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亲瞧着丫头服侍他吃药下去,才屏退左右,坐在床边上道:“不是祖母说,这事儿你做的着实荒唐了些,也怨不得你祖父恼恨,听祖母一句话,你便是心里欢喜那什么宛娘的,祖母给你做主,收她进来,赶明儿若有了子嗣,再抬举个二房也就是了,便是她再刚强的性子,那么个出身,又是个寡妇,哪里能当正经主子,岂不让人笑话了去。”

梅鹤鸣却道:“我梅鹤鸣娶媳妇儿,干旁人什么事,谁乐意笑话笑话去,我只爱宛娘一个,若老太太不替孙儿做主,孙儿自请出族也要娶她。”

老太太听了,脸色一板道:“越说越不像话,说到底一个妇人罢了,哪值当如此,赶是被那寡妇迷住了心魂,连祖宗爹娘都不要了?”

梅鹤鸣不满的道:“什么寡妇?她是那家人买了家去冲喜的,那男人是个痨病鬼儿,没等圆房就咽气了,她跟孙儿时,尚且是个清白的身子。”

老太太哼道:“清白身子有甚稀罕,想是她贪恋富贵,使手段勾上你也未可知,不然,好好的寡妇在家,怎跟你一个外头的男人家牵连上了。”

梅鹤鸣倒也不觉得羞臊,开口道:“祖母这可冤枉她了,那日孙儿本在院中取乐,她家做的成衣铺子营生,来送东西,被我瞧在眼里,过后使了计,把她骗在身边,使手段强要了她的身子,逼她跟了我,她却是打心里不乐意的,为着这个,不知折腾出多少事来,孙儿先头也曾想丢开手去算了,奈何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罢了,孙儿着实爱她,娶了她。孙儿这一生才得了圆满,若不娶,孙儿纵然活着也是无趣之极。”

老太太倒不妨其中还有这段因果,若说鹤鸣的性子,她最知道,执拗起来谁也拦不住,只这事非同寻常,那个叫宛娘的,若只出身不好还罢了,这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可怎生入得梅家门来,若不应,瞧这意思,他早打定了主意。

梅鹤鸣偷瞄着,见祖母脸色渐缓,横竖屋里无人,一伸手抱住祖母,使出小时的手段撒娇道:“祖母最疼孙儿,便应了孙儿这一遭吧!日后宛娘进门,我让她好生孝顺您老人家。”

别说梅鹤鸣这憨皮赖脸的招数,真比什么都管用,老太太噗嗤笑了出来,伸手点点他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一样,这般在祖母身上撒娇,让外头的丫头婆子瞧见,不知要怎样笑话你呢,如今我却应不得你,娶妻是大事儿,哪有你张嘴一说就能娶的,你且等上一等。”

梅鹤鸣不禁急道:“等不得。”老太太疑惑的道:“怎么个等不得?”梅鹤鸣呵呵一笑道:“孙儿也不瞒祖母,她如今有了身子呢。”

老太太一听,不禁喜上眉梢:“当真?多少日子了?”梅鹤鸣点点头道:“三个多月,快四月头上了。”

老太太心里暗道,鹤鸣房中的妻妾要说不算少了,可这些年来也没听见一个怀上的,倒让她惦记了几年,怎的偏这寡妇就有了,倒真有些福气造化也说不定,又见鹤鸣处处为那妇人打算,可见是真爱到心坎里,若不应他,他脾性上来,说不得真敢撇家背族而去,到的那时,可该如何收拾,也怪自己惯出他这样强硬的性子来,只应了他却也不妥,便道:“你让祖母好生思想几日,也缓缓的劝劝你祖父,婚姻大事,没得你怎么说就怎么成的。”

梅鹤鸣知道祖母这话既说出来,已算应了一半,只祖母肯应他,这事便不难,心里有了底,便开口叫人进来,吩咐备轿,自己要回郊外的庄子上。

老太太哪里能由着他胡闹,拦着他道:“都伤成这样了,不知好生歇养,回头再身子都折腾坏了,怎生好?”梅鹤鸣哪里肯听,一门心思就得去,任老太太软硬兼施说了多少话去都拦他不住,白等老太太使了两个底细家人,抬着他上软轿去了,不在话下。

再说宛娘,一个人在庄子上哪里睡得着,只略躺了一会儿便起来,坐在外间的炕上瞧着窗外渐斜的日影愣愣发呆。

吴婆子端茶进来,瞧见她满脸愁容不禁劝道:“奶奶且宽心些,府里有咱们老太太呢,老太太自来最是疼爷,什么事不能应下。”

宛娘道:“妈妈也莫哄我,我哪里不知道难处,便是再疼他,婚姻之事恐也由不得他胡来,我也不是非要逼他不可,嫁不嫁与我也无甚大碍,只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却不能不如此。”

吴婆子道:“奶奶虑的是,自古嫡庶有别,也非是老奴宽慰奶奶才说的这些话,咱们这位爷因幼年丧母,自小在老太太膝下养着,生就了一个强横性子,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

宛娘听了心下略定,忽听远远仿似有暮鼓之声,便问:“哪里来的鼓声?”吴婆子道:“临着咱们这庄子不远有座观音院,香火最是灵验,逢着初一十五的日子,远近来上庙拜菩萨的,不知多少呢。”

宛娘便问:“明儿几了?”吴婆子掰着指头算了算道:“瞧老奴都过糊涂了,明儿可不正是六月初一吗,横竖离着这般近,不如明儿老奴陪着奶奶去那观音院中去拜拜菩萨,求个心想事成可好?”

宛娘本不信这些鬼神之道,只不过病急乱投医,这会儿倒动了心思,遂点头应了,一夜辗转,至次日一早吴婆子便让人备下软轿,跟着宛娘去了观音院。

吴婆子早让人给院中的主持递了话儿,当初爷置办下这个庄子的时节,为了给老太太积寿,布施下一千两银子的香火钱,整修了这里的观音堂,故此跟主持持仁慧大师,有些交情来往,也怕这初一上香的人多,故此赶着一早便来了。

拜了菩萨,时候尚早,宛娘便往各处逛去,逛到最后一个院中,却见角落一个小屋紧闭着门,却隐隐有哭泣传出来,门外头立着几个婆子丫头,瞧穿着衣着打扮甚为体面。

吴婆子忽想起,刚头在外头瞧见了延平侯家的车马,再瞧这些下人的气派,想来定是延平侯家的女眷,来这里上香拜菩萨,却怎在这个小屋里哭。

那延平侯乃是太后娘家的亲侄儿,跟当今的万岁爷是表兄弟,楚家的体面哪里是寻常的,且平日并无甚来往,如今遇上,也不好就上前搭话,倒不如及早避开去,便扯了扯宛娘小声道:“过几日老奴再陪奶奶底细逛逛,今儿初一呢,过会儿人多上来却糟乱,不如趁早回去吧!”

宛娘点点头,两人刚要回转,不想角落那个小门吱呀一声开了,宛娘下意识瞧了一眼,只见走出来一个端庄美丽的妇人,穿着一身素净衫裙儿,却难掩天生丽色,也猜不出到底多大年纪,瞧着倒像三十出头的样儿,虽打扮的素净却自来有一股凌人的贵气,脸上还有些未尽的泪痕,想来刚才里头哭的便是她,美眉间带着些浓愁深怨。

这位也不是旁人,正是延平侯的夫人陈氏,也是陈相掌珠,当年太后亲自做媒许嫁延平侯楚靖,大婚之时也不过十六而已,这陈氏在家是父母宠溺着长大的,哪里知道什么心计手段,更不知有一等人嘴上蜜糖,手上持刀,说着好听,趁你不备便狠狠捅上一刀。

成婚时,楚靖已有几个侍妾伺候,面上敬她这个夫人,私下里却包藏了祸心,陈氏如今想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怎就认不清那几个的奸恶面目, 被那几个甜言哄住,失了防备,她倒没什么,只可怜她那女儿,才多大点儿,便被害了性命,虽说后来收拾了那几个,她的女儿终是回不来了,过后她又生了睎儿,却终不是她的妱妱。

当年妱妱三岁时,正赶上元宵佳节,便让奶娘抱着女儿出去观灯,观至一半,忽的妱儿大哭不止,奶娘便道:“恐是不惯出门,不若我先抱回府里。”那时自己岂会知道,贱人早已使钱买通了奶娘,便点头让她先回转,不想这一去便是永诀。

待兴尽归家,不见女儿,忙跟丈夫说了,使人在京城内外直搜了几日夜,连个人影儿都不见,后在护城河的冰窟窿里捞出个溺死的女童,早已面目全非,衣裳却正是女儿出门时所穿,把陈氏给心疼的,当即便厥了过去,大病一场之后,越觉此事蹊跷,后才查出是丈夫的侍妾所为。

陈氏心中大恨,使手段收拾了那贱人,却也换不回女儿的命来,想女儿死的凄惨,却入不得祖坟,虽另选了风水之地,终难了心结,便在这儿观音院中辟了个屋子,供奉女儿的灵牌,每至女儿生辰之日,便来此祭拜痛苦一场。

后院有僧侣守门,闲杂人等来不到这里搅扰,不想今儿却遇上了人,陈氏目光扫过,不由自主落在宛娘身上。

见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妇人,织金白衫儿茜红裙儿,翠蓝的比甲,头上戴着抽金丝的冠儿,肤色白腻,体态微丰,珠圆玉润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内眷,想是来这里拜菩萨求子的,只这眉眼儿,怎生的如此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写了三千,剩下的三千明儿补上!!!

83章

宛娘见这位贵气十足的夫人,一脸和善的瞧着自己,就走开,未免说不过去,待要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微微一福,转身去了。

陈氏妇人瞅着宛娘消失在后院门首,不禁跟边儿上的奶娘道:“我瞧着她甚有几分面善,你遣人去问问,是哪府里的内眷,怎我从未见过。”

那奶娘也道:“老奴也瞧着她眉眼儿有些熟稔,一时倒想不起哪里见过。”便遣了一个伶俐丫头叫去问来。

不大会儿功夫回来道:“是城东梅府的。”陈氏夫人点点头道:“原是他家的,闻听他家三房里都早早娶妻,这妇人年纪不过双十,难不成是哪房的宠妾,瞧着衣着又不大像。”正猜疑着,忽见外头伺候的婆子快步进来,到了陈氏跟前低声禀告几句。

陈氏听了,目光立时狠利如刀,暗暗咬牙,恨声道:“我日夜思想着给我可怜的妱妱报仇雪恨,追寻那恶毒婆子一十六年不见踪影,倒不妨她竟敢混进咱们的庄子上,当了个粗使婆子,怪道寻她不着,好在老天有眼,今日终能报得大仇。”哪里还理会旁事,吩咐一声,快步出了观音院,上的马车,直回府里去了。

话说吴婆子搀着宛娘刚出了后院,便被后头赶上的丫头唤住,宛娘回头,见是刚头哪位夫人身边的人,便立住脚儿问她:“何事?”

那丫头道:“我们家夫人叫来问,奶奶是哪府里的内眷?”

吴婆子便道:“城东梅府家的。”那丫头得了话便去了,宛娘这才出得观音院来,刚上了软轿,就听外头吴婆子道:“不定侯府有了什么大事,这位夫人倒是步履匆匆的上车去了。”

宛娘一听,不禁道:“侯府?什么侯府?”

吴婆子扶着轿子缓行,一边低声告诉她道:“刚头哪位想来便是延平侯夫人,这延平侯府却比咱们梅家还要体面的多了,太后的娘家亲侄儿,正经的皇亲国戚,梅府与她府上虽无甚来往,咱们老太太的娘家,跟她家却也算相熟,见了面或可有些情面,这位夫人曾生的贵女,得太后做媒,指腹为婚,许给了安国公家的嫡长孙子为妻,天生一个福禄双全的富贵命,却不想受不得,三岁上便夭折了,耳闻那位小姐夭折的甚为蹊跷,过后延平侯的几位侍妾被打的打,卖的卖,还有一个吊死在房里的,不定什么丑事,不可宣扬与外,只说孩子夭折便了,这位延平侯夫人因此大病一场,后虽得子继,终是留了病根儿在身上,每常病的,这可是那句老话说的好,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哪里去寻十全十美的事呢,奶奶也自往开出想才是。”

说话儿便到了庄子门首,却见外头停着一辆锦帷马车,吴婆子不禁一愣,心道:“难道有客?”想着又暗暗摇头,便是有客,也不会赶在爷不在的时候停留,便把看门的叫过来询问:“这是谁人的车马?”

看门的瞧了一眼宛娘道:“是侍郎府的二姑娘,说是来观音院上香,不想走到咱们庄子门前,车轱辘拔了缝,便来了咱们庄子上歇脚等着,让跟着的家人去另赶一两车来,刚头管家迎了进去,想如今已在前厅管带着吃茶呢。”

吴婆子心里暗道,什么拜观音车轱辘拔缝儿,哪就赶得如此巧来,这潘家二娘,如今这般大了,也没寻个婆家,不就惦记着要续进爷房里来吗,只爷不理会,这会儿想必扫听的爷要娶宛娘进门,心里急了,这才来了庄子上探究竟,真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宛娘问:“是什么人?”吴婆子道:“是我们前头奶奶的娘家妹子,车轱辘拔了缝儿,在咱们庄子上歇脚,等着换车来呢。”

宛娘听了便道:“既然如此,我势必去要见个礼儿才是,免得她过后说我慢待了她。”

迈脚进了大门,到前头花厅里却没见着人,伺候茶食的婆子道:“二姑娘进内里去了。”宛娘不禁暗暗皱眉,这姑娘好不知规矩礼数,主人不在家中,怎的闯到人私宅里去了,便也径往里走。

到得自己院中,只见廊下立着两个眼生的丫头婆子,想来是这位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人,见了宛娘连理儿都不理,只跟吴婆子搭话。

宛娘便是自来一个好脾气,这会儿也不觉有些怒意,回身吩咐道:“今儿看门的是谁,倒越发懈怠,什么闲杂人都放了进来,要他们作什么,趁早别处去讨营生要紧。”

那看门的婆子听了,忙几步过来跪在当院,连着磕了两个头道:“奶奶可饶了奴婢吧!二姑娘到来,奴婢也曾说,奶奶不在家中,若待茶,请去前头厅中,待奶奶回转再内里叙话,不想二姑娘道这庄子是她姐夫的,如今爷不在这里,她便是最大的主子,哪里蹦出个奶奶来,不听奴婢央求,强闯了进来,奴婢怎拦得住。”

宛娘听了不禁冷笑道:“你是拦不住,还是不想拦,你自己心里清楚,打量我没有人家体面,早生了背主之心也未可知,吴妈妈,这背主的奴才如何发落,你该有数才是。”

吴婆子倒真有些惊疑不已起来,想她服侍宛娘的日子也不短了,自觉深知宛娘性情,虽算不得软弱好欺,却也不是有此等手段之人,这会儿几句话说出来,却颇有真章。

这些下头伺候的婆子丫头,哪个不是势利眼,便是爷着紧宛娘,宛娘那么个出身,心里大约早存了轻视之意,若宛娘不使出手段整治一两个,日后便是成了正经主子,恐也难压服下头众人。

吴婆子心底还愁呢,不想今儿宛娘行起事来,却大异往日,这婆子轻视主子,也留不得她,便道:“把她带下去打十板子捻将出去。”

那婆子一听,忙哭天抢地的喊:“二姑娘救命。”吴婆子冷冷一哼,到了,都认不清主子是谁,真真活该打死,指着旁边两个婆子道:“还不堵了嘴叉出去,在这里胡叫乱嚷成什么体统。”

两个婆子觑着宛娘脸色,哪里敢怠慢,堵了嘴,拖拽出去,廊上那两个丫头婆子见了,脸上未免有了些惧色。

宛娘扫了她两人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这院里不是街上茶棚,什么人也能来坐上一坐,不得主人请让,擅自闯入者,与盗贼何异,还不给赶了出去。”

“你敢?”潘二娘在屋里已听了半日,梅府里昨儿传了信儿出来,说姐夫在宗祠里挨了家法,却仍执意要娶个寡妇进门,她娘听说便来劝她道:“这门亲事惦记不上,不如趁早寻个婆家嫁了为好,再若耗下去可真耽搁了。”

潘二娘这些年一门心思要嫁姐夫,本想着早晚能成事,不想半道杀出个不知来历的寡妇来,哪里吞的下这口气去,使人探听宛娘在城外的庄子上,便寻了个上香的由头,来了这里,是想给宛娘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的本分。

既安心要给下马威,自然要寻岔儿的,哪里会守礼,却不想这寡妇虽出身下贱,却有些厉害手段,不留半点情面,真要被这寡妇赶出去,日后传到旁人耳中,她哪里抬得起头来。

心急之下才走将出来,立在台阶上,宛娘打量她一遭,年纪比自己还小些,生的模样不差,只眉梢眼角有些骄纵之气,想来在家是个受宠的,瞪着自己的眼里,满是怨恨嫉妒之意。

宛娘忽地明白过来,梅鹤鸣这个小姨子,说不得早恋着姐夫了,不定听说自己在这庄子上落脚,特特寻来找茬的,可惜这手段拙劣了些,也寻错了对象,她是梅鹤鸣的小姨子,跟自己什么相干?若她守礼,自己也便以礼相待,她既如此无礼,自己瞎客气什么,真当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了,谁都想着来欺负欺负。

宛娘的性子上来,根本不搭理她,冷声吩咐道:“闲杂人等不论谁一并与我赶出去。”吴婆子上前一步道:“二姑娘请吧!”

潘二娘狠狠瞪着宛娘,跺了跺脚:“你给我等着。”冲下台阶,路过宛娘身边的时候,刻意撞了宛娘一下,宛娘不想她如此幼稚,事先没防备,被她撞的险些摔倒,亏了吴婆子扶住她的身子。

这一幕正恰好落在刚迈进院的梅鹤鸣眼里,梅鹤鸣那脸色,顿时便阴云密布,早先也听说过,这个小姨子有些刁蛮性子,只在自己跟前,甚为温顺乖巧,倒不曾理会,今儿一瞧,果真是个表里不一会装样子的,只她装她的,横竖跟自己没什么相干,不想今儿却来寻宛娘的麻烦,真真活腻烦了。

潘二娘瞧见梅鹤鸣来了,不禁一惊,又一想,这寡妇对自己好生无礼,便忙堆起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姐夫要给二娘做主,今儿我还道姐夫在这里,想着来给姐夫请安,不想她不问青红皂白,便要赶我出去,姐夫,你要给我做主…”

话没说完,就被梅鹤鸣直接打断,毫不客气的喝道:“滚,若再说一个字,爷让小厮把你扔出去。”

潘二娘素知姐夫的脾性,见他眉眼倒立,跟要吃了自己一般,怕的身子抖了抖,哪里还敢诉什么冤屈,慌不择路的飞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发了几个小时才成功,真他妈的,想爆粗口,下午到晚上还有六千!!!

84章

宛娘愣愣瞧了梅鹤鸣一会儿:“怎一大早就来了?”梅鹤鸣拄着拐,本来就勉强撑着倚在门首,这会儿见宛娘脸上,没丝毫惊喜神情,未免心里屈的慌,瓮声瓮气的道:“还不过来扶着爷,爷差点就被打死了,亏了爷为你狠狠挨了一顿藤鞭,你却狠心,半点儿也不顾念爷的好歹。”

那模样儿十分别扭,宛娘有些想笑,又怕自己真笑出来,梅鹤鸣下不来台,回头寻机会收拾自己,这厮是个混蛋,惹不得。

宛娘扶着他进了屋里,坐在炕上,才半褪了他外头的衣裳瞧伤处,这一瞧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也不知是什么鞭子这样厉害,脊背上几处都深可见骨,虽上了药,依然触目惊心。

宛娘伸手想碰一碰,却又缩了回去,低声问他:“可疼的厉害吗?”梅鹤鸣哼一声道:“你且记着爷今日对你的好,莫总记着旧日的坏处,爷纵然疼死也甘愿了。”

宛娘咬着唇,让吴婆子取了薄棉布来,跪在他身后,给他包扎伤处,又怕如今暑热,伤口感染,只薄薄的裹了一层,以免外头的衣裳蹭到伤口。

梅鹤鸣只觉心里那种滋味,难说难言的,低头瞧她一双小臂,因环到自己胸前,从纱袖中露出,腻白圆润,接着一双春葱般的芊芊玉手,说不出得勾人,瞧了一会儿,不觉yin心骤起,伸手握住宛娘手腕,把她拽到怀中来,搂着便要亲嘴。

宛娘略挣扎一下,梅鹤鸣便到她耳朵边上道:“宛娘再动,可不是要疼死爷吗。”宛娘遂不敢动,屋里伺候的下人早让吴婆子给遣了出去,这会儿却只他两个。

梅鹤鸣本是个夜夜不空的,从扬州北上到京,因虑着宛娘的身子,也未敢怎样折腾,如今老太太那里落了谱,心下大定,又兼佳人在怀,哪里能忍的住,七手八脚便扯了宛娘身上的白纱衫儿下去,见里头穿着一件草绿儿的肚兜,却没绣花在上头,只绣了一丛兰草,两只鸣虫,映着宛娘一身细白肌肤,说不出的鲜活好看,腰间一条同色汗巾子,也是如此。

梅鹤鸣抽了汗巾子掖在自己袖中,解了她下头的茜红挑线裙,不禁失笑,想是嫌热,里头连绢裤也未穿,裙一卸下,便露出白生生两条玉腿,脚下鲜红的绫袜儿,把个梅鹤鸣爱的不知怎样。

欲,念升腾,哪里还顾得自己什么伤不伤的,三两下腿下自己的裤子,丢在一旁,令宛娘对着坐在自己身上。

大青白日的,宛娘哪会依他,只若稍有违逆,梅鹤鸣便叫背疼,腿疼,宛娘无法儿,也着实被他所感,便勉强从他行事。

梅鹤鸣腿断了,手却好好的,把宛娘两只腿儿叉开,搭在自己臂弯之上,身下物,事插入花,径之中,干起事来…

起先缓之又缓,怕宛娘叫疼,贴上去亲嘴儿哄她,真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儿,才渐入佳境,越性入,捣了百十来回,终是腿脚儿不得使唤,只得草草完事,事毕,略整理衣衫,叫人备汤沐浴。

宛娘昨个夜里一宿没怎样睡,这会儿被他折腾一场,哪里还有力气,沐浴过后,被梅鹤鸣搂着躺下,不大会儿功夫,便熟睡过去。

梅鹤鸣怕她热,吩咐人去取了冰来搁在那边案头,他昨夜睡的多,这会儿尚无睡意,便低头端详他怀里头的宛娘。

刚洗了头,满头青丝散开,拖与枕上,玉白一张小脸上,细眉秀目,只如今闭着眼,瞧不见眼里闪动的神采罢了,琼鼻下一张菱口,粉嫩红润,尝起来仿似有兰麝之香,一双耳朵生的小巧,耳后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映着透白肌肤,真真能勾了男人的魂儿。

梅鹤鸣凑过去亲了半晌儿,见她秀眉微蹙,才放开她,继续往下,只见玉颈修长,肩膀微消,薄纱衫儿内,一双玉臂浑圆白皙,梅鹤鸣忽想起一事,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寻出一物,正是在青州府时被自己一气之下弄成两截的暖玉镯,特寻了巧手匠人,用赤金拘在一起,成了个金镶玉镯,执起她的手来缓缓套与腕上,端详了端详,才复放下。

目光不由落在宛娘小腹上,已到四月头上,穿着衣裳腰身瞧不大出,脱了衣裳,却能看出端倪,梅鹤鸣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半日不动,心里也不知是怎样一番滋味,想着这里是他的子嗣,赶明儿生下来管他喊爹的,为着它,便是再受些罪也值得,怎生快些娶了宛娘才好,想着想着不觉困意上来,也睡了过去。

两人这一觉至掌灯时分才醒转,梳洗毕,吃了晚上饭,两人哪里还有睡意,只坐在外间说话儿。

梅鹤鸣颇有些郁闷的道:“如今连酒都吃不得了,爷这罪可受大了,宛娘你若再生离心,爷可真要冤屈死了。”

宛娘听了这话,不禁白了他一眼,一句话翻来覆去的白说,这时候的梅鹤鸣真不想个男子汉,比个妇人还唠叨,却又想他自来是个无人拘管的性子,平日在家吃酒听曲儿,哪一日素净过,自己既要嫁他,虽不至谄媚,却也要学的聪明些,记得现代时,□专家们总是高唱婚姻需要经营,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会儿,梅鹤鸣对自己真心实意,她便以诚心待他也应该。

见他着实百无聊赖,便提议道:“你若烦闷,不若唤两个会弹唱的丫头进来解闷。”梅鹤鸣定定望了她许久,忽的笑道:“我的宛娘一如此晓事,爷反倒不自在了,这庄子里平日少有人来,哪有什么家乐闲在此处,便是有,爷真唤了来,回头我的宛娘醋将上来,与爷别扭一场,爷着实消受不得,还是免了吧!”

宛娘听了,倒不禁笑了一声:“你说的我成了什么样的人了,既无家乐,可有什么丝竹乐器?”梅鹤鸣愕然望着她道:“难不成你会?”

宛娘眨眨眼道:“虽不大精,却也会些。”

梅鹤鸣哪里想到会有如此惊喜,忙问:“会些什么?”宛娘道:“会几曲琵琶。”梅鹤鸣忙让人去取琵琶来。

吴婆子在外听说要琵琶,心里暗道,巴巴的要这个作甚,却也亲自去取了来,宛娘接过抱在怀中,起身坐与那边绣墩之上,略拨弄几下,低头思想半天。

真是好久不弹,都快忘了自己还会这个,上学时,别人都学才艺,宛娘也未曾幸免,本来她喜欢的乐器是乌克丽丽,她喜欢那种音色,她父母却喜欢国乐,最终选了琵琶,一学便是几年,虽没成什么大器,一些简单曲子却也弹的出。

想来想去,梅鹤鸣喜欢的那些小曲唱词,她不会,便弹了一曲飞花点翠,梅鹤鸣惊异不定的望着他的宛娘,只见她玉指捻挑,甚为熟练,一曲飞花点翠弹得快而不乱,慢而不断,哪里是那些院中唱曲的粉头能比的,这还是他的宛娘吗?原来他的宛娘除了会做针指堆花,还会弹琵琶,梅鹤鸣仿佛今儿重新识得了她一般。

宛娘一曲弹毕,见梅鹤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羞涩道:“许久不弹,生疏的多了。”梅鹤鸣冲她招招手,待宛娘坐到炕边上来,梅鹤鸣才执起她的手端详个半日,才抬起脸来问她:“怎会这个?”

宛娘眸光略闪了闪,道:“在青州府时就曾说过得,被卖到王家之前的许多事儿,我也记不得了。”

梅鹤鸣这才想起,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的,为此,他还曾问过青州府的孙郎中,那孙郎中言道,或大病,或伤了头,都可忘了过去之事,想来宛娘在人牙子手里转来转去,不定受了多少罪,能保的清白身子,已是不易。

思及此,怜意大起,搂她在怀道:“想是以前得过什么机缘,还会些什么?”宛娘瞧了他一眼道:“还识得些字。”

梅鹤鸣这才恍然道:“爷好说,怎的先头教你不会,后来不过教一两遍,倒写的有模有样了,原是哄爷呢,不定在心里怎样瞧爷的笑话呢,如今想来,你描的花样子那样好,怎不会写字,倒让你哄骗了许久时候。”又问:“可还记得起旁事?”

宛娘摇摇头,梅鹤鸣不禁叹道:“我的宛娘真是爷的宝了,你虽记不得前事,估摸爹娘也不是个寻常之辈,说不准是怎样的出身呢。”

宛娘先头还想,自己如此,没准梅鹤鸣会猜她是哪家从小教习养着的粉头,这里的粉头也有许多这样的,选了姿色好的女孩儿,自小教习曲词弹唱,也教读书识字,盼着将来伺候男人,成个摇钱树,最有名的便是扬州瘦马。

梅鹤鸣心里知道,如今宛娘既事事再不瞒着自己,便是与他交心了,跟往日的敷衍不同,心里越发稀罕上来,搂着她说了许多贴心缠绵的情话儿,至月色已阑,才收拾床褥睡了。

梅鹤鸣哪里想到,真就被自己一语成箴,宛娘不禁有个想不到的显赫出身,还有个未婚的夫君,正是他自小的死对头,来跟他瞎裹乱,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争取九点之前,亲们别走开!!!

85章

再说延平侯夫人陈氏,到得府中,令人押了那婆子上来,那婆子如今也是悔不当初,当初贪那十两银子,并几根金簪子的好处,做下此等事来,虽躲在侯府的外头的庄子上,也是日夜提心吊胆的过活,本还想着,过两年,这事便揭过去了,到时她寻机会远远跑了,过自在日子去,不想夫人十六年来未曾放弃,使人追查她的行踪,弄的她东躲西藏的好不狼狈,便是有银钱去何处使来,今儿被捉来虽知多数是个死,却也暗暗计量,或许能求一丝生望。

陈氏见着这婆子,那真是恨得目眦欲裂,银牙咬碎,想起自己的女儿,那么聪敏可爱,竟被这没人心的婆子,生生扔到河里溺死,得了这样一个横死的结果,哪里还会存一丝善心,恨声道:“倒便宜你多活了一十六载,如今落到我手里,好教你知道我的手段,也给我屈死的女儿报仇雪恨,来人,把她拖下去先打三十板子,关在后头地窖中,只给她水,使人日夜守着,不许她自尽,熬她个十天半月,再给她些吃食,待她缓将过来,依照此法儿再来个过子,如此耗个一年两年,我倒是瞧瞧,她怎生个死法儿。”

那婆子一听,只觉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原只道,顶大了一个死字,却忘了这些后宅的主子,若折腾起人来,可比朝廷酷吏,如此这般,可不比死都难受,忙在地上跪行几步,满口央告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老奴未曾溺死姑娘,那河中之人是旁人家死了的丫头,姑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呢。”

延平候夫人听了这话,真好似干涸到极致,忽地降下甘霖一般,哪里想到,十六年过去,却能听到女儿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又一想,这婆子奸猾,说不得是打诳语哄骗自己,勉力定了定心神道:“打量我还会受你的哄骗不成,却说这样没影儿的话来。”

那婆子忙一叠声道:“不敢打谎,不敢打谎,当日我早跟人牙子约定好地方,就在护城河西边上交接,灯节上寻空,抱了姑娘出来,便直接去了那里,那人牙子的车里,早已捆了几个孩子,却不想有个跟姑娘一样大的丫头,不知得了怎样怪病,倒在车里,口吐白沫,四肢僵冷,掐人中也回缓不来,那人牙子便想丢与河中干脆溺死,我心里也怕过后侯爷追查不放,想着若知道孩子死了,过些日子说不准就丢开手了,便把两人的衣裳调换过来,把病丫头身子上坠了石头沉入河中溺死了。”

陈氏夫人一听这来去,并不想胡编出的,便又问她那人牙子的底细,审问明白,让人把她暂压下去,使人前头请丈夫过来,把那婆子之言说与他听。

当初那件事出来,致使才三岁的女儿横死,妻子大病一场,足足半年不与他过话,后自己着意俯就,才渐次好了些,心里却始终存着疙瘩,这些年也未曾释怀。

延平侯也是悔不当初,深觉亏对妻子,自打那事之后,便发誓再不纳妾,只房里有两个通房丫头在身边使唤,如今忽听得女儿未死,也是欣喜难言,哪里还能等,忙着让人寻访那人牙子的落脚之处,也劝妻子道:“那婆子虽说未死,你也不要就信了实,纵然仍活在世上,如今十六年过去了,也早不知被卖到了何处受苦,便是寻访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寻到,你且宽心莫急才是。”

陈夫人摸了摸眼泪道:“正是不知我的妱妱在何处受苦,才越发心急,需的早日寻她回来方好。”

自此陈夫人日夜不安,做梦都是女儿向她求救的情景,每每惊醒才知是梦,得亏那婆子当年还存了一分善意,说的话也都是真的,顺着她的话寻到那人贩子,一顿板子打在身上,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那人贩子道:“当年见那孩子生的眉眼清秀,原说卖到南边子去,能得几个好钱,却不想半道上病起来,寻郎中吃了药也不见好,反更坏了,便想丢弃算了,正遇上一对刚死了孩子的秀才夫妻,见他要丢孩子,便说要买下,典了一两银子,便卖给了那对夫妻。

延平侯听了心下暗暗念佛,好在女儿还有些运道,能逢凶化吉,按着人牙子的话,寻到了那处村子扫听了才得知,是有一对秀才夫妻买了孩子家来,当亲生一样看待,教了读书识字,不想养到十五六上,赶上那年闹灾荒,秀才两口子生生饿死了,留下那姑娘孤身一人没个傍依,被她家叔叔半口袋谷米转卖出去。

把个延平侯给心疼的,自己这个女儿,本该是捧在手心里,富贵金银窝里长大的千金,这都造的什么罪啊!

好在那人牙子也是个有来处的,寻过去审问了才知,因当初那丫头面黄肌瘦,卖到青楼妓院之中,那老鸨子嫌弃瞧不上,末了,被青州府清河县一个姓王的婆子,买了家去给她的痨病鬼儿子冲喜,辗转这许久,才算找到了根上。

延平侯令人送了信儿家去,陈氏夫人一听,哪里还能在家待着,让人备了车马连夜赶去青州府。

到青州府听丈夫说了才知,女儿被那清河县的王婆子买了家去,却不知怎的又被梅鹤鸣瞧上,使了多少手段治死了王家人,逼迫着成了梅鹤鸣的外室,如今被那梅鹤鸣带入京。

合着,拐了一遭,又回去了,陈氏夫人猛然记起,那日在京郊的观音院中所遇的年轻妇人,这会儿忽的想起,那妇人怎生面熟来,那眉眼可不像她们侯府的姑奶奶,丈夫那个亲妹子吗,怪道瞧着面善,只当时却想不起了。

由记得妱妱小时,姑奶奶便常抱着她道:“这丫头倒像我生的一般。“只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千金贵女却受了这些磨折,夫妻二人心疼起来,不禁迁怒梅鹤鸣,连夜赶回了京里去。

周存守乃是青州府的兵马都监,延平侯夫妻在青州府里找闺女这么大的动静,哪里能瞒过他去,先开头还不知寻的哪个,末了才知,竟是梅鹤鸣那个心尖子上的人儿,心里暗道,可坏了,真真谁能想到,那个从人牙子手里的卖出的寡妇,竟是延平侯府的千金贵女,论起来,那可是太后的侄儿孙女,以往那寡妇配不得梅鹤鸣,这会儿正好调了个,梅鹤鸣这么个无功名的白身,即便是大理寺卿的公子,也够不上人皇亲国戚啊!

这以前人家不乐意,梅鹤鸣能用强的,之后,哪里还敢用强,说不得让延平侯直接劈了,瞧延平侯出青州府时那张黑脸,周存守就觉,梅鹤鸣这回想过老丈人这关,难了,人家根本瞧不上他,好容易寻回闺女,哪里能白便宜了他梅鹤鸣,更何况,若是延平侯府的千金,跟安国公府还有指腹为婚的亲事呢,那安凤宣自小跟梅鹤鸣便是死对头,这回倒好,又添了夺妻之恨。这事不用想,也知道难办,出于朋友道义,忙着休书一封,使人快马送回京中,横竖以后如何,却要看他自己的运道了。

却掉回头再说梅鹤鸣,这半个月在庄子上过的甚为滋润,尤其那日老太太来过一遭,瞧了宛娘,跟他道,瞧着是个贤惠本份的孩子,比潘家那丫头强,又跟他道,若要娶宛娘进门,也不是不可行,只是需得把宛娘的身份换了,至于如何换身份老太太言道,认一门体面人家的干亲,我这里正寻妥当的人家呢,让莫着急,不出半月便可成事。

梅鹤鸣不禁大喜,立时跪在地上给祖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又问:“祖父父亲那里,可应了?”

老太太没好气的拍了他几下道:“若不依,你便要离家背族,赶明儿可不成了个不肖子孙,让后人唾骂,你祖父虽说性子古板,心里也是疼你的,哪会让你落到那般下场,虽仍别扭,却不似以往,再说,为了你那媳妇,你连命都不要了,我跟你祖父哪里能不成全你,横是不能真打死你,也只有成全你一途,别无他法儿了。”

梅鹤鸣这心里落了听,便安心陪着宛娘在庄子上住下,或听宛娘弹弹琵琶,或让宛娘立在阶上,瞧着他在院子里打拳舞剑,或逛逛花园,午后暑热上来,便缩在屋里避暑气,晚间使人搬了凉榻放在院子当间,两人靠在一起乘凉看星星。

梅鹤鸣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陪着妇人纳凉看星星,也有这般说不出的乐处,总结起来,只要跟心里爱的人,做什么都不觉得乏味无趣,只不过,梅鹤鸣还是最爱晚间枕席上的鱼水之欢。

比起以往,如今两人愈发和谐美满,宛娘不在一味隐忍,渐寻得乐处,只自己这腿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得中用,好在今儿让随喜儿置办的东西送了来,如今就搁在厢房之中,想着,不禁心摇意动,揽着宛娘凑到她耳边道:“时辰不早,不若早些安置了吧!”

宛娘小脸腾起红晕,他哪里是要安置,根本就惦记着那事呢,却着实扭不过他,被梅鹤鸣携着手带进了侧面厢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