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尚宛妗想明白韩阆华丽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

原来锦王已经查过她了…她多活了一辈子,所以知道刘轻葶中了毒,所以才知道怎么解刘轻葶身上的毒,可韩阆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出她多活了一辈子的事情来,那她是如何看出刘轻葶中毒,又如何知道怎么替刘轻葶解毒的?

韩阆说的查不到,是这个意思!

尚宛妗袖子下的两只手都捏得死紧,微微有些颤抖,心里也有些慌乱,后背上甚至沁出细密的汗来,她要怎么跟韩阆解释这一切?

慌乱的同时,她又觉得韩阆可恶,与其拿这样的法子来试探她,还不如直接给她定了罪名来得舒服。这就是钝刀子磨和一击毙命的区别!

不过一瞬的功夫,尚宛妗却觉得时间过了好久,有一种须臾万年的感觉。

韩阆不是个愿意逼迫小姑娘的人,可他更不愿意看着郦阳这样下去。因此他看着尚宛妗强忍着不颤抖,看着尚宛妗强忍着害怕,一句话都没有说,无声的给她压力。

等尚宛妗闭了闭眼,要认命时,韩阆才开口道:“不过这些跟本王都没有关系。”

尚宛妗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唯一的想法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眼前这个人果然很可恶!

韩阆道:“郦阳吃的药,你等下带一些回去,我不管你怎么研究,只要还我一个正常的郦阳就好。”他看着尚宛妗,到底是不忍心,把那句“哪怕是你自己试药也好”给咽了回去。

尚宛妗一颗心起起落落,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问道:“那药郦阳公主还在吃?”

韩阆点头,又恢复了之前随意的样子:“吃啊,不吃就抓狂,摔东西,打人。左右这药吃了不会立时要了人的命,可断了却会!”

尚宛妗闻言,沉默了一瞬,她上辈子跟在陆展沉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害人的毒药,然后问道:“殿下之前找天鄞论,也是为了长公主的毒?”

“不然我要那个做什么?我又不想做个大夫!”韩阆嗤笑。

让人趋之若鹜的《天鄞论》,在他眼里,就跟别的医经没有多大区别。尚宛妗有些不解:“殿下未曾看到天鄞论的内容,如何就肯定里面没有解毒的良方了?”

“因为我看到你外祖母了啊!”韩阆说。

“你真当顾沈氏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么?天鄞论是从她手里流出来的,里面若真的有解毒方法,她怎么不先救一救自己?”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是了,外祖母也中了这让人会兴奋过度、性情大变的毒!这毒甚至还会让人上瘾!外祖母对她和哥哥的态度,以及多变的性格,就都说得通了!

再想到外祖母对顾盼雪的态度,尚宛妗跟明镜似的,这毒,只怕是顾盼雪给外祖母下的!

顾盼雪有毒药,那她有解药吗?

顾盼雪既然有这毒,自己又是顾盼雪的眼中钉,顾盼雪为什么没有给她也下这毒药,让自己做顾盼雪的“傀儡”?

不,顾盼雪不通医理,不懂毒术,之前给桂妮下药,也不过是仗着手里有《天鄞论》,尚宛妗肯定《天鄞论》中没有关于这让人上瘾的毒药的记载,那顾盼雪是从哪里得到这毒药的?

外祖母一看到顾盼雪,就问天行…她嘴里的天行是董天行?难不成毒药是董天行给顾盼雪的?

尚宛妗本来就聪慧,韩阆一句话,她脑子里就转过了数个念头。想到董天行现在在韩阆手里,尚宛妗眼睛一亮,抬头看着韩阆,有些激动:“殿下,我想见董天行,要尽快!”

“跟董天行有关?”韩阆有些诧异,然后心里生出一股子愉悦来,尚宛妗机敏,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也不要尚宛妗跟他解释缘由了,直接道:“我回去就安排,安排好了之后,让人拿郦阳的拜帖来请你。”

尚宛妗直点头,她这会子也忘了刚刚自己觉得韩阆可恶的事情来了,只觉得不多加追问就答应自己要求的韩阆体贴。

她想着,郦阳长公主的毒要解,外祖母的毒也要解,于是正色对韩阆道:“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解了这毒,只能说尽力,殿下那边也要多打听打听,这毒既然能制得出来,就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它。”

第一百二十章 公平

韩阆忽然笑了起来。

尚宛妗有些莫名其妙。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韩阆解释道,然后指了指脚边放着的一个小布袋,说,“你那丫鬟是习武的吧?叫她过来剥核桃和松子儿。”

然后不等尚宛妗开口,他随意往地上一卧,右手撑着头,左手朝着锦书招了招,一副纨绔的浪荡模样。锦书抬脚朝这边走,等她走得近了,韩阆就把一小布袋的坚果丢到锦书怀里。

“你家小姐要吃核桃,你剥给你家小姐吃。”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想吃了,明明是他想吃!尚宛妗哭笑不得的对着锦书点了点头。韩阆的下人都被他打发走了,不在身边,总不能让他堂堂锦王殿下自己剥核桃吃吧!

锦书二话不说就蹲在尚宛妗旁边剥起核桃来,她手劲儿大,轻轻一捏,坚硬的山核桃就裂开了缝,然后一掰,饱满的核桃肉就完整圆满的取了出来。尚宛妗在韩阆面前铺了一****帕,让锦书把剥好的核桃肉放在上面。

等锦书把一小袋的核桃和松子都剥完了,锦帕上的果肉堆得跟小山一样。尚宛妗立即起身告辞。

韩阆摆了摆手让她们走,似乎这一小袋坚果剥完了,她们就是废人,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尚宛妗对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哭笑不得,担心外祖母那边找人,于是带着锦书就往回走。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韩九惊呼:“爷,您怎么把长公主殿下的零嘴儿都吃了?”

尚宛妗脚下一顿,然后拉着锦书飞快的往回走,几乎跑了起来。等走得远了,尚宛妗才笑出声来。

两人刚到顾盼雪住的院子外面,就见院子门外守着的顾家下人们已经不在了,只见桂妮一脸着急的在那里张望着。

见了尚宛妗,桂妮快步迎了上来:“大小姐,快走快走,她们套好马车都到村口了!”

“就一辆马车,顾老夫人走了,小姐怎么办!”锦书一听就急了。

尚宛妗饶是知道顾老夫人是因为吃了毒药性情无常,心里也忍不住愤怒起来,她强压着火气问道:“走多久了?”

“还在村口。”桂妮急忙道,“花大娘她们来送瓜果,知道顾老夫人没等小姐,追上去拦了下来。”

尚宛妗这才松了口气,带着锦书往村口赶,桂妮抬脚跟了上来。

尚宛妗随口道:“你回去照看顾姨娘吧,不必送我们了。”

谁知桂妮却道:“顾老夫人把姨娘也一并带走了!”

把顾盼雪带走了!尚宛妗额角青筋直跳。这会子要跟她说外祖母不是吃药吃坏了脑子她都不信,出嫁从夫,女子出嫁后就不是娘家能管的了,更别说顾盼雪她还是个妾了!但凡外祖母还有一丝理智,就做不出把受罚的顾盼雪带回去这种事来!

“小姐,怎么办,要拦下来吗?”锦书急了。

尚宛妗气极反笑:“拦什么拦,我倒要看她们能作出什么妖来!”

赶到村口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吵吵嚷嚷,乱成一团,等走近了,才发现顾沈氏竟然亲自跟几个村妇吵了起来。顾盼雪坐在马车里面,从车窗探出头来,满脸笑意的看戏。

那药果然霸道,竟然能让一个书香世家的闺秀变成与村妇对骂的泼妇!

尚宛妗心疼起顾沈氏来,再对上顾盼雪的目光,眼里就多了几分凶狠和恨意。

“都做什么呢!”尚宛妗大步上前,喝道。

她长得乖乖巧巧的,平素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这一怒,反而让大家楞了一下。

花大娘率先告状:“大小姐,这统共就一辆马车,她们要走,被我们拦下来了,还不让我们把瓜果放上去!”

顾沈氏冷笑:“这些东西,我们顾家平时都是拿来喂猪的!”

“原来外祖母还知道猪是怎么喂的!”尚宛妗皱了皱眉,她虽然开始心疼顾沈氏,却也不能看着她胡闹,于是她正色道,“外祖母要带姨娘回侯府?外祖母若是不同意宛妗带上这些瓜果,宛妗也不同意外祖母带上姨娘,这样才公平不是!”

她这话就有些胡说八道了,谁知顾沈氏听了,竟真的点了点头,皱着眉催促:“动作快点!”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顾盼雪气得咬碎一口银牙,这就是把她跟那些瓜果相提并论了?又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这个时候若是闹将起来了,只怕侯府就回不去了。只好忍气吞声,心里把尚宛妗千刀万剐了又万剐千刀。

到底是把那些瓜果弄上了车,尚宛妗让锦书拿碎银子分给大家,然后笑着道:“这些日子多谢大家对顾姨娘的照顾了,这些钱你们拿着给家里的孩子置办两套新衣裳,可不许推辞,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下次姨娘来了,你们就给姨娘多做点好吃的!”

她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村里人淳朴,不会多想,忙要给尚宛妗磕头谢恩,被锦书拦住了。

顾沈氏早上了马车,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烦躁的皱着眉头,如嬷嬷给她按着后颈。

锦书扶着尚宛妗上了车,尚宛妗刚坐下,就对上顾盼雪愤怒的目光,然后扯起嘴角对顾盼雪笑了笑。

顾盼雪明知尚宛妗这是在庄子里佃户面前给自己立威,却拿尚宛妗没有办法,只好收回目光,在心里告诉自己从长计议…不过是一些粗鄙的庄户罢了,就算尚宛妗收拢了他们又怎么样?后宅的斗争从来都是女人与女人的斗争,这些庄户就算成了尚宛妗的助力,那也有限得很!

她不会让自己再落到被赶到庄子里的地步的!顾盼雪暗下决心。

回到武威侯府,整个侯府都要闹翻天了!顾老夫人抬脚就回了漱春院,尚宛妗却不得不跟着岳嬷嬷前往常青院领罪。

越嬷嬷看到跟在顾沈氏身后的顾盼雪脸色一变,尚老夫人不知道顾盼雪也回来了,所以没有叫她把顾盼雪也带过去,越嬷嬷只好就带了尚宛妗复命。

这武威侯府的主子,越嬷嬷都是不愿意得罪的。眼看着常青院要到了,越嬷嬷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尚宛妗:“大小姐如何把顾姨娘带回来了?”

她这语气,看似指责,实则提醒。

顾老夫人是尚家的亲家,做出这种事来,尚老夫人不好对她出手,只好把事情怪罪在尚宛妗身上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求罚

上一世越嬷嬷对尚宛妗可没有这么好心过。

尚宛妗抿着嘴儿笑了笑,不说话。

越嬷嬷心里诧异,心道大小姐难道有什么应对之策不成?嘴里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进了常青院,到了正房,就见尚老夫人卧在软榻上,二夫人坐在她跟前说着给丫鬟们发月钱的事情,秦婉坐在软榻边上给尚老夫人捏着肩膀,尚宛宛坐在软榻里侧,研究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

打扇的、削水果的、添香的、插花的…丫鬟婆子们来来去去,倒显得整个屋子里热闹非凡。

尚老夫人这故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尚宛妗,好挫尚宛妗的锐气呢!

大家都知道尚老夫人的用意,因此看到尚宛妗进来了,都假装不曾看到她,偏尚宛宛是个单纯的,开口就笑道:“大姐姐,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玩的!”

她手里拿的是一个鲁班锁,也不知道是谁送她的,看起来比一般的鲁班锁要精巧复杂多了。她扭了大半天,鼻尖都沁出汗来了,都没有找到规律。

尚宛妗笑着给尚老夫人和尚二夫人行了礼,然后对尚宛宛道:“我那里有本书,是教木匠做鲁班锁的,讲得浅显。知晓了它的构造,扭起来就容易多了。你若是喜欢,让人去我院子里拿。”

“真的!”尚宛宛眼睛一亮,然后问道,“大姐姐你真好!”

秦婉似乎也来了兴致,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姐姐为什么会有教人做木匠的书?”

这话一出来,不但尚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就是尚二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了。照她这么说,尚宛宛看了那书,岂不是成了木匠?

秦婉素来敏感纤细,见状就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顿时添了一份慌乱与几分后悔。尚宛妗不跟她计较,安抚的朝秦婉眨了眨眼睛,然后道:“五娘这话就说差了,那些琴谱,咱们都看了,也没人说那是教人做乐师的呀!”

“大姐姐说的是,是我说错了。”秦婉低垂了眼眸,不敢再说话了。

尚老夫人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了,尚宛妗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自觉,心里愤怒更甚,突然开了口:“元娘好心情,许久都不愿意踏出漱春院的大门,今儿个倒是出了府。真稀奇!”

她自以为这话说得威严,落在尚宛妗耳里却只剩下阴阳怪气。

尚宛妗听了这话,猛的往地上一跪,情真意切道:“祖母,宛妗今日得知外祖母想念姨娘,天儿又早,不想打扰了祖母休息,就擅自带了外祖母去庄子里看望姨娘。到了庄子之后,知晓姨娘是诚心悔过,又念家心切,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姨娘带回了侯府。宛妗做事有失妥当,还请祖母责罚宛妗。”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楞住了。

尚宛宛失声道:“大姐姐,不是说你是被顾老夫人拉着走的吗?”

尚宛妗抬头看了尚宛宛一眼,然后轻声道:“外祖母来武威侯府做客,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怎么会一句话都不说就去庄子里看犯了错误的姨娘呢!”

尚宛宛一噎。

尚宛妗这话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没有错的,可顾老夫人偏偏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

尚老夫人也很意外尚宛妗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问道:“顾盼雪回府的事情,也是你做主的?”

尚宛妗点头,语气中点了丝忐忑:“都是宛妗的主意。还请祖母责罚宛妗。”

鬼话,她说的都是鬼话!尚老夫人心里叫嚣着。

要问整个武威侯府谁最不愿意顾盼雪回府,出了尚宛妗就没有别人了!顾盼雪心思恶毒,几次三番的针对尚奚舟和尚宛妗,尚宛妗和顾盼雪的仇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尚宛妗要原谅了顾盼雪,除非尚宛妗傻了!

可尚宛妗这会子确确实实是原谅了顾盼雪,并且把人带回了府!

尚老夫人看向尚宛妗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准备了一肚子训斥的话,因为尚宛妗“认罪”干脆,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一种火气发不出来的憋闷感。

尚宛妗态度诚恳,言辞情真意切:“祖母,姨娘是真的知错了,祖母允了姨娘留下来,宛妗愿意自罚闭门思过。”

尚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又腾起一股火气,她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女太会欺负人了,尚宛妗平日里都不大出门,闭门思过这种惩罚对别人来说可能挺严重的,对她来说算是惩罚吗?

尚老夫人被尚宛妗一连串的认错、讨罚行为堵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尚宛妗却只当尚老夫人是默认了她的话。

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磕完之后,尚宛妗正色道:“宛妗知道祖母的意思了,宛妗这就回去领罚。祖母不必心疼宛妗,宛妗做错了事情,受罚也是应该的。”

然后立即起身,对二夫人道:“祖母因为宛妗心情不好,就麻烦婶娘陪着祖母说点高兴的事情了。”

然后不等屋子里众人反应,抬脚就走,带着锦书飞快的出了常青院。

等出了常青院,主仆二人脸上的笑就憋不住了。锦书乐道:“小姐您刚刚低着头,是没有看到老夫人脸色铁青的样子。”

尚宛妗抿了抿嘴,心情好得很:“她这个人最好面子,咱们赶紧回院子关了房门,她若是派人来了,就说我在诚心领罚,不愿因为祖母的喜爱就无法无天逃了惩戒,不然几个妹妹们有样学样就不好了。她必拿咱们没有办法。”

“可到底是把老夫人给得罪了。”锦书皱了皱眉,小声问道,“顾老夫人都那样对待小姐了,小姐又何必为她背黑锅?再说,咱们做什么要让顾姨娘回来,她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害小姐呢!”

替顾老夫人背黑锅,是不想顾老夫人跟尚家闹得太难看…听锦书的描述,她外祖母以前挺和气的一个人,对她和娘亲也很好,若是把毒解了,说不得以后就是自己的靠山。至于由着顾盼雪回来,自然是为了方便查那毒药的事情了。

这话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跟锦书解释,尚宛妗便挑了挑眉,道:“你看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愿意吃亏了?”

锦书闻言,一张脸就耷拉了下来:“小姐这不是吃亏是什么?”

尚宛妗失笑,故意逗她:“老人家们都说吃亏是福,你怎么一点亏都不肯让我吃?”

谁知锦书却是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正色道:“苏夫人曾经说过,吃亏是福,那这福气就让别人享去,咱们家妗姐儿只要不吃亏,这福不享也罢!”

尚宛妗闻言一愣。

说话间已经到了漱春院,刚走到阶前,就看到如嬷嬷站在她们门口等着。

尚宛妗心里不悦,面上却不显,快步走了过去,笑道:“澍香和澍荷也真是的,不先请嬷嬷进去坐…《天鄞论》好好的收着呢,我这就去取给嬷嬷。”

如嬷嬷闻言,脸色稍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人

尚宛妗取了《天鄞论》交给如嬷嬷,如嬷嬷低头看了眼封面,然后随手翻了翻,然后朝尚宛妗点了点头,道:“多谢表小姐了。”

说着就转身出了门,去了隔壁。尚宛妗看着如嬷嬷的背影,若有所思。

锦书上前唤了一声:“小姐?”

尚宛妗回过神来,问道:“这次跟着外祖母一起来的下人里面,可有你认识的?”

锦书摇了摇头:“上次顾老夫人来彭州尚家,婢子才刚入府一年,正和锦绣一起习武呢!”

尚宛妗闻言,皱了皱眉头。

锦书又道:“婢子不认识,可有一个人认识。沈嬷嬷是顾老夫人给咱们夫人的陪房,顾老夫人身边的人若是没有都换掉,总有沈嬷嬷认识的。”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尚宛妗。尚宛妗沉吟了一番,道:“让人去把沈嬷嬷叫来,就说我无聊得紧,想听故事。”

锦书答应着,正好澍香拎了香茶进来,就吩咐着澍香去了。

没一会儿,沈嬷嬷就来了,她匆匆给尚宛妗磕了头,然后毕恭毕敬问道:“小姐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尚宛妗对澍香点点头,澍香立即带着下人出去了,她自己站在门外守着。

“想听外祖母身边的故事。”尚宛妗饶有兴趣对沈嬷嬷道。

沈嬷嬷吓了一跳,猛的看向尚宛妗。

尚宛妗挑了挑眉:“嬷嬷不愿意讲给我听?”

沈嬷嬷经过尚宛妗的整治,心里早就服服帖帖,这次顾老夫人来,她都没有想过跟故主诉苦,可见是真的不敢跟尚宛妗作对了。

见尚宛妗不高兴了,沈嬷嬷哪敢迟疑,连忙道:“小姐明察,老奴是小姐的人,小姐想听什么,老奴但凡知晓,就一定讲给小姐听。只是,老奴跟了先夫人多年,这顾老夫人身边的故事,老奴实在是知之甚少。”

曾经张扬跋扈敢欺主的沈嬷嬷变成如今这般小心翼翼,锦书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更是佩服自家小姐的手段。

尚宛妗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然后道:“有多少说多少…外祖母身边的如嬷嬷,你可认识?”

沈嬷嬷这两天虽然没有凑到顾老夫人跟前去过,如嬷嬷她却是知晓的,闻言,立即道:“也是认识的。如…眉因为侍弄花草有一套,所以以前是老夫人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因为她性子太绵软,老夫人不喜欢,所以素来不怎么待见她。老奴的娘去世后,老夫人一直更喜欢身边的如月和如桂,如月和如桂的母亲都是伺候过老夫人的老嬷嬷。”

这次顾老夫人来,身边倒没有看到叫如月和如桂的嬷嬷。

“你说如嬷嬷的性子绵软?”尚宛妗问道。

沈嬷嬷点了点头:“以前是挺绵软的,她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顾家也是几代的书香世家,府中关系盘根错杂,她一个外面来的,总是要被家养的欺负。别的外面买来的下人都凑在一起,抱团抱得紧紧的,她却不,任由大家欺负,就是有人想给她做主,她也和稀泥。也不知道如今怎么变得这般…厉害了。”

尚宛妗听了这话,忍不住愣了…外祖母性情大变是因为吃了毒药,如嬷嬷性情大变难道也是因为吃了毒药?

可她以前并不得宠,谁吃饱了撑着给一个不受宠的下人下毒?

尚宛妗心下狐疑,面上不表,又问道:“外祖母身边带来这些人,都有谁是你以前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