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难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么?湛儿,明日就去和皇上说,给沧儿请几天假,没有这样用人的。大理寺正堂整日整日的称病在家,什么事都落在我儿头上,干着正卿的活儿,官衔却只是少卿,我过几日就进宫,问问皇兄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母亲……”

徐沧哭笑不得,暗道我这伤是你们今晚打出来的,怎么就扯到项大人身上去了?我不能升正卿,乃是因为太年轻,皇上爱护我,不愿意让我太过出头,怎么就赚了个好心没好报呢?

“二弟先不要说话,过来疗伤要紧。”徐湛给徐沧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你这会儿分辩什么?女人不都是这样子?如今母亲心痛得狠了,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害你受罪,可不是要胡乱攀咬一番,谁让皇帝是她哥呢?从小惯得她就这样,现在不背锅更待何时?乖乖听着就是了,等气头过去,还怕她真跑去宫里找皇上胡搅蛮缠不成?

徐沧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当下也觉好笑,只是和上实在痛得很,更何况虽是亲生娘亲,到底是女人,他这么大了,哪里能在娘亲面前露着让她给自己上药,因便安慰公主道:“娘不用担心,我早就痛的麻木,倒不觉得很痛了,只是走路艰难,若在这里上了药再回屋,也怪费事的,不如等我回到屋中,再让初一初二帮我上药。”

“初一初二那两个毛手毛脚的,怎么能让人放心?你既想回屋,也好,我和你爹一起过去,必要看着你上了药,睡着了才能放心。”

公主擦擦眼泪,见儿子面色为难,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就叹气道:“你再大,还不是娘的儿子?罢了,既然你觉着不好意思,那就让丫头们帮你弄,她们手脚轻,又伶俐,总行了吧?”

依照徐沧的心思,宁愿让父亲或者兄弟们帮自己弄,但公主坚持这些大男人手脚粗,再弄痛了他更不好,最后到底还是丫头们给他上了药,原本痛麻木的地方因为这些活血化瘀药的刺激,到底又痛得撕心扯肺一般,好在徐沧性情坚韧,死死咬着牙关不肯,为了让王爷公主放心,更是闭上眼睛努力平稳了呼吸,假装睡着,果然,过一会儿,就听外面脚步声响,却是王爷公主悄悄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徐沧立刻睁开眼睛,急火火地冲外面小声喊初一初二,倒吓了旁边伺候的两个丫头一跳。两人忙站起身,问少爷有什么吩咐,就听徐沧道:“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去外面歇着吧,有事自然会叫你们。”

“可是公主……”

“公主那里有我交代,我就在屋里,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徐沧一瞪眼,两个丫头无奈,只得退了出去。这里初一初二可总算能近前服侍了,两个小厮眼睛哭得红肿,一看见徐沧就抽噎道:“在外面就看见少爷被打得厉害,多大个事儿?至于就下这样狠手吗?下了手又难过,奴才们在门外,看见王爷公主对坐抹泪,心里也是不好受。”

徐沧急切道:“行了,这些也不必说,快帮我扇扇风,我的天啊,这会儿简直痛得火烧火燎一般。”

“好。”初一初二答应一声,忙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两把大蒲扇,冲着徐沧的上扇风,一面咕哝道:“这会儿窖里也不藏冰,若是有冰块敷着,许是还好一些。”

初二道:“有冰也不敢随便用。还是等明儿天亮,请了太医来看看伤势再说吧。”

说完又想起一事,连忙对徐沧道:“爷,您挨了这样一顿好打,王爷公主那边可松口了?”

徐沧含混道:“我估摸着怕是差不多了吧,只是……唉!爹娘心中这个结到底不容易,所以结果还不好说。”

“怎么能不好说呢?爷都被打成这样了,王爷公主也总该心吧?不过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初一急了,不等说完就听徐沧冷哼道:“小事?谁告诉你这是小事?这也就是爹娘,他们脾气随和,对我也有一份愧疚在心里,不然这事儿你放在别家试试,那是打一顿就能了事的吗?说不定打完就真的被逐出家门了。”

初二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这样……这样严重?不……不不不至于吧?”

初一愣了一会儿,忽地叹息道:“是了,我们两个镇日与少爷生活在那个小院子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竟然忘了大家族规矩是何等森严,这当真不是小事了。少爷的婚姻,那是天大的事,岂是我们奴才可比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说情

初二抹了一把头上冷汗,小声道:“那我倒要庆幸了,幸亏咱们是奴才,我和绿玉的事,真真没有半点波澜,听说是少爷安排的,我爹娘老子高兴的念了好几天佛呢。”

说完又难过道:“只是少爷让咱们两个都遂心如意,他和小宣却这样好事多磨,唉!老天爷难道真的就喜欢折磨有情人么?”

“行了,别胡发感叹了,这会儿你为我难过,是因为我把绿玉给了你,若是给你一个丑婆娘,你小子这会儿不定怎么在心里高兴呢。”

初二连忙道:“怎么敢?奴才怎么敢这样大胆?”说完想了想,忽然又道:“不过这样看来,奴才也有奴才的不好,若不是摊上少爷这样的好人,而是跟了一个刻薄主子,随便安排个丑婆娘给我,又不能说不要,还当真就要倒八辈子霉了。”

一句话说的徐沧和初一都忍不住笑出来,结果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徐沧疼得了一声,接着又喘着气道:“对了,你们两个记着,这事儿绝对不许告诉小宣,知道吗?”

“少爷,都这时候了,您还想着小宣呢。”初二一个忍不住,就把感慨脱口而出,却听徐沧道:“废话,我这顿打是为谁挨得?能不想着?”

初一为难道:“少爷吩咐的事,咱们自然要照办。只是您这伤,怕也不是几天工夫就能痊愈的,到那时小宣一眼就看出来了,咱们不告诉有什么用啊。”

徐沧叹息道:“那小家伙在牢里怎么着还要再住些日子,我这皮肉伤,有这些金疮药敷着,十几天后行走也就无碍了,只要你们俩能守口如瓶,绝对可以瞒住她。别怪爷没提前警告你们,谁要是敢露了口风,让小宣知道,日后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点事都管不住嘴,我还敢指望你们能守住什么秘密?”

“明白了少爷,放心,奴才们保准把嘴闭紧紧地。”

初一初二哪敢在这种事情上找不自在,连忙拍着胸脯再三下保证。

且说这里王爷和公主以及哥仨从徐沧院子里出来,几人默默无声,周围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过了许久,眼看就要回到夫妻俩院子时,徐潞忽然说了一句:“爹,娘,二哥不就是想娶秋家的小妞儿吗?这……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何不就答应了他呢?”

“你懂什么?闭嘴。”王爷扭头斥了一句,却听公主道:“怎么忽然敢替你二哥出头了?不怕挨骂?可是想开了他的口子,日后你们也如他一样胡作非为?”

徐潞小声道:“这算什么胡作非为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看二哥被打的厉害,心里难受。二哥平时和谁都冷冷淡淡,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和我们还是亲近的,不然我和三哥每次去他那里,缠着他要钱要东西,他虽然表面上训斥我们,可每次都会给我们钱和东西,这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们两个纨绔弟弟?所以我觉着,二哥心里是有咱们家人的。”

徐湛脚步顿了一下,一眼瞟过去,淡淡道:“什么意思?要钱要东西竟然要到二弟那里去了,你们素日里钱不够花吗?家里每个月给你们的分例还少?”

徐涤捂住脸,暗道老四啊老四,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为二哥打抱不平这没错,可你好歹也得想着明哲保身啊,这会儿你一个劲儿说二哥好,还用的这样理由,让怎么想?你看看你这事儿办的有多蠢?说好话的那个没听见,反而把在身边的这位给得罪了。

王爷和公主也忍不住笑了,只有徐潞,吓得脸色苍白蹭到徐湛那里:“哥,,好,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平时您对我们当然也好了,但是……这不是有俩哥哥就都得用起来吗?我和三哥那是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

“闭嘴,越说越胡闹了。行了,你们回房吧,这件事没有你们掺和的余地。老三老四你们要想学沧儿,就先想想你们是不是有你们二哥的骨气,受得了这顿家法吧。”

看着三兄弟分道扬镳各自回房,夫妻两个也回到房间,将下人们都遣退了,公主便倚着软枕道:“怎么办?事情走到这一步,看来也别无他法可想,沧儿摆明了是要和秋家那个女孩儿在一起的。”

徐王爷叹气道:“是啊,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能逐出家门不成?”话音刚落就听公主怒道:“不行,这个我决不允许,今儿话赶话差点儿就下不来台,这会儿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我宁可让秋家那个女孩儿进门,也决不能把我这样好的一个儿子逐出家门,我就不信了,难道娶一个出身不好的媳妇,我的沧儿就败坏了你们徐家的门风?那你当初知道他高中,看着他一步一步做到大理寺少卿时,怎么又说他是光宗耀祖?”

徐王爷见公主发威,立时蔫了,连忙道:“你看你又急了,打在儿子身上,难道只痛在你心里?分明我心里也是痛的,只是大男人,不惯说这些话罢了。你也不用这会儿来说我,当时气得咬牙切齿,赌咒发誓说绝不容儿子这般胡闹的是谁?再说秋家那个女孩儿是出身不好吗?若只是出身不好,如今她都是秋家女儿了,怎么还配不起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她那个职业……不对,职业也罢了,她整日里和死人打交道,沧儿又何尝不是?最主要……那孩子到底是伤害亲父的人,这是违背天理人伦的啊,再说她如今在狱里,莫说徐家,就是你身为当朝长公主,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娶一个蹲过大牢的女人。”

一番话说的公主偃旗息鼓,心中那股因为徐沧受家法,被怜惜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而起。徐沧娶一个蹲过大牢的女人,这简直和娶一个不清白的没什么两样,只是……

“那怎么办?这死小子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是铁了心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二选一

徐王爷叹息道:“其实细想想,这孩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当年他在王府外十八年,我们不在他身边关心,他是自己慢慢长大的,凡事习惯了自己做主,如今到了他的婚事上,我们就要指手画脚,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必定会想:凭什么?这也罢了。最重要的,我是想着他那番话,这孩子性格有些孤僻,和别人确实都是淡然处之,难得有这么个人能牵动他心肠。而且夫人,你不觉着他说得有道理吗?婚姻大事,关系着他一辈子的幸福啊,让他抛却心爱的人,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这个……似乎确实有些残忍。”

公主冷哼一声道:“男女之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这会儿喜欢的要命,敢保一辈子都喜欢?”

徐王爷镇定道:“怎么不敢保?我何曾对你变过心?沧儿是我的种,这痴心定然遗传自我,再说了,就算他将来真的变心,喜欢了别的年轻美貌女子,也可以纳进家门啊,秋家女孩儿有这些把柄,难道还敢管他不成?”

公主想来想去,丈夫这番话也无可反驳,不由怒道:“你这就替那兔崽子说起话来了?是谁让他受了顿家法?早知你这样容易心软,何苦打他?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了他,岂不好?省得他受这些苦楚。”

徐王爷苦笑道:“我哪里是容易心软?这不是左思右想,实在没办法两全其美么?要么就是接受那个宣素秋;要么就得因为她失去儿子,你又万万不肯将那孽障逐出家门,那这还怎么弄?”

公主无言可对,好半晌才气哼哼道:“总……总会有办法的,反正我们不能现在就心软,还是要尽力试一试,沧儿这边不行,就去看看那个女孩儿,若是她能主动离开,沧儿也就没办法呢。”

徐王爷摇头道:“这个只怕很难,别说那女孩子一番作为也是对沧儿有情,就算没有情,她审时度势,哪里肯放过沧儿这棵大树?一个小小仵作,竟然能成为诰命夫人,这何止是麻雀变凤凰?这压根儿是虫子成了龙啊。再说还有宁国公那只老狐狸,现在有这么个由头,他就是赖,也赖定了沧儿。”

“他赖定了好用吗?”公主冷笑一声:“我明儿就进宫去,找皇兄和太后为我做主,就不信沧儿连圣旨都敢违抗。”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徐王爷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道:“夫人,您若是用圣旨硬逼着沧儿,日后还想让他心里认我们这对父母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越逼着他越糟糕,再说了,他是咱们家人,如果他违抗圣旨,遭罪的难道只有他一个?朝臣中也不全都是和我交好的好吗?也有眼中钉肉中刺虎视眈眈只等着挑我的错儿呢,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吗?更不用说皇上最喜欢的是谁?是皇贵妃啊,皇贵妃是秋家的人,既然秋家接纳了那女孩儿,你觉着她会胳膊肘往外拐?”

公主细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皇帝哥哥再疼爱自己,也架不住皇贵妃在他耳旁吹枕头风啊。就像自己不也是先把丈夫儿子放在第一位,整日操心忙碌,偶尔闲下来才会想起那个哥哥吗?可见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因想来想去都没有办法,不由恨恨道:“气死我了,皇兄怎么就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呢?难道那女人是狐狸精不成?明明都老了。”

徐王爷可不敢肆意议论宫闱中事,只是鼻观口口观心的坐着,心中暗自好笑道:老了又怎样?皇上倒也贪新鲜,只是新鲜的女人不过是个玩乐罢了,这真正夫妻间的感情,谁能比得上皇贵妃?你都生四个儿子了,我不还是把你捧在手里?真以为我不出去眠花宿柳,只因为你是公主,我不敢吗?呵呵!年轻时我是个多无法无天的主儿你不知道?要不怎么挨了家法呢。”

“喂!你说句话啊。”

公主见丈夫不应声,又生气了,却听徐王爷无奈道:“叫我说什么?我说咱那儿子吃软不吃硬,难道你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到底是公主,也玩不来民间妇人这些把戏啊。而且恕我直言,若真论玩把戏,谁能玩的过沧儿?那孩子破了多少案子,这世间有什么套路是他没见过的?他素日不爱说话,可不代表他心里没弯弯绕。”

“左不行右不行,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公主听了丈夫的话,也颓然躺倒,却听徐王爷道:“是,叫我说,咱们就认命得了。不为别的,也想想那孩子屁股腿上的伤,鲜血淋漓的,刚才你不是把眼睛都哭肿了?”

公主这才觉着眼睛酸涩,伸手揉了揉,小声道:“我是真的不甘心,我的沧儿多优秀啊,说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也不为过,凭什么就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不行,我总要试一试的,沧儿喜欢的女孩子,怎么着也该有自知之明吧?她就该明白她配不上沧儿,上次我也看过这个女孩儿,心里还是有数的,对,我就要从她身上下手。”

徐王爷见妻子不试这一遭是不肯罢休了,只好叹道:“也罢,你必得这样做才甘心,那就去做吧,只是有一条,你可想好了,若是这一遭也没有个结果,你就再也折腾不起了,到底是接受这么个儿媳妇进门,还是要把儿子逐出家门,你只能二选其一。”

公主白了王爷一眼,忿忿道:“难道我不试这一遭,就折腾得起了?至于二选其一,刚刚我就已经选了,这个不用你来啰嗦。”

徐王爷一看,这事儿到现在,基本上就算是出了结果,于是也不多言,站起身道:“好了,这几日为了沧儿的事,都没好好儿休息,如今儿子也打了,也差不多商量出了结果,早些睡吧,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神机妙算

“儿子还伤着呢,你就能睡个好觉,你还像个当爹的吗?”公主怒斥。

徐王爷:……“夫人啊,为夫也是好几天没好好睡,白天还要为皇上吩咐下来的差事奔波,你不能只想着儿子就不顾为夫身体啊,为夫也老了。”

“好了好了,睡吧。”公主叹了口气,心想有这样的爹,难怪我能有这样几个儿子,要么就是太倔强,要么就是太浪荡。

这样想着的时候,公主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遗传同样是重要因素,徐王爷这些她看不上的地方,其实在她身上也同样存在。

“爷,少爷,那三家出手了。”

大理寺的事务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徐沧第三天就咬着牙来衙门了,好在最近或许是八卦流传的太多,吸引了人们大部分注意力,每个人谈论起八卦都是眉飞色舞好心情,躁火平息不少,连人命案子都出得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件半件,顺天府尹就足够破案,压根儿不用报到他这里来,所以徐沧的负担轻了不少。

这一日趁着办公房无人,徐沧正趴在榻上办公,就听门外咚咚脚步声向,初一初二喘着气跑进来。

“哦?说来听听。”

徐沧就知道那三家肯定不会甘心,不过他也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要怎么做呢?目前看来,三堂会审已经判决了结果,告状这一途是走不通了;皇帝那边也已经堵死了路,朝堂上也是走不通的;算来算去,只剩下民间,可若是要引导民间舆论,被割了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说的出口?一旦让民间都知道他们三个如今成了太监,那皇上二话不说,直接就会下旨夺爵,勋贵爵位怎能容人如此侮辱?徐沧料着他们就算失去理智,应该也不会用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所以此时他也颇有兴趣,只听初一嘿嘿笑道:“少爷之前猜得没错,他们就是在民间引起议论,如今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说这三个固然有错,可既然浪子回头,就该给个改过自新机会。小宣未免太狠了,她亲爹就是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个啊,竟然也能下如此狠手,这样心狠手辣,若是好好惩戒一番还好,偏偏刑部大理寺似乎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这置律法于何地?反正差不多都是这种流言。”

“哦?百姓们难道没议论他们的伤势?”徐沧一挑眉,就听初二拍大腿叫道:“就是这一点让人费解呢,似乎没人知道他们受了什么伤,就说小宣下了辣手,差点儿活活捅死他们,为人子女,这样未免太狠毒了。”

徐沧眼中寒光一闪,明白那三家知道官方力量不行,所以想利用民间力量,一来是向官府施压,最好改变判决结果重判小宣;另一方面,也是要把小宣的名声搞臭,如此一来,说不定还可以拉自己下水。

果然,就听初一又补充道:“对了,民间流言,还说您和小宣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

“好啊,呵呵……”徐沧怒极反笑,伸手一拍床榻:“这是要指控本官以权谋私吗?好,很好,既然他们如此不知悔改,本官少不得也要大公无私一回。”

说完对初一道:“那些你查出来的人家,原先是投诉无门,如今你让他们不用再委曲求全了,过两天趁着民间议论最火热的时候,把状子都递上来。”

“是。”

初一心中暗竖大拇指,自家少爷还真是神机妙算,早就知道那三家人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一早就预备好了后路,果然,这可不就用上了。

于是就退出去办这件事了,这里初二便凑过来道:“爷,让奴才看看你的伤,怕是该上药了。”

“嗯。”徐沧点点头,这里初二将大门关上,从柜中拿出药膏,只听徐沧淡淡道:“小宣那里怎么样?”

初二忙道:“爷,真不是奴才们嘴巴不严,大概是小宣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所以在这方面也格外敏感,这两天都是我和初一过去探她,今儿我觉着她好像已经起了疑心,一个劲儿问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只好说大人公务太忙了,这个时候还要专门抽时间来刑部大牢,不太妥当,更何况刑部那是什么地方?那就等于是咱们大理寺的对家啊,如此这般,方糊弄过去。”

徐沧点点头,沉声道:“我这两日实在是过去不得,不用别的,这走路就要露馅了,在大理寺还能遮掩得住,在她面前怕是遮掩不过去,你和初一机灵点儿,好歹把这几日应付了,等我行动自如,亲自前去看她,自然也就可以打消她的疑心。”

这几日民间议论声四起,因为传言的大理寺仵作伤害亲父和徐沧以权谋私之事,只闹得沸沸扬扬。原本应该偏向徐沧宣素秋的议论,只因有些人刻意引导,如今也变成了两边对峙。

李长青后来才知道自己上了徐沧的当,王刘二人压根连白霜霜的面儿都没见过,这个女人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他的,果然这一突变弄得他措手不及,让他在巨大压力下将所有事情都供了出来。

细细想去,徐沧手段如此缜密,只怕行刺之事也真是他一手安排的,恨只恨自己到底上当,以至于和王刘两家彻底决裂。所以这一次的流言之事,三家并未商量,只是各自行事,却不料二十多年的狐朋狗友做下来,做事竟也心有灵犀,竟不约而同选择了在民间煽风点火,此时看见效果斐然,三人虽没有聚在一起议论,却也是各自窃喜,暗道徐沧啊徐沧,还有那个小贱人,虽然明面上对你们是没有办法,可私底下,我还是可以将你们的名声彻底搞臭,等着吧,不但如此,我还要将此事排成戏曲,千古传唱,让你们遗臭万年。

第二百七十章:气急败坏

三人都是暗自得意。这其中犹以李长青为最,这厮只要一想到徐沧和宣素秋被万人唾骂的下场,顿时就觉着被割去的部位仿佛重生,整个人都被一股变态的快感给笼罩了。

因这两天心情都很好,连带着下人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却不料这日上午,正在廊下逗鸟儿,一边琢磨着找个什么办法代替下鱼水之欢,听说有人专门喜欢凌虐,难道那个也能带来快感?

正想得出神,就见一个仆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一脚就踹了过去,恨恨道:“什么世子爷不好了?你他妈才不好了呢。”

那仆人被踹了个跟头,也不敢多说,连忙爬起来哭丧着脸道:“爷,听说大街上人议论着大理寺徐大人之事,这些天多有去大理寺围堵的……”

李长青嗤笑一声打断仆人的话,淡淡道:“原来是为这事儿,真是个没见天的,围堵就围堵呗,京师百姓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徐沧这一次明摆着是以权谋私,被围堵也是活该,百姓们推己及人,也是害怕将来被他以权谋私害了啊,这是人之常情。”

仆人小心道:“世子爷说的没错,可是徐沧那两个小厮嘴头确实厉害,本来这案子就是刑部主审,徐大人只是陪审……”

“混账。”李长青都气哆嗦了,仆人的话勾起了他当日“被陷害”的痛苦回忆,当下咬牙切齿叫道:“说是陪审,其实堂上主审和另一个陪审完全以他马首是瞻,这件事情上他就是以权谋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洗不清的。”

“是是是。”

仆人点头如捣蒜:“只是……只是世子爷,那两个小厮不会这样凭良心说话啊,反正这几天去围堵的百姓让他们说的心生犹豫,从昨儿开始,大半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了,徐大人……徐沧早晚进衙门出衙门,都是大摇大摆的,那些泥腿子也不敢真的上前,何况他过去的名声实在太好……”

李长青的好心情刹那间无影无踪,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泥腿子到今日,与其说是去围堵大理寺,倒不如说是去瞻仰徐沧风采的?”

仆人擦了一把汗,结结巴巴道:“倒……倒倒倒也没有……没有这么夸张,就是……哎呀世子爷,这些已经都不算什么了,关键是今天,之前那些人照样跑去大理寺围堵,可……可谁知道天杀的就出来了好几个人告状,告的就是世子爷和王侯爷刘伯爷。”

“什么?”

李长青如同被剁了尾巴的猴子般一跳老高,厉声叫道:“告状?告我和那两个人的状?妈的是哪个这样落井下石?不,不对,我和这些人又没有冤仇,是了,是徐沧,肯定是徐沧安排的,他买通了这些人,演这一场戏,想把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嘎嘎嘎……亏得他能想出来,做了一辈子官,竟然不知道谎言难圆……”

仆人一看不好,自家主子这明显是因为想象过度而陷入了躁狂状态,他可没时间陪着周旋了,因就急道:“世子爷,您可别高兴了,等会儿大理寺那边的差官大概就要请您过去,大理寺那些人一向不惧权贵,这都是出了名的。”

听了仆人的话,李长青不但不慌张,反而十分高兴,嘿嘿笑道:“让他们来啊,来了本世子就跟着他们过去。呵呵!我就不信了,徐沧再聪明,难道还能把白的变成黑的?本世子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诱骗,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除非他是妖怪,能迷了我的魂魄,让我言不由衷,不然这一次他输定了,哈哈哈……嘎嘎嘎……太好了。”

仆人同情地看着这厮,暗道才几天啊,世子爷的声音就开始变化了,这笑得跟鸭子叫似得。再说,到底是什么给了您错觉?让您觉着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好人一枚。徐大人要整治你,还用得着陷害?他只要把过去被你们祸祸过得泥腿子找出来就行了啊。他是大理寺少卿,又是王爷公主的儿子,从前是民不举官不究,可现在他存心要将你们三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只要略微派人一查,将那些原先不敢告,不知道怎么告,或者告了当地官府却不被受理的受害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陆续来告状,您还有跑吗?

这仆人素日跟着李长青,坏事也没少干,是名副其实的狗腿子。此时便哭丧着脸道:“爷,我的爷啊,告您的不是徐沧现找的人,从前……从前咱们干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除了糟蹋的那些良家女子,几乎……几乎那些人全都来了,就是那些女人,如今好像也有两个出面了呢,只是面上罩着黑纱,所以认不得真面目罢了。”

“什么?”

李长青刚刚还兴高采烈,此时却如同五雷轰顶,好半晌,他才怒气冲冲一拳砸向鸟笼,只把鸟笼砸的高高荡起,里面一只画眉吓得四下里扑飞。

“好!好一个徐沧,他这是存心的啊,这是……这是要将我们三人连根拔起,不给留一点后路啊,这人……这人心思真是太狠毒了,竟然完全不念彼此同为勋贵家人的那一点情谊,可恨……当真可恨,气死我了。”

听着李长青的咆哮声,就连向来“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的狗腿子仆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以至于竟忘了尊卑,目光直直看向这位主子,心里只觉莫名其妙,暗道人家当然是存心的啊,你们煽动百姓围堵大理寺难道不是存心?既然你们都出招了,人家当然要反击的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留后路?爷您说笑的吧?您明明之前都发誓赌咒要让人家遗臭万年,您给人家留一点后路了吗?如今人家往死里整治你难道不应该?再说你这会儿怎么还想起可笑的同为勋贵人家的情谊了?您别说之前散布流言抹黑徐大人,这一点就完全不顾勋贵情谊,就是那秋家小姐的事,您当没人知道吗?那时候你们三个看见人家,可想过一丁点儿的勋贵情谊?这还是你们素日叫做妹妹的人呢,结果糟蹋起来还不是兴高采烈?之后把人扔在那儿自生自灭,哈哈哈,这会儿倒说起勋贵情谊的话,真是……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话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后悔

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里翻滚,仆人可不敢说出来,这会儿要是说出来,李长青能活活儿把他踢死。

耳听得李长青在那里尖厉咆哮,仆人终于忍不住了,要知道主人做的那些坏事中,他可也占了一多半,因只得无奈提醒道:“爷,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怎生想个办法,对付徐沧。”

“是,对,要想办法,要对付徐沧,可是……可是……他妈的我有什么办法?”李长青如同困兽般在地上踱着步子,脑海里情不自禁就开始回忆自己做过的坏事,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慌张无措,实在是他干过的坏事太多了,良家妇女都算不得什么,曾经为了占有良田,他们三个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几个古玩,便能将人诬陷为匪关在大牢一辈子不见天日,还有……不行,太多了太多了,徐沧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找了多少人来?

李长青汗水不知不觉就湿透了衣衫,看向仆人,勉强镇定了下心神,对他沉声道:“预备马车,我要立刻前往长春侯府。”

仆人小声道:“爷,恕奴才直言,这会儿长春侯爷大概也要被大理寺传唤,您想躲去那里,只怕不妥。“

“混账,谁说爷要躲?爷只是要去和他们商量主意,这种时候大家若还不能同心协力风雨同舟,是真的要被那个徐沧打压至死吗?”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

仆人连忙就要退下,可刚走出没两步,就见一个门子飞奔而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正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儿,结果又听见这样一句不吉利的话,只气得险些吐血,瞪圆了眼睛大叫道:“世子爷没有不好,倒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快要不好了,又有什么混账事,说。”

“世子爷。”门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结结巴巴道:“大理寺……大理寺来了两个衙差,拿着大理寺少卿徐大人的手令,说是有几件案子,原告告的就是世子爷,请世子爷前往大理寺和那些告状的人当堂对质。”

“就说本世子没空,等到空闲了再去。”

李长青只听到徐沧的名字,就觉着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前往,因就想了个理由推脱,却见那门子哭丧着脸道:“世子爷,衙差说了,如今告状的人挤满了大理寺正堂,围观百姓足有上万,若是世子爷不肯去,即便他再怎么苦心维护,可若是围观百姓们头脑一热,认定了您是心虚,不敢去过堂对质的话,他就不敢保证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了。衙差说,之前这些人连大理寺都敢围堵,想必群情汹涌之下,威灵侯府对他们也未必有什么震慑力,要是跑来围堵侯府,他就无能为力了,让世子爷自己看着办。”

“那些泥腿子是要造反吗?官兵呢?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任由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围堵侯府?”

李长青又咆哮起来了,门子和仆人偷偷彼此看了眼,心中都叹气摇头,暗道真是个草包啊,之前百姓围堵大理寺,徐沧不闻不问,想必就是为今天做铺垫呢。围堵大理寺都不叫造反,围堵威灵侯府又算得了什么?百姓们只是听说了您多行不义,所以群情激愤罢了。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过是个纨绔,怎么可能斗得过神断青天?那徐沧小小年纪,就已经位列四品,这会是个简单人物吗?真以为他只会断案?如今看看这些手段,这明摆着就是官场老狐狸啊,一环一环,把你们用来攻击他的手段都作为反击的利器,如今一出手,便捏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此睿智,如此狠辣,如此缜密,只能说……主人您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下场堪忧啊。

果然,李长青在这里跳了半天脚,也没想出个主意,连装病都没用了,万一他不去堂上,谁知道那些激愤百姓会做出什么事来?

到最后,也只能咬牙咒骂着坐了马车,前往大理寺。

说来也巧,到的时候,正看见王凤光刘炎越的马车,三人彼此看见,又是愤怒又是尴尬,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往大理寺正堂而去。

彼时大理寺外面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若是站在房顶上,大概能看见一大片乌压压的人头,其实也就是几千人,但这个时代人又没看过大场面电影,哪有人数概念?穿过人群拼命闪避让出来的小道,只觉这路程如此漫长,这么说来,果然这衙门外聚了有上万人吧?

三人一边走,心里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似王凤光刘炎越这种老狐狸,都觉着身上汗毛竖起,他们养尊处优横行霸道惯了,从不知这些升斗小民竟也会爆发出这般可怕的能量,想到过去自己做的种种不法之事,他们头一次从心底生出悔意。

更让三人心寒的是,这些百姓拥挤着围观,可是竟没有半丝嘈杂,只是用眼神恶狠狠盯着他们,却无一人扑上前或者高声喝骂,这说明什么?说明徐沧此前定是教导过他们,和他们说了道理,不让他们喊打喊杀,而这些原本围堵大理寺的百姓竟然真的听了徐沧的话,如此安稳有序,那就说明徐沧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重新到达顶点,他们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努力,却是在对方一出手之后,就尽数化为乌有,甚至徐沧还没有真正出手,三人都明白:今天真正的战场是在大理寺衙门里,他们的敌人不但是徐沧,还是那些苦主,只要一想到这些苦主有了徐沧撑腰后能够爆发出的能量和愤怒,三人就觉得腿肚子发软。

“朕听说,大理寺被围堵几天了,不像话,这些人是想干什么?造反吗?被有心人煽动几句,就把自己个儿当成律法了?浑忘了之前他们对沧儿是如何推崇的,神断青天,听听,这样高的赞誉,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刁民,可杀不可救的刁民。”

第二百七十二章:儿子随老子

宫中的北御书房也是分为里外三间,最外面大厅是皇帝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地方,中间暖阁是和家人闲谈下棋的地方,里面卧室供皇帝累了的时候小憩。

徐王爷此时就在暖阁,他对面坐着皇帝陛下,两人中间的桌上摆放着棋盘,刚走了几步棋,就听皇帝发火了。

虽是发火,但这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愤怒之意,徐王爷便笑道:“皇上息怒,百姓们向来如此,墙头草,风一吹便倒。虽然围堵了大理寺几天,可臣听说沧儿每日上衙下衙,也是自在来去,最多让百姓们多看几眼罢了,这就是百姓们念着他的好呢,不是臣说句自夸的话,也是这孩子素日里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方能来去自如。可见这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造反之说,就更是危言耸听了。”

皇帝点点头,忽地笑道:“你们父子都是这样性子,心宽敞,如何,皇妹怎么说?她是做娘的,岂有不担心之理?该不会在家中偷偷骂朕吧?”

徐王爷连忙要下炕行礼,却见皇帝摆手道:“不必了,今日不过咱们舅哥妹夫闲谈,若是说两句就要行礼请罪惶恐,朕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乐趣?”

徐王爷这才作罢,到底在炕上弯身行了礼,这才道:“公主最开始听说此事后,是有些担心,还想着亲自去给沧儿撑腰,被臣和湛儿劝说,这才罢休。更何况如今她为别的事情烦恼,所以知道这些百姓并没有伤害沧儿后,也就无心过问了。”

“哦?皇妹还有事情烦恼?是什么事?该不会是为了沧儿的婚事吧?”皇帝呵呵一笑,在东北角上落下一子。

“皇上英明,公主如今烦恼的,可不就是这件事?”

皇帝感叹道:“也不怪她烦恼,秋家那个女孩儿,出身是配不上沧儿,更何况如今生了这样事出来,不管道理如何,她身上总是有污点了,哪怕有秋家这个背景,她要嫁出去也不容易,除非有那些愿意吃软饭攀权附贵的,许是还能捏着鼻子娶她。皇贵妃这两日还在朕面前哭诉过,说这孩子命苦,前途也不知如何呢,怎么?沧儿竟还不肯放弃?”

徐王爷一听,得!皇帝显然是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皇贵妃枕头风已经吹过,虽然理智上知道宣素秋配不上徐沧,但感情上明显已经接受。

当下便苦笑道:“是!沧儿倔强得很,只说这一生非那女孩儿不娶,前几和公主气愤之下,甚至动用了家法,以逐出家门威胁,他也不肯松口。”

“哦?你们动用了家法?”皇帝终于抬眼看向徐王爷:“连逐出家门都搬出来了,他也不松口?”

“是啊,所以如今臣和公主也十分无奈。”

徐王爷摊手苦笑,却见皇帝哈哈大笑道:“这可不是儿子随了老子?想当救了皇妹,和她一见钟情,偏偏不知道她身份,朕把你叫进宫来,说要把公主许配给你,你竟拼着抗旨也不肯娶公主,把朕都惹怒了,回家不是也挨了顿家法,甚至差点被逐出门,后来误会澄清,这才又巴巴赶过来求朕。如今你儿子也效仿你来了这一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徐王爷垂头应是,心中却直翻白眼,暗道皇上你要不要笑得这么开心?你敢说当日不是故意捉弄我们,让好事多磨?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和公主的事,可你就是不揭开谜底,把我害得多惨啊,这会儿看见我儿子治我,亏你还有脸笑得这么大声。

越想越是悲愤,表面却不敢表现出来,这里皇帝正要再说,就听门外太监禀报道:“皇上,陈清打探消息回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

皇帝点点头,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中年太监走了进来,行礼见过皇帝和徐王爷,这才眉开眼笑道:“哎哟皇上,今儿奴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徐大人的厉害了。那三个纨绔暗中收买人煽动百姓,结果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人告状后,徐大人立刻命人去传唤,那三人自然不敢来,想要装病不出,谁知徐大人吩咐了衙役传话,只说他们若不去当堂对质,一旦百姓误会他们心虚,群情激愤之下,他可不敢保证这些人能做出什么来?既然都敢围堵大理寺了,想来围堵侯府也不是什么问题。皇上您说,这可不是让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吗?果然,三人就去了大理寺,和那些告状的人当堂对质。奴才在人群里,只听了第一个案子,是他们三个强买一个大地主的良田,那大地主原本在乡间,也是个名声甚好的乡绅,只因为名下有几千亩的良田,被李王刘三人看中了,命人去强买,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就将那大地主的几千亩良田全买下来了。可怜那地主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此后他想花钱告状,可惜遇到的尽是骗子,并没有人帮他的忙,以至于家财散尽落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