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走近,李鹤轩撇下盟友,先回了酒席厅。

温冬逸自然且娴熟地,将她捞到怀里,身体贴身体,好像鞋跟不用落地,接着被他亲了一下的额头,不问她什么时候出来偷听的,只问她,“还看表演吗?”

她摇了摇头。

“那我们先下去。”

这一刻,梁霜影觉得自己好没道德,将拥有他的感觉,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终究要怪温冬逸这个男人,带坏了她。

☆、C45

灯光比温度冷的停车场,他们一左一右,先后坐进一辆没有司机的劳斯莱斯里。

男人嗜烟有瘾,上车先含一支小佛手,无风也习惯用掌心遮挡,他点了烟,才拉出边上的烟灰缸,就见她脱了高跟鞋,踩着细毛的地毯,脚背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包着青色的脉络。

温冬逸拿嘴衔着烟,搬起她两条嫩生生的小腿,横过这一排座椅,架在他的大腿上,单凭一只手握起她的秀足,一下下捏着,又夹下烟,往旁边抖了抖。

开空调的时候,也开了车内音响,入夜的电台,诊断交通治疗疾病,不是追尾就是阳/痿,停放四周的车辆挡住视线,黑色车窗挡住光线,留他唇下香烟火衬托面庞,仿佛夜游车河,千串霓虹随风去。

梁霜影以肘抵着弯起的膝盖,撑着自己的脸,静静凝望眼前的男人。可惜,纯情影片很快变颜色,她的纱裙轻蓬蓬,裙底乍泄春/光,他装盲人按/摩,脚踝揉到小腿,小腿摸到大/腿,被她掰开,就再接再厉,一次比一次往上。

没办法,她捉住那只手,据为己有的摆弄,向他挪近了点儿,足跟落在他的腿上。

这只宽手多好看,哪怕前路直奔悬崖,都不想放开。梁霜影如此想着,做人不能太贪心,于是,取下挂在她无名指的戒指,欲要套回他的指间。

温冬逸突然握住她的手,也裹着那枚戒指。她抬眼,视线交汇,他说,“她喜欢我,我看重她爸手上的势力,交往了有两年多?后来她家出事儿了,本来不该我插手,我还是帮了一把,也算仁至义尽了。”

失去理智的疯子,和永远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这两种人最可怕,前者没有感情,后者感情亦能作交换。他当与林苑交往是养股,纵容她百般任性,就像股票有涨有跌,他见得多了,何必放在心上,哪料最后,权做慈善了。

他说完,长长吸了一口烟,而她薄薄一层睫毛,一垂又掀起,“你在跟我解释吗?”

温冬逸偏头,“你不想听?”

那倒不是,她只是,“我不介意。”三十几岁的男人,腰缠万贯、事业有成、相貌绝佳,红颜知己遍天下,很正常不是吗?

前一刻还说自己不会读心术,这一刻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温冬逸低眸,掸着烟说,“没你想象的壮观,也就那么两三个,多了我怕脏。”

尾音很轻,就像连提都不愿提的轻蔑,正是那些排着队等他青睐的女人,把他宠坏了。

“哦,孙念珍我可没碰她,都是他们几个瞎玩,我在旁边看着觉得她挺可怜,有几个饭局就带她去坐坐。”不过,他承认孙念珍的确有点头脑,风头正劲去嫁人,以退为进,趁自己尚有资本,找个好靠山,才不会被有背景的新人玩下去。

温冬逸瞧她的双眼放空,心神大概飞到太空漫步,他捏住那饱满的小下巴,强制她看向自己,“跟你说话呢。”

梁霜影随即回过神,眼睛变得清亮,颧骨上沾着眼影的闪粉,可爱、可怜、可疼爱。

他轻哼,“光听那女人放几个屁,影响到你了?”

女友成前任,说的话都成屁了。霜影就像不喜欢他语气粗鄙,也是回答地摇头。

“那就是不相信我?”她不该这样心事重重,该做人人眼馋的瓶中花,精致而天真,除了他以外,无人能呵护、触碰。

梁霜影愣了一愣,并非不信任他……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岂料峰回路转,温冬逸垂眼,将烟蒂按灭,“随你信不信,我无所谓。”

紧接着,他倾身而来,捞住她的后脑勺,声音响亮的亲了她一下,然后说着,“你是我的,跑不掉。”

即使分开距离,也全是烟味,霜影嫌弃的抿了抿嘴,不甘示弱,“腿长在我身上。”

“哦,那不一定……”温冬逸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上,瘦削的背脊贴着他胸膛,一只胳膊勾住她细窄的腰/身,薄唇蹭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也可以挂在我身上。”

霜影掐他的硬胳膊,又舍不得用指甲,拧出的红印消退,没留下一点痕迹。只是,身后的男人已经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一口一口地深呼吸,比吸烟用力,再品尝她的肌肤,咬得认真,舔得仔细。

在唾液都不敢滥用的夏夜,温冬逸问着她,“宝贝你冷吗?”

“我好冷啊,你帮我暖暖手。”他呼吸渐深,起伏着胸膛,真像置身北极。

梁霜影骂他,“有病,冷你关空调……”不让再多说一个字,宽手从她的腋下钻进去,握住那团像沸水烫过的汤圆,软糯无比,粘住他的手。

现在才懂他的意思,是要放到里面「暖暖手」,太晚,就连原本扣在她腰/上的胳膊,也使劲将她往里压,按着他胯/下。

温冬逸略显粗暴地捞起那层层叠叠的纱裙,已伸进她的腿/间,来来回回,他的气息先急了,“我的宝贝闺女有没有坐过摇摇车?哥哥今天带你坐好不好?”

没人纠正这乱套的辈分,她秀气的眉头一拧,马上顿悟,“……摇你个头!”

男人低低笑,性/感至极。算了算了,男女谈情,裸/裎相见,她不能免俗,扭过细颈,扶上他的脸庞,主动与他接吻。

温冬逸稍顿一下,便夺回主动权,几乎吃掉了她唇上的口红,味道仿佛黑巧克力。

隔着纱质的布料,她无力地覆着胸前那只缓缓捏/搓的手,之前夸过它生得好看,或许它能让她依附一会儿。

带苦的舌尖,像滑进她口腔里的鱼,四处搅拌,兴风作浪,你来我往的缠绵,撩动心神。不知道是哪个怀揣渴望的灵魂,在电台点播了一首Killing Me Softly,从音响里曼妙流出。

直至快要窒息,才放过彼此,霜影的裙子被他剥到腰际,只有他的手遮于胸前,雪白皮肤暴/露在冷气里,起了鸡皮疙瘩,又迅速被搓热,他嗓音沙哑,突然说着,“只要是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包括一纸婚书。

温冬逸被她蒙了心智,满城风雨,置若罔闻,只愿护一人,死心塌地,恨不能为她散尽家财,杀人放火。他已经失控了,不介意更疯了。

可是,梁霜影对他此刻所说的,毫不在意,他情话足腹,特别在做/爱的时候,如同倾囊相授,却从没说一句‘爱你一生一世’,不需要她日思夜想辨别真假。

现代人的生活便捷,速度至上,外卖送达只需三十分钟,网/银支付一秒到账,人人吃着快餐爱情,又有谁来保证它的新鲜,肯德基的汉堡可以存十年,也只要十块钱,但越是昂贵的食材,往往两天就变质。

所以,并非不信任他,也并非缺乏安全感。

她爱他,但她不相信爱情。

李鹤轩一脸踌躇的站在这一辆劳斯莱斯外头,听着里头的动静,他自怜的想着,怎么每次都遇上他们办事儿。

思想斗争几秒,他还是敲了敲车窗,跟着传来一声小姑娘的尖叫。

车窗降下,温冬逸身上挂着纽扣全开的衬衫,瞧这身材就知道一两个小时是不会结束,宁愿迎接他劈头盖脸的喝斥,“赶着回家投胎啊?不会出去转悠两圈?!”

李鹤轩很无奈,“我已经转了三圈了。”

☆、C46

他抽一根烟,等待那辆车里的人整理好衣服,百无聊赖之中,他抬头吐出一口烟雾,企图熏到灯光下的小飞虫。

车窗再度降下,温冬逸叫了声犯幼稚的男人。李鹤轩两步上去,拉开前面的车门,一边矮身坐进去,一边说着,“忘了找个新保姆,我儿子还在家里嗷嗷待哺,您二位多担待。”

温冬逸受人差使,含着烟弯下腰,在地毯里找那枚不慎丢失的戒指,而差使他的小姑娘,正举着手机当镜子,用湿纸巾擦着嘴角的口红。

压根没人搭理他。

“得,当我没说。”李鹤轩掐了烟,刚好瞥见司机也来了。

离开酒店的停车场,驶入夜晚,不得不承认,年纪越大越爱追忆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好似城市里的灯划窗而过。

李鹤轩与她打小相识,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外公是他爷爷的下属,一直对她和她母亲多有照应,结果养出了白眼狼,吃他家用他家,还拐走了他家独子。

他们趁夜私奔,那样的一个夜晚,路灯都是佐证,每一盏都留下相拥的吻。现实是,家里冻结了他的卡,现金很快用完,他踏上谋生之路,她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回到他家里,向他的长辈赔罪。

李鹤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否愤红了眼睛,却还记得她跪在那儿忏悔、恳求他们让他回家的模样。最后,李鹤轩回了家,孩子生下,婚不能结。

两年不到,她在他家里的安排下嫁了别人,婚后远赴海外定居,除非病死,骨灰返乡。

在她的婚宴上,他喝醉了险些失态,几个兄弟将他架走,放他在停车场失声痛哭。

也好,如果不在相爱时分离,早晚会变憎恨。

他和汪磊那种大喇喇的暴发户不一样,不可能满足于坐在破陋的路边摊里,撸几串烤腰子,啤酒沫子淋过手,大风刺一脸火辣辣,天南海北吹牛逼,碰个杯就是兄弟,下次约着一起洗脚。

他和温冬逸才是一路人,出入私人酒会、高档餐厅,识酒品茶,长袖善舞,与同一个阶层的人交往,若不家道中落,余生如此。

他们从出生以来顺风顺水,因为自持过高,栽过跟头之后,恍然明白父母的专横,其实是恪守交易世界的规则,至此,曾有的满腔浪漫,已经挥洒干净。

李鹤轩稍稍转回头,她面庞向窗外斑斓光景,长发披散在环着男人的细胳膊上,眼帘低垂,靠在温冬逸身上快睡着了。

他不禁要想,温冬逸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生能得老天厚待,站在权力中心的时候,怀里搂着所爱之人。

不像他,只能等到事过境迁,才发现,原来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他叹气,“赶明儿我也去校门口溜达溜达,找个学生妹。”

温冬逸轻笑一声,不作回答。

因为他胸膛一震,她抬头,眼皮耷拉着,瞧了瞧他。灯影如水的夜晚,男人小声对她说,睡吧,温柔的不像话。

-

第二天下午两点,梁霜影准备前往投过简历的公司面试,地址报给出租车司机,一路上刷着手机——孙念珍的婚礼通稿全网推送,热搜发酵,各路营销号发了长微博小作文,附上几张现场偷拍的照片。

在那些照片里,梁霜影认出了自己,尽管将她的脸拍得很模糊,也有人在引导网友朝某个十八线小明星的身上挖掘,但掌握内情的孟胜祎和她室友们,还是发来了一句:「苟富贵,莫相忘。」

此刻,霜影多么庆幸中老年人不爱刷微博,除了几个朋友的慰问以外,她的手机风平浪静,没有接到从家里打来兴师问罪的电话,只祈祷这个八卦新闻,可别扩散到微信朋友圈。

下车时,她盯着时间算了算,不是高峰期,全程需要大约二十分钟。这家文化公司规模不大,环境不错,她面试的是舞台编舞,HR平易近人,看了她的履历和证书,聊家常一般问了几个问题,就签下了实习合同,她带来的舞鞋都没机会换上。

临近傍晚,到了他的公司。小魏哥接待她的时候,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将手平放在脖子前,一横。于是,他们特意悄悄驻足,让她好奇的侧耳。

听见了温冬逸要人三更死,怎能留人到五更的声音,“我给你们多久时间了自己说说,挨个说,到底是家里失火了还是老婆跟别人跑了,你们才拿出这么个东西给我?”

紧接着,是清脆如铡刀落下的啪一声,他往桌上摔了什么,“一个个被猎头哄得找不着北了吧?是,快要收购了,既然怕我不顾念情分,干脆我就今晚做东,请大家吃顿散伙饭如何?”

温冬逸生而有毒,嘴毒心毒,五毒俱全。在座的商务人士腹诽千万遍,还得装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霜影饱含同情地摇了摇头,坐到了客户接待室里,又有人敲门进来,放下了一杯果汁,是男是女也未看清,她心思全在手机上,轻轻说了声谢谢,继续翻着菜谱。为了庆祝面试成功,她决定洗手做羹汤。

送果汁的女同事从接待室出来,就被旺盛的八卦之火烧上了,“还是上次那个?”

她十分肯定地点头——还是上次那个,肤白貌美,湖里打捞上来的小天鹅。

引来她们由衷的佩服,“真厉害……”

谁都会问,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可是,比起无果而终,凋零收场,独自盛放到枯萎,无人欣赏,会否才最凄惨?

温冬逸走出会议室之前,扔下一句,“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改不好方案,人事部结算工资。”

驱车到达附近的一家精品超市,男人推着购物车,她走在前头,随着头顶的爵士乐,轻轻点着货柜,指尖是月光下,跳上屋檐的猫,往回丢的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零食,果脯软糖、饼干巧克力。

温冬逸不由得提醒她,别忘了来超市的目的,就见她表情变得像个小老太太,严肃的回答,我知道,我记得。

于是,他皱起鼻子学着她的语气,太惹人厌,她即刻抄起一罐威化饼干,砸了一下他的肩膀,再丢进推车里。他不收敛,车轮挨着她后脚跟,追着一遍遍模仿,气得她发笑,“你幼不幼稚!”

玻璃窗里的厨师杀鱼切片,刀法利落,冰柜下整齐码着一盒盒精致的寿司,颜色错落,样样想尝,真叫人选择困难。

温冬逸探身过来,歪头问她,“喜欢鱼生?”

记着前面鹦鹉学舌的仇,梁霜影没理他,默默走开。

他睁大眼,“不要?”

她着实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了一把购物车的前端,将男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勾上他的胳膊,张望着别处说,“晚上还有很多菜,吃不完的,那个放明天就不新鲜了。”

温冬逸失笑,笑着说,“行,我等着你的满汉全席。”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的厨艺拿不出手。”

他换单手推车,揽住她的肩头,“我宝贝亲自下厨,哪个敢说不好吃?什么米其林指南,没挖掘到你都是有眼不识泰山……”

梁霜影捂上他的嘴巴,“求你小声点,我怕丢人。”

温冬逸眉毛一挑,不用勾唇都是笑意,她松开了手,好心提醒,“你手机在响……”

“甭管它,挑你的。”他这么说着,摸出手机瞧了一眼,直接挂断了,好一个若无其事。

-

这是第一次进他家的厨房,从烤箱到洗碗机,设备齐全且崭新,她什么都没动,就开始一筹莫展,不是因为闻不着厨房该有的人间烟火气,而是因为找不到锅碗瓢盆。

眼前分明是一面墙,橱柜在哪里?梁霜影在这儿杵了有十几秒,转身出去。

沙发里的温冬逸架着二郎腿,握着游戏手柄,盯着电视玩3D足球,瞅她一眼,扔掉了手柄,起身说着,“开火都不会你还做饭呢,收收心当豪门太太吧。”

霜影心不在他的后半句话上,就听着了前半句的嘲笑,忍着不呛回去,万一他是个深藏不现的料理高手,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多了。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温冬逸环着手臂,又摸了摸下巴,橱柜是触控的他知道,但这个智能化的灶台该怎么打开?

他沉重的公布研究结论,“完了,我也没使过这玩意儿。”

梁霜影只想笑,笑得卧蚕兜住眼睛,笑得让他看见时常被藏着的,那一颗尖尖的牙齿,不要酒精,能上头,也能上/床玩游戏。

“有这么好笑?”温冬逸故意拧眉,但她不怕,化身自信可以躲过他捕获的小狐狸。

所以,他直接捉来那个勾人的小姑娘,“来来来,你跟我说说,让我也乐一乐。”

多亏门铃救她一命,梁霜影说了句,“我去看看是谁!”就溜出了他的桎梏。温冬逸真想拆了那座七级浮屠,也只得与身旁的灶台作对。

门旁挂着连接公寓一楼大厅的可视对讲机,出现在屏幕里的女孩大眼扑闪,桃粉脸颊,穿着无袖的连身裙,戴着一顶酒红的宽檐帽,亚麻色的卷发垂落在胸前,多像一只洋房壁炉旁的猫。

而她听见对讲机接通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冬逸哥?”

☆、C47

少女声音多娇俏,甜到心坎里,男人得这一声哥哥,增寿三年,老当益壮。

梁霜影像个看破红尘的小尼姑般叹了口气,一天一个,言情小说都不会这么写。她走回厨房,对他说,“温冬逸,你妹妹。”不是亲妹,不是表妹,就是好妹妹。

搞定厨具的温冬逸听见了这句话,脸上得意的表情一瞬变成莫名其妙,走到门前。

他一瞧,按着对讲说了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父亲老友的小女儿,他自觉态度够好,没用上「滚」回去。

可惜,没走两步,楼下的人狂按门铃,好似只啄木鸟锲而不舍,挑战他的耐心。温冬逸好态度耗尽,接通了对讲正要发作,对方先下手为强,却紧张兮兮,“桐姨让我送汤来的!”

“什么汤?”套上围裙的梁霜影,从厨房跳出来问着他,顺便转身让他系上结。

好巧,刚刚扫了一眼料理台上的食材,她整理了思路,差一锅汤。

站在他家门前,少女最后一次拨了拨头发,按下门铃。

今年二十岁的莫澄澄,对付以往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经验十足,只需叫一声「阿姨」她们就变脸,战无不胜的嚣张气焰,充饱了她内心的一只气球,但是这门被打开的一刻,她的气球离手,泄着气四处乱飞,狠狠撞上房子里边边角角。

完完全全,意料之外——她有一张素白干净的小脸,系着浅黄的格子围裙,抿唇笑着,就像刚刚烘焙出来的香草曲奇,散发着淡淡的奶油味。

莫澄澄愣神且僵硬地递上保温壶,准备好的台词‘麻烦你了阿姨’,也噎困喉咙里。

可想而知,不似那些令人作呕的盗版娃娃音,她的声音很清脆,“你随便坐,我到厨房看看。”

哪能坐得住,从得知温冬逸不再是别人预定的丈夫开始,莫澄澄就坐不住了。

她跟着梁霜影进了厨房,少女明亮的眼睛,和一颗倾慕的心,不分先后地降落在这个男人身上,如何恋战。他有着能让其他男人变成背景板的荷尔蒙,桀骜不驯,又那么深沉,若是世界上少了他的声音,她不会发现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

梁霜影没空注意那位少女的痴恋,放下保温壶,好奇地旋开盖,一锅松露鸡汤,她低头闻了闻,假装镇定。她考虑着嗯了一会儿,出声问着,“你要帮忙吗?”

闻言,莫澄澄看向说话的人,表情与前一秒截然不同,她翘起下巴,“我又不会做菜,我在家都是……”

“那还杵这儿?”温冬逸瞥着她,没好气的打断。

莫澄澄直视着他,憋屈地鼓了腮帮子,一扭头,出去了。

好妹妹一走,梁霜影即刻悄声说着,“我能先尝一口吗?”

温冬逸很配合地回头望风,轻手轻脚拿出勺子,她接过舀起一勺汤水,送入口中,马上眼睛亮起,捂嘴以示惊艳,不忘队友,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在自家做贼,偷尝鸡汤,浪漫才是佐料,更有她脸上小表情,冷汤也美味,他竖大拇指。

见她低眸偷笑,温冬逸将人抓过来,亲了一口。

她一摸脸,口型愤然——油!!

接下来的厨房故事犹如一曲交响乐,梁霜影对这个摩登空间充满兴趣,处处留下自己不务正业的脚印,在温冬逸有条不紊的把鱼烧糊了之后,半斤八两的大厨总算上场,一时分不出哪个是掌厨人,哪个是的演奏大师。

坐在客厅,莫澄澄的想象之中,这里应该遍布清冷的男性气息,然而,茶几上摆着两个笔记本、戳着吸管柠檬茶、没开封饼干、开了袋的软糖、扎头发的黑色头绳。她拎来靠枕抱在怀里,仿佛闻到女人的香甜味,恼怒地将靠枕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