蝶翅喝醉了——当然,他现在明白了,不知道蝶翅从哪里学了一句半句的傣语,学会了一个“猫哆哩”,还把猫哆哩当吃的了。

对了!她喝醉了!蝶翅这回不再辩解自己是否清醒这个问题了,朝着阿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接住自己,然后倒在他怀里,装着睡着了过去。

“真的是喝醉了啊!”岩林哈哈一笑,虽然说这个姑娘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讨一个白家的老婆,白家的女人太厉害了,还是不如傣家姑娘好,所以他才会迟疑了又迟疑,不愿意答应蝶翅“要个猫哆哩”的要求。

“我送她去休息,睡一觉也就好了!”阿勋抱稳蝶翅,不让她摔着,然后笑呵呵的道:“等明天她酒醒了我让她给阿叔道歉。”

“道什么歉啊!”阿勋都说这样的话了,岩林哪里还会在意这一点点小插曲,笑着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快点送她去睡觉,然后快点回来喝酒。”

“好嘞!”阿勋点点头,娇娇和玉康乐过来帮忙,将蝶翅扶了让阿勋背着下了竹楼,玉康乐指点着,阿勋将蝶翅背到了另外一栋主楼的一个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不要装了,没有别人了!”蝶翅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乱转的眼珠子还是让阿勋没好气的道:“就算是装醉也要学得像一些!”

“死阿勋,我以为我愿意出那样的丑吗?”蝶翅一骨碌坐了起来,忿忿的瞪着阿勋,她两辈子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这个死人居然还有心情笑话自己。

“不知道猫哆哩是什么就乱说话,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喝点酒就大着胆子胡言乱语!”阿勋摇摇头,然后拍拍枕头道:“算了,不说你了!你还是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出去吧!他们现在都在喝酒,到了明天也就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了。”

“好吧!”蝶翅乖乖的躺下,然后道:“我记得很久以前吃过傣家的一种东西,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有人说是酸角什么的,就叫猫哆哩。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味道,所以…”

“酸酸甜甜的?”阿勋微微一想,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不是酸角,而是甜角。岩林阿叔家种了四五棵,明天让岩崖带我们去摘就是了。一路上也累了,你快点睡吧!”

“我一个人不敢睡!”蝶翅承认自己胆子有点小,道:“你叫娇娇过来陪我吧!”

“娇娇正玩得开心,就让她玩吧!我在这里守着你!”阿勋笑笑,搬了一个小凳子靠着墙 放好,自己坐在凳子上,笑着道:“我也累了,也干脆坐在这里睡一会,等娇娇来了我就回我们住的房间去。”

他就在隔壁房间住,可是他知道蝶翅的性子,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肯定不会放心的,也就没有说自己回房的话。

“好!”有了阿勋的话,蝶翅稍微有些担忧的心自然落到了实处,朝着蝶翅一笑,闭上眼睛就睡觉——本来就已经累了好几天,又喝了点酒,不到三分钟她就沉沉睡去。阿勋看着她睡着了,笑着摇摇头,就那么靠着墙睡了…

蝶翅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的傣族筒裙,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里面装满了清水,她和周围的人都笑着朝着对方泼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是清水,可为什么泼出去的时候却变成了红红的,一颗一颗的糖果,咦,是猫哆哩,不,不对!蝶翅惊讶的看着那一颗颗糖果落地,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身着傣装的小伙子,个个长得一模一样,然后笑呵呵的凑上来,问:“阿妹,你要猫哆哩吗?你看得上我吗?”

“啊~”蝶翅一个激灵翻身坐起,银白的月光从窗外射了进来,似流水一般的照耀房间里,让她看清楚没有什么红色的糖果,更没有穿着红色傣装的“猫哆哩”,只有听到她的声音吧,瞬间惊醒过来的阿勋。

“怎么了?”阿勋关心的凑了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嗯!”蝶翅点点头,心有余悸的道:“我梦见泼水,结果水变成了我吃过的那种东西,然后那些东西又变成了岩林阿叔家的那个儿子、好多好多,然后一起凑了过来…啊~吓死我了!”

“你啊~”阿勋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她这是被吓着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真的是让人无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蝶翅看看窗外已经升得很高的月亮,虽然并不是满月,可没有灯光的年代,就算是半轮月亮也能够将大地照得明晃晃的,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仔细听还能够听到有人在喝酒谈笑唱歌的声音,不是很明确,但却让月夜更显得静谧。

“怕是半夜了!”阿勋笑笑,道:“你是再睡一会还是怎样?”

“睡不着了!”蝶翅摇摇头,道:“娇娇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们还在喝酒吗?”

“应该是了!”阿勋习以为常的道:“傣家人经常就是这样的,他们这里富庶,地很肥沃,种下粮食之后就能够丰收,也没有多少赋税,过得也很自在。傣家的男人经常会在家里面请客,然后一吃就是三五天,喝醉了就在饭桌旁边睡一觉,睡醒了继续吃喝玩乐,娇娇不一定会回来了。”

“他们没有什么赋税?不是说片招领给他们土地种,他们要给片招领做事情吗?”蝶翅在路上倒是听说过,说傣家的平民百姓田里面的收成都是自己的,不用上交,但是他们需要为他们的首领做其他的事情来代替赋税,她当时想起来的是很有名的捕蛇者以毒蛇代赋税的故事。

“是啊!”阿勋点点头,道:“岩林阿叔们寨子后面有一片‘罨林’,知道什么叫做‘罨林’吗?那是傣家人的坟地,那片‘罨林’是片招领的,他们寨子每年要负责给罨林除杂草,保证那里没有什么杂草,那就是他们寨子负责的事情。每年他们只需要给‘罨林’出两次杂草就是了,不用很麻烦。”

不是不麻烦而是很简单好不好!蝶翅觉得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道:“就这样?”

“嗯!就这样!”阿勋笑着点点头,道:“每个寨子专项的任务,你还记得你卖鸡的那个集市吗?那后面有一个寨子,被人笑为‘擦屁股’的寨子。他们寨子负责将刚刚长出来的竹笋切成很薄的片,晾干之后送到片招领家中当草纸,别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还有前面的那个寨子,他们寨子的责任是在片招领家有女人出门游玩的时候,他们寨子必须派一个小姑娘给那女的拎鞋子,派一个妇人给那女的打伞。”

他们做的事情真是简单!蝶翅惊讶的听着阿勋为她讲着她从来就没有听过的傣家趣事,原来他们所谓的以工代赋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样肥沃的土地,没有沉重的赋税,没有严苛的酷吏,难怪这里的男人只要讨了媳妇回家之后就可以什么都不干了,难怪他们可以这样任性的在家里吃喝玩乐好几天什么都不管,因为他们就没有生存的压力,这比世外桃源也不逊色了!

? 第七十一章

蝶翅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岩林和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她大叫着“要个猫哆哩”的宣言,没有人刻意的回避,但也没有人刻意的把它当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有娇娇嘻嘻哈哈的嘲笑了蝶翅一番,说她居然又喝醉了云云。

在岩林家等候过年的这几天,蝶翅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这里的一切和大理是那么的不一样,而这里的人却和大理的人是那么的相似——热情、好客、没有心机、总是用一张洋溢着快乐的笑脸迎接着每一个人和每一寸光阴。而这里的人比白家人更多了一种坦然和家人般的感觉。

傣家人和白家人不一样,没有围院,站在楼上只能看到一栋又一栋的竹楼伫立在竹林中,寨子里面有大片的果林,种了很多不一样的水果,椰子、芒果、香蕉是最多的,硕大的菠萝蜜和榴莲也有种植,果子挂满了枝头。岩崖带着他们到果林摘水果,说刚刚从树上摘下的水果最是香甜好吃,那些果树算是寨子里面公有的,谁都可以去摘,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岩崖自己最喜欢吃芒果,第一个带他们去摘的也是芒果。这里的芒果品种很多,只有小孩子拳头大小的小芒果,一个就有三五斤重的象牙芒果,还有不等成熟就吃的生吃芒。而他最喜欢的是小芒果。

在傣家吃芒果最爽的是在芒果林里面吃,摘下已经成熟,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芒果,往肉最厚的地方轻轻地一撕,将果皮撕开,啊呜一口咬下去,满嘴就是饱含汁水和香气的芒果肉了。傣家人爱吃芒果,吃起来也最是浪费——小芒果一般只咬两口,在核的两侧肉最厚的地方各咬一大口,剩下的就不吃了,因为再吃的话就会吃到芒果丝,那会塞牙缝的。蝶翅听了岩崖的教导之后只能不可思议的摇头,这样的吃法实在是太奢侈,也太浪费了…

不过傣家人最喜欢吃的还是生吃芒。生吃芒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芒果品种,个头很大,并不香甜,而是很酸,带着一种生涩的滋味,汁水也不多,将芒果的肉切成丁或者片,像是拌凉菜一样,加上盐巴和油煎过的辣椒面一拌,一种又酸又涩又咸又辣,还带着一种芒果特有的香味,味道很怪异,蝶翅自己吃不惯——玉康乐特意拌给他们吃,他们一家都吃的十分开心,而蝶翅就尝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没有敢吃。

种的最多的果树应该是香蕉芭蕉,有成片的香蕉林和芭蕉树。也有别那么一小片一小片的。令蝶翅惊讶的是傣家人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水果,除了五指蕉和芭蕉花以外,很少吃。要么是货物卖出去,要么就干脆砍回来喂牲畜,寨子里七成的芭蕉香蕉最后都进了牲畜的肚子里面。

“头发好痒!”娇娇不舒服的在头上抓了几下,苦恼的道:“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的清洗头发,刚刚洗完就有头皮,又痒又难看,怎么办啊?”

“我也一样!”蝶翅也是有些苦恼的,她们两个这会正坐在河边,岩崖和阿勋他们正在树上——那是一排椰子树,他们几个正比赛爬椰子树,看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摘回椰子来。

“晚上洗一洗就好了!”玉康琴笑得甜甜的,她是岩林的小女儿,今年才十三岁,和两个人年纪一般大,她们到的时候玉康琴去前面寨子的外婆家去了,没有见到,见了面之后,三个年纪一般的女孩子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洗了也没有用啊!”娇娇觉得痒得慌,使劲的抓了几把,她们入乡随俗,没有带白家姑娘的包头,而是将头发盘在了头上,插了几朵花在上面。

“有淘米水洗就有用了!”玉康琴笑笑,道:“我们都是攒淘米水洗头的,洗出来的头发又黑又亮,不会打结也不会有头皮,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那就试试看喽!”蝶翅虽然不认为淘米水能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但试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们两个昨天都已经大着胆子和玉康乐姐妹一起到河里洗澡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想起昨天的经历蝶翅就想笑——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能有那么胆大开放的一天,但那样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依旧是傍晚,在夕阳还没有落山之前,她和娇娇就换上了玉康琴借给她们洗澡用的筒裙——那个时候蝶翅才知道,看起来十分淑女,美丽的筒裙其实不过是一块花布而已,洗澡专用的筒裙其实和平时穿的筒裙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是长了一点点而已。平时是将那块布在腰间一围,轻轻地一别,就成了一条裙子,而洗澡的时候则是在胸上方围住,里面不穿任何的衣服,就像是围了一块花哨的浴巾一样。打扮一新之后,有些羞涩,更多的却是好玩,她们嘻嘻哈哈得到了河边沐浴。

她们到的时候河边早就已经有了很多妇女,老的小的都有,在玉康乐姐妹的指导下,她们先轻轻的将裙子解开,把它方得宽松一些,然后小心翼翼的提着,,慢慢的往河里走,一边走一边将裙子慢慢的提高——比水面略高一点点,不让河水将裙子打湿,也不让自己的肌肤暴露在外面。等到了河中央的时候,裙子已经被她们全部脱下,小心的盘在了头顶上,而她们整个人也都在了水里,简单的清洗之后,她们先小心的将头上的裙子取下来,慢慢的往下放,等她们出了水的时候,那块包头布又成了裙子围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们就站在水浅的地方洗头。

蝶翅和娇娇因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生疏和笨拙,而其他的女子却十分的熟练,金红色的一样照射下,水面上金光闪闪,婀娜的傣家女子个个都是一头秀美的长发,她们这样沐浴的场景极为美丽,可惜的是除了蝶翅之外,没有人会多看几眼。

“明天就要过年了,你们过年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啊?”蝶翅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她们跋山涉水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来过傣家新年的。

“第一件事情啊,是给佛身洗浴!”玉康琴微笑着,傣家女子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难言的温婉,柔柔的,就像水做的一样,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不紧不慢的,和白家姑娘绝然不一样。

“在我们傣家,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佛寺,明天一早我们会用竹龙引来山泉水为佛祖金身沐浴,等为佛祖沐浴之后,我们才会开始泼水活动。”玉康琴简单的道:“今天一大早阿爸就和几个阿叔去检查竹龙去了,那竹龙早几天就已经扎好,竹龙的身子是空的,可以引水。明天也是赕佛的日子,我们这里没有寺院,有寺院的地方大家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送到佛寺里面,供养里面的和尚。我们家准备了很多东西,送给在寺院里的阿弟,明天天不亮的时候阿哥就会把东西送进寺院去。”

岩林家最有出息的不是大儿子岩崖,而是小儿子岩昆,他今年九岁,正在寺院出家,是岩林家唯一一个得到这样殊荣的人,也会是岩林家以后最有身份地位的人。

傣家人出家当和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蝶翅以前听说过,说傣家全民信仰佛教,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出家当和尚,成年之后可以还俗回家成亲。到了之后才发现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每一个男子都有出家的机会的,除了本身的条件不错,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之外还要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当过和尚的男子,拥有的社会地位比其他的人都要高,而男子出家是一个件十分隆重的事情,那不单单是他的事情,更是光耀门楣的一件大事,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情。比他出生、结婚和葬礼还要隆重的多得多,岩林家算是寨子里面最为富有的人家之一了,可也只能让小儿子岩昆出家,而大儿子岩崖却是没有出家的。

在出家的这段时间,不但允许他和家人来往,也不反对出家的男子和女性交往,很多和尚还俗之后就立刻成亲,成亲的对象就是他们当和尚期间认识的女孩,能够和在寺院里面的和尚谈情说爱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而能够嫁给一个还俗的和尚更是一件令全家人都觉得脸上有光的事情。岩林家自从小儿子去了寺院当和尚之后,在寨子里面得到了更多的尊重,而他们家的人说起岩昆都是一脸的荣耀。

新年的第一天是赕佛的日子,说白了就是将家里最好的布料,最好的食物以及钱财什么的送到寺院里供养寺院里面的和尚,像岩林家这样有亲人在寺院里的,可以直接给亲人送去,而没有亲人的却要排着队送上,显示自己的一番心意。

“对你们来说,最好玩的是泼水的活动。”玉康琴笑着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用铜盆端着水,用树枝沾水洒在喜欢的人身上,为他驱除一切的灾难病痛和不快,希望可以给他带来好运。然后,我们会用勺子代替树枝,大勺大勺的往人身上泼,表示更浓烈的感情,再然后我们会直接用盆来泼水,将全身都泼湿,让祝福洒满全身,再然后…”

“怎样?不会直接丢水里面吧?”蝶翅觉得大为刺激,笑呵呵的接着道。

“是!”玉康琴笑了起来,道:“姑娘们会一起涌上前,把其中一个喜欢的小伙子拉着塞进水里,而小伙子也会三五成群的把其中一个喜欢的姑娘抬起来丢进水里…越是讨人喜欢的被丢进水里的次数就越多,要是谁没有被丢进水里的话,一定是大家都很讨厌的人。”

“那我们呢?都没有人认识我们,会不会没有人理会我们啊?”娇娇担心的问道,蝶翅也一脸紧张的看着玉康乐,那种狂欢的时候,唯独自己被人忽视,一身的干爽,一定会很难过的。

“你们是客人,会是第一个被丢进水里的。”玉康琴笑着道:“所以,明天你们两个最好穿那种湿的快。也容易干的衣服,要不然一定会很惨很惨的。”

“我宁愿惨一点也不要一身干净清爽的,那才是真的惨呢!”蝶翅笑着回了一声,然后看着几个男孩笑哈哈的过来,显然,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岩崖获胜,阿南和阿勋怎么可能赢得了他呢…

? 第七十二章 吃醋了

胸口有些闷闷的!蝶翅一个人抱膝坐在一丛凤尾竹下面,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欢笑声,越发的觉得难过和寂寞起来。

今天是泼水节的第一天,他们一早就兴味盎然的跟着玉康乐姐妹一起准备——换上了新的傣装,梳了和傣家姑娘一样的发髻,戴上了艳丽的花朵装饰,胸前还挂了用鲜花编成的花环,看起来和傣家姑娘没有什么两样。

泼水节是从浴佛开始的,浴佛之后就由一队姑娘小伙用树枝蘸着水往大家身上轻洒,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狂欢…

玩了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的时候,蝶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阿南一直陪着娇娇,玉康乐姐妹则是和一拨朋友玩得忘乎所以,而阿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群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拥簇着和她拉开了距离,看到阿勋满脸笑容的和小姑娘们说说笑笑,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不在身边,蝶翅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但是她没有叫阿勋,更没有追上去,而是小心的躲开了几个熟悉的人,独自一个人远离了热闹的人群,躲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在吃醋!只是她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阿勋在她的眼中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地位,熟悉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陪伴,更习惯了他眼中只有自己。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一旦发现他被其他的女孩环绕着,将自己遗忘的时候,就觉得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也知道自己是喜欢阿勋的,可是…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喜欢是十分理智的那种——喜欢和他在一起,能够接受阿勋成为自己未来一半的可能,但如果两个人没有什么未来也不会有多么的伤感。就像对上一世那十多个男朋友一样,两个人相处得很愉快,但真到了要分手的时候,有的也不过是淡淡的伤感和麻木…感情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情吗?可是为什么光是看到阿勋和那些小姑娘亲亲热热的说说话,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就会让自己满心的不舒服呢?难道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被身边的每一个人给潜移默化了,已经变得像他们一样,满身都是挥霍不完的热情和浪漫了?蝶翅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变成那个样子——不是说那样不好,可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陌生,陌生的让她害怕,那样的自己一旦受伤,还能够缓和过来吗?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蝶翅懒洋洋的瞥了一眼,是张焕振,他一身湿淋淋的,就像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或许他就是刚刚出水里爬出来也说不定,今天是所有人的狂欢节,不管男女老少都已经玩疯了,蝶翅亲眼看见岩林被几个小伙子架起来丢进水里。那个时候丢人的在大笑,被丢的在大笑,围观的在也在大笑,好像除了笑以外,就没有别的表情了。

“这里清静!”蝶翅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这些年来往稍微多了一些,一年总能够见到他上家里一两次,在叶榆城的铺子和阿勋家的小酒馆时不时的也能遇上他,两人之间也算是很熟悉了。可是蝶翅对他始终是有些不大对付,总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给母亲杨雪素一个未来,却和母亲谈恋爱,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却还和母亲藕断丝连,对母亲负心,对家庭不负责任——就算杨雪素和蝶翅谈过心,也不能改变蝶翅对这个男人的看法。

“今天可不是贪图清净的日子!”张焕振不是没有看出来蝶翅的不想理睬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小祖宗,她见自己的时候虽然很有礼貌,可脸上的笑容总是很勉强,自己扯着她说话也是能不说就不说,必须的说的时候则尽量简单的几句话打发自己。

这一次特意挑在这种日子,带着他们到西双版纳过傣历新年,是因为阿南的一再请求,可更多的还是为了让自己和她有个相处的机会,改善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蝶翅一点都不淑女的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她不认为张焕振能够理解自己在想什么。

“阿勋呢?怎么没有陪着你?”张焕振也没有指望她能够对自己有多么的热情,相处了这半个多月,蝶翅对他已经从最初的冷脸相对,到之后的视而不见,现在愿意勉强的应付,这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他不急,慢慢来就好。

“他没有理由一直陪着我!”蝶翅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简单的道。

“阿勋是不是被小姑娘们拉着走了?”张焕振眉毛一挑,道:“阿勋和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他人长得好,歌对的棒,酒量也还不错,这里不少的小姑娘都很喜欢他。记得前年还有一个小姑娘绣了荷包送给他。”

原来还有真是有姑娘主动追求他啊!蝶翅一动不动的听着张焕振说话,没有任何不高兴的反应——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愉悦的回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阿勋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张焕振实在是拿蝶翅一点办法都没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高兴就笑,不高兴就使小性子,脾气大一点,像娇娇那样的动动手脚收拾人也挺正常,可是蝶翅呢,总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让人很无奈,也让人实在是很心疼。

就像雪素说的,蝶翅是一个很乖巧的姑娘,可却也是一个很让人不放心的孩子,有不属于白家姑娘的文静,却没有白家人的乐观天性,总是让人感觉到她有很重的心思,这样的她会活得很累很辛苦。

蝶翅偏头看了张焕振一眼,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也没有搭话的心情:她知道阿勋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黑了点,可是长得还是很英俊,个子不是很高,但在普遍偏矮的白家人中已经高个子了,性格开朗,幼年丧父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阴影,相反,他和同龄人相比,除了有相同的开朗之外还多了些只有少数人才有的坚韧。蝶翅知道自己是喜欢阿勋的,但是要让蝶翅对他有什么非君不嫁的念头还是不大可能,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到那一步。

“我们大家都觉得你们两个很相配,都认为你们两个要是能够在一起的话会过得很好的!”张焕振笑着,然后话音一转道:“可是,我们都不明白你是怎么看阿勋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阿勋?”

蝶翅微微一怔,她对阿勋确实没有多么的依恋,也没有觉得非他不嫁,可是张焕振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以为自己看不上阿勋,还想再找别的什么人吗?她可没有那样的心思和心情,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找到了,要适应那一个人的一切也是件累人的事情,她没有那样的精神头。

“你对阿勋一直不冷不热的,没有直接拒绝他对你的感情,但是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应!”张焕振不是在抱怨蝶翅,而是就事论事,白家姑娘虽然没有像彝家姑娘那样火辣辣的直来直去,可也不会像汉族姑娘那样讲究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有模凌两可的态度。

可蝶翅对阿勋的态度却一直不是很明朗,说是喜欢,没有见她像娇娇一样,见不到就想,见到了就脸上就是压都压不住的欢喜,凑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恋中的小女儿的幸福模样。说是不喜欢,可除了阿勋以外,她却又从来不接受其他男孩子的礼物,更不用说和那些男孩出门游玩什么的了,这样的情形落在他们的眼中,不觉得是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只觉得很是憋闷。

蝶翅很想给张焕振一个苦笑,但终究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她到现在已经渐渐适应白家人那种天生的热情和乐观——其实不管是白家人,似乎这方土地上的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有一种热情和乐观,他们也不吝于将他们的热情和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分享,可是适应是一回事,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又是另外的一回事,蝶翅只能说自己天生就缺乏那种热情,就算有,也早已经在上一世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张焕振自言自语了半天,蝶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

“我该说什么?”蝶翅不是在装糊涂,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回应张焕振的这些话,辩白?说自己其实对阿勋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过是基于女孩子的矜持,所以才会现在这样的态度对阿勋,还是干脆说自己就是不喜欢阿勋,他到底想怎样?

“喜欢不喜欢总是要表一个态吧!”张焕振没力的一屁股坐到蝶翅身边,道:“你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已经是谈情说爱的年龄了,喜欢不喜欢心里应该有谱。不管喜欢不喜欢阿勋,你都应该让他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认为你也是喜欢他的,但却又不是十分的确定。这样对你们和你们两人的感情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你认为要怎样才好呢?”蝶翅看着“情圣”模样的张焕振忽然来了怒气,冷冷地道:“难道象你和阿妈一样?曾经也是浓情蜜意的,可最后呢?你娶了别人,阿妈也有了阿爸,然后每年还像牛郎织女一样见上一面?这样的爱情,难道就很好了吗?”

原来这个小祖宗是因为这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张焕振忽然明白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说起蝶翅莫名的冷淡和淡淡的敌意的时,杨雪素会沉默不语了,原来症结在这儿啊!可是,这又算什么问题呢?

? 第七十三章 回应

看着张焕振有些悻悻的背影,蝶翅不自禁的绽开一个笑容,长久以来对张焕振的不满消散了那么一点点,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对他和杨雪素之间的事情张焕振没有辩解什么,在他的认知里,他和杨雪素的关系再正常不过了,白家人世世代代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他反而不明白的是蝶翅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意见。

当然,最主要那不是他想和蝶翅谈的重点,他想弄清楚的是蝶翅对阿勋到底是什么一种感情,是可有可无还是怎样?他们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也都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白家人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阿勋家的情况虽然比不上杨家,却也没有到悬殊到不可能有未来的地步。两家之间的交情摆在那里,两家的长辈也都很看好他们,只是都拿不准蝶翅的想法,尤其是杨雪素,她虽然过得也很好,但总觉得不能嫁给自己最初喜欢的人是一种遗憾,因为她有那样的遗憾,所以更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不要有任何的遗憾。

她是看好阿勋的——阿勋长得好,性格好,在叶榆城喜欢他的小姑娘多了去,可他眼里就只有蝶翅一个人,嫁给他的话,蝶翅一定不会吃太多的苦。家庭条件是差了一点,可比靠天吃饭,土里刨食的人家却也好了太多。杨家家产不少,杨家全家都心疼蝶翅,等到蝶翅出嫁的时候多陪一些嫁妆,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最主要的是阿勋全家,上至阿勋的阿公、阿奶阿妈,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欢蝶翅,蝶翅的性格温吞,到了他们家不用担心受婆家的气。可是,看好是看好,她却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和蝶翅谈过心,她不希望自己影响蝶翅,而是想让女儿做选择。

她的苦恼张焕振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与蝶翅提这件事情,他还曾经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希望给阿勋和蝶翅当媒人,这一次出发前还半是保证半是开玩笑的和杨雪素说,这一趟他一定会抓紧时间,抓住机会,让他们明白彼此之间是不是合适的,不再浪费时间。今天远远地看到阿勋被一群小姑娘拥簇着走远,而蝶翅却没有跟上去,张焕振就知道机会来了,不顾自己被人丢进水里才爬起来,一身狼狈的就跟了过来。

可是,这个丫头真的很难搞!蝶翅不理睬,不回应,好不容易搭了几句话之后,又闭口不言,由着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却没有听蝶翅多说一句话,张焕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丢下一句:“你自己看吧!”然后就悻悻然的走了——他是担心自己再不走的话会被蝶翅的态度给气死,更担心的是自己没有被气死却被气得把蝶翅给掐死。

自己是该给阿勋一个明确的态度了!蝶翅虽然对张焕振不理不睬的,但张焕振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连他都这么关心自己对阿勋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了,阿公他们一定更关心。不同的是他们更尊重自己,更愿意让自己想清楚,不希望自己因为他们而做出选择来。

“蝶翅~”阿勋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来,声音和平时不同,多了一些忧心和急切,蝶翅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算了算时间,自己躲到这里来也不过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看来就算是玩得很开心,还被一群小姑娘拥簇着,他也没有忘记还有一个自己。

“我在这里!”蝶翅没有故意躲起来,而是站了起来,见阿熏正有些慌乱的到处张望,看到她,脸上的慌乱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喜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贪玩,把你给丢下了!”阿勋跑到蝶翅身边就是一连串的道歉,道:“我一转头发现你不在就到处找你,找了好一会都没有见你,可把我给急坏了。好在刚刚见到振叔,他说看见你往这边过来了…蝶翅,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找我多长时间了?”蝶翅比较好奇的是这个,看阿勋额头的汗水就知道,他一定找了好大一会,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见的?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阿勋有些羞愧的看着蝶翅,道:“我今天玩得有些疯,虽然也有分心看你有没有玩得高兴,但还是没有照顾好你,没想到会把你给丢了,刚刚振叔还因为这个骂了我一顿。不过,我一发现你没有跟上就找你了,没有耽误时间,真的!”

半柱香的时间?也就是说自己刚刚走开阿勋就发现了。蝶翅微微的一怔,看来阿勋远比自己想得要在乎自己,想到这里,蝶翅心里的酸涩全然消失,脸上不知不觉带了笑容,道:“没关系,我只是有些累,又不想一直被人泼水,所以才过来这里躲清静的,没有生你的气。”

“真的吗?”阿勋没有想到蝶翅会给自己这样的回答,他不是很相信的看着蝶翅,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说反话,而蝶翅从容的表情让他微微的有些放心,他立刻殷勤的道:“我们到那边走走,那边风稍微大一些,衣服可以很快就吹干的。”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蝶翅顺着阿勋指的方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故意装作漫不尽心的问了一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紧张阿勋的回答。

“累?为什么会这么问?”阿勋皱紧了眉头,不明白蝶翅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而是很认真地道:“我从来就没有那样的感觉,相反,每次走马帮很累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你的笑脸,我就会觉得很精神,浑身是劲。只是,有的时候会很想你,尤其是在野外露宿的时候,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就会特别的想你,想得很难受。”

他是在说情话吗?蝶翅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许久都没有那种双颊发烫的感觉让她有些羞涩,她忍不住睇了阿勋一眼,眉眼之间流转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风情。

阿勋被蝶翅这一眼迷花了眼,脚步有些错乱,自己绊了自己一下,打了一个踉跄,好在他的反应灵敏,才没有摔跤,但也有些狼狈。险险的站稳了,却发现那个让自己差点摔跤的人没有停下来,而是给了自己一个美好的背影。

“蝶翅~”阿勋追了上去,叫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傻乎乎的看着蝶翅的侧脸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笑什么?”蝶翅只觉得脸颊似乎越来越烫,有些娇嗔的问了一句,然后觉得自己的表现很白痴,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地,她使劲的捏紧了手,让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伴随着疼痛带来一丝清明,神色稍微从容了一些,发烫的感觉稍减。

“蝶翅,我喜欢你!”阿勋想了想,十分认真地道:“能够这样看着你就觉得心里很开心,自然也就只会笑了!”

这个人!蝶翅忍不住的笑开颜,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变,一直说着喜欢自己的话,做着讨自己欢心的事情,反观自己,虽然没有想对其他人一样,冷冷淡淡的,可也只是被动的接受着他的好,要是换了其他的人,或许早就打退堂鼓了,哪里会像他,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阿勋,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吧?”蝶翅偏头问。

“嗯!”阿勋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的灿烂,道:“不过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不像其他的姑娘,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再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就好!蝶翅,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我都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喜欢你的!”

“那么你认真的听好了,我只说一次!”蝶翅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她有些羞涩,但还是正视阿勋的脸,略带了一点严肃的道:“就像你喜欢我一样,我也是喜欢你!”

阿勋呆住,然后狂喜浮上了他的脸庞——嘴上说他喜欢就好,心里也一再告诉自己,蝶翅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蝶翅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就算是喜欢也不一定能够说得出来,可是…阿勋嘴巴都笑裂了,能够亲耳听到蝶翅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感觉真好,就像…就像…不管像什么了,反正很高兴就是了!

高兴就要表示出来!阿勋笑哈哈的冲上前去,将猝不及防的蝶翅抱起来转着圈,喜不自禁的笑声流泻而出…

“喂~晕死了!”蝶翅没有想到阿勋的反应会这样的强烈,很是感动,却也带了些陌生的怜惜,不过,这所有的情感在阿勋疯狂的转圈之后全然的消失,剩下的只有眩晕和想呕吐难过,她一边叫,一边狠狠地往阿勋头上敲了下去。

“嘿嘿~”阿勋终于疯够了,放下蝶翅,扶着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蝶翅傻笑。

“下次你再这样我掐死你!”晕了半天,终于不再有天旋地转的感觉之后,蝶翅狠狠的警告着,这一瞬间,她犹如娇娇附体一般的泼辣。

“你的手劲小,掐了也不疼!”阿勋实话实说,蝶翅被他的话气得直瞪他。

“要不然这样!”蝶翅的白眼让阿勋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想了想,讨好的道:“我给你找一根针来,要是你有什么不满的话,用不着打我掐我,直接用针扎?”

他们曾经路过一个村子,在那个村子投宿,晚上蝶翅几次被那种吸着冷气的叫痛声吓到,后来才知道,那声音是正在谈恋爱的小伙子发出来的——情侣间的亲热只要超过了姑娘愿意承受的程度,姑娘就会毫不客气的用随身携带针扎下去,那一针下去,能让小伙子瞬间清醒,也能让他对心爱的姑娘更多一些尊敬。这样的习俗让蝶翅差点笑瘫了过去。

这个人!蝶翅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板起来的脸顿时松了开来,却一点都不客气的点点头,道:“好啊!”

真好啊!阿勋脸色微微一苦,很想反悔,但看着蝶翅的脸,反悔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狠狠心,咬咬牙,道:“晚上就给你找来!”

? 第七十四章 归程

看着走在马帮最前面的两对小儿女,张焕振摇头叹气,脸上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笑容,这笑容中带了纵容。

“张哥,你说阿勋这小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乐乎了这么多天,都快要到家了都没有消停!”和他走在一起的赶马人笑哈哈的打趣着,他们都是观音塘附近村子的人,不光是家住在一起,很多还是自小长到大的朋友,相互之间的关系都很不错,阿勋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看到阿勋这副样子,大家的心情也都跟着好了起来。

“可不是得了宝贝嘛!”另外一个赶马人呵呵的笑着插话,道:“你没有看他和蝶翅说话的神态都不对了吗?我看是人家姑娘终于松口,答应和他好了!”

“他们俩要是能成倒是一桩好婚事!”先前的那赶马人笑呵呵的道:“杨大叔是喜洲帮最德高望重的老马锅头了,阿勋阿公和他是多少年的兄弟,阿勋爸当年是他带出来的,两家要是能够结亲倒是好事一桩。”

“我看不一定!”后来的这个赶马人可不同意,道:“杨家可是喜州,乃至大理数得上的大户人家,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家的马就有三百多匹,足足四个马队,更不用说他们家在叶榆和喜州的铺子什么的了。而阿勋家呢?阿勋爸不在了以后,马帮没有了,只在叶榆城开了间小酒馆,虽然说过的也还算不错,可比起杨家来差的了不是一点半点,杨家能把姑娘嫁给阿勋吗?我看啊,他们是长不了的!”

“阿勋这小伙子不错,杨大叔也不是光看家底的人,我看他们俩的事能成!”先前的赶马人倒是持乐观态度,不过也没有把话说满,笑呵呵的道:“当然,这时也说不好,还要看杨大叔是不是舍得把孙女嫁出来。我听说杨大叔一家都特别疼爱这个姑娘,要是担心她嫁到别人家吃苦,就舍不得把她嫁出来,而是要找上门女婿的话…张哥,你和杨大叔一家的关系好,和阿勋家也不一般,你说他们两个的事情能成吗?”

“只要他们小的相互喜欢,他们两个的事情就成了一半!”张焕振呵呵的笑着,道:“阿勋家是差了一点,可是阿勋这孩子能够吃苦耐劳,人也机灵,再一两年就是一个不错的马锅头。等到他成了马锅头,有了自家的马队,家境自然会比现在更好。杨大叔是个眼光长远的,知道阿勋的好,自然也不会挑剔家境什么的。再说,杨家一家老小都很心疼蝶翅,只要是蝶翅喜欢了,他们哪里会说什么不好的。我啊,还准备给他们两个人当媒人呢!”

在大理是没有专门给人说媒的,充当媒人的一般都是男女双方中某一方的亲朋好友,这个人很受其中一方的信任,两家有意结亲的话,就会请这个人从中说和,并定下婚嫁的一些事宜。这人必须是男人,自古以来,只有媒公没有媒婆。要是阿勋和蝶翅感情能够顺利,张焕振当媒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看你这个媒人是当定了!”先说话的人笑哈哈的道,然后看了看正闹成一团的阿南和娇娇,问:“那你家阿南和董家的阿娇呢?我看他们两个也很相配,只是阿南妈那个性子,会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啊?”

“他们啊…”张焕振脸上的笑容一凝,娇娇是野了点,泼辣了一点,可也是个极为不错的好姑娘,他们两个要是能成也是件好事情,可是…想到阿南妈,张焕振就一点都不看好他们,白家人大多数人家当家作主的都是女人,张焕振家也不例外,所以,娇娇和阿南的事情张焕振还真是不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