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过去,长邪安安静静地待在武威侯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尚宛妗几乎都要忘记他这个人了。

所以他主动住进武威侯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尚宛妗心里疑惑。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让锦书上茶,问道:“上师这么早来我这漱春院,可是有什么事情?”

长邪不说话,盯着尚宛妗的腰间看。

尚宛妗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里有些恼,拔高声音喊道:“上师?”

“你叫我长邪便可。”长邪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然后问道,“你怎么又没有带那块玉?”

尚宛妗知道他说的是哪块玉,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在家带什么玉啊!”

“你当你家里就没有是非了?”长邪不赞同的看着她,然后意味深长道,“你还是带上那块玉比较好。”

尚宛妗抿了抿嘴,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长邪吩咐她的锦书:“去给你们小姐把星机老人送的那块玉找出来戴上,以后最好是不要取下来。”

锦书居然还真的转身去找那块玉了。

长邪喝了一口茶,一副惬意极了的样子,对尚宛妗道:“这茶叶不错,等你回来之后,让丫鬟给我送几两过去吧,我爱喝。”

说完就起身走了。尚宛妗看得目瞪口呆,这人是来提醒她戴上玉佩的,还是来蹭茶水的?

锦书拿着玉佩走出来,嘴里念叨道:“这长邪上师怎么知道小姐今日没有戴这玉啊?”

从永平伯府回来之后,尚宛妗心有余悸,就一直戴着这玉了。也就这几日为了《天鄞论》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换衣裳的时候把装玉的香囊取了下来忘了戴上。

尚宛妗听了锦书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跳,对啊,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真的有掐指一算的本事?

这么一想,尚宛妗又觉得自己糊涂,他是占星术士,又不是道士…占星术士也会掐指一算吗?

第九十九章 刘府

尚宛妗还是戴上了装了那块玉的香囊,去常青院坐了一遭,就同尚宛宛一起出了门。

刘家算不上远,尚宛宛一路上有些兴奋,仿佛只要尚宛妗去了,刘轻葶这疯病就能好了一样。

尚宛妗一心想着待会儿如何对付郑琬宜,因此并没有理会尚宛宛。

等到了刘家递了牌子,立马就有人领着尚宛妗等人往里走,另有人小跑着进去报信,刚走到二门,就见郑琬宜扶着一个衣着华贵面脸憔悴的妇人,后面跟着一大堆的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刘夫人。

刘夫人是认识尚宛宛的,因此上来就携了尚宛妗的手,声音带了些急切:“这便是尚大小姐吧!您看,我那女儿可还有救?”

她一上来就问这种话,尚宛妗皱了皱眉头,然后抬头朝郑琬宜望去,只见她满脸都是担忧之色,并没有什么异常。

尚宛宛跟刘轻葶关系好,对刘夫人自然与别人不同,当下便安慰道:“夫人莫怕,轻葶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有事的。”

她拿这话安慰人,原也是没错的。偏生郑琬宜这个时候笑盈盈的来了一句:“对啊,姑母,尚大小姐真心来帮轻葶妹妹治病,自然是妙手回春的。”

尚宛妗闻言,心里冷笑。郑琬宜这是在给刘夫人上眼药呢!自己若是没有治好刘轻葶,那就不是真心要治疗刘轻葶了!到时候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还要么?

于是尚宛妗对刘夫人道:“大夫也讲究个望闻问切,宛妗没有见到人。不敢下定论!”

又道:“花朝节的时候轻葶妹妹来我们帷帐找琬宜妹妹,那个时候我看还不怎么严重,夫人不要怪我多嘴,这轻葶妹妹身边的人,怕是不干净。”

刘夫人皱了皱眉:“知道轻葶是被人下毒以后,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我都已经换过了。只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还跟在她身边。”

尚宛妗看了眼郑琬宜,意味深长道:“这样恶毒的法子。下人又怎么想得出来?夫人应该往别处再想想,比如谁跟轻葶走得最近。”

郑琬宜听了她这话,立马脸色一变,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刘夫人这会子却没有往郑琬宜身上怀疑。苦笑着对尚宛妗道:“当务之急,还请尚大小姐同我去看看轻葶,别的事情,都容后再说。”

她笑容苦涩,尚宛妗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低头,却看到刘夫人松绿色的衣袖上有一块深色的痕迹,仔细看去,竟然是血迹!

不由得脸色一变。问道:“夫人今日可去看过轻葶妹妹了?”

“现在大家都怕她,我这个做娘的再不去,轻葶就真的完了!”刘夫人语调哀戚。若不是当着一干小辈的面,怕是要哭出来了。

尚宛妗骇然,刘轻葶是真的疯了,她都已经开始伤人了!

难怪尚宛宛之前跟她说,她若是不来,刘轻葶就算是完了!尚宛妗没有想到。这短短时间,刘轻葶就疯得这么厉害了。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看了郑琬宜一眼。心想,自己真是低估了她的手段,难怪她敢把自己拖下这趟浑水来。

这一路上一开始还能遇见下人给刘夫人行礼请安,后面的路,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景致是极好的,却少了人烟。

刘夫人解释道:“轻葶如今性子跳脱,不喜被拘着,平时都是她奶娘看着她,一没看住,就跑了出来。”

难怪,这刘府的人怕是怕了这位大小姐,所以都刻意避开这一片地方呢!

说话间就到了一个院子,院子里面种满了合欢树,这正是合欢花开的季节,到处都是粉粉白白的花朵。

进了院子,一行人往刘轻葶闺房的方向走,刘夫人感叹道:“琬宜是个好孩子。她和轻葶是住在一个院子的,大家都怕了轻葶,只有她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不敢搬走,说是怕轻葶清醒过来了之后寒了心。”

尚宛妗看了郑琬宜一眼,笑道:“你们表姐妹感情真好。”

郑琬宜嗯了一声:“我跟轻葶一起长大,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

刘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琬宜命苦,早早的就没了娘。我见她跟轻葶合得来,就接了过来放在一起养着。两人虽然说是表姐妹,却比许多亲姐妹关系还要好的。”

正说着,就听到前面的屋子里传来咒骂声,和一个婆子的安抚声。刘夫人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去。

尚宛妗等人忙跟了上去,推开门,就见刘轻葶穿了一身红衣,正在指着跪在地上收拾茶盏碎片的妇人骂。妇人的头上缠着白纱,额前的白纱上有鲜红的血迹,可她对刘轻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柔声安慰着她。

应当就是刘夫人说的刘轻葶的奶娘了。

“你们来做什么?”刘轻葶看了眼众人,不再骂奶娘,而是恶狠狠的瞪着尚宛妗等人。

刘夫人并没有走到刘轻葶的身边,想来也是有些忌惮她的,她小心翼翼的对刘轻葶道:“是尚四小姐,你最好的朋友,轻葶,你还记得吗?”

刘轻葶冷笑:“你们都要把我当疯子关起来了,还要叫人来看我的热闹么!”

“我怎么会看你的热闹!”尚宛宛急忙解释,“轻葶,你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尚宛妗忙拉了尚宛宛一下,当着人家娘的面,问人家是不是吃苦了,让刘夫人怎么想?刘府就算是虐待了刘轻葶,也轮不到武威侯府的人开口询问。

尚宛宛被拉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闭紧了嘴巴。这还是花朝节后她第一次看到刘轻葶,整个人可以用形销骨立四个字来形容,原先清亮的眼睛现在浑浊得很,嘴上时刻带着一抹讥诮,她的头发有些乱,仔细看指甲里面还有黑红的血迹污渍。

她这样子,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已经疯了!

尚宛妗视线落在刘轻葶腰间,那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看到的那个香囊,在扭头去看郑琬宜的腰间,瞳孔瑟缩了一下,她竟然依旧佩戴着那个跟刘轻葶一模一样的香囊。

正惊疑着,刘夫人忽然开口问道:“尚大小姐要不要看看轻葶吃的药?”

之前还好一些,请了大夫看治之后,反而变本加厉了。刘夫人会怀疑到药上面,那也正常。

第一百章 逼迫

尚宛妗又没有学过医术,那些药方,就是给她,她也看不懂。可她要想让刘夫人放心的让她来治疗刘轻葶,就不能说这种话。

只好道:“如果有药渣的话,拿些来给我看看。”

她不懂医术,却便尝百毒,药渣拿来,她只管看看里面有没有毒就好了。

她们这边说这话,被无视了的刘轻葶又开始发作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摸着了一个锦杌,举着就朝郑琬宜扑了过来。

“快拦住她,快拦住她!”刘夫人尖叫!

郑琬宜明明站在刘夫人左侧,此时她却已经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刘夫人后面,然后一边把刘夫人往自己身后拉,一边惊叫道:“轻葶妹妹,这是你娘亲啊,你就算是脑子再糊涂,也不能打自己的娘亲啊!”

她这话一出来,刘夫人果然脸色一变,再看向刘轻葶时,就少了两分心疼,多了两分失望。

倒是刘轻葶那奶娘,想都不想就冲上去拦腰抱住了刘轻葶。

“锦书!”尚宛妗喊道。

锦书会意,立马上前使了个巧劲儿把锦杌从刘轻葶手里夺了下来。并且帮助奶娘制住了尚宛妗乱挥舞的双手和乱踢的双脚。

她整个人看着形销骨立,可力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好在锦书是练家子,制住刘轻葶还不算吃力。

尚宛妗问奶娘:“大夫有开安神的药吗?”

奶娘满眼心疼。抬起头来回答尚宛妗的话:“开了,可小姐喝了安神药之后反而闹得更加厉害,就不敢熬给小姐喝了。”

尚宛妗皱了皱眉:“请的是哪家大夫?”

“都是平常惯请的。还有别人推荐的好几个大夫,都是这样。次数多了,那些大夫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敢来了。”刘夫人叹了口气。

尚宛妗嗯了一声,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郑琬宜一眼,她面带担忧,可这担忧之下还藏着一份有恃无恐。

那就不是药的问题了!

果然。药渣取来之后,尚宛妗拈起药渣闻了闻。里面并没有有毒性的东西。既然药没有出问题,刘轻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尚宛妗视线又落在郑琬宜身上。她想了想,道:“轻葶妹妹这个样子,怕是已经好久不曾安睡了。就是一个好好的人,这么久不睡身子也会被拖垮。刘夫人,我这丫鬟是习过武的,您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轻葶妹妹安静的休息几个时辰?”

刘轻葶这种情况,她不敢轻易的使用安神香等东西,只好从点穴上下手了。锦书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可点个睡穴,还是能勉强让人睡个一两个时辰的。

用点穴这种方法让人入眠。其实是有很多后遗症的,所以大夫们轻易不使用。可刘轻葶现在这个情况,情绪这么亢奋。其实已经是掏空了身子,只要能让她休息一会儿,有什么后遗症,那都是利大于弊。

尚宛妗以为刘夫人不会同意,毕竟对这些贵人们来说,点穴都是旁门左道的做法。谁知刘夫人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对尚宛妗道:“那就麻烦尚大小姐了。”

倒是刘轻葶的奶娘,神情带了几分戒备。似是有些想阻拦锦书。

可锦书动作快,她还没来得及阻拦,刘轻葶的身子就软倒在她怀里。

把人搬到了朱床上,奶娘红了眼眶,可碍于刘夫人在这里,她并不敢哭泣。尚宛妗上前,让锦书掰开刘轻葶的口舌看了看,再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毒入肺腑。”

刘夫人脸色惨白,立即问道:“还有救吗?”

尚宛宛也拉着尚宛妗的衣袖,几乎带了哭腔:“大姐姐!”

郑琬宜不等尚宛妗回答,就先开口“安慰”刘夫人:“姑母,别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独独这尚大姐姐能看出来,可见得尚大姐姐是个有本事的人。姑母您且放心,只要尚大姐姐肯拿出真本事来,轻葶妹妹这病,肯定能好起来的!”

刘夫人一听,立马几步上前,拉着尚宛妗的手,带着哭腔道:“求尚大小姐救救小女,只要尚大小姐救了轻葶,只要是我能出得起的报酬,尚大小姐只管开口!”

说着就不顾两人的辈分要往地上跪。

尚宛妗给锦书使了个眼色,锦书立马搀住了刘夫人,不让她跪。这边拦住了刘夫人,那边郑琬宜却是麻利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求尚大姐姐救救轻葶妹妹!”

尚宛妗气得嘴唇直哆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尚宛宛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怒道:“若是能救,我大姐姐自然会救,你们这样子做,是在逼我大姐姐吗?”

她一脸失望的看着郑琬宜,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与后悔。

刘轻葶是她的好朋友,可尚宛妗是她的大姐姐啊!大姐姐并没有说有十成把握能救回刘轻葶,可刘夫人和郑琬宜这么一来,却是把刀架在了大姐姐脖子上。

大姐姐治好了刘轻葶还好说,若是没有治好,她们这番作态在先,大家只怕会觉得是大姐姐故意没有尽全力了!

大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尚宛宛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别人利用了。

郑琬宜语气凄婉哀绝:“尚四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姑母不过是关心则乱,那床上躺着的是我姑母的嫡长女,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稻草,情绪激动了些也是有的,如何就成了逼迫尚大姐姐?”

尚宛宛气急,就要跟她争吵,却被尚宛妗拦了下来。尚宛妗柔声对刘夫人道:“夫人不必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加上轻葶妹妹和我家四妹妹是好友,我无论如何都会施以援手的。夫人若是跪了我,那岂不是折了我的寿,让外面的人骂我冷血无情?”

刘夫人一听这话,也回过味来,她的一时情急,反而会害了尚宛妗。因此也不敢再往地上跪了,神情尽是尴尬。

然后看了眼自己臊得满脸通红的侄女,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个侄女就是太单纯,想事情不够周全。以后还是要让她和轻葶多跟尚大小姐这样的人交往才是。

郑琬宜此时却有些着急,尚宛妗说得这么胸有成足,难不成她真的有办法治好刘轻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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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下蛊

朱床上的小娘子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还没有张开,皮肤却是极好的。睡着了之后,脸上已经没有了醒着时的那分凌厉与傲气,苍白而脆弱得让人心疼。

尚宛妗看了刘轻葶一眼,道:“咱们去外室说吧,不要打扰了轻葶妹妹休息。”

“好好好。”刘夫人连忙点头,然后吩咐奶娘,“你在这里守着轻葶,那人参水时不时的给她润润唇。”

奶娘应了,一行人跟着刘夫人一起移步到了外室。

等大家都走到珠帘处,尚宛妗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郑琬宜身边的丫鬟扶着郑琬宜起身。那丫鬟神态恭谨,对郑琬宜毕恭毕敬,并不是之前花朝节时跟着郑琬宜的那丫鬟。

等落了座,尚宛妗忽然问道:“琬宜妹妹身边的丫鬟换了?”

“嗯。”郑琬宜对于丫鬟的事情并不避讳,大大方方道,“尚大姐姐上次也看到了,那丫鬟欺主,姑母知道后,趁着给轻葶妹妹换丫鬟,也一并将那丫鬟换了下去。”

刘夫人道:“我这侄女就是性子太好了,那丫鬟欺主到了那种程度,她居然还帮着那丫鬟瞒着我,若不是被我无意中撞见那丫鬟对琬宜冷嘲热讽,我还不知道琬宜在我们府上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是么。”尚宛妗不置可否,然后又指着郑琬宜腰间的香囊,一脸惊奇的问道:“轻葶妹妹中毒,可能就是因为香囊的缘故,琬宜妹妹为什么还敢把这个香囊佩戴在身上?”

“这…”郑琬宜面露迟疑,心里却是在猜测尚宛妗到底知道多少。

刘夫人替郑琬宜解释道:“那香囊是轻葶亲手做的,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是轻葶送给琬宜的生辰礼物。琬宜说到底是轻葶的心意,她戴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影响到,香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肯取下来。”

说着,她感叹道:“我再没有见过像琬宜这么重情义的小娘子了,轻葶要是清醒了过来,以后一定得好好跟琬宜相处才是。”

香囊没有问题的?可尚宛妗上次明明闻到这香囊有铃兰花的香气!长期闻到少量的铃兰香气,会让人紧张、易怒、头疼、产生幻觉。时间长了,就会让人记忆混乱,变得癫狂。

那香囊里面的铃兰不算多,要靠着闻那铃兰发疯,起码要一两年的功夫…刘轻葶的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因为铃兰的缘故了!

香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尚宛妗琢磨着这句话,然后想起刚刚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橙色的丽春花,忽然就想起陆展沉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来。

尚宛妗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回忆,陆展沉当时说的好像是:“樱桃核佐以养颜汤食之,配之丽春花香,可使人易怒,三旬至癫狂,四旬至瘫痪,五旬药石无灵,六旬白骨腐肉。若佩有铃兰,可缓之,若常食杏仁,可防之。若欲救之,取观音掌刺,灸角孙穴、风池穴、太阳穴、膻中穴、肩井穴…”

尚宛妗正回忆着,郑琬宜忽然开口打断了她,问道:“不知尚大姐姐要如何救轻葶妹妹?”

尚宛妗不欲理她,可刘夫人也跟着问:“尚大小姐,这…”

尚宛妗只好道:“办法倒是有…”她正欲把陆展沉的那番话说出来,视线落在郑琬宜身上,就顿了一下,改变了主意。

尚宛妗眨了眨眼睛,道:“四妹妹上次跟我说,轻葶妹妹很会做一种樱桃蜜饯,不知道府上还有没有?我在彭州连樱桃都很少吃过,更别说樱桃蜜饯了。”

她这话来得突然,众人听了之后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夫人,她立即吩咐身后的丫鬟去取樱桃蜜饯:“都被轻葶放在小厨房的柜子里,用细瓷的小坛子装了,每年都要做好几坛。你用碟子装一碟来,另取两坛,让尚大小姐和尚四小姐带回去尝尝鲜。”

她虽然不喜尚宛妗在这种时候提到吃食,却也没有怀疑,心里想着,尚大小姐看着行事大方周到,到底是十四岁的小娘子,还没有过馋嘴的年纪呢!

众人神色各异,尚宛妗却不放在眼里,一心一意的等着那樱桃蜜饯,等丫鬟端着蜜饯来了,她吃了一颗,心里就有数了。

刘轻葶做的这樱桃蜜饯是没有去核的,大概是腌得久了,这樱桃里面的核有些脆弱,不小心就咬破了。

尚宛妗脸上露出几丝欢喜之意来。众人看在眼里,就更加认定了她贪嘴。

陆展沉说的那一套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尚宛妗此时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因此,她眼珠子一转,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既然吃了轻葶妹妹的樱桃蜜饯,就一定能把她治好。”

她话音刚落,郑琬宜就追问道:“尚大姐姐不如说一说轻葶妹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我们知道了,也好找出线索,抓到害轻葶妹妹的人,这才能够清了祸根。”

郑琬宜这话虽然问得有些莽撞,却是一针见血,就没有人指责她的莽撞了。

尚宛妗心里早有对策,她笑道:“轻葶妹妹不是中毒,是被人下了蛊。”

“下了蛊!”刘夫人惊呼,“怎么会被人下了蛊呢?”

郑琬宜也是满脸吃惊…难道是她高看了尚宛妗,其实这个武威侯府的嫡长小姐根本是个到处胡说八道的蠢货?她之前看出刘轻葶中毒,难不成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尚宛妗正色道:“轻葶妹妹之前那状态,看着确实像中毒。可这么多大夫看了,轻葶妹妹喝了药,不但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下了蛊。”

刘夫人将信将疑,尚宛宛却是完全信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轻葶那么好的人,谁这么恶毒,会给轻葶下蛊呢?”

尚宛妗没想到尚宛宛会这么配合,心下一喜,语气更是斩钉截铁:“要找出这个下蛊之人也不难,养蛊之人一般爱吃杏仁。”

她这个就是完全胡诌了。

距离锦都不远就是苗疆,虽然他们不与汉人往来,汉人们却没少听闻他们的传说。关于苗蛊的传闻自然也是不少的,却没有谁听说过养蛊的人爱吃杏仁!

尚宛妗注意到郑琬宜的脸色变了。

她笑着对将信将疑的刘夫人道:“我知道我年纪轻,夫人未必信我的话。可轻葶妹妹已经到了樯橹之末,不如交给我,我若是替她解了蛊,夫人再信我的话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