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岛是不是处在航线上?”

“是的,大人,不过不是在主航线上,要稍稍绕一下。”

“这就对了,远洋船从港口出发后,先绕到那无名岛上,把猪仔接上船,再驶往目的地。所以任凭官差在港口怎么查都查不到,因为猪仔根本不是从那里上船的。”梁俭德一下想通了。

“岛上有那么多猪仔,看守要怎么跟陆地上联系你们问了吗?”

“问了,大人,说是靠补给船来回传递消息,补给十天一次,前天才来过一趟。”

“那接人的商船呢?这又是怎么操作的?”

“商船过来,拿出提货单,单子上写着给几人,他们就让船员去挑人,数清人数送上船。他们的任务就是这些,银钱的交割在陆地完成。”

“大人,我们这一路查下来,每个环节的嫌犯都只跟上下线联系,这岛上的看守却同时跟三方有联系,您看商船船长和补给船这两头我们都抓一下?”程世安建议道。

“也好,看看补给船的下家是谁,商船船长又是从哪里得知有人口贩卖的事,看看这两方面有没有重叠的线索。就这么办吧。”梁俭德对那卫兵道。

“是,大人。”卫兵转身退下。程世安也跟着告退,与手下安排后事。

接下来的三四日风平浪静,岛上的卫兵没有传来新消息,钱崎大掌柜也没看到,不知道他那拿火柴配方换军火的生意谈得怎样了,不过梁俭德给了要拖时间的指示,想必大掌柜会忠实地履行这个命令。

梁俭德这边的人手没有消息,本地知府却派了府丞来跟梁大人报告他们的查案结果,本来梁俭德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可当听到府丞说在郡界上抓到个嫌犯时,他一下瞌睡就醒了,当听到那个嫌犯正是瘌痢头时,他又淡定了,赞了府丞几句,让他们抓紧时间撬开嫌犯的罪,挖出更多线索,但要注意不能打草惊蛇,这案子可能牵涉到上层人士云云。

府丞得了赞扬,好似脸上生光,连连称是,马屁了几句匆匆告辞,脚底生风般地飘出了驿馆。

两天后,驿馆终于收到了来自海上那个无名岛的信鸥,捎来的信上说已经从商船的船长嘴里得知了城里的接头人,是家叫千金楼的ji院的老鸨,船长在ji院玩时吐露了口风于是跟老鸨接上了头,付了钱后得到一张提货单和一张航线图,让他到指定地点接人,老鸨的货源来自哪里船长一概不知。

次日一大清早,李文芳起床梳洗打扮好后,奔了街上去吃早饭,是厨娘们强力推荐的一家摊子,本着“千里迢迢来一趟连本地特色美食都没尝够太亏”的心理,李文芳并不是天天都在驿馆吃早饭的。

李文芳找到那家有名的摊子,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早饭,叼着牙签心满意足地回驿馆时,途经一个早市,闻到一阵卤肉香,又犯了馋瘾,买了一大块猪后腿肉当零食,顺道还买了点新鲜海贝回去喂小叽。

看看时间不早了,怕误了伺候梁大人早饭,李文芳提着两样东西低头匆匆赶路,连续穿小巷抄近路回驿馆所在的大街。

当从一个丁字路口钻出来时,李文芳一下停住了脚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条花街柳巷,左右都是ji院,还都是大门大开ji女们在门口欢送恩客的热闹场面。

巷子很窄,仅有两辆马车的宽度,那么多人一起捅到路上,一边对恩客笑语嫣然,一边对别家的同行白眼恶语,热闹得无与伦比。

李文芳贴着墙根边躲闪着欢度一夜*宵的人群边往大街的方向走,尽管她这样小心,可还是有一些男男女女**得太忘乎所以,拉拉扯扯地东倒西歪,李文芳对任何一个失去平衡要靠到她身上的人都是一脚回应。

这巷子里都是ji院,有的门脸大些,有的门脸小些,自然有的姑娘漂亮些,有的姑娘逊色些,美女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但是时间不对李文芳无心欣赏,眼看快要走到最后一家ji院门口了,冷不妨的又有一个大胖子带着宿醉的酒臭气脚步踉跄地撞了过来。

就在李文芳要狼狈躲闪的时候,背后突然横伸出一条胳臂,有意无意地推了她一把,以一股巧劲将她推出了危险地带,那个大胖子没有了人肉垫子左脚绊右脚地轰然倒地。

李文芳站稳脚跟匆匆回头瞄了一眼看是谁救了自己,结果那一眼差点让她魂飞天外,仅存的一点意识使劲地拽着魂魄的尾巴才拉了回来,重新定了定神大脑才开始工作,揉着眼睛不敢相信那个油嘴滑舌跟ji女**的居然是程世安程大将军?

李文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ji院的名字,千金楼

李文芳撒腿就跑。

一直跑到大街上李文芳才停下脚步,喘着气平息着乱跳的心跳,千金楼的老鸨涉嫌贩卖人口的消息这时才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李文芳一边念叨着希望刚才没出纰漏,一边快步往驿馆走,可才刚过马路到另一边的小巷里,身后一阵微风吹过,身边突然多个人与她并肩平行,紧接着一个诡异地低沉声音在头顶上飘起,“你跑挺快。”

李文芳再次给吓得不轻,马上背靠墙根站立,再抬头看是谁,结果又是想尖叫,但最后还是克制地压低声音,“程将军,人吓人吓死人的”

程世安淡然地瞟了李文芳一眼,对他吓到她一事毫无歉意,目光还落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上。

“什么东西?”

“卤肉。”李文芳老实回答。

程世安点点头,伸手从李文芳手上拿走了那包卤肉,然后掉头就走,“不用客气。”

“…?”

李文芳彻底呆愣当场,看着程世安走了几步远了才终于跳起来追上去,却见他已经打开了卤肉的包装,但在她开口之前,程世安又先发制人,“大人快起床了。”

李文芳抬头看看天色,惊觉时间是不早了,再顾不上跟这大清早强盗附身的程将军理论什么,拿出长跑的架势一路狂冲。

程世安左手托着卤肉,右手夹起一块扔进嘴里,同固定的步幅慢悠悠地一路走一路吃。

程世安从后门溜回驿馆时那包卤肉已经吃完了,回房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又出门去见梁俭德,彼时梁大人正在自己屋里吃早饭,李文芳在边上带小厮们一道伺候着,见程将军进来,李文芳偷偷给了个鄙视的白眼。

程世安看见了,当没看见。

“回来了?来,坐,一块吃点。”梁俭德招呼爱将坐下。

程世安一撩袍角,在梁俭德下首坐下。

李文芳转身盛粥,使劲翻白眼。吃掉自己一包卤肉,居然还能吃,哼哼,撑死他。

但是老天似乎还没睡醒,没听见李文芳的心声,程世安安安静静吃掉了他那份早饭,一点都没浪费,好像先前那包卤肉白吃了一样。

李文芳不由得继续腹诽。迟早长肚腩,哼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102章 杀人灭口

第102章 杀人灭口

早饭后,梁俭德与程世安就在房里聊正事,李文芳收拾了饭桌,给他二人各送上茶水,就带着小厮们退到房门外听候吩咐。

房里程世安向梁俭德报告昨晚上他的成果,程世安认为他们这一番顺藤摸瓜应该是摸到核心成员了。

“我本以为老鸨也是这个环节上的小喽啰,但在她房里埋伏到半夜时,发现有个男人进来,老鸨拿了一叠银票给他,而那个男人警告老鸨最近要注意安全,说是官府似乎嗅到了什么正在秘密调查案子,叫老鸨除了熟客不要再接生意,宁可这段时间消停一些。还特别提到了大人,说是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娄子叫兵部尚书知道,到时大家将一起完蛋。”

“哼,他们倒是机警。看来地方官府和海防道都遵守了我的命令没有漏口风出去,不然他们不会这么紧张。除了这个,还查到什么线索?”

“我当时怀疑老鸨可能就是核心成员,没有直接跳下去逼供,怕之后惊动了他们的上线,等那男人走后,我跟了出去,却发现那男人进了另个女人的房间没有离开ji院,我只好假装客人把ji院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溜回老鸨房里搜查了一番,却没找到跟外人联系的线索,我想那个男人就是老鸨的上家,为免他溜了我在外面守了一晚上,直到白天出来我才让卫兵悄悄跟了上去。一会儿就该有回信了。”

“好,做得好,幸好赶上了,他们没来得及消失。找到那个男人,幕后老板就不远了。你这一晚上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他们回来再说。”

程世安回了自己屋,叫下人送来热水洗了个澡,想着抓紧时间上床眯一会儿,谁知才刚穿好衣服,外面就报跟梢的卫兵们回来了。

听完了卫兵们的报告,程世安打发他们回屋休息,又叫了别人去查实的地址继续盯梢,然后他转身到后面找梁大人报告这新情况。

“盯梢的士兵跟着那个男人到了一个小康以上人家住的地段,看着他进了一个精致的小院,我已经另外派了人手去那里盯梢,以及调查那个小院的情况。”

“稳妥些,我们已经接近核心了,而且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保不齐做出什么丢卒保帅的事来,我们好不容易追查到这的线索又要断了。千万小心。”

“是,大人。对了,大人,我们是不是也该跟海防道那边提一提,问问他们查古董走私的事有没有进展?”

“好啊,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忙起来,要是走漏点消息出来就更好,转移我们对手的注意力。”

“是,那我这就派人去海防道衙门。”

海防道总督大人见到梁俭德的信使来打听走私案子的事,不敢喊冤也不敢诉苦,但他们这些日子也的确是没查到一艘涉嫌走私古董的商船,只能委屈着求梁大人再宽限些时日,一定找到那个该死的走私犯子。

那送话的卫兵装模作样地说些话,带着总督大人一再的保证,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下午,在外面盯梢的卫兵换班回来报信,说从清早到现在那个小院只有下人进进出出,没看到要盯梢的那个正主儿有再出门,也没看到有访客登门。

梁俭德觉得对方一定会想办法出门,他手上刚收了那么多钱,肯定要交给上家,基于这些人都是单线联系,那么送钱的时候肯定也是那个男人亲自去,而不会假手他人。

程世安提出晚上他再去盯梢,既然他们察觉到了危险,白天肯定不敢随便行动,晚上就成了活动的最好时机。

梁俭德叮嘱了一番注意安全,就让程世安去了。

二更天的时候,程世安突然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从后门跳墙进来,直奔梁俭德所住的院落,大家都被惊醒,纷纷从床上爬起来查看什么情况。

程世安和那个男人都是浑身湿透,好像下水游过泳似的,而那个男人更是一身浓重酒气。

“出什么事了?”梁俭德边问边披上外袍。

“大人,让您说着了,被灭口了。丢卒保帅。”

“还活着吗?”梁俭德一惊,蹲身去检查那人的脉搏,“糟了,很危险,快,赶紧去请大夫。”

人群里马上有人应了一声往外跑去。

“等大夫赶来一切都晚了。什么口供也得不到。”李文芳挤进人墙,在梁俭德对面蹲下,正好是在左侧位置,摸了摸那人的颈动脉,已经非常微弱了。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李文芳抬起那人下巴,扯开衣襟露出胸膛,跪在地上撬开他的嘴,低头人口呼吸加心脏按压,包括梁俭德程世安和卫兵们在内的所有男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李文芳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根本没有去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她只做她认为对的事情。

梁俭德先醒过神来,追问程世安事情发生的经过。

“是这样,他晚上独自一人去酒楼吃酒,喝到酩酊大醉才走,行至一僻静处,突然冒出来四个人给他套上麻袋飞快架走,扔进了城里的那条清河。我跳下水去把他捞起来时已经昏迷了。”

“是想弄成个醉酒溺水的意外啊。”梁俭德幽幽叹道,目光不由得又望向李文芳。

李文芳已经改心脏按压为捶打了,但那人依然昏迷,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梁俭德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脉搏,没有起色,担心他可能不行了,眉头深皱。

小叽钻了出来,蹲坐在那倒霉蛋的头边,歪着头打量着,好像在看一道美味的食物。

程世安发现李文芳好像没力气了,正想叫人换她,小叽却突然暴起,毫无理由地在倒霉蛋的脖子上啃了一口,伤口顿时流血。

“呀?”所有人都惊呼,李文芳瞪着小叽,完全不理解它这是在干什么。

可就在大家以为小叽捣蛋的此刻,地上那原本昏迷不醒的家伙全身猛地一阵抽搐,呻吟声溢出口外。

“咦?”众人的注意力不禁又转移到正主儿身上,正好大夫也赶来了,马上接手施救。

程世安弯腰扶起消耗了大量体力的李文芳,把她交给小厮们送回房去休息,小叽在一片混乱中灵巧地避开一双双大脚,追上李文芳跳上她的肩头一起回屋。

大夫只呆了一会儿,包扎了一下伤口,对于病人奇怪的症状他无能为力,怀着歉意连诊费都没收就走了。

众人同情地看着在地上抽搐个不停的嫌犯,脑中不约而同想地却是那只海貂的唾液原来还有如此妙用。

梁俭德让卫兵们把嫌犯带下去看管起来,基于在京城时小叽为救李文芳而咬人的经验,他知道这种抽搐是一阵一阵的,在抽搐缓和下来的间隙人有短时的清醒,他交待卫兵严密注意,一旦发现他有片刻清醒就要及时追问口供。

众人陆续散去,院里恢复宁静,满腹的问号都等天亮再说。

清晨李文芳起床,发现双膝不太舒服,仔细一检查,原来是半夜她跪在地上救人时,在地砖上蹭破了点表皮,出了点血,丝丝的刺痛。

手边上没有外伤药,李文芳打了盆清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就拉倒,然后按部就班地梳洗打扮吃早饭,伺候梁大人用餐。

半夜的那一通乱糟糟,不但惊动了自己人,也惊动了驿馆里的驿吏,那时他们不好问,现在天亮了他们就找卫兵们打听,被卫兵们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同时禁止他们往外乱传。

驿吏们猜想可能是大事,个个噤声,悄然退下。

程世安叫了几个卫兵去那嫌犯家里替换昨晚上监视的同袍,想知道嫌犯出事后他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变故,谁知这边的人还没走,外面的人就已经从后门回来了,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一脸乌黑的油烟,皮肤和衣服都有被火舌舔舐过的痕迹,就像在火场里打过滚一般。

“怎么会这样?”众人看到这副情景,心底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人,将军,那户人家四更天后突然起火,火势一下起得很大,外面的人进不去,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等好不容易控制了火势进去一检查,一家老小和几个老仆都死了,烧得惨不忍睹,仵作已经把遗体都拉走了,官差大概现在还在火场调查起火原因。”一名卫兵哑着嗓子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这整个后半夜他们都帮着在现场救火,已经极度疲劳。

“起火前没有发现有人进出过吗?”

“白天的时候有下人进出,但晚上那名嫌犯出门后就再没看到有人进过那个小院,直到起火后。当时左邻右舍都在院子里帮忙浇水,现场一片混乱,不知道纵火者是不是有混在人群里溜走。”

“火势是突然起来的?”

“是的,大人,突然起来的,我们发现起火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控制了。”

“好,你们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梁俭德打发了这几个卫兵,皱着眉头在院里转圈。

“很显然,这是纵火,犯人在屋子几处地方点火,而且肯定用了帮助燃烧的药品。可恶,竟然赶尽杀绝”梁俭德气得连连跺脚。

李文芳面色煞白,心头升起一股寒意,毛骨悚然地抱紧双臂站到一边,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转世重生刚睁眼的画面,人在火海中无法逃生的绝望心情她刻骨铭心。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103章 引君入瓮

第103章 引君入瓮

“大人,犯人察觉到了危险,并且不留后患,他们直接斩断中间环节,让首尾不能相连,保护他们的安全,也许此刻他们已经开始毁掉一切不利他们的证据。”程世安下巴紧绷嘴角抿紧,也是气得不轻。

“他们越是这样,更加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追查到底。”

正说着,看管嫌犯的卫兵过来报告,嫌犯已经吐露了大部分的口供,交待了他与上家见面的方式,并提供了一个名字,却只是个外号,叫奇哥,几次抽搐之后断断续续地才把那人的相貌交待了一些,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长相。

程世安马上让卫兵上街找画师画出画像来,他把那供词匆匆扫过一眼后递给了梁俭德。

“嫌犯交待他那个上家每次都是到他家来见面,只要他收到钱,就在家后门上挂个红手绢,当晚那个上家就会来他家拿钱。至于他被人抛入水中的事,他也不清楚,现在才反应过来是灭口。”

“这人不过是个跑腿收钱送信的,上下环节那么多,却偏偏只灭了他,可见他负责的环节很重要但这个人不重要,随时有可替换的候补,所以下起手来也就不在乎。糟,人家既然杀了他,要是今明两天没看到他的尸体,马上会知道他其实没死,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了弥补过错又做出什么事来。”梁俭德想到了别的事。

“大人说得是,但我们也不能把他重新扔回河里去,他是我们重要证人。”

“就他现在这样,没死也是个废人了,今晚布置一下,算算经过一天两夜会漂到哪去,今晚就带过去,明天一早假装是你们晨练经过看到于是从河边捞上来,身上最好沾点河里的水草虫子什么的,看上去就像在河里泡了很长时间的样子,弄得就像他被水草渔网什么缠住逃得一命,然后直接送府衙去。不可让人看出破绽来,我们的对手比我们想象地更狡猾谨慎残忍。”

“直接送他去官府,就不好把口供一并给知府大人了。”

“嗯,也是,那你们带回来好了,再派人去官府报案,说你们捡到一个落水者,请官府来调查他的身份。等官差过来,我们再编个理由蒙混过去,他在官府手上倘若还是出了事,那正好证明他们那里有内奸。”

“好的,我这就安排下去。”

“你去办吧,我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对方正在抢先我们一步,我们要重新拿回主动权。”梁俭德背负双手往后花园走去。

程世安冲李文芳招招手,李文芳一头雾水地跟着程世安往他住的那个院子行去。

程世安带她一起到了自己房门外,然后他让李文芳在外面等着,他进屋片刻就出来,扔给她一小罐外伤油膏。

“你家的仇已经报了,不要再去想了。”说完,程世安绕过李文芳,召集手下谈事去了。

李文芳握着油膏傻傻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回自己房间,她不知道程世安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的观察力倒是敏锐得吓人,不但看出自己身上有伤,还知道自己想起了往事,虽然他的安慰不怎么动听。

李文芳洗了手搽了药,陪小叽玩了一会儿,听到院里梁大人回来了,她迎出去并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程世安拿来了请画师画的画像,嫌犯的口供毕竟描述得没有那么清楚,画师更没受过素描训练,画像画得很简单,只有一个大概轮廓,李文芳送茶进来时在旁边看到了一眼,凭她外行人的眼光来说她都觉得靠这画像很难找到人。

梁俭德正愁怎么去找这个人时,去官府的卫兵带回来消息,仵作初步查过遗体后发现受害人都是生前烧死的,但查验现场的官差回来报告是人为纵火,因为发现多处起火点,仵作的结论倾向于受害人在睡前吃下了掺有**的食物以致昏睡不醒,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可是房屋全部被烧毁,邻居们又不知道这户人家除了主人外还有多少下人,官府怀疑可能有人假扮下人混了进去伺机作案,如今一场大火把所有证据都烧光,想破案都无从下手,只能作为悬案挂起来。

而知府大人得知此案传到了兵部尚书的耳朵里,紧张到泪如雨下却又束手无策,看着很可怜。

梁俭德十指交叉晃动着手指,“从半夜到现在,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等把那嫌犯从河里‘捞’上来之后,等官差来了,编个故事蒙混过去,把那个外号告诉他们,让衙役们到街上去寻人,或许能发现些有用的。”

“是,大人。”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程世安带着所有卫兵从后门溜了出去,夹带着那个被破渔网绑得结结实实堵住嘴巴蒙上眼睛又失去一切家人财产的倒霉嫌犯,到达指定地点后,趁他刚结束了一波抽搐,将他小心地放入河水中浸了一会儿,然后赶紧捞上来,在岸上解开他的渔网,故意留下一地湿痕后又把他扛回驿馆,然后等到天亮衙门开门了再去报案。

知府大人听说兵部尚书的卫兵晨练时从清河里捞上来个落水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暗泣自己的官位可能到头了,一边赶紧派了官差过去看看。

梁俭德这一群人照原定计划把嫌犯和那个外号一起给了衙役,只说是这倒霉蛋在昏迷中不断嚷着这个人要杀他什么什么的,使得梁大人觉得这事可能非同小可,才决定转交给衙门接手。

衙役们不敢怠慢,将人接回衙门,另请了大夫过来诊治,不出所料地发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幸好滨州海貂是体形娇小的啮齿动物,经过一天一夜,齿痕已经不太明显,大夫只当作是在河里挣扎时弄伤的,并对他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表示很幸运,但同样的对他其他症状感到不解,只能含糊地解释可能是受惊过度的结果,开了点压惊的汤药,整个治疗就结束了。

知府下令衙役们上街打听一下那个外号奇哥的家伙会是谁,衙役们在街上跑了一个白天,什么也没打听到,不过在衙门照顾那倒霉蛋的杂役倒是从此人间歇的清醒中问到了他的身份,稍稍一查,知府大惊失色,竟然就是那场灭门纵火案唯一的活口,马上下了封口令,并令所有衙役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奇哥的真实身份。

知府大人的暗泣变成了大泣,手上两个要命的案子,一个没办好都得让他当场丢了官印。

官差们也知现在事态紧急,一改惯有的散漫作风,天天在街上寻找线索,那场纵火案城里都传遍了,官府没公布任何消息,但很多百姓却都深信一定是灭门惨案,只是不知道那户人家得罪了什么人,落得如此下场。

百姓的舆论给官府带来很大压力,知府大人开始整夜失眠,梁俭德那边因为不放心官府的办事效率,暗中吩咐了颜崎也帮忙寻找这个奇哥,他让颜崎在中上层的社会阶级中找这个人,他认为他们的调查已经接近核心,上家不可能再是流氓混混,而是有一定身份权势的人,找这一类人颜崎的人脉资源比较好用。

颜崎大掌柜忙了几天,以帮助梁大人抓古董走私犯联络人的名义,发动手下的高级管事们,把大家所知道的凡带有奇字或同音甚至谐音字的名字写了个清单,可怎么看都找不到哪怕一个符合条件的嫌犯。

颜崎硬着头皮去见梁俭德,把他跟手下讨论出来的最有可能的推理告诉他,因为已经到了从买家手里收钱的环节,这等重要事不可能随便找个街头混混来干,应该是手底下不起眼但又绝对忠心的下人做这联络人的可能性很大,这种人平日里隐形,要找他不容易,除非他自己蹦出来。

颜崎这话提醒了梁俭德,而且眼下的确是无计可施,是到了该冒险的时候,于是他又编了个理由派信使说服官府撤了封口令,并秘密请来认得这倒霉蛋的保长认人,在确认了身份的确无误之后,马上画出画像贴出去,直言就是某日某时被群众从河里救上来一个落水的可怜人,至今昏迷不醒,不知道身份住址,只好送到官府,到今天都没家属来寻人,特悬重赏寻找认识此人的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