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似笑非笑对郑琬宜道:“琬宜妹妹跟轻葶妹妹亲姐妹一般,真是不错,可以经常吃到这樱桃蜜饯呢!琬宜妹妹皮肤这么好,怕是每日喝的那养颜汤的功效,若每日坚持喝下去,只怕皮肤就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一般了!”

郑琬宜哪里还不明白,尚宛妗这是要逼着她不吃杏仁,慢慢的也中刘轻葶中的这毒呢!

她正斥责尚宛妗的“下蛊”之说是胡说八道,就听到刘夫人开了口:“好,你试试,怎么解这蛊毒,整个刘府都配合你。”

尚宛妗没有明着揭穿郑琬宜,可她若是真的治好了刘轻葶,郑琬宜也就被逼到了绝境。她笑盈盈的看着郑琬宜,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郑琬宜却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勾魂的鬼差!

第一百零二章 清修

顾老夫人眼见着就要来武威侯府了,尚宛妗不敢多耽搁时间。

见刘夫人都应了下来,就让刘夫人把闲杂人等请了出去,取了观音掌刺,用龙井浓茶涤三遍之后,灸角孙穴、风池穴、太阳穴、膻中穴、肩井穴、太冲穴和足三里。

一炷香之后将观音掌刺都拔出来,然后取新的观音掌刺灸角孙穴、风池穴、太阳穴、膻中穴、肩井穴、太冲穴和足三里几个穴位。

尚宛妗为了圆自己之前说的话,一边针炙,一边回忆着自己上辈子见过的神婆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连着针炙了三遍之后,刘轻葶的皮肤开始沁出汗来,只是这汗是乳白色的,汇在一起,就跟白乎乎的虫子无异。

刘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是彻底信了刘轻葶是被人下蛊了的说法。

炙穴之后,刘轻葶就会变得安静起来,好好静养着,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只是尚宛妗想着郑琬宜的存在,到底不敢大意。

于是对刘夫人道:“大家常说巫蛊,蛊自然是离不开巫的,轻葶妹妹如今还没有完全好起来,若是那下蛊之人再对她动手,只怕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那怎么办?”刘夫人如今对尚宛妗的话起码有了九成的信服。

尚宛妗道:“护国寺香火浓郁,又有圣僧舍利子加持,一般的污秽之物。自然是难以侵袭的。不如在护国寺请一间禅房,只留轻葶妹妹的奶娘贴身伺候,让轻葶妹妹抄足了十卷金刚经再回来。”

刘轻葶这个样子。没有三四个月,是抄不完十卷金刚经的。尚宛妗这么一说,刘夫人就有些迟疑,她不放心把女儿送到一个都是和尚的地方,更不忍心刘轻葶还没有彻底好转就要去寺庙里面吃苦,想了想道:“白月庵的香火也很好,不如把轻葶送到白月庵。还能多留几个丫鬟伺候她。”

尚宛妗摇了摇头:“不可…夫人有没有想过,若是对轻葶妹妹下蛊之人起了杀心。几个丫鬟婆子可防得住?”

“这…”刘夫人皱了皱眉头。

尚宛妗道:“护国寺有一半的和尚是武僧,规矩又严,那人要想在护国寺害轻葶妹妹,怕是不容易。再者。咱们锦都城,又不是没有小娘子去护国寺清修数月的先例。”

刘轻葶的事情,刘夫人本来就是病急乱投医才找上了尚宛妗。如今尚宛妗是她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然不会怀疑尚宛妗这个提议的用意。

她琢磨了一会儿,到底是应下来了:“那便依尚大小姐所言,我这就让人收拾东西,等轻葶醒过来了,就立即送到护国寺去…再过两日便是佛诞节了,我早预定了一间禅房。如今正好给轻葶用上了。”

尚宛妗嗯了一声,提醒道:“轻葶妹妹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便要醒了。”

刘夫人立即道:“那我现在就吩咐人替她收拾行李,等她醒了正好就可以出发了。”刘府里面有人要害轻葶。她如何敢让刘轻葶再在家里多留半刻!

轻葶没有吃过苦,到了护国寺之后,没有同龄人陪着怕是无聊。不好往那边送丫鬟婆子,倒是可以让琬宜陪轻葶一起去,表姐妹同吃同住,无聊了还可以凑在一起下小棋、翻花绳。刘夫人这样想着。

怕人家说自己把郑琬宜当成刘轻葶的丫鬟用。刘夫人并没有跟尚宛妗说自己的这个想法。

尚宛妗叮嘱道:“夫人,您别怪我多嘴…轻葶妹妹年纪小。一不留神就被人害了。这次能救回来已然是运气好了。现在人还没有好彻底,下蛊之人也没有找出来,除了那位奶娘,旁人皆不可信。”

“我知道。”刘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她一个多活了二三十岁的妇人,难不成还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想得周到了?面上却是不敢得罪尚宛妗的,殷切的笑道,“轻葶这次是多亏了尚大小姐,尚大小姐救轻葶一命,等轻葶好了之后,我再带她来武威侯府磕头谢恩,大小姐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办到,定不推脱。”

“磕头谢恩就不必了。”尚宛妗指着桌子上的那一坛子樱桃蜜饯,“谢礼不是已经放在那里了么!”

她心里记挂着《天鄞论》的事情,又陪着刘夫人说了几句话,也不等刘轻葶醒过来了,就带着尚宛宛,匆匆告辞。

尚宛宛单纯,却不蠢,回去的路上,她把自己丫鬟赶到外面车辕上坐着,压低了声音问尚宛妗:“大姐姐,轻葶真的是被人下蛊了么?”

“四妹妹,你需记得,知多必失。”尚宛妗叹了口气,看着尚宛宛,正色道,“轻葶是你的朋友,你为她担心无可厚非,别的事情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就是要操心,也该由刘家来操心。”

尚宛妗顾忌着她的情绪,并没有把话说太重,尚宛宛却是立马听懂了尚宛妗的意思。她脸上露出几分歉疚来,又带着两份自责,跟尚宛妗道歉:“大姐姐,对不住,是我错了。”

“你是我的四妹妹,我又怎么能怪你呢!”尚宛妗抿着嘴笑了笑,又叮嘱道,“这事情就算是已经过去了,回了武威侯府之后,不管是对谁,都不可再提起。”

“嗯!”尚宛宛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大姐姐这是要韬光养晦呢!府里人若是知道大姐姐有这等本事,只怕心生忌恨,大姐姐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放心吧,我是站在大姐姐一边的,肯定谁也不告诉!”

她一边说,一边仰着小脸看着尚宛妗,很是得意的样子。

尚宛妗哭笑不得,问道:“四妹妹,你可知道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尚宛宛吐了吐舌头:“我又不傻,我对着大姐姐才会说这些话,对着别人自然不会多说的。”

两姐妹说着,马车就停在了武威侯府正门。锦书先下了车,然后先后把尚宛妗和尚宛宛扶下来。

尚宛妗一出马车,就看到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以及板着张脸坐在车辕上无所事事的车夫。

心里不由得诧异,武威侯府这是来客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了马车,她身后的尚宛宛立即大声嚷道:“这宝马雕车是谁家的?也太铺张浪费了吧!”

尚宛妗阻止不及,只好冲着尚宛宛翻了个白眼。遇到这么个不长记性的堂妹,她也只好认了。

然后听到身后有人道:“小的回小姐们的话,这是锦王府的马车。”

一回头,就看到刚刚还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已经单膝跪地,给她们行了礼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交锋

尚宛妗和尚宛宛都没有想到前来造访武威侯府的竟然是锦王韩阆。尚宛宛心里想着,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立即回到自己院子里躲起来,那锦王是个混世魔王,自己可不要被她看到了才行!

她思索了一下,居然还记得提醒尚宛妗,一边挽着尚宛妗的手往里走,一边叮嘱:“大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回去之后一定要躲好了啊!”

尚宛妗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敷衍道:“是是是,我一定躲好了!”

心里却是比尚宛宛想得更多一些。上辈子韩阆也是与武威侯府有交集的,不过那都是在凌王世子韩怀瑾看上尚宛仪之后,如今韩怀瑾连尚宛仪的面貌都没有记住,他来做什么?

难道还是为了《天鄞论》?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刚走到二门处,就见沈嬷嬷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登时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沈嬷嬷知道尚宛妗不耐烦自己,平时也不大敢在尚宛妗面前晃了,细数起来,她差不多有二十来天没有见过尚宛妗了。今日却不同,今日她是得了锦王的吩咐在这里等着的。

“小姐,”沈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尚宛妗一眼,“锦王殿下说,听闻小姐棋下得好,他得了个残谱,请小姐过去看看。”

“他在哪里?”尚宛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小娘子该会的东西,她什么都会一点。就是这下棋是一窍不通。这锦王又是从哪里听闻她棋技了得的了?

沈嬷嬷道:“锦王殿下和大少爷现在都在长邪上师的院子里,锦王殿下让奴婢在这里等着,说是小姐一回来。就叫小姐过去。”

他们怎么凑在一起了?尚宛妗心里暗暗思忖了一下,然后道:“我回去换件衣裳。”

尚宛宛一脸同情的看着尚宛妗,提议道:“大姐姐,不如我去漱春院帮你选衣裳吧!”

“你帮我选什么衣裳?”尚宛妗失笑,“出去这么一趟,婶娘心里不知道怎么担心你呢,你也该过去在婶娘面前转悠转悠。好教她放心才是。”

尚宛宛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尚宛妗说的是正理。于是她扭头去叮嘱锦书:“锦书姐姐,你一定要挑最最老土的衣裳给大姐姐换上!”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跟尚宛妗解释:“锦王殿下那个人,名声不怎么好!”

尚宛妗失笑。尊荣华贵的锦王殿下,在小娘子们心里,都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啊!

她思索了一番,也隐约猜到了韩阆的来意,所以并不是很担心这个。可又不能拒绝尚宛宛的好意,于是她哄尚宛宛:“还有上师在啊,就是上师不管,哥哥也在啊!哥哥从小习武,锦王殿下身边的侍卫都不一定打得过哥哥。有哥哥护着我,你还担心什么呢!”

尚宛宛一听,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吐了吐舌头,道:“我忘了还有大哥哥呢!”

说着两人道了别,尚宛妗回了漱春院之后随意换了身衣裳,就带了锦书往长邪住的院落走。

长邪住的院落里面种满了凌霄花,这个季节正是凌霄花开的时节,枝蔓上。地上,都是花团锦簇。尚宛妗觉得若是踩烂了落花有些恶心,破坏了这意境,就格外小心的下脚。

她两只眼睛盯着地面,提着裙角,专挑没有落花的空地落脚,若是实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就轻轻的用脚尖把前面的落花拨开。

正走着,忽然就听得一声嗤笑。尚宛妗抬头一看,就看到锦王拿了把折扇,一脸笑意的站在前面的回廊里。

锦王今日穿了浮光锦的衣裳,领口、袖口和要带边缘都用金线绣了锁子纹,腰带正中间镶了三颗鸽蛋大小的明珠,腰间悬着两块乳白色的玉佩,头上金冠束发,整个人看起来端的是英俊无双…珠光宝气!

韩阆往前面走了走,就走出了回廊,沐浴在了阳光里面。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颔首请安,刚刚阳光在锦王身上一晃,她觉得刺得眼睛有些疼。

锦王笑着问尚宛妗:“虽然日薄西山,太阳不是很烈,可小娘子的皮肤是娇嫩的,你怎么不撑把伞过来?”

那语气熟稔得两人似是认识了好几年一般。

尚宛妗嘴角抽了抽,客客气气道:“劳殿下费心了,不过是几步路,又时值傍晚,哪里就晒着了。”

锦王身子往旁边侧了侧,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宛妗妹妹请!”

尚宛妗正准备抬脚,一听到“宛妗妹妹”四个字,立马就呆了,然后额角青筋毕露,心里一下子变得烦躁无比,这锦王是怎么回事,宛妗妹妹是他该叫的么!

神色一肃,正要开口,就见锦王一脸无辜,瞪大眼睛看着她:“宛妗妹妹怎么不走?要我扶吗?”

这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不能跟他计较!尚宛妗这样子劝自己,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努力做到神色平静,抬脚走在了前面:“不必,宛妗身子康健,不敢劳烦锦王殿下。”

韩阆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跟了上去,他刻意放慢了步伐,始终慢了尚宛妗半步。锦书心里觉得这锦王就是个登徒子,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却碍于锦王的身份,不敢有丝毫动作。

尚宛妗心里叹气,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韩阆会孤身一人在这里等着她的…说到这个,锦王身份尊贵,他来了,哥哥肯定要在旁作陪才是,怎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正欲开口问,就听到韩阆忽然凑近了半分,在她耳边问道:“听说宛妗妹妹是伪造书籍的好手,不知宛妗妹妹师从何人?”

尚宛妗脚下一顿,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尚宛宛把锦王当成洪水猛兽了!

她强自镇定,不动声色道:“原来陶家兄妹是殿下的人。”

“是我的人,当年遇上他们穷困潦倒,正赶上我想做一桩善事,就收下他们了。”韩阆承认得很爽快,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尚宛妗,“陶家兄妹与宛妗妹妹的身份那是云泥之别,我倒是好奇宛妗妹妹是怎么知道他们二人的。”

不等尚宛妗开口,他又补充了一句:“可别告诉我是奚舟兄说的!”

哥哥明明要比他小,这人真是任性妄为,什么称呼张口就混叫!尚宛妗被他气得没有脾气了,淡淡的回了一句:“殿下说笑呢,宛妗与陶家兄妹是云泥之别,殿下比宛妗身份尊贵得多了,与陶家兄妹岂不是比云泥之别还要云泥之别?”

第一百零四章 尴尬

斜阳向晚,韩阆看着面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尚宛妗,好半晌才从她目光中分辨出一丝狡黠来,忍不住笑了笑。

尚宛妗这才知晓什么叫做“一笑春生”。

韩阆接着问道:“宛妗妹妹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尚宛妗心里苦笑,反问道:“锦王殿下是想知道宛妗师从何门学了这门手艺,还是比较想知道那本《天鄞论》的事情?”

她猜着韩阆对这本《天鄞论》是志在必得了,所以才主动提起《天鄞论》,好教韩阆不要继续纠缠在她会伪书这件事情上。

谁知韩阆却一本正经的跟她说:“我都想知道啊!宛妗妹妹一样一样的告诉我好了!”

尚宛妗脸上表情一僵,有些懊悔,她捏着小拳头抵在自己额头的太阳穴捶了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够愚蠢。

韩阆见她这样,又失笑:“宛妗妹妹可以慢慢组织语言,不着急,我这几日都会来寻宛妗妹妹下棋的。”

尚宛妗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然后就见前面的前面敞着窗的厢房里面,檀香袅袅,自家哥哥与长邪正争论得面红耳赤。

“我看了那么多兵书,排兵布阵,还没有这么草率的!”

“如何是草率?这走法是根据星辰排布推衍出来的,看着虽然简单,却是破局的唯一办法!”

“上师,占星方面的事情我不懂,不好说什么,可就是下个棋,又不是真的行兵打仗,怎么就用得上星盘推演了?”

“这不是就用上了么!”

尚奚舟不擅与人起争执,他素来愿意谦让着人家。这会子居然能跟长邪因为一个残谱争成这样,尚宛妗有些吃惊。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她抬脚往前走,从门进去,然后笑盈盈的打断了他们:“哥哥和上师好兴致呢!”

她一出声,两人立马停下了争执看过来,长邪面上还算镇定,尚奚舟惊喜之后却是满脸疑惑:“殿下刚刚还在这里,什么时候出去了?也没让人跟着,这怎么行!”

韩阆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我觉得有些闷,出去走走,跟你们说了,你和上师争论得入港,想来是没有听见。后来遇见大小姐,便一起过来了。”

尚奚舟还是有些狐疑,他扭头看向长邪。长邪一本正经道:“锦王殿下走的时候,确实是跟你说了的。”

长邪的话,尚奚舟还是信的,尚宛妗看着尚奚舟脸上露出自责的神色来,对韩阆道:“是我招待不周了,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她心里想着,自家哥哥这么实诚可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骗了!等外祖母来武威侯府的事情过去之后,一定得在这方面好好提点一下哥哥才是。

韩阆在尚奚舟面前比在尚宛妗面前表现得有礼有度多了,至少不会故意拿言语来挑逗尚宛妗了,他提也不提之前两人说的话题,跟尚奚舟周旋几句之后,就几步走到前面的棋桌前,似模似样的看了半晌,摇头:“这个路子之前也有人试过,走不通。”

然后抬头看向尚宛妗:“尚大妹妹来试试看?”

长邪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位置让尚宛妗凑过来看那棋桌上的黑白棋子,尚宛妗从善如流的上前,看着韩阆信手捡掉几颗棋子。

“这个是长邪走的,看似破了局,实则尤是困兽。你看看这几个目,看似很好的落子点,其实一环套一环,落子在这里就是进了陷阱。”

尚宛妗看着韩阆动作,他的解说也听得无比认真。眉头微微蹙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韩阆等人见状,不由得就安静了下来,不敢打扰她了。这棋局虽然是韩阆为了见尚宛妗找的借口,可若真能有人把这局给解了,那也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

半晌,还是尚奚舟先沉不住气,问道:“妹妹可有思路了?”

“啊?”尚宛妗有些茫然,然后问道,“哥哥,什么是目?”

几个人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微妙精彩起来!韩阆难以置信的看着尚宛妗:“你连什么是目都不知道?”

尚宛妗点点头:“也没有人说一个闺阁小娘子要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吧!”然后挑眉看向韩阆,眼神中带了些揶揄,“我来锦都城尚不曾与人谈论过下棋方面的事情,倒不知锦王殿下是从哪里听说小女子棋技了得的事情的。”

这就有些尴尬了,韩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看向自己的尚奚舟和长邪,嘴硬道:“可能是本王记错了。”

然后又问:“琴棋书画,尚大妹妹不会下棋,还会什么?”

尚宛妗不想跟这人牵扯太多,正要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尚奚舟却先开口了,他大概是觉得锦王这问话是有些小看了他妹妹,于是他语气格外得瑟,带着傲气:“我妹妹写的字可好看了,与一般小娘子喜欢的簪花小楷不同,妹妹喜欢颜锡止的字,一手颜体写得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她前些日子给我写的扇子,折尘兄看到都自叹弗如呢!”

尚宛妗还是第一次听到尚奚舟在外人面前夸自己,那熟练的语气以及自然的作态,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登时脸上就觉得有些烧得慌!忙拉了拉尚奚舟的衣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见锦王韩阆挑了挑眉,看向尚宛妗,道:“原来尚大妹妹还有这等本事!正好我前两日得了个扇子,扇面上是许泽恺画的月明千里图,许泽恺画画可以,一手字却写得惨不忍睹,我正琢磨着找谁题字呢,既然尚大妹妹有这本事,我少不得要求一求尚大妹妹了。”

尚宛妗皱了皱眉,就听到韩阆又道:“去年尚大妹妹进京,我还替尚大妹妹料理过几个不长眼的败类呢!咱们这样的交情,尚大妹妹总不忍心拒绝我吧?”

他提到之前路上相助的事情,明显是携恩求报,尚宛妗如何还能拒绝他!

尚奚舟反应过来,在心里拍了自己一巴掌…他平日里跟好友炫耀自己的妹妹炫耀惯了,怎么在锦王面前也没忍住嘴贱了呢!

不过是提几个字罢了!

尚宛妗神色自然的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殿下若是不怕我把你的扇面写坏了,就让人把扇子送过来,或者哥哥派人去取,等写好了再让人送到锦王府去便是。”

“那不行!”韩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扇子珍贵,我是不敢让它落入别人手里的。不如我明日亲自送过来…到时候也正好可以跟尚大妹妹再说几句话。”

尚宛妗脸色一变,立马就明白了韩阆此举的用意。

第一百零五章 纠缠

对于要什么有什么的锦王韩阆来说,一个扇子算什么。他真正的目的是****来缠着尚宛妗,好从她手里得到那《天鄞论》!

尚宛妗有些哭笑不得。她之前还跟哥哥说过,不如干脆把《天鄞论》交给韩阆,既报了恩,又免去了自己的一些麻烦,算是一箭双雕。可现在见锦王对这本书的态度,她心里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他如何知道《天鄞论》这本书的?他为什么非要得到《天鄞论》?

在尚宛妗看来,《天鄞论》这种书,任谁知道了它的存在都会心动不已,然后想方设法的要得到它。可这些人里,不应该包括锦王韩阆才是。

他的身份尴尬,看着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注定有些东西他注定不能碰,一旦碰了,就打乱了某种平衡。《天鄞论》单单是医经也就罢了,偏偏它还有一半记载的是世间奇毒,韩阆执着于它,如何不会引起圣上和朝中老臣们的忌惮?

韩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尚宛妗琢磨不出来。外祖母再过几日便要到了,她时间本来就紧迫,哪来的精力再与韩阆来耗?

她咬了咬牙,抛去脑海里纷繁的思绪,对那珠光宝气的锦王殿下道:“只不过是一个扇面罢了。宛妗手里有一本字帖,是颜锡止传下来的,最是珍贵不过,算得上是古籍了。有心将此字帖赠予殿下,可宛妗也是刚得到此帖,私心里想要多留一段时间。等宛妗过了眼瘾,就让哥哥转交给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主动献上《天鄞论》和被迫交出《天鄞论》,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尚宛妗说完这番话,心里有一种憋屈感。这种憋屈,让她对韩阆这个人的心思从退避三舍变成了退避三十舍不止!

只是,憋屈的同时,她又松了口气,她相信韩阆能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再在哥哥和她身上下功夫了。

谁知韩阆突然嗤笑一声,道:“尚大妹妹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本王像是那种夺人所好的人吗?尚大妹妹喜欢颜体,那字帖又是颜锡止流传下来的,珍贵无比,更是尚大妹妹的心爱之物,本王怎么能与尚大妹妹抢?”

他不要《天鄞论》?尚宛妗觉得脑子中有根弦断了,狐疑的看向锦王,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他是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

尚奚舟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疼的看了眼自家妹妹,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蠢死了,早知道锦王来是这个目的,他就该自己解决了,如何也不让妹妹来费心神才是。

于是他开口道:“不过是一本字帖罢了,我和妹妹感激殿下之前的搭救之恩,真心赠予殿下,如何算是殿下夺人所好了?殿下不必有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