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九章
阿财走了，除了阿鹏对这个新交的朋友和表弟有那么一点不舍之外，只有阿德在送他离开的时候说了几句让他有时间多走动的话，其他的人不约而同的都保持了沉默，他的出现和离开对杨家大多数人而言就像投进湖水的小石子，泛起了点点涟漪，而后就水过无痕了。
蝶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每年的这个时候杨家的马帮基本上都已经回到了喜州杨雪素夫妻两个和阿鹏忙着清点仓库里面的货物，顺便将下半年预备出的货和进的货整理好，往年这个时候蝶翅也总是在一旁帮忙。
她是没有什么商业天分，但帮这么一点小忙还是游刃有余的。当然，有的时候看着杨谭林他们古老的、繁复而低效的方法统计和做生意，蝶翅也有过一些想法，想将在现代那些最普通，却也最实用的一些方法教给杨家人，让他们能够更高效些。
不过，想归想，蝶翅还是没有付诸行动——现在的生活简单但并不枯燥，有烦恼，可人心却并不浮躁，她虽然还不能像周围的大多数人那样，有灿烂得让高原炫目的阳光都失色的笑容，可能够每天都看到那样的的笑容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因为她而让这样的生活出现什么变故，那是她不愿意看见的。再说，就算她这一只小小的蝴蝶不足与引起改变的飓风，她也没有必要卖弄她那一点点在现代只能算是常识的商业技巧。想要轰轰烈烈、让世人为之侧目的人海了去，她没有必要也成为那其中的一员，还是本本分分的学会当一个真正的白家姑娘吧！
杨谭林和阿鹏到杨雪素他们院子里面叫杨雪素三人一起到仓库的时候蝶翅正在院子纳鞋底——她要为阿勋做一双鞋子。
他收到鞋子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是欣喜若狂还是傻呆呆的呢？蝶翅一边准备做鞋子需要的东西一边想，她手脚麻利，很快就裁出了鞋样子，然后蝶翅拿着鞋样子愣住了——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裁剪出来合适的大小，一点改动都没有，她只有给家人做鞋子的时候会这么的顺手。不过，蝶翅很快释然一笑——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阿勋的尺寸记在了心里，只不过一直有这样那样的担忧，所以从来就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思而已。
看着蝶翅一脸恍悟的幸福笑容，站在走廊上看着蝶翅的杨雪素和阿德满脸欣然，他们知道女儿是在做什么，他们对阿勋是满意的，只是基于对女儿的溺爱，所以没有对蝶翅说过什么，现在，蝶翅想通了，和阿勋的感情突飞猛进，这是他们乐见的。
这一切落在轻轻的推开门进来的杨谭林眼中，他绽开一个无声的笑容，一巴掌拍在阿鹏的后脑勺上，将阿鹏就要出口的话拍回了肚子里面，在阿鹏不满的揉着脑袋瓜回头控诉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向杨雪素两人招招手，没有惊动正在做鞋子、没有发现他们到来的蝶翅，四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阿公干吗打我啊？”阿鹏出来之后不满的问了一句，道：“还有，怎么不把阿妹一起叫上？她写字又快又好，有她在一边记账，盘点的速度快了很多的。”
“你没有看到你阿妹在做活计啊？”杨谭林又在阿鹏的头上拍了一下，不过这一次拍的是脑门，也更用力一些，阿鹏的脑门很快多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你轻点！”阿鹏不是很认真的嘟囔着，然后道：“我看到了，阿妹是在做鞋。可你不是经常说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吗？我还有好几双鞋，暂时也不出远门，没有必要忙着做鞋，还是抓紧时间把仓库里的货清点完，看看下一趟要出那些货，还需要进些什么货比较重要。”
这个迟钝的傻小子！三个人相视摇头，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受不了的笑容！
“你以为你阿妹是在给你做鞋子吗？”杨谭林恨铁不成钢又给了他一下，阿鹏就是这个样子，有的时候有着自己遗传的精明，可有的时候却又迟钝得让人发指。
“难道不是吗？我的眼睛多尖啊，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我能够百分之百的肯定，阿妹做的一定是年轻男人穿的鞋。”阿鹏眨巴着眼睛，道：“难不成除了我以外，阿妹还会给别的年轻男人做鞋子吗？别说笑话了，连阿勋都没有那样的待遇…阿勋？难道阿妹是给阿勋那个臭小子做鞋子？”
看着阿鹏恍悟过来，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几人忍不住的爆笑出声，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自己阿妹有了心上人的模样，分明就是情人移情别恋，深受打击的惊愕。
“怎么？这么不喜欢阿勋？”杨谭林笑呵呵的问，在他的记忆中，阿鹏极少给阿勋好脸色看——当然，没有蝶翅在场，也没有谈及到蝶翅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是很融洽的。
“我能喜欢他吗？”阿鹏垂头丧气的回了一句，恨恨地道：“自打这小子第一次到家里来的时候我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早知道一开始我就不让他在阿妹面前转悠，也不会让他把阿妹骗了去。”
“你是不喜欢阿勋还是不想让你阿妹嫁人？”杨谭林笑着问了一句，然后道：“你阿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白家的姑娘一般都要到十六七岁才会成亲，在那之前除了少数定娃娃亲的以外，大多数会在十四五岁先行订婚，订婚后过一两年再成亲。杨家人喜欢阿勋，也看好这一小对，可因为蝶翅一直以来就没有对阿勋有明确的表示，他们也希望能够多留蝶翅几年，就没有多过的关注这件事情，一切顺其自然。
“我知道！”阿鹏闷闷不乐的道：“阿公，我只是希望阿妹能够在家里多呆几年，晚一点嫁人，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你就放心吧，你阿妹不到十七八岁我们是舍不得把她给嫁出去的！”杨谭林这话倒不是用来安慰阿鹏的，虽然说十八岁嫁人稍嫌晚了一点，可选择到那个年纪再出嫁的姑娘也不少，蝶翅十八岁嫁人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就算是十七八岁嫁人我也一样舍不得！”阿鹏略感安慰，但还是不死心的道：“阿公，阿妹只能嫁给阿勋吗？不能换一个人，或者和阿勋家商量一下，让阿勋上门？”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换人？你阿妹好不容易才表示她喜欢阿勋，换了阿勋，你上哪里去找一个你阿妹喜欢的人去？”杨雪素好气的拍了一下阿鹏，比杨谭林之前打的还要重，发出清脆的巴掌声，阿鹏不乐的捂着脑门不说话了，这些人真是过分，就会欺负自己！
“活该挨打！”阿德看着儿子吃瘪的样子直乐，这小子就是有些欠收拾！
“阿爸！”阿鹏很不满的看着阿德，抱怨道：“阿公和阿妈打我，你在一旁看着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幸灾乐祸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是你自找的，我才不同情你！”阿德笑着看阿鹏在作怪，道：“你也不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阿妈骂的对，打的也对，就是下手轻了些，要是换了我，一定不会像你阿妈一样手下留情。”
“我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阿鹏用三个人都能够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着：“我知道你们三个都觉得阿勋那个臭小子不错，阿嬢他们又是看着阿妹长大的，阿妹嫁过去他们一定会好好地对阿妹。可是…阿妹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想到阿妹要嫁出去，我心里就不舒服。阿公，你们真的不想给阿妹招女婿，把阿妹留在家里吗？”
“你说的倒是简单，哪里找一个你阿妹喜欢，又能够上门的？”杨谭林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也就只是有过而已。
杨雪素现在无疑是幸福的，但杨谭林还是清楚的记得杨雪素咬紧牙关和张焕振分开时的痛苦，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从小就明白自己只能招女婿，在和张焕振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能走到一起的认知，可不得不和最喜欢的人分开还是让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阿勋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过要是认真计较起来，他还是配不上蝶翅的——张家现在的条件只能说是还过得去，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虽然说阿勋阿公阿奶还硬朗，妹妹阿媛和弟弟阿林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能够帮上忙了，可真正能够挣钱养家的也就阿勋妈和阿勋，负担还是很重的。再过几年，两个小的倒是大了，可两个老的也更老了，家庭的负担只会更重，蝶翅嫁过去势必要担负起比现在在杨家重得多得多的重任。不过，杨谭林坚信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相比起两个喜欢的人却只能分开来说，那一点点困难不算什么。再退一步说，他已经为蝶翅准备了很丰厚的嫁妆，就算张家的家境比现在还糟糕，就凭那些嫁妆，蝶翅也不会吃苦的。
“我看扎西多吉不错！”阿鹏和扎西多吉是很好的朋友，他养的第一只藏獒就是扎西多吉和他一起挑选的，加上两个人都属于天生就很热情的类型，不好才是怪事。
“你没看你阿妹一见到他就头晕吗？”杨谭林哈哈大笑起来，扎西多吉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是他的热情却让蝶翅实在是吃不消，要是让撮合他们在一起的话，无疑是将蝶翅放到了一个大火炉边，要么被融化，要不就是受煎熬。深知蝶翅性格的杨谭林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那到也是！”阿鹏想想也觉得好笑，蝶翅见到扎西多吉就是一副恨不得逃跑的样子，把两个人凑成一对还真是折磨人的事情。他再想了想，觉得周围的人中要找一个比阿勋看起来更顺眼的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他立刻眼睛一亮，道：“那阿财呢？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他也说过，他们兄弟三个，他没有太多的顾虑，是可以当上门女婿的。”
“他告诉你他喜欢蝶翅，想到我们家上门吗？”杨谭林脸上的笑容凝住，他一开始就不喜欢那小子，总觉得那小子和阿鹏结交、跟着阿鹏到喜州来都是带有目的的，只是他一直没有表露出什么，他也就没有心思多问，只是有意的疏远他，难道他是想打蝶翅的注意？先不说蝶翅已经喜欢上了杨家人都觉得不错的阿勋，就算蝶翅还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杨谭林也不中意阿财。
“他倒是没有这样说，不过我觉得阿妹这么好，他一定会有那样的心思。”阿鹏也就只是顺口一说，可杨谭林这样问了之后，他还是稍微怔了一下，觉得阿财难说还真的有那样的心思，从丽江到喜州的路上，自己确实是经常和阿财谈起蝶翅，但很多时候似乎都是他引着自己说，或许…他摇了摇头，将那个不好的想法甩了出去。
“阿财是个还算不错的孩子，但要是说让阿妹招他上门那是不可能的！”阿德脸色有些难看，忽然想起蝶翅刚刚出生，自己的大哥阿勤透露出来的意图，难道阿财是因为对蝶翅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才到喜州来，而并不是为了来看看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阿舅？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恼怒，这几天对阿财有的好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阿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可别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小心你阿妹恼了你！”杨雪素皱皱眉，想起蝶翅一照面就对阿财很不感冒的事情来。
“我知道了！“阿鹏点点头，老实的应着。
“还有，也别再说什么让你阿妹招女婿的话。”杨谭林看了一眼阿鹏，道：“我们白家人招女婿是很寻常的事情，上门的姑爷也比比皆是，也有‘打发儿子讨姑爷’的俗语，可你也别忘了，上门之后是要改妻姓的，改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不能由着自己了。要是两口子感情好的话，上门女婿是很好，在邻里之间也更受尊敬，可要是两口子的感情不好的话，上门女婿就是一个受气包，除非是家里很穷或者在家里呆不下去，没有那个小伙子是乐意上门的。”
“我知道！”阿鹏受教的点点头，道：“就有点像永宁人（摩梭人）那样‘男子上门，是去当婢子，姑娘出嫁，是去做当家人’，只是比他们稍好一些，没有那么可怜。”
“你知道就好！”杨谭林看了一眼阿德，见他脸色还是没有好转，摇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阿鹏！”阿德看着儿子严肃地道：“你还是不要和阿财有什么往来的好！”
“这个？”阿鹏不明白阿德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他皱了皱眉头，道：“阿爸，他可是你的外甥，我的表弟，早上还说让他有时间多走动的，怎么忽然又变了？”
“阿财是你的表弟不假，可是我还是不想和新华那边的人有什么往来，你还是不要和他有什么来往的好，要是遇上了，就当是认识的普通朋友就好，没有要多亲。”阿德脸色很不好，或许是因为对那一大家子人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阿鹏的猜测立刻让他怀疑起阿财来了，他强调了一句道：“要是他再问起蝶翅的话，就告诉他，我们蝶翅已经有中意的人，很快就要嫁人了。”
是担心阿财和蝶翅有点什么吧！阿鹏释然了，笑着点点头，道：“我记住了，阿爸！”
？ 第八十章 议亲事
“阿叔，我今天上门是来讨一口媒人酒喝的！”张焕振在蝶翅回到家的第四天就上门来，而这一次他是肩负着重托来的，可不是单纯的串门子了。
这个人真是！蝶翅本来是在一旁给两个人煨茶的，听到张焕振的来意之后，满脸飞红，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躲了起来，本想出门的阿鹏也不出门了，虎着脸接手蝶翅的工作。
“阿勋怎么这么心急啊？”杨谭林满脸笑容的摇头，蝶翅这才明确的向家人表示了她对阿勋是中意的，也才动手给阿勋做鞋子，阿勋那傻小子昨天来看蝶翅的时候知道蝶翅正在做的新鞋是给他的，一副抓耳挠腮，喜不自禁的样子已经让杨家人爆笑不已，可再怎么也都没有想到的是张焕振今天就以媒人的身份上门来了。
“可不是！”张焕振也是一脸无奈的笑意，道：“昨天天都黑了他才拉着他阿公到我家的，说是想要和蝶翅尽早定下来，要让我当一回大媒。我的意思的蝶翅刚回家没几天，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也准备准备再来说这个煤，可那小子就是不依，非要让我今天上门来，我看那小子是一天都不想浪费。”
“我看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怕时间长了，阿妹忽然发现他也没那么好，不喜欢他了。”阿鹏不是滋味的插嘴，昨天见阿妹一脸欢喜的和阿勋说话，连他在一旁都没有怎么搭理的时候他心里就开始泛酸了，可也没有想到才过了一夜，媒人就上门了，这让他更不是滋味了。
“阿鹏舍不得了？”张焕振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是不是觉得被人抢走了最宝贝的东西？”
“我是舍不得！”阿鹏翻了一下白眼，道：“可我说的也是实话！要是阿勋对自己信心十足的话，也不会这么着急吧？”
“阿勋不是最自己没有信心，而是蝶翅实在是少见的好姑娘，这么好的姑娘不趁早定下来被人抢走了怎么办？”张焕振笑着调侃道：“你不是也有一个处得很好的姑娘吗？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和那姑娘把亲事给定下来？要不然也让阿叔讨这个差事？”
“那个以后再说吧！”阿鹏兴致缺缺的应付了一声，没有心思和张焕振谈论自己的情事。
“怎么，和那姑娘吵架了？”张焕振笑着问了一句，他没有见过和阿鹏相好的那个姑娘，只是听杨雪素提起过，也知道杨雪素一点都不喜欢那姑娘，说远远的见过那姑娘两次，也打听过那姑娘的家庭和性情，那姑娘长得倒是不错，能歌善舞，可惜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打渔的，没有多少见识不说，还是那种直来直去很冲的性子。杨雪素说她不可能同意阿鹏娶那样的姑娘进门，杨家的环境决定了阿鹏必须娶一个能够当家的女人，可以泼辣一些，也可以像蝶翅一样文静，但必须能够有足够的能力打理铺子和家里的事情，那姑娘不大可能做到这一点，教也不一定能够教得会。
“那倒没有！”阿鹏摇摇头，这一次他没有说实话，他和林丽华虽然没有吵架，但也差不多是那样了。
这次去丽江之前他和林丽华道别的时候闹了些不愉快，林丽华说家里人开始给她张罗亲事，问阿鹏要不要上林家去提亲。阿鹏是很喜欢林丽华，可一来他还没有想过两个人的亲事，二来杨雪素曾经很明确的和他说过，他必须娶一个能够当家的媳妇，而林丽华显然是达不到杨雪素的要求的。所以，林丽华同他说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说等他回来再谈这件事情，林丽华当时就很不高兴，说等他回来的话林家可能都给她订婚了，还直接问她是不是家里人反对他们两个，要是那样的话早点说，不要耽误自己。阿鹏当时也有些来气，两个人都不肯低头，结果就只能是不欢而散。
回到家之后阿鹏也想过和林丽华说说好话，和好如初，可要赶着去丽江，没有时间，就决定回来再和她好好的谈谈，就算两个人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也要好聚好散，没有必要变成仇人。他在丽江还特意给林丽华买了礼物，准备送给她。
这一次偏偏多了阿财这个客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和林丽华碰面，也不知道过去了一个半月，林丽华的气消了没有。
“阿叔，我看你们也该给阿鹏张罗一门亲事了！”张焕振没有追问阿鹏和林丽华的事情，而是笑吟吟的对杨谭林道：“等他成亲，有了媳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舍不得阿妹嫁人了！”
“阿叔，这是两码事！”阿鹏倒也不觉得害羞，而是理直气壮的道：“我娶媳妇和阿妹嫁人没有什么冲突，就算是我有了媳妇也一样舍不得阿妹早早的嫁人。”
“你啊…”张焕振被阿鹏逗得大笑起来，笑着道：“我看还是等你娶了媳妇之后再说这样的话吧！”
“好了好了，不说阿鹏了！”杨谭林也是哈哈大笑，不过还是立刻回到了正题上问：“阿勋阿公让你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
“阿勋家自然是很不得早点把蝶翅娶过去！”张焕振笑着，见阿鹏一听这句话就板起了脸，摇摇头，笑着道：“当然，想是这样想，可阿叔和阿勋都没有说这样的话，只说是想在今年年内给他们两个把婚订了，定下名分，等过两年，阿勋成一个出色的马锅头，张家再买上三四十匹马，有一个小马队，日子好起来之后再给他们办婚事。阿叔，我看这样也挺好的。蝶翅是好，周围的人就没有不夸杨家出了个好姑娘的，也知道你们都很心疼蝶翅，可再心疼也不能一辈子留在家里不嫁人吧！再说阿勋除了家里条件稍差一点，负担重了一点之外，其他都很不错。你也是看着阿勋长大的，阿勋怎么样我就不说了，单说是蝶翅嫁过去一定不会让婆婆给气受，姑老太（小姑子）和小叔子也会敬着她，虽然比不上在家里那么自在，但也一定会过得很好。”
“这个我相信！”杨谭林笑笑，要不是因为喜欢阿勋，也确定蝶翅嫁给阿勋会过得好的话，他们也不会默认阿勋在杨家出入，更不会允许蝶翅和他一道去西双版纳，他们的感情可是在这一路上才明确起来的。
“那么阿叔是同意这桩婚事了？”张焕振也不觉得有什么惊喜的，双方都是他很了解的人，也能够大致上猜得出来这件事情的结果，要不然他也不会讨这个嫌，当这个媒人了。
“嗯！”杨谭林点点头，很直接的道：“你回去和阿勋家的人说，就说这桩婚事我们同意了，让他们在火把节之后挑个日子上门来订婚…就找一般的礼节就好，不要铺张浪费了。”
杨谭林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为阿勋家考虑，白家姑娘小伙订婚是件很慎重的事情，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男方家对女孩有多么的重视，订婚的时候要给订婚礼——礼物和礼金都要给，而怎样给，都是要比照双方家庭条件的。杨谭林是担心他们照着杨家的家世来备订婚礼，那对阿勋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他可不希望在现在这样的时候给阿勋家来一场仿佛着了一次火灾的订婚礼。
“我会转告阿勋阿公的！”张焕振自然明白杨谭林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问：“那什么时候让蝶翅正式去阿勋家相家？”
白家的姑娘小伙在确定恋情，双方父母家长也基本同意他们的婚事以后，会选择一个日子由男方邀请女方和女方的亲戚好友上家里做客，同时，男方也会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到家里做客，在双方的亲朋欢聚一堂的时候将他们的恋情公开。没有订婚结婚办得那么隆重，却也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礼节。最主要的是让女方和女方的三姑六婆到男方家看看，评估一下男方的家底，看看对方有些什么亲戚朋友，确定姑娘嫁过去会不会吃苦受累等等，这一礼节称为“相家”，是对女方的一种尊重，杨家和阿勋家的关系好，也是知根知底的，可也不能因此就省略了。
“就这几天吧！”杨谭林笑哈哈的道：“我知道阿勋那小子一定心急，那就没有必要拖延时间了，让他们看着就近的日子选一个，提前三天通知我们就好。”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相信对蝶翅和阿勋的事情杨家人定然是乐见其成的，但杨谭林的配合还是让张焕振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这回去就和阿叔他们说。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阿嬢今年养的猪终于派上用场了。”
“嗯！”杨谭林点点头，然后道：“雪素他们今天都不在，你不要慌着回去，等他们回来和他们也说说这件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刚好你也好久没有和我闲着聊聊了，就陪我这个老头子一天吧！”
“就听阿叔的！”张焕振当然不会反对，接过见他们商量完了事情，有些坐立不安的阿鹏手里的陶罐，笑着道：“阿鹏不是要出门吗？你去吧，这里让我来就行！”
？ 第八十一章 相家
身着一身新衣，颇花了一番心思打扮的蝶翅，脸上洋溢着喜气，挽着娇娇的手跟在杨雪素和阿德身后，在杨谭林和阿奶的带领下，进了阿勋家的院子，她的身后有杨家的一些亲朋好友，而院子里面早已经散座了不少阿勋家的亲戚。
“新娘子来喽！”有调皮的孩子见到他们一行人进门就大声的叫了起来，然后大多数小孩子在一两个孩子的带领下用看稀罕的目光围了上来，都想看清楚今天的女主角长得漂不漂亮，两颊通红的蝶翅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孩子们这样叫不算对，但也不算错，很多人家都将儿子第一次正式登门的女伴当做新娘子对待，也都用这种带着喜气的称呼。
“去去去～一边去吃糖去！”早有准备的娇娇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大包用芭蕉叶包好的糖果，递给领头的小孩，然后所有的孩子在欢呼声中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他们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地方分糖去了，那些没有围过来的孩子也凑了上去。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孩子们的最爱，他们每个人都能够分到一两块糖果，家境好一些的孩子平时也只是偶尔能够吃到，而家境不好的孩子，只有在吃酒做客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眼中的美食，大家都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
“阿公！阿奶！阿叔！阿嬢！”阿勋迎了上来，他也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头上不顾炎热的天气，也带上了很少带的男式包头，脸上更是稀罕的多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叫完人之后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逗得杨谭林几个人直笑，他妹妹阿媛跟在他身边，看到蝶翅的时候就很自然的靠了上来，拉住蝶翅另外一只手就不松开了。
“阿叔，快点到里面坐！”阿勋妈笑呵呵的扒开挡路的阿勋，将众人让进堂屋里——杨谭林没有进去，而是朝院子里的那堆老头凑了过去，蝶翅眼尖看见阿勋阿公也坐在那里，满脸红光，笑容压都压不住。
堂屋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有老有小也有中年人，蝶翅飞快的睃了一眼，却发现是几个完全不认识的生面孔，她心里微微一怔，这些人是什么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坐在堂屋里的定然是阿勋家的至亲，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阿叔，阿嬢，你们来了啊！”杨雪素显然和屋子里的人很熟，很是熟稔的打着招呼：“好久没有见了，你们两老身体好吗？”
“好！好！”两位老人笑呵呵的点点头，道：“你和阿梅从小就要好，以前开玩笑说你们两个以后有了孩子要打亲家，没想到还真的是要打亲家了。”
原来是阿勋的外公外婆！蝶翅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是阿勋的外公外婆，她记得阿勋曾经不经意的提起过，说因为阿勋妈不肯改嫁，让阿勋外公家的人颇有些不满，两家的来往也就少了很多，也记得杨雪素说过，阿勋外公家那边当年逼着阿勋妈改嫁不果，两家人也因此闹翻了脸，好几年没有来往，后来虽然有往来了，但感情也大不如以前了。
“阿叔还记得以前的玩笑话啊！”杨雪素笑盈盈的，道：“这说明我和阿梅还真的是很有缘分，这份缘不但牢，还很长呢！”
“那是！那是！”阿勋外公哈哈的笑着，然后打量着杨雪素身后的蝶翅和娇娇，问道：“长得很像你的那个就是你姑娘了吧？”
“嗯！”杨雪素笑笑，然后对身后的蝶翅道：“蝶翅，还不叫人？唔～你就跟着阿勋叫‘外公’好了！”
“外公，外婆好！”蝶翅落落大方的叫着，羞涩是有一些，但也没有害羞到变得扭捏起来，不过还是缺乏白家姑娘的泼辣劲就是了。
“好！好！”阿勋外公呵呵笑应着，然后笑着道：“这姑娘叫蝶翅吧！人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是个好姑娘，听阿梅说蝶翅还是叶榆城出了名的才女，能写会算，还读过不少的书？”得到杨雪素的肯定后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的道：“哎哟，这么好的姑娘，看来是我们阿勋高攀了呢！”
“可不是吗？阿妹家这次可是攀上高枝了！”屋子里看起来比阿勋妈大一些的中年妇女不阴不阳的道：“最重要的是杨家那么有钱，阿勋讨了杨家的姑娘进门，那不就是娶了个财神爷嘛，有花不完的钱，我们这些穷亲戚以后可就更不好意思上门了！”
这人是谁？这种喜庆的日子说这种讨人嫌的话！蝶翅很不高兴，脸上也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悦，她看着杨雪素，眼睛里尽是问号，但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将娇娇的手捏紧，不让她跳起来。
“好好的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找个有钱人家的媳妇多不容易，要是误了阿勋的好姻缘你拿什么赔？”阿勋外公外婆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男人就开口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话就是了。
“听阿康哥的意思，阿勋喜欢我们蝶翅是为了钱，而我们家蝶翅除了生在杨家，有几个臭钱以外什么都不是一样！”杨雪素从来都不明白什么叫做忍一时之气，她脸上的怒气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她很直接的道：“今天是个喜日子，你们两口子可别在这里给谁添堵，要是那样的话还不知道到最后是谁丢脸呢！”
杨雪素一开口那男人就不敢说什么了，而那女人立刻暴跳起来，指着男人就骂：“你怎么还是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当年就是这样，她一说话你就不敢啃声，只会点头！你以为你什么都听她的她就会喜欢你这个怂包了吗？有阿振的时候你靠边站，等到她要招姑爷，阿振没戏了，你还是靠边站，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啊？”
这个男人喜欢阿妈？蝶翅立刻得出这样才的一个结论，不过她也没有吃惊，不记得是谁和她说过，杨雪素年轻的时候喜欢她、追求她的小伙子很多，可是她偏偏选择和张焕振谈恋爱，等到她要成亲和张焕振分手的时候，自愿上门的小伙子也不在少数，可她却出人意料的选择了阿德这个外乡人。听着女人的口气，阿康不光是喜欢杨雪素，也曾经愿意到杨家当上门女婿，而杨雪素还是没有选择他，不知道应该可怜他呢还是为自己和阿鹏庆幸。
“你们两个都闷着！”阿勋外公骂了一声，然后笑呵呵的对杨雪素道：“你也别理会他们，他们两口子在家天天吵，出门也不知道收敛一些。也不想想，今天是阿勋的喜日子，他们做舅舅舅妈的不能给阿勋争脸面就算了可也不能给阿勋丢人不是。阿梅，你也别板着个脸了，还有一院子的客人呢，让大家看见了不好！”
“阿爸，我板着个脸就不好，二哥二嫂说那样的话就好？”阿勋妈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加上她和这家两口子关系紧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哪里肯留面子，道：“我知道，当初我拒绝改嫁给二嫂那个瘸了腿的弟弟遭了她的恨，她在家里闹得宅无宁日，弄得我好几年都不能回娘家还不够吗？今天是蝶翅到家里来相家的日子，她当着雪素和蝶翅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是不是想把阿勋和蝶翅的好事给搅黄了才甘心？我就不明白了，让我们难过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是我们不舒服她就开心了？”
“阿梅，算了！”没有等阿勋外公家的人说什么，杨雪素就主动劝阿勋妈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不是碎嘴的人说说就能怎么样的，你也不要太生气了。阿叔，阿嬢，我和阿梅一起去招呼来的客人，就不陪你们说话了。阿勋，你陪蝶翅她们俩，把蝶翅介绍给你们家这边的亲戚认识，也让蝶翅认认人。”
“我知道，阿嬢！”阿勋缓和了一下脸色，要不是因为今天的日子对他很重要的话，他一定会像几年前一样，用家里的扫把把他最讨厌的这个二舅妈撵出门去——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的话，他的这个二舅妈很可能都进不了他们家的大门。
“你有点眼色，离那些不讨人喜欢的亲戚远一些，我们蝶翅可是捧在手心面养大的，要是再遇上个满嘴乱说话的可是会生气的。”杨雪素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斜瞅了一眼阿康家两口子。
“杨雪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不讨人喜欢的亲戚？”阿康老婆立刻对号入座的跳了起来。
“你都跳出来承认了还用我点明吗？”杨雪素瞟了她一眼，满脸的看不起，娇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蝶翅也是满脸笑意，不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阿康老婆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不顾脸面的就要冲上来撕打——当然，没有人会给她这个机会，阿康和另外一个中年妇女紧紧地拽着她，不让她发疯，而在那之前，阿德和阿鹏已经窜到杨雪素前面了，他们怎么可能让杨雪素被人扭着撕打呢！
“阿梅，另外找个地方给我们坐吧，在这里虽然有人给我解闷，可也要担心把我们蝶翅的好日子给搅了。”杨雪素气死人不赔命的道。
阿勋妈强忍住大小的冲动点点头，杨雪素很有礼貌的向阿勋外公外婆说了两句客气话，然后连另外几个人是什么人都不介绍给蝶翅就离开了。
“阿嬢，他们是些什么人啊？”阿鹏得到蝶翅的眼色后立刻问，不过他也想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这么讨厌。
“是我阿妈的两个哥哥嫂子！”阿勋满脸厌恶的道：“阿爸阿妈没有成亲之前，大舅妈想把阿妈嫁给他哥哥，外公不答应，说她那哥哥配不上阿妈，大舅妈很不高兴，可也没有办法。阿妈嫁给阿爸以后，我们家过的好，她也就消停了几年，只是每次到家里来总是要占点便宜，让人不喜欢。后来阿爸不在了，她就撺掇着外公外婆要阿妈改嫁，对方是二舅妈的弟弟，那个人小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瘸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老的老，小的小，阿妈怎么可能不管我们改嫁？再说，那人性子阴，又没有什么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讨上媳妇了。阿妈自然是不答应，她们两个就见天的上门闹，在家闹，闹到最后阿妈干脆把她们撵了出去，也和外公家断了来往，这两年关系缓和了一些，又有了来往。”
“这种人怎么今天还让他们上门来啊？”阿鹏不满的很，知道是两颗老鼠屎还让她们来，真是不会做事情。
“阿妈就没有请她们，连两个舅舅都没有叫，是她们自己不要脸，非要跟着外公外婆来的，还带了一大堆人！”阿勋对此很是委屈，都已经到了门口了，他能怎么样？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把他们轰出去吗？往日的话他还真会那样做，可今天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怎么能做那种破坏气氛的事情呢？
“你就少说几句！”杨雪素不留情的拍了阿鹏的后脑勺一下，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和她们计较，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
“怎么又是我的错？”阿鹏摸着生疼的后脑勺嘀咕着，大家被他的表情逗得直笑，气氛也瞬间缓和了许多。
“阿勋，你陪着蝶翅他们到处转转，认认长辈！”阿勋妈脸上的笑容也回来了，笑着对蝶翅道：“别忘了要红包啊！”
按规矩，蝶翅今天上门是有红包可拿的，给她红包的都是阿勋家这边的亲朋，不会很厚，但也是一份心意和祝福。
“我会的！”蝶翅笑盈盈的应着，阿勋妈笑笑，拉着杨雪素就走开，让孩子们自己溜达，阿德自然是和她们一起离开，走的时候顺手把阿鹏给揪走了——阿鹏一向喜欢给阿勋找茬，平时也就算了，看他们两个小子斗来斗去也挺解闷的，而今天这种场合不大合适，还是把阿鹏监控起来比较好。
看着阿鹏给自己递过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蝶翅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不过她却半点同情心都没有，还很气人的朝他摇摇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阿鹏只能垂头丧气的被拖走了。
“阿姐！”阿媛偏着头靠在蝶翅身上，小脸上都是笑道：“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好～”蝶翅一直都很喜欢特别黏她的阿媛，笑着道：“一会阿姐收了红包分你一个最大的，你可以用它买花来带。”
“嗯！”阿媛用力地点点头，红扑扑的小脸上是甜美的笑容，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 第八十二章 一个情敌？（上）
“你今天可发财了！”娇娇笑嘻嘻的打趣着蝶翅，在阿勋的陪同下，蝶翅总算是认清了今天来的长辈们，也从他们嘴里得到了祝福和称赞，当然，同时得到的还有红包。说是红包，其实就是用红色的纸封着的银子，都是打成各式形状，既可以当装饰，也可以当直接当钱用的小饰物。小银牌、小小的银元宝、银耳环…用料不多，看起来却很有面子。
转了一圈下来，蝶翅收到了二十多个红包，最沉的是张焕振给的，蝶翅依照之前和阿媛说的，把它给了阿媛。阿媛打开一看，是一个分量很足的银元宝，足有六七钱，把她喜欢得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剩下的红包大概加起来也有个三五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蝶翅确实算是小发了一笔。
“嗯！”蝶翅也是满脸的笑容，笑眯眯的道：“明后天我们两个去江家铺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我想买点从中原来的丝绸，你呢？”
“我啊…”娇娇有点小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我不知道想买什么，到时候再说，反正有你给我出主意，不会买错东西的。”
蝶翅好笑的看着娇娇的样子，她喜欢看见这种单纯的苦恼，不过…瞄了一眼虽然也在阿勋家晃悠却一直没有靠近的阿南，她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阿南为什么会刻意地躲开来，不就是担心他和娇娇凑在一起让阿南妈看见了不高兴，说些不好听的话，然后又和娇娇对骂起来。那样的事不知发生过一次，蝶翅见过好几次。蝶翅知道阿南这样做是不想在这个对自己和阿勋来说很重要的日子里出状况，她也很领这个情，可是她却不由的为娇娇和阿南的恋情捏一把冷汗，娇娇和阿南妈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他们两个能有未来可言吗？
“你们到我屋里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倒两杯茶来！”阿勋有些心疼蝶翅，这么走一圈下来路走的不多，话说的不少。蝶翅也知道今天是让自家的亲朋好友认门，看阿勋家家境和有些什么亲戚的日子，同时也是让阿勋家的三亲六戚认识自己的重要日子，虽然就算嫁给阿勋也不用靠这些亲戚过日子，可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印象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蝶翅也很用心的表现了一番，让大多数来客都觉得她和传闻中一样好。
“快去！”阿勋没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蝶翅就有嗓子冒烟的感觉，恨不得有一杯水在面前一饮而尽。
“最好是拎一壶过来！”娇娇也觉得渴得厉害。
阿勋把她们两个和一直揪着蝶翅衣摆的小拖油瓶阿媛安顿在自己的房间就离开了，三个女孩立刻找了地方坐下来。
蝶翅不是第一次进阿勋的房间，而每一次进来蝶翅都会觉得胸口发紧，心中有些涩涩的。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男孩的房间，简单到了简陋的地步——一张单人木板床，一床不厚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枕头放在棉被上，对面是一个齐胸高的柜子，柜子的式样很简单，上面是两个抽屉，用来装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下面两扇门。不用打开来，蝶翅也知道，里面有七八套衣服，那已经是阿勋春夏秋冬四季的换洗衣裳了，当然，他出门赶马穿的衣服是不会放在里面的。柜子上除了一幅加了框和底座的大理石画之外什么都没有，大理石画也是小小的一幅，蝶翅记得那是阿勋爸还在的时候给阿勋卖的礼物，也是阿勋最心爱的东西之一。除了床和柜子之外，阿勋房间里面就只有几个凳子，这还是临时搬进来，给蝶翅她们坐的，平时还不一定就放在他的房间里。
虽然阿勋一家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叶榆城，这里除了阿公阿奶定期会来清扫，过年过节或者重要的日子会回来住之外基本是闲置的，而阿勋一年之中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都在外面，住的就更少了，可这般的简陋还是让蝶翅有些心疼。
“表姐，都到门口了，你怎么又反悔？”略带刁蛮的声音在阿勋离开不久之后就在门外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很明显是想让里面的人听见，但又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蝶翅偏头一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拽着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大的那个一脸的犹豫，小的这个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蝶翅觉得很奇怪，这两个姑娘她都不认识，不过小的那个看起来有些眼熟——她长得和阿媛有几分相似，估计是阿勋家的什么表妹之类的。
“你们是什么人？要进来就进来，在外面唧唧歪歪的干什么？”没有等蝶翅问身边的阿媛那两个人的身份，娇娇就不耐烦的冲口而出，她最见不得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要么大大方方的进来，要么就不要在外面碍眼，站在门外面故意大声说话算怎么一回事。
“进来就进来，你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小姑娘脾气也不小，立刻拽着年纪大的那个就蹦了进来，一脸桀骜不驯的看着蝶翅，大声道：“我是过来看表哥找了一个多了不起的表嫂，把我表姐都给比下去了！”
表哥？表姐？关系好像挺复杂的！蝶翅倒不是很在意小姑娘说的内容，她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两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她不在意阿勋，而是她一直就知道阿勋很受小姑娘们欢迎，叶榆城有好几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孩就挺喜欢阿勋的，还说要不是因为阿勋喜欢的人是她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阿勋给抢过去…
“这是谁啊？”娇娇极为不满的看着两个小姑娘，从和蝶翅认识，并结成家歹之后她就将蝶翅纳入了她的保护范围，这些年也确实没有见到什么人为难蝶翅，这个小姑娘倒还算是破了例，这个破例让她很鬼火。
“她是大舅舅家的表姐王美娥！”一直陪着她们的阿媛指着年纪小的女孩给两个人介绍，表情不是很乐意，似乎对这个表姐不怎么感冒，想到两家的关系，蝶翅和娇娇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阿媛顿了顿，再指指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道：“她是表姐的表姐段美燕。”
表姐的表姐…咳，还真是有些拗口！
“你们有什么事吗？”蝶翅不明白这两个小姑娘想干什么，虽然阿勋一家都很不待见舅舅家的人，但终究是亲戚，第一次见面，她还只能是满脸的笑容。
“我表姐很喜欢表哥，从小就喜欢，大人们都说他们很相配，我们都以为表哥长大了会和表姐成亲的，可是，前几天阿嬢居然说表哥有了喜欢的人，今天上家里来相家。”王美娥满脸愤怒的看着蝶翅，道：“你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我们怎么从来就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快点把表哥还给表姐！”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蝶翅一脸雾水的看着王美娥，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表姐喜欢我哥那是她的事情，我哥可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她！”阿媛可不会让蝶翅有误会的机会，当着段美燕的面就道：“我哥哥从小就只喜欢蝶翅姐，好不容易才和阿姐好上了，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破坏他们！”
“我没有乱说话！”王美娥恨恨的瞪着蝶翅，道：“我表姐身体不好，知道今天的事情气得又病了一场…这都是怪你，要是没有你的话表哥一定会喜欢表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