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本感极是不适,冷不防听他连如此粗话都讲了出来,见他额头不住冒汗,神色看起来仿佛比自己还要痛苦,顿时僵住,脸涨得通红。

见她不动了,庚敖长长透出一口气,将她一双玉臂拿起,攀交在自己后颈之上,吻舐她敏感的耳垂,柔声哄道:“抱紧孤,等下便快活了。”

阿玄身子颤抖着。

庚敖一边继续吻她,一边慢慢地动,一寸寸地扩张,随着她的蜜露渐渐丰盈,忽然猛地一个深入,伴随着她一声娇呼,两人彻底地结合在了一起。

……

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撞击的也一次比一次狠,阿玄在他身下犹如支离破碎,起先还忍着,后几近崩溃,求饶要他快些放过了她,他却恍若未闻,反而愈发兴奋,将她腰肢折起,双腿压于胸前,从床榻中间,一直顶她到了床头。

“当初你千方百计不欲嫁孤,到底要嫁何人?”

他突然问她,不断地顶她,凶狠无比。

这姿势极是折磨人,阿玄被他顶的几乎要背过气去,话都说不出了,只剩呜咽摇头,乱发纷纷,受刑似的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他结束之时,可怜阿玄,雪脯之上点点都是被啃噬过后的红痕,下面更是又红又肿,小嘴久久不能闭合,眼皮子也红的好不到哪里去了。

庚敖抱着她,压在她身上,终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却见她这可怜模样,急忙抱住百般安慰,见阿玄仿佛负气,扭着身子挣脱开,不让自己再碰她,伸臂将她一把抓了过来,强行搂在怀里:“孤保证,今晚不再动你了!”

阿玄实在没力气和他再闹,不动了。

庚敖笑了,和她并头而卧,抬手轻轻抚了抚她发红的眼皮子,和方才那凶狠的样子判若两人,望着她的目光里充满怜爱,亲了她一口,搂她脑袋,让她脸颊贴着自己的胸膛。

阿玄蜷在他怀里,感觉到他手掌安抚似地轻轻抚摸自己的光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方才他要了她两次。第一次,他还算温柔,她亦能承受,没想到还没从余韵中平复下去,他竟兴致勃勃缠着她又要了起来,她抵挡不了,也就顺了他。但没想到,这第二次的经历……

实是一言难尽。只能用恶狼来形容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此刻真的累极。两腿方才被他长久压于胸前,刚放下来时,酸的几乎在发抖。此刻慢慢放松下来,困意也渐渐袭来,迷迷糊糊之时,感到耳朵根又被边上的男人轻轻咬了一口,虽然不疼,睡意却顿时被赶跑了。

阿玄嘤了一声,气恼地睁开眼睛,见庚敖笑眯眯的,那张脸凑过来道:“孤睡不着!陪孤再说说话吧。”

阿玄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片刻,肩胛骨又酸又痒,感到他凑上来在啃咬,急忙躲闪,恨恨推开他脸:“方才你还没要够?你向我保证什么了?”

庚敖一怔,叹了口气,将她再次搂入怀里:“睡吧,孤不动你。”

阿玄终于得以再次安生。只是被他如此一闹,睡意一时也没了,闭着眼睛之时,忽听他又轻笑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之事,起先并不想理他,只是觉他胸膛不住抖动,仿佛在极力忍着,憋的很是难受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之心,睁开了眼睛。

“你为何发笑?”阿玄狐疑地望着他。

庚敖起先不肯说。

阿玄想起他方才对待自己的那股凶狠劲,又来气了,撇了撇小嘴,表示不屑于知道,再次闭目不理他时,他却自己又凑了过来,咬着她耳朵道:“那夜在泉邑,你来寻我,后来离去之时,是否故意停下哭鼻子,好引孤来,叫孤心疼你?”

阿玄一怔,倏地睁开眼睛,对上他漆黑的一双眼眸,当时一幕,顿时再次浮出脑海。

那日发生的事,直至此刻,依然历历在目:就在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之时,先是跃奇迹般地回了,再是她冲动之下去追他——阿玄可以发誓,当时她做出那个决定之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应当向他言谢,后来,她控制不住情绪哭起了鼻子,这便罢了,竟然还被他撞见了……

阿玄想起当时他蹲下来,伸手触摸自己脸上泪水的羞耻一幕,顿时面红耳赤,斥道:“胡说!我何时要你心疼了?我怎知你会跟上我的?”

庚敖哈哈大笑。

“是。是。孤胡说八道自作多情,可好?”

他口中在赔礼,双眸中分明闪动着得意的光芒。

阿玄恼羞成怒,打开他搂着自己的臂膀,朝里滚了个身,和他隔开两个人的距离,随即拉被,蒙住了自己的头脸。

庚敖要扯下她的被衾,阿玄紧紧压住,闷声道:“我累了,要睡了。”

庚敖唤了她几声,见她就是不理自己,便跟着钻进她被底,抱住她凑到她耳畔哄道:“方才和你玩笑呢。那夜是孤不放心你,怕你伤心,这才跟上你的。没想到你真在哭。全是孤不好。”

阿玄不动。

庚敖叹了口气:“孤那夜还说,你若再拒我求婚,孤便……”

他停了下来。

被底捂住两人,很快变得气闷,阿玄终于忍不住,扯下被,大口呼吸了一下。

“你便如何?”她哼了一声。

“孤便再去求婚。无论如何,总要想个法子出来,定要娶你为我庚敖之妻。”

他凝视着她睨睇自己的一双美眸,慢慢地道。

阿玄咬了咬唇:“你为何定要娶我?”

“不娶你,孤娶何人?”

他反问一句。

阿玄沉默了下去。

庚敖一笑,抓住了她的两只小手,将她再次搂了回来,让她那片饱满酥胸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手掌沿她线条优美的光裸后背,慢慢地滑到腰下,最后包住她的圆臀,轻轻揉捏了几下。

阿玄呼吸一滞。周围亦仿佛突然变得沉静了下来。

他眸光转暗,却低头,温柔地亲了她一口,用沙哑的声音道:“孤知你累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孤带你先拜宗庙,再去拜吾叔祖。”

第63章

这个婚礼,从头至尾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直至昨夜, 阿玄剩下的最后一丝体力亦被榨干,人似处于虚脱状态, 又是下半夜才得以休息, 一睡着,整个人宛若沉入了黑甜乡,睡的极沉,只是仿佛还没睡多久, 迷迷糊糊之间,感到自己面颊仿佛被什么轻拍了数下。

她想睁眼, 眼皮却黏腻了在一起,一时怎么也睁不开。

庚敖醒来已经有片刻功夫了,看到她蜷在自己身边酣睡的模样,极力忍着不去动她,忽听到王寝之外传来第一声鸣金之声, 知是寺人开始提醒时辰, 当起身了,只是见她睡的如此香甜, 不忍立刻吵醒, 当时轻轻松开她,自己蹑手蹑脚下床先穿妥了衣裳,片刻后第二声鸣金又至,她却依旧酣睡浑然不觉, 庚敖便凑上去轻拍她脸蛋唤她,见她睫毛颤动,一副想醒却又睁不开眼的样子,迷离娇憨,前所未见,极是可喜,唇角忍不住地上翘,索性将她连人带被拖了过来,抱她坐起,在一堆凌乱衣裳中翻找到她的亵衣,替她穿了起来。

阿玄将醒未醒,迷迷糊糊,感到自己被人拖了出来,打了个激灵,睡意终于去了些,勉强睁开粘在一起的眼皮子,发现自己竟被连人带被地被庚敖给抱了起来,靠在他胸膛之上,和他面对着面,头歪着,一张脸压在他的肩上,他正帮她穿着亵衣。

阿玄一时还没清醒,抬起一只玉白藕臂,揉了揉惺忪睡眼,微微仰面看向他,被衾从肩膀滑落,堆在了腰间。

丘阳地处西北,秋寒比之洛邑要来的早,清早已带寒意,她双肩裸着在外,庚敖怕冻着她了,将中衣披在了她肩上,顺势亲了口她还带着衾底温度的暖暖的额:“五更将至,该起了。”

他面带微笑,声音柔和,身上衣裳亦差不多齐整,起身应已有片刻功夫了。

阿玄虽依旧惺忪,却也知今日事多,拜祭宗庙,更非儿戏,绝不能迟到,一愣,急忙从他怀里挣脱,爬了出来,不期方醒,手酥腿软,爬下他大腿时,膝被胡乱缠在腿上的被角给绊住,“哎呦”娇呼一声,人便摊手摊脚地扑在了床上。

庚敖被她呆头呆脑的样子给逗乐了,倾身靠了过去,抬手拍了拍她那只正对自己的微微撅起的绵软圆臀,顺势再捏了一把,轻笑一声:“还是为夫帮你穿衣为好。”

被这一摔,阿玄困意彻底没了,听他口中调侃自己,手上动作又甚是轻佻,拍开他还停留在自己臀上的手,一骨碌爬了起来,夺回自己衣裳,背对着他,匆匆穿了起来。

庚敖哈哈一笑,知时辰紧,也不再逗弄她了,翻身下榻,开内寝之门,早已等在外的春和侍女捧着盥洗之物入内,服侍二人起身。

阿玄洗漱完毕,梳了头,被服侍着穿上了今日祭祀所用的袆衣。袆衣层层叠叠,极其厚重,最内亦素纱衬里,外衣绣五彩之雉,与庚敖身上所着之祭服同色同纹,二人并肩同出,看起来极是般配。

……

出王宫,东方才泛出微微一点鱼白之色,王宫皋门之外,火杖依旧通明,近旁停着一辆华盖之车,茅公领人候立,正张望着,远远看见庚敖牵着阿玄行出皋门拾级而下,快步迎了上去,面带笑容地向国君和新君夫人问安。

他神色恭恭敬敬,但抬头望向阿玄之时,目中尽是笑意,这令阿玄不禁想起了些从前旧事,心里一时有些感慨,面上却未表露,亦含笑,向这位庚敖身边的亲信之人微微点了点头。

“都预备好了?”庚敖带着阿玄前行之时,顺口问了一句。

“是,公族大夫俱已到齐,只等君上与君夫人了。”

庚敖微微点头,带阿玄来到那辆华盖车前,扶她登车,自己亦坐了上来,御人驱车,朝着宗庙而去。

……

周之朝代,宗庙不但与朝廷并重,于礼制而言,地位更在朝廷之上,不仅祭祖,亦是举行国之重大典礼之所,因以左为尊,为体现尊祖敬宗,宗庙从王宫分离,单独建于王宫之东,与西之社稷遥相呼应。

穆国亦是如此,只不过比之天子七庙,规制降为五庙而已。

马车出皋门,沿宽阔跸道平稳前行,片刻便至宗庙。

阿玄下车,抬眼望去,看到前方雄伟的庙门之外,已肃立众多身穿官服之人,分左右两列。

左列应是庚敖之同姓公族,为首那人她再熟悉不过,便是宰夫买。右列当为外姓之公卿,以卿、大夫之衔职高低序列而下,最前那人须发花白,立于阶下,神色庄重,阿玄之前虽未见过这老者,但也能猜测的到,此人应当便是伯伊夫人之父,穆国如今的丞相伊贯了。

见王车至,众人迎来见礼。

国君精神奕奕,他身畔的君夫人,身着祭服,唇边含着微笑,美丽端庄,与国君看起来如此般配。

宰夫买注视着国君和君夫人,见君夫人看到了自己,向自己颔首为礼,忙躬身还礼,心中甚感欣慰。

右手边,伊贯拄着拐杖,在周季等人扶持下,迈着方步,朝庚敖缓步行来,到了近前,向他行完礼,轮到他身畔阿玄,却不过淡淡扫了一眼,并无多余礼节。

他既如此,他身后的周季等人,当着国君之面,虽不敢同样托大,但向君夫人行礼之时,无不敷衍。

庚敖双目微微眯了一下,眸中一丝阴影,却转瞬即逝,笑道:“累老丞相久侯。老丞相年迈,今日原本不必来此。”

伊贯颤巍巍道:“今日君上与君夫人拜祭宗庙,此头等重要之事,老夫怎可不来?”

庚敖一笑:“有劳老丞相了。”

他说完,偏头望了眼稍落后于自己一步的阿玄,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朝她伸出手掌,微笑道:“步阶陡耸,汝跟上孤,小心脚下。”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如此做派,阿玄错愕,望向了他。

他正看着自己,神色极其坦然。

阿玄略一迟疑,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终于,朝他慢慢伸出自己的一只手。

她指尖方碰触到他掌心,他便反手一握,握住了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引着她,朝前方通往宗庙的台阶走去。

……

宗庙亦如宫殿格局,前为堂,后为寝,堂中安放祖先之神主,寝则收纳祖先衣冠。所谓事死如生,司常领着胥人,每日供奉鲜食,定期祭祀,如同先人活着一般进行侍奉。

国君与新婚之君夫人将来此拜祭先祖,各种预备万无一失,庙内从昨夜起,便燃点着经夜不息的兰膏巨烛,芬芳氤氲,灯火通明,司常衣冠整洁,肃立于门塾之外,带领一众胥人迎接国君夫妇的到来,肃穆礼乐声中,抬眼却见国君携一女子之手,二人穿过中庭朝这方向行来,那女子身着祭服,裙裾延伸曳地,其貌美,其端庄,几不可言表。

司常一怔,随即迎了上去。

直至跨入宗庙,行至神主之前,庚敖方松开阿玄的手。

阿玄此时手心已是捂出热汗。

时至,祭始,公族从左阶入,卿士从右阶入,庚敖带着阿玄,二人列于正中前方,向面前神主下跪。

青烟缭绕中的两列神牌,高高在上,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阿玄渐渐定下心神,跟随庚敖朝着神牌叩头,郑重以额叩地,礼毕,见庚敖却还不起身,忍不住微微转脸,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两只眼睛盯着前头那两排父、祖、曾祖之牌,嘴唇微微翕动,看似是在默默祝祷,只是不知道他在祝祷何事,过了一会儿,他似是祝祷完了,朝前又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这才看向她,冲她一笑,起了身,二人又转至前庙,再一番必不可少的繁琐礼节之后,终于礼毕,出宗庙时,天已大亮。

庚敖未回王宫,径直带阿玄登上茅公预先准备的另辆四面遮挡的辎车,在前后随扈车马的伴驾之下,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行去,预备去往熊耳山。

……

周天子的送亲使团抵达,昨日国君与王姬大婚,全城无人不知,知今早国君和君夫人拜于宗庙,一大早,王宫和宗庙附近的街道之上便聚来许多国民。

随着天大亮,日头越升越高,人非但没有少去,反而越来越多,众议论纷纷,无不期待,盼望能见到国君和君夫人的面。

这在平日前所未有,宫正亦是头回遇到,唯恐堵塞道路,甚至惊驾,不得不调来卫兵维持秩序,以阻止民众靠近,忙碌之时,忽不知道哪个高喊一声,众人看去,见宗庙方向,罗旗飘展,似有车队正在行来,群情立刻激动,纷纷涌了上去。

宫正一边命卫兵阻挡,一边疾奔,匆匆奔至庚敖面前,将前方情况禀了一遍,道:“为免惊驾,恳请君上容我先肃清闲人,再请跸道走。”

庚敖已听到前头隐隐传来嘈杂之声,想了下,转向阿玄:“孤之国民,欲见君夫人之面,夫人可愿见?”

阿玄对上他的目光。

他双眸漆亮,目光似含期待。

她慢慢点了点头。

庚敖顿时笑容满面,立刻转向宫正:“不必驱赶,勿令人入道便是。”

宫正得令,转身飞快离去。

庚敖便命人开舆门,降两侧望窗。马车在护卫前后相随之下,再次缓缓朝前行去,快出禁区时,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脸飞快看了阿玄一眼,见她双目凝视前方,和自己中间隔了半人之距,便趁人瞧不见,一边臂膀偷偷从后伸了过去,搂住阿玄的腰肢,将她身子往自己身边拢了拢,附耳私语:“靠孤近些!莫让国人明日背后笑话孤,一夜不力,方不得君夫人之心。”

第64章

翘首等待之中, 那辆载着国君和新婚君夫人的马车, 终于出现在了穆人的视线之中。

年轻的国君励精图治, 继位不过短短两年, 便西平戎狄, 二度败楚, 民望与日俱增。他端坐于车中,神采奕奕,身畔便是昨日刚迎娶的新婚君夫人,来自周朝的王姬。

王姬之美名, 穆人亦早听闻。当初传出国君求婚于周室的消息之时, 国民便已开始期待,盼望周室王女能够入穆。昨日大婚,她乘辎车入城,路人但见车之华美, 不见车中之人,等到此刻,方终于得见其容。

随着马车由远及近,辚辚而来,穆人渐渐看清, 马车中的那位女子, 头梳中衡高髻,身穿庄重礼服,并肩坐于国君身侧,传闻并未夸大, 果仙姿玉貌,绝代佳人。

路人静默了,片刻后,有人向她欢呼道安,她仿佛听到了,微微一笑,转过头,朝着道安声的方向,向着路人点头致意,笑容之中,说不尽的雾鬓云鬟,明眸皓齿,熠熠光彩,宛若神女。

从前若逢国君仪仗出行,必是万众瞩目之焦点,然此刻,车驾之中,那位英俊的国君似乎也黯然失色了,几乎所有人的瞩目焦点都落在了他身边的君夫人的身上,随着她以笑容回应,路人为之激动,欢呼和问安声变得更大,原本只是稀稀落落几声,很快,前后左右,声若波涛,一阵跟着一阵,不绝于耳。

人人天生便乐爱美好,物如此,人亦如是。

这位来自周室的王姬君夫人,不但如传言中那般有着绝世美貌,还如此亲善。

王宫位于城北正中,从此处出发至北门,路不过短短数里,时不过燃半柱香,然就在这短短数里的半柱香的途中,道路两旁的穆国之人,无不为与国君初次一道现身的这位年轻美丽的君夫人所倾倒了。

先前国人中有传言,国君在东水之畔营建那座木兰新宫,据说就是为了周室王姬而造。不少人特意跑去看过,新宫矗于东水之畔,遥遥看去,宛若仙宫。

又传言,新宫以香木而造,内引温泉之水,天晴之时,隔着东水,岸边仿佛都能闻到香木蒸腾而起的沁人芬芳。

年轻的国君,为了一个女子之欢心,不惜奢靡至此,为此还曾引来丞相等人的反对。但国君依旧一意孤行。

这些传言,之前曾流传甚广,但今日,等亲眼见到了王姬之姿,再无人觉得那座木兰香宫造的多余了。

丘阳王宫已经陈旧了,只有木兰宫那样的地方,才配的上如此美人入穆安居。

……

马车终于驶出北城之门,将欢呼之声渐渐抛在了身后,速度也随之加快,朝着熊耳山的方向驰去。

临近中午,马车到达,停在了山脚之下。

阿玄感到被人轻轻晃了两下,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到了。”庚敖说道。

阿玄“啊”了一声,急忙离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

出城之后,一路前行,她坐着坐着,感到有些困,当时庚敖抱着她,让她闭目小憩,没想到她竟睡着了,一路睡到这里。

阿玄知接下来要拜见的那位武伯是庚敖叔祖,不但地位超然,而且德高望重,唯恐自己方才不小心睡坏了妆容,急忙抬手摸了摸面颊,又去摸头发。

庚敖笑道:“叔祖很是慈和,见了你必会喜欢,不必担心。”他端详了下阿玄,抬手捋了捋她鬓边一绺垂下的碎发,下车,将阿玄抱了下来,两人站定后,指着前方道:“那里便是了。”

阿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漫山秋色,半山腰间,隐约有一房舍露出青色屋角。

庚敖带她前行。山脚之下,早有小筑中的仆从于此等候,见到庚敖和阿玄,迎上来向两人行礼,随即引他二人上山。

登上山阶,没走几步,庚敖便停下来,说要抱阿玄上去。

阿玄摇头:“我自己上。”

他想了下:“也好。我们慢慢上。”

他便牵住了阿玄的手,带着她,不疾不徐,登上了半山,朝着山道旁的屋舍走去时,阿玄听到庭院里传出一道清亮的声音:“敖和新妇还未到吗?”似是在问旁人。

她抬头,看见门口匆匆出来了一个少女。

庚敖告诉过她,他有一个小姑姑,名叫玉玑,辈分虽高,年纪却比她还要小些,一直伴着叔祖住在此处。

此刻见到这少女从庭中匆匆而出,又听到她方才大喇喇地称庚敖的名,便知她应就是那位小姑姑了。

庚敖停下脚步,笑道:“小丫头!既要充长辈,怎无半分长辈模样?”

少女跨出门槛,抬头看见阿玄,眼睛一亮,立刻朝她径直跑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睁大眼睛,惊叹道:“你便是王姬,敖之新妇?”

这少女,论辈分是长辈,但论年纪,以及说话口吻,却活脱脱不过只是个小女孩。

阿玄一时虽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为妥,只是见她双眸明亮,笑容甜美,言语不见矫揉,心中颇喜她烂漫,便朝她一笑,点头道:“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