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后一怔。

宰夫买继续侃侃而谈:“王后有所不知,如今穆人王宫少一女君,全地穆人,亦少一女君。无女君,则躬桑劝蚕无主,祭祖祀神亦是有缺。故不止叔祖一人,全地之穆人,亦翘首盼他早日能将王姬迎入穆国。王姬敏惠而贤达,实为哲淑之配,若能早日下嫁,迎入穆宫,不但是国君之幸,亦是全地穆人之幸。”

他向王后再次深深行了一礼:“故如今,国君上有叔祖之期盼,下有穆人之亟待,他不敢不从,盼尽快迎娶王姬。一年之期,恐有些长。”

“以宰夫之言,当以何期为妥?”息后想了下,问。

宰夫买想起临行前庚敖的吩咐,看了王后一眼,硬着头皮道:“若能于三个月内有幸能迎王姬入穆,则不但是我国君之幸,亦称我全地穆人之愿!”

“倘夺爱于王后,请王后恕罪!”

他说完,忙又补了一句。

息后心里明白,这话虽是出自宰夫买之口,但本意,当来源于庚敖。

他要周室三个月内便完成六礼,出嫁王姬,实是有些仓促。

但话既如此说出了口,言辞再彬彬有礼,其实亦是一锤定音,不给周室这边留商量的余地了。

倘若没有大冥之事,他如此单方面定下三月之期,息后当不会应允。但如今他却是挟恩而来,还是个天大的人情,息后实在无法推辞,况且宰夫买的话又说的极是宛转,滴水不漏。

息后踌躇了下,终于道:“宰夫之意,我已知悉。宰夫可先回舍馆歇息,待我考虑过后,便予以回复。”

宰夫买也知这要求有些为难于人,见息后没一口拒绝,也是松了口气,依言退了出去。

……

阿玄刚刚沐浴而出,身穿宽袍,坐于镜台之前,侍女帮她擦干长发,她取梳,正自慢慢梳理长发,息后来了。

阿玄放下手中玉梳,正要起身相迎,息后已快步而入,示意她不必起身。

侍女出去了,息后拿过玉梳,跪坐到阿玄身后,亲自为女儿梳理一头如云青丝,道:“今日宰夫买来了,代穆侯向你求亲。”

阿玄轻声道:“女儿听说了。”

息后停下,望着女儿映在镜中的那张芙蓉玉面:“宰夫买的意思,是三个月内,便行婚礼之事。”

她顿了一下,“母后原本是想再留你一年,此亦为王室嫁女向来之惯例。奈何他言辞恳切,声情并茂,母后不好一口拒绝,但当时也未应允,只叫他先回传舍休息,等我消息,母后来问你的意思。”

阿玄垂眸,沉默着。

息后等了片刻,等不到女儿的回答,叹息了一声:“穆侯这婚期,催的是过于紧了些……母后本不欲应,奈何我周室欠他一个天大人情……”

“他一向便是如此,我早猜到,也无甚惊讶之处。我无妨,随母亲做主吧。”阿玄道,向息后微微一笑。

息后望了她片刻,伸出手,将女儿娇软身子搂入了怀里。

……

周室应穆国再求,决定将王姬下嫁穆侯,随即向鲁国发知照。

因婚期定的有些紧,从定下婚事次日起,使者便不断以快马往来于周、穆两国之间,斗转星移,日子一天天过去,当王宫里的侍女开始往身上添加秋衣之时,婚姻六礼,只剩迎亲待履,王姬嫁期至了。

数日之前,主婚护送王姬入穆的鲁侯抵达了洛邑。

随着穆国再次胜楚,已然初现霸主之相,值此机会,那些想借此交好穆国的诸侯,譬如宋公、蔡侯、卫侯等,均照礼仪前来洛邑观礼,这些时日,但见诸侯们的华丽车队来往不停,王城之外的驰道之上,终日尘土飞扬。

王城亦似感染到了这喜庆,因之前那场战事而沉寂了数月的街头巷尾,渐渐变得再次热闹了起来。国民纷纷洒扫除尘,从早到晚,谈论着王姬下嫁穆国之事。

迎亲的穆人,也终于如约而至了。穆国此次迎亲使团,竟出动百乘之车,万人之军,队伍绵延长达数十里地,场面盛大无比,抵达洛邑的当日,引的全城国民争相出城观看。

第61章

拜会、献礼、禳祭、飨宴, 鲁侯主持, 众诸侯观礼,三天之后,这一系列的繁琐礼节终于完成。

黄昏, 王城城门大开,街道洒水除尘,周人集于道路两旁, 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

吉时,穆国迎亲仪仗缓缓出现在城门之下, 旃旗飘扬,辎车被引着进入王城,在周人的注目之下, 驶向王宫。

辎车以驷马为驾,通体漆黑,舆身宽大,前梁饰以琥珀云母,轭首镶嵌铜銮, 四驷俱为乌骓, 体格雄健, 马身饰革带,带上贯有鳞形金饰, 马鞅左右各垂十二繁缨,跑动之时,锵锵为声, 华丽中不失庄严,正合今日如此之盛大场面。

同一时刻,王宫之中,正宾、赞礼、摈者、执事俱已到位。阿玄已装扮完毕,在女摈的引领之下,来到王宫路寝,正式拜别周王和王后。

周王病情比之从前有所改善,但依旧行动不便,说话口齿也是不清,此刻靠于一张矮屏之上,王后坐于他的身边。

阿玄向他二人跪拜辞别。

周王望着阿玄,目光里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似喜,又似是悔,起先一动不动,随后嘴巴微微张翕,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声音。

息后靠过去,倾听了片刻,听明白了。

周王他在对即将出嫁的女儿说,到穆国后,亦不可忘她王姬身份,若穆有不利周室之举,她需以周室为先。

息后起身,来到阿玄面前,亲手扶起她,凝视女儿如花似玉的一张面庞,道:“玄,临行之前,汝父之言,你需牢记:既成婚姻,便须敬慎重正。夫君之夫者,意为汝须爱之,夫君之君者,意为须汝敬之,既爱且敬,夫妇方能琴瑟和鸣,结发白首,你可记住了?”

她双手紧紧握住阿玄的手,目光充满了怜爱的柔慈之色,语气却郑重异常。

阿玄对着面前这个自己唤她为母亲的妇人,想起第一次和她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病的昏昏沉沉,当听到春说自己回来了的时候,她睁开双眸,握住自己的手时的那种感觉,和此刻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母女初见。

而如今,短暂的相聚之后,却是再次分离。

这一去,等到下回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之事了。

阿玄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忍不住盈眶了,点头道:“母后放心,女儿必牢记母后今日教训。”

随她点头,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便夺眶而下,沾湿了她傅过一层脂粉的面庞。

息后笑了,取帕小心为她渗去泪痕,低声道:“我知你本就聪明,亦极是懂事,只是性子倔强了些,如今你出嫁,既答应牢记母后之叮嘱,母后便就放心了,料你往后必能恪尽本分,与穆侯共事宗庙。”

阿玄含泪点头,见跃一身弁服,朝自己走了来,急忙抬手,压了压眼角。

跃行至近前,轻声道:“阿姊,穆国迎亲使者已到,候于皋门之外,我送阿姊登车。”

“去吧,不可耽误良辰。”

息后松开了阿玄,含笑催促,立在原地,目送女儿一步三回头,那抹窈窕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路寝的大门之外。

女儿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的一刻,她面上笑容消失了,目中渐渐泪光滢然。

春向她拜别:“王后安心,婢会照顾好王姬。”

王后转脸,拭去眼角泪痕,颔首道:“去吧。路上保重。”

阿玄被引送至王宫皋门,双手持以红黑丝带所系的周王和王后分赠的代表了王室之尊的圭璋,在赞礼的引导之下,登上了那辆装饰的极是华美的辎车,于前后礼车的簇拥之下,在无数周人的目光之中,缓缓出了洛邑的西城之门。

“恭迎王姬入穆——”

此时,一直候于城门之外的万人之军在师帅指挥之下齐声呐喊,声响冲天,震彻四野,达及洛水两岸。

车队沿着驰道开始西行,暮色渐渐浓重。

阿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天边燃着绚丽的火烧云,云光将穆人盔甲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暖光,洛邑那道高耸的城墙,亦渐渐被抛在了身后,终于幻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子,彻底地融入了暮色。

……

这支人数多达万众的迎亲队伍昼行夜息,浩浩荡荡地穿过曲、焦等国,诸国国君,无不恭送,如此,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日,一众抵达西华关。

此为穆国如今之西境,西华关亦是扼守入穆通道的重要关塞,穆国常年重兵屯守于此。庚敖已于数日前抵达,亲自迎接王姬入关。

送亲的鲁侯和前来迎亲的庚敖相会,按照惯例,庚敖此时还是不能与王姬会面,只由他亲领着,继续一路往西,再行数日,终于抵达了国都丘阳。

是夜,阿玄和周国送亲使团停留于丘阳城外,入住早已搭设好的巨大帷帐,次日吉时,乘载着王姬的那辆辎车和送亲使团,在无数穆人的夹道相迎之下,进入城池。

天下诸侯相互联姻,联姻之最高等级,便是能聘娶周室王姬。就在几十年前,周室尚祲威盛容之时,诸侯倘能娶到王姬,可谓一件极其耀盛之事,如今周室虽不复往昔,但王姬依旧是众多诸侯竞争的对象,譬如今日这位,据说先前求娶之国,除穆之外,尚有晋、齐,无不是当世之大国,如今穆国折花,加上前些时日对楚之战再获胜利,可谓喜上加喜,全城穆人欢欣鼓舞,无不深感扬眉吐气。

穆人知本国从前一向被中原众国轻看,早就憋了一口气在心,听闻今日将有盛大的送亲使团随同王姬入城,内中除了周人,还有鲁侯等人,为不叫人轻看,今日纷纷梳头洗面,换上整洁衣裳,涌上街头,但见人头攒动,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见纷乱,令鲁侯深感意外,以致于回去之后,私下里曾与近臣感慨,称穆人之齐心,他实是前所未见,有如此国民为托,难怪穆国军容威盛,天下几无可挡之国。

穆侯庚敖,今日通天为冠,冕服加身,束辟邪蟠夔腰带,蓝田美玉为勾,本就英俊,如此着装,更衬托出身形挺拔,器宇轩昂,神采奕奕,此刻他立于前殿东西两阶之间,双目眺望前方。

他在等着鲁侯将王姬送至此处,二人成同牢之礼。

伴着一阵悠扬的钟鸣之声,两队摈者现身导路,随后,鲁侯引一女子,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庚敖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那个正朝自己缓缓行来的女子。

她长发左右分梳,绾于耳后,身着庄重礼服,玄黑为底,纁红滚边,落至膝位的宽大袍袖之上,双侧以金色丝线刺绣对凤,金凤栩栩,犹如振翅欲飞,全身上下,除了玄、纁、金三种贵色,便只剩领衽露出的一片素纱中衣的纯白之色,愈显玉面如画,容颜绝色。

世间至美至贵,再无出其右者。

穆宫之中,今夜灯火辉煌,此间更是装饰的耀灿无比,但随她行近,衣袖拂展,满堂珠光灯火,仿佛亦随之失去了光彩,变得黯然之色。

庚敖双目绽放精光,忽快步走下台阶,朝她迎了过去,伸手揖住她袖下的一只手,不容她有任何的躲闪,五指便顺势插入她的指间,和她手心相贴,十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阿玄睫毛微颤,慢慢地抬眸,看向了他。

他目光炯炯,正微微低头,目光俯落于她,见她望来,他笑了,朝她颔首,以为迎妇之礼。

……

就在方才,阿玄乘坐的那辆辎车进入丘阳,行驶于平整宽阔的街道上时,阿玄人虽坐于车中,却也看到了无数的穆人夹道欢迎自己时的那一张张的笑脸。

她对丘阳这座城池,并不陌生,但今日再次入穆,她的身份已和从前有着天壤之别,心境更是迥然。

从这一刻开始,不管她内心是否欣然,在这些用笑脸迎接自己的无数穆人的眼中,她便是他们国君之夫人,亦是穆国之君夫人了。

当时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茫然和忐忑。

但此刻,当她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于袖底之下,他正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掌心所传来的灼人温度之时,仿佛被他感染了,那一缕原本如影随形一直伴她到了此地的茫然忐忑之情,忽然便烟消云散了。

她定了定神,在周围道道目光投射之下,迈步跟上了他的步伐,上台阶,入西堂。

在鲁侯的礼赞声中,新人行完同牢之礼,新妇被送入内室,庚敖留于堂,答谢众宾。

……

这趟漫长的出嫁之旅,从她离开洛邑那日算起,前后竟延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今日终于到了终点,大礼方才亦顺利完成,阿玄仿佛终于打完了一场大仗,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她身处的这间内室,堂高而内深,尽管今夜,此处已经重新装饰,室内摆设、帐幔、寝具,全部焕然一新,但她并不陌生。

此处便是穆宫王寝,她从前来过这地方。

想到很快,她便要以新的身份和那个男子单独相对了,一些旧事浮出脑海,她原本渐渐已松弛了下去的精神,忽又有些绷了起来。

春让她坐于镜台前,她顺从了,任她帮自己卸去了妆容,又拆下用以固定发型的沉甸甸的镶玉金笄。

随着金笄一根根地被抽出,长发随之散落,披拂在她双肩,镜中那张娇美的小脸,倍添几分慵色,愈发动人。

春又取了一只玳瑁梳,为阿玄梳理着略微凌乱的长发。

王姬发丰而美,烛火映照之下,宛若青缎,握于掌心,既柔且凉,没有人不会喜爱。

阿玄拿过她手中梳,转头道:“你去歇歇吧,我无事了。”她脸上带着浅笑。

春道:“我不累。”

她改而为阿玄轻轻揉捏肩背,助她放松。

阿玄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思绪渐渐怔忪,她微微歪着头,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梳着长发,这时,寝门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脚步声走的矫健而迅疾,仿佛转眼便到了近前。

阿玄蓦然回头,看见寝门之侧的那道帐幔被人掀起,一个高大人影随之转入,庚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来的比阿玄预想的要早,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他停在了那里,两道目光却笔直投向镜前的阿玄,目光闪闪发亮。

阿玄心跳顿时加快,肩背发僵,执梳的手,也停在了胸前。

春看了阿玄一眼,俯到她耳畔,用只有她才能听的到的耳语道了一声:“穆侯甚是爱汝,王姬放松便是。”

她说完起身,向庚敖行了一礼,旋即退了出去。

……

内寝里静的仿佛只剩下了阿玄的心跳之声。

春出去片刻后,她在他那种丝毫不加掩饰其间灼热的目光的逼视之下,脸庞慢慢地涨红,终于回过了神,要站起来,身子才微微一动,庚敖几步便到了她近前,伸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一压,阿玄腿一软,便又坐了回去。

他拿走了那只被她紧紧捏着如同救命稻草的玳瑁梳,随手搁于镜前,俯视着她,柔声问道:“可饥饿?要吃什么,孤可喂你。”

做这些,说这话时,他双眸始终落在她的脸上,不曾有半分的挪移。

阿玄顿时羞的满面通红,急忙摇头。

庚敖一笑,端了玉几之上预先倒了甜酒的一双玉卺,回到她的面前,和她相对跪坐。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他一本正经地诵,将其中一只送至她的面前。

在他含笑的目光注视之下,阿玄硬着头皮接过,送到嘴边,却不想喝的急促了,竟呛了一口,顿时咳嗽起来,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酒液,一下喷到了他的衣襟之上,有几点仿似还沾到了他的脖颈上。

庚敖已一口饮尽自己卺中之饮,见她被呛了,急忙拿开她手中之卺,搁于席上,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阿玄终于止住了咳,见他衣襟和脖颈被自己弄脏了,又羞又窘,急忙取帕为他擦拭,还没擦两下,下巴被他托住了,轻轻勾起,一张小脸便被迫仰了起来。

方才咳的她俏面泛红,此刻双眸若湿,唇瓣莹润,模样诱惑至极。

庚敖紧紧地盯着她,喉结不经意地滚了一下。

阿玄身上衣裳依旧完好,连一缕布都不曾少,但在他这种目光之下,却觉自己仿佛已被他剥光了,俏面更红,浑身不适,扭脸挣脱开他托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纯粹只是为了缓解情绪,说道:“方才我非故意……”

“孤知道。”

庚敖嗯哼了一声,端起方才她那杯没喝完的甜酒。

“张嘴。”他说道。

春之前曾特意叮嘱过阿玄,卺中之饮,不可剩余。

阿玄知他要喂自己了,有些难堪,抬手想自己接过来,他避开不让她拿,又道了一声:“张嘴。”

这回已是带着命令的口吻了。

阿玄咬了咬唇,只好慢慢张开小嘴,却见他将那甜酒送至他自己的嘴边,仰脖一口含了进去,接着,双臂抱住了她。

阿玄还没反应过来,张开的唇瓣已被他吻住了,泛着甜蜜气息的酒液,伴随着他探入口中的舌,漫进了她的嘴里,唇齿生津。

第62章

出于本能,阿玄咕咚一下, 便将口中酒液咽下了腹, 回过神来,急忙挣脱开了他的嘴, 红着脸摇头。

庚敖望着她的模样, 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快意,猛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送至床榻压于身下, 十指紧紧插入了她的两侧发间, 叫她和自己面对面, 端详着身下她那张终于近在咫尺的脸。

阿玄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眼角微微泛红, 混着酒气的灼热呼吸一阵阵地扑到她面颊之上, 不禁有些难堪, 又微微发憷,扭脸欲躲,却被他再次舌吻住了。

呼吸里满是甜酒和他的气息, 他的亲吻也变得越来越激烈了,沿她修长脖颈一路往下,腾出了一只手,开始解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襟。

阿玄的衣裳很快便散开了,精致华丽的衣料沿她肩头脱落,凌乱地堆在了腰间, 他俯在她莹润胸脯之上,吻她那朵令他过目难忘的桃花胎记,用唇齿轮换爱抚她一双娇乳,手掌亦翻开裙裾,沿着光滑柔润的玉腿探幽而上,在裙下慢慢拢捻。

“玄……玄……”

庚敖轻轻唤她名字,爱不释手,指一点一点地探入,诱她为自己绽放原本紧紧闭合的那朵花心。

他的指腹渐渐湿润了,她白花花的身子在他调弄之下,无助地蜷成了滚圆的一团,乌发散乱,面庞绯红,喘息急促,鼻尖亦慢慢地渗出了细汗,却紧紧咬牙,强忍着,不肯如他所愿地发出他想听的娇吟之声。

庚敖目光愈发幽晦了,忽然放开她,跪坐而起,一把扯下腰带,掷在了一旁,又三两下除去羁绊着他的厚重外裳,连中衣都等不及脱,撩开衣摆,露出那可怕狰狞之物,借着阿玄起先沁出的一点晶莹玉露濡研,顺势一下便顶入她的花,径之口。

阿玄从前虽曾与他有过一次私密相交了,但时隔许久,一时怎堪承他之巨?只觉酸涩不已,还没回过神儿,又觉那钝物竟似活了过来,卡在那里竟似又胀大一圈,又惊又骇,愈发不适,吃痛时,整个人被他顶的往上,无力地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一双绵软玉臂,想要推开他。

庚敖早已满头大汗,身上尚未脱去的中衣,亦被汗水紧紧地贴于他的后背。

被她吞入的一刹那,她那张小肉嘴便紧紧地咬住了他,那种终于如愿以偿的满足之感,几令他无法把持。

他顿时想起前次经历,急忙稍稍后退了些,闭了闭目,稳住了,方睁开眼睛,却见她双眉微蹙,被自己方才顶的歪着张脸儿,滑腻腻身子在他身下扭动,双手又推自己,附耳过去,咬牙道:“你再动,孤便不管你了,口死你时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