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信我便好。”尚宛妗松了口气,正色道,“哥哥也知道,在来锦都的路上,锦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并不是外面传言中的那个混世魔王,至少不会暗里算计我们兄妹二人。他刚刚跟我说的,也是一些琐碎小事,因为哥哥准备秋闱,不想影响了哥哥的心绪,所以才瞒着哥哥的。”

尚奚舟并不蠢,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便猜对了一半事情:“你们刚刚说到药方,元娘这些日子忙得连漱春院都不出,是在忙着配那什么要方?又要拿人试药,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么?”

然后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来:“若是疑难杂症,无论太医院院判还是民间神医,哪个不好找,偏偏找上了元娘…还是跟《天鄞论》有关系?”

尚宛妗哭笑不得:“哥哥别乱猜了,左右药方已经写好了,若是不行,便再改改,若是能行,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哥哥专心念书,等秋闱之后我再把这些事情讲给你听好不好?”

尚奚舟有些犹豫:“事情真的已经结束了?”

尚宛妗想到韩阆提醒她去跟三舅舅谈谈的事情,点了点头:“结束了。”韩阆知道她有一条京巴狗,京巴狗又是三舅舅送给她的,只怕韩阆跟三舅舅早就有过接触了。

外祖母的事情,三舅舅未必不知晓。

尚宛妗本来还有些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帮外祖母戒了那五石散,现在却是豁然开朗。有三舅舅在,哪里还需要她劳心劳力去找借口啊!

尚奚舟知道尚宛妗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逼着她说,于是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尚宛妗的话:“那好,等我秋闱之后,元娘一定要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尚宛妗郑重的答应了尚奚舟。她态度严肃而认真,这让尚奚舟多多少少放了心。

顾吟风还要在武威侯府住几日呢,所以尚宛妗也不着急这会子去找顾吟风说话。跟尚奚舟又说了会儿话,便回了漱春院。

一到漱春院大门口,尚宛妗的脚步就变得快了起来,一进屋子,就问澍香:“毛毛狗呢?”

澍香觉得自己把京巴狗照顾得很好,激动得满脸红晕的跟尚宛妗邀功:“婢子喂它吃了些奶,又给它喝了肉汤,领着它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这会子已经睡了!”

尚宛妗脸上泛起笑意来:“睡在哪里?我去看看。”

澍香脸上有些得意:“婢子找了些过时了的花布,给毛毛狗做了一个小碎花的狗窝,又大又舒适。”

说着就带着尚宛妗去看放狗窝的地方。京巴狗睡得正香,仔细还能听到小呼噜的声音,看起来可爱得紧。

于是笑着夸澍香:“你这狗窝做得挺好。”

澍香神色又激动起来:“最近天热,等凉快下来了,婢子还能给毛毛狗做衣裳穿。”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门框上磕了碰了似的。下人们知道主子在屋子里,进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其他人进来则会敲门,来认识谁?尚宛妗等人猛地噤声扭头朝门口看去。

然后便看到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不是顾吟风又是谁!

第一百七十五章 舅舅

尚宛妗心里诧异得紧,面上不动声色的迎了上去:“三舅舅怎么来了?锦书,看座,澍香,沏茶!”

顾吟风摆摆手:“不必招呼我,你们先出去,我跟你们小姐有话要说。”

澍香听了有些迟疑,扭头去看锦书,见锦书不动声色的站着,便也跟着不动声色的站着。她们这是等尚宛妗拿主意呢!

尚宛妗想着之前韩阆说的话,于是道:“都出去吧…不必走太远,留一个人在门外守着。”

锦书答应着,取了新杯子,给顾吟风斟了茶,这才迅速带着澍香出去了。

等人走了,尚宛妗猜测道:“三舅舅刚从外祖母那边过来?”

顾吟风点了点头,他眼里有些犹豫,落在尚宛妗眼里便是欲言又止了。尚宛妗搬了锦杌与顾吟风面对面的坐着,正色道:“三舅舅,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三舅舅。三舅舅这次来给我和哥哥准备了那么丰厚的见面礼,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想来心里也是有我们兄妹二人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有话不能直说,岂不是生分了甥舅感情?”

顾吟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心里有些得意,他就知道自己姐姐的孩子肯定不错,这天下间的小娘子,有几个有他外甥女这般伶牙俐齿!

尚宛妗话说得真诚,顾吟风就微微放松了一些,然后只听到他问:“不管怎么说,三舅舅都是三舅舅,那外祖母呢?”

这也是顾吟风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他不曾做过为难兄妹二人的事情,兄妹二人认他这个三舅舅无可厚非,可顾老夫人却是脑子糊涂做了不少蠢事,兄妹二人,尤其是妗姐儿,受罪颇多,能心无芥蒂吗?

锦王爷说尚宛妗为了救顾老夫人想了不少办法,做了不少事情…顾吟风这会子又试探尚宛妗,倒不是不信任尚宛妗,而是无法百分之百相信锦王韩阆。

尚宛妗不知道三舅舅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锦王爷是怎么跟三舅舅说的,于是也不多说,径直点了头:“外祖母自然也是外祖母的。”

尚宛妗说得认真,顾吟风这下是彻底松了气。开口问起药方的事情来。

尚宛妗回忆着上次在宫里见董天行时,董天行说的那些话,斟酌着开口道:“三舅舅或者不清楚,这五石散,并不是喝药就能戒了的。戒丨瘾过程痛苦无比,一要狠得下心来,二要寻一个安静的所在。”

顾吟风听了这话,神色凝重起来:“你外祖母年纪大了,能受得住吗?”

尚宛妗想说“受不住也得受着”,可看到三舅舅满脸的担忧,又把这话咽回去了…外祖母跟她感情不深厚,她不觉得有什么,可对三舅舅来说,外祖母受罪,无异于在三舅舅心尖上扎刀。

于是尚宛妗改口道:“董天行是习武之人,单靠着他自己的毅力就熬过了这一关。就是考虑到外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底子不如董天行,才开了药方配合着来。”

顾吟风明白了,外甥女写的那药方是保证他娘能够熬过这一关的,该受的活罪,还得他娘自己受着。

他素来比自己的两个哥哥果断,因此,分析了一下利弊之后,顾吟风立马拿好了主意:“行吧,这事就这样吧。我会暂时住在武威侯府,等药方确定好了之后,再带着你外祖母一起回彭州。等到了半路上,我再哄着你外祖母悄悄折回锦都,找个清静的地方安顿下来。”

他说悄悄回锦都,便是要跟所有人断了联络的意思了。尚宛妗很是理解,五石散的事情都已经牵扯到了皇族,自然是需要保密的,所以三舅舅不能大张旗鼓的带着外祖母在彭州顾府做戒断五石散的事情。

至于回锦都,外祖母在戒五石散,郦阳也在戒五石散,离得近点儿,总好有个照应。

尚宛妗点了点头:“三舅舅做决定就好。只是这么一来,大舅舅和二舅舅那边未免担心。”

顾吟风撇了撇嘴,挑眉道:“这事儿他们知晓得越少越好,担心就担心吧!再说了,从小到大,他们担心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尚宛妗见他这样,忍不住失笑,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把到嘴边的那句“我是怕他们担心外祖母”给咽回去了。

这事情谈妥之后,尚宛妗扭头看到睡得正香的京巴狗,忍不住问道:“三舅舅是从哪里得来这京巴狗的?”

顾吟风笑道:“说来也巧,宫里颜太后赏赐了锦王爷这么一条小奶狗,锦王偏说这是给小娘子玩的。于是发狠说要卖了它。我听见了,就想着咱们家妗姐儿可不就是小娘子,便花钱给买了回来。”

尚宛妗目瞪口呆,这太后赏赐的东西也是能随便买卖的?再想到韩阆那个人,尚宛妗又觉得这似乎很正常了。

今日顾吟风一行人来得早,显然他昨日是早就到了锦都,不然哪来的时间跟锦王爷交谈,更别说买狗的事情了。

顾吟风伸手摸了摸尚宛妗的头,他想表现得慈爱一些,可他自己尚且年轻,还不到而立之年,又没有儿女,所以摸起尚宛妗的头来,倒有些像尚宛妗摸京巴狗的样子。

尚宛妗忍不住要躲开,就听见顾吟风叹息了一声:“不怕,以后有三舅舅呢!”

尚宛妗就抿紧了嘴巴不说话了。她没有去问顾吟风既然心里有他们兄妹二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来看过他们,这一刻,她是相信顾吟风是真心对他们兄妹二人的。

顾吟风是从顾老夫人房里直接过来的,也不好久待,尚宛妗刚送他出去,就见一个小丫鬟兴冲冲的往隔壁跑。

尚宛妗没有多想,抬脚就要回自己房间,然后就听到那小丫鬟激动的声音:“是呢是呢!姨娘请您过去呢,说是世子爷要见您,给您请安!”

世子爷…哪个世子爷?尚宛妗顿住了脚步。

那边声音又地下去了,尚宛妗什么都听不到,没一会儿,就见顾老夫人换了身时兴的花团锦簇深色褙子,脸上带着欢喜,由如嬷嬷扶着,朝抄手回廊这边走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世子

知道顾老夫人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五石散之后,尚宛妗面对顾老夫人时的情绪已经能够平和下来。因此,见顾老夫人朝这边走来,尚宛妗便上前迎了两步,乖乖巧巧的福了福。

“外祖母。”

顾老夫人停下脚步来,有些诧异:“你今儿个吃错药了?还是憋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如嬷嬷似乎并不想让顾老夫人跟尚宛妗多接触,开口提醒顾老夫人,道:“老夫人,世子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顾老夫人一听,果然不理会尚宛妗了,抬了抬下巴,就矜傲的往前走。尚宛妗转过身看着顾老夫人的背影,倒也没有为此气恼。

顾老夫人走到漱春院大门口,回过头来,看到尚宛妗还在目送她离开,不由得抖了抖。

出了漱春院大门,撇撇嘴,顾老夫人自鸣得意的对如嬷嬷道:“那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早先对我态度那么不好,这会子又来装孝子贤孙,心里肯定憋着坏呢!”

如嬷嬷点点头,脸上带了些笑意:“老夫人明鉴!这妗表小姐已经快及笄的年纪了,品性是好是坏已经定了下来了。老夫人刚到侯府的时候,不过让她扇会儿扇子考验她,她就不跟老夫人亲近了,可见是个势利眼。”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我之前都白疼盼霜了,要真论起好来,还是盼雪好,盼雪还给我寻仙药呢!”

如嬷嬷脸上笑意不变:“盼雪小姐知恩图报呢!”

两人说着就到了外面见客的花厅。

尚宛妗站在抄手游廊,久久没有动弹,然后扭头问锦书:“外祖母说的是哪家的世子爷?”

锦书琢磨了一下,茫然道:“咱们家似乎也没有与哪家世子爷交好啊,再说这锦都城的世子爷也没有几位,大约是与锦王爷交好的那位吧!”

“难不成是来寻锦王殿下的?”她猜测道。

尚宛集心神一凛,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上辈子凌王世子韩怀瑾心仪尚宛仪,三天两头的往武威侯府跑。他留在锦都城虽然是当今圣上用来牵制凌王的筹码,可好歹是皇室血脉,尊贵无比。他为了尚宛仪开心,竟然愿意去学皮影戏,然后在武威侯府搭起戏台子来,亲自表演给尚宛仪看。

韩怀瑾是在长兴侯府的螃蟹诗会上对尚宛仪一见钟情的。当时尚宛仪弹了一首曲子,阴差阳错刚好贪了凌王世子母妃生前最喜欢的一支曲子,从此一段“锦绣良缘”。

可这一世,尚宛仪被她弄去了家庙,这才放出来没多久,两人根本就没有相见相识的机会啊!韩怀瑾这会子来武威侯府做什么!

尚宛妗皱起眉头来,抬脚就走:“咱们看看去。”

锦书连忙拉住她:“小姐,您没见刚刚顾老夫人的态度么,咱们这会子过去,难免不妥。”

尚宛妗自然知晓这个,可是她心里很不安,必须弄清楚韩怀瑾的来意才行。

锦书急忙道:“小姐先回房间歇息一些,婢子找人过去打探…不找咱们院子里的,找松夏或者团儿。”

尚宛妗想了想,松夏是常青院的丫鬟,团儿是曲嬷嬷的孙女,找她们俩去打探消息,确实比她自己去要好。

于是笑道:“你给出去那么多糖,总算是有回报了。”

锦书抿了抿嘴:“回报多着呢,岂止在这会子。”说完送尚宛妗回了房间,然后转身亲自去寻松夏或者团儿。

锦书作为尚宛妗的贴身一等大丫鬟,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并不少,只是每次都要花一大半来买糖果,分给武威侯府里面的小丫鬟们,倒把她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武威侯府里面并没有尚宛妗的势力,她们入府完,要讨好拉拢那些管事的下人们有些困难,从这些小丫鬟入手,倒是效果斐然。毕竟,武威侯府的小丫鬟,有至少一半是家生子。做爹娘的总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也不会防着她们。小丫鬟们吃了锦书的糖,对锦书产生了很大的好感,让帮忙做点什么事情,打听点什么消息,锦书总能如愿。

尚宛妗回到房间,京巴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尚宛妗进去的时候,它正追着自己尾巴咬着玩,样子看起来又傻又可爱。

这小京巴是宫里娘娘们的狗产的崽,被人训练了几天才送到锦王府上的,因此亲人得很。看到尚宛妗进来,小京巴立马颠颠的跑到尚宛妗脚边,围着尚宛妗的脚转圈,似乎想要尚宛妗抱起来。

尚宛妗弯腰抱起京巴狗,走到黄梨木雕花椅上坐下来,然后把小京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之前明明还喜欢这小奶狗喜欢得不行,这会子却没有心思逗小奶狗玩了,兀自出神。

不知怎么的,尚宛妗眼皮跳得厉害,还觉得有些心慌,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她却摸不到事情的真相。

尚宛妗眉头皱得死紧,很有些不解,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韩怀瑾的到来?不,她跟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韩怀瑾就算是对尚宛仪有了好感,两人感情尚浅,她想要拆散二人都不必费太大的力气,总不会教尚宛仪借着韩怀瑾的势力来对付她的!

只要韩怀瑾还没有心悦尚宛仪到为之抛生死的地步,就威胁不了她,那她心慌个什么劲?

尚宛妗想了想,找出一本颜锡止的字帖来临摹。一开始心慌,下笔总是出错,写废了五六张宣纸之后,总算平静了下来。

锦书回来见尚宛妗在临摹字帖,禀报了一声之后,就站在尚宛妗旁边开始研墨。

一个研墨,一个临摹字帖,倒也安静。这般安静的环境下,有什么声音,再轻微都显得有些突兀了。

窗户咔哒一声响,尚宛妗和锦书扭头看去,来人正是每次翻窗都悄无声息不被人发觉的长邪。

他怎么又来了?尚宛妗心里有疑问,然后转念一想,哥哥说长邪去了韩怀瑾那儿,韩怀瑾这会子来了在花厅,长邪跟了过来也是有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翻窗

尚宛妗收拾了表情,转身对着长邪福了福,板着脸道:“长邪上师走错路了?这是小女子的闺房。”

锦书这是第一次看到长邪翻窗,心里又气又怒,皱着眉头挡在尚宛妗面前,怒道:“上师,这里是内宅!”

“我自然知道这是内宅。”长邪笑了笑,然后道,“凌王世子在前面花厅。”

尚宛妗心里正生气,所以也没注意到长邪的笑容里面藏着苦涩,干脆道:“既然凌王世子在花厅,上师还请快快过去,不然传出去了,人家说我尚宛妗没一点儿规矩礼仪也就罢了,若是说我和凌王世子抢人,宛妗可担不起这罪名。”

“你怎么如此说话?”长邪皱了皱眉头,“我敢来看你,自然是敢保证不会被人发现。你我乃是旧识,本该比别人多…”

“上师,宛妗哪有资格做上师的旧识!”尚宛妗急声打断了长邪的话。

长邪顿了一下,道:“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尚宛妗简直被他气乐了,把刚临的字揉成一团丢在废纸篓里面,转过身不看长邪,吩咐锦书:“送客!”

“你怎么这么…”长邪也生气了,脱口而出,“要不是因为你身上有我的术法…”他说到这里,猛的回过神来,赶紧把后面没说完的话又憋回去了。

长邪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他站着不动,锦书也没办法送客,只能站着等长邪。最后长邪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你…小心凌王世子。”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仿佛多呆一刻钟就会要他的命似的,脚步匆匆,左拐右拐,倒避开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

锦书看着人出了漱春院,立马就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之后,看着尚宛妗气得胸口起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倒了一盏茶给尚宛妗顺气。

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小姐,长邪上师这是第几次翻窗了?”

她怕尚宛妗瞒着她,所以问话问得很有技巧。

尚宛妗听出来她的小心机,却没有计较的心思了,老老实实道:“这是第三次,前两次都在夜里,你睡熟了。”

锦书气得额角青筋毕露:“小姐该叫醒婢子。”话音刚落,就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傻话,叫醒她又能怎样,今日她就站在小姐跟前,长邪还不是我行我素。

主仆二人怒极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尚宛妗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一次他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第二次给我送了伤药,这次又提醒我小心凌王世子。”

锦书摇头:“那又如何,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他就算是道士,那也是外男,不该进小姐闺房的。”

尚宛妗道:“在永平伯府的时候他替我解围,提醒我玉佩的事情,后来在咱们府上,他又提醒过我一次戴玉佩。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婢子愚笨,婢子只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该无视小姐的闺誉。”锦书冷笑道,“在这一方面,就连锦王爷都比他做得好。”

颜太后那边的事情,锦王韩阆是没有办法,可在别的地方,别的人面前,韩阆一直跟尚宛妗保持距离,免得别人误会他们,带累了尚宛妗的名声。

锦书见尚宛妗神色松动,似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又道:“小姐,这事要不要跟大少爷说一说,大少爷当初****陪着长邪上师下棋聊天,总有些交情。再说,大少爷是小姐的哥哥,做哥哥的总要护着妹妹才是。”

“他如何护?哥哥如今没有功名,又没有父亲的喜爱,对上长邪上师就跟对上凌王世子一般,咱们再多的理,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尚宛妗听着锦书的话,脑子变得清醒起来,“先不跟哥哥讲,再看吧,这次也就罢了,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恩将仇报心狠手辣了。”

尚宛妗的手段,锦书是见识过的,见她这么说,便不再提这事。

花厅那边,锦书找了松夏去打听,谁知一直到花园里戏台子搭好,松夏都没有过来说话。

晚宴是摆在花园戏台子下面的,尚家一大家子人和亲近的宾客分坐,男客坐了三张桌子,由尚老爷子、尚知章、尚二老爷和尚奚舟作陪。女客也坐了三张桌子,由尚老夫人带着一干女眷作陪。男客与女客中间隔了几面屏风。

大家说笑着,丫鬟们行云流水般上菜,女先儿就拿了折子到武威侯那边,请寿星点戏。

尚知章武将出身,最不耐的就是听戏了,哪里知道该点什么,于是摆了摆手,让女先儿拿到屏风对面,让女眷们点。

女先儿于是又把戏折子呈到尚老夫人面前来。按理说,三张桌子女眷,只有钟老夫人一个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又是武威侯府的亲家夫人,尚老夫人应当让她先点一曲才是。谁知尚老夫人竟自己先点了,然后让人把戏折子送到了二娘面前去。

谁都看得出来这很不妥,却不好说尚老夫人。尚宛妗也不蠢,当下便笑着用双手把戏折子递到钟老夫人面前,道:“还请外祖母先点。”

她这话一出来,大家脸色就变得微妙起来了。顾老夫人也在桌子上坐着呢,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继母的母亲为外祖母。

钟老夫人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心里更加恼怒了,想着,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叫自己外祖母!

武威侯府的家教规矩真让人意想不到!

钟老夫人接过戏折子来,看着尚宛仪脸上露出来的笑容,转手就让身后的丫鬟把戏折子送到了尚宛妗面前去,道:“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大家喜欢看啥。今日是好日子,你们姐妹就一人点一出吧!”

她倒不是为尚宛妗出头,就是更加看不惯尚宛仪而已。

尚宛妗想起之前韩阆说的话,也不推辞,翻了翻戏折子,就指了一出《大劈棺》。

黄夫人和顾夫人还没有死心呢,见尚宛妗点了这一出戏,立马就笑着夸道:“平日里听戏,大家都爱点个《玉荣华》、《西亭记》之类的,都听腻歪了,这《大劈棺》就很好!”

“《大劈棺》名字听着有些不好,可讲的却是老庄的故事,比那些个莺莺燕燕好看多了。”

准备点《玉荣华》的尚宛仪:“…”

准备点《西亭记》的尚宛逑:“…”

尚老夫人却皱了皱眉,对女先儿道:“这出咱们不点,什么棺啊木啊的,是今儿个能摆在台子上演的么,也不嫌忌讳!”

第一百七十八章 私会

尚老夫人转身对表情有些讪讪的黄夫人和顾夫人道:“妗姐儿不懂事,你们也不能宠着她。”

黄夫人和顾夫人都是看过这出戏的,自然知道这出戏名字里虽然有个“棺”字,台上演起来却是一点忌讳都没有的。只是又不能跟尚老夫人争辩,只好闭了嘴巴不说话了。

男人们和女眷们中间就只隔了几面屏风,这边的动静那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的。就在女先儿拿了折子要尚宛妗重点时,屏风对面忽然有人开口说话了:“本世子倒觉得《大劈棺》很好,庄周的故事怎么演都讨人喜欢的。”

竟是凌王世子在为尚宛妗说话!

尚宛妗跟锦书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难以置信,长邪之前才提醒过她小心韩怀瑾,韩怀瑾这会子怎么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她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