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下意识的又扭头去看尚宛仪,只见尚宛仪眼里也带了震惊之色,桌子下面的手死死的绞着衣袖,扭头对上尚宛妗的视线参杂着愤怒。

尚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尚知章已经开口了:“既然大家喜欢,便点一出大劈棺吧!”

尚知章都发话了,尚老夫人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于是立即松口点了一出《大劈棺》。

戏折子接着往下传,尚宛仪、尚宛逑、尚宛宛等人分别点了出什么戏,尚宛妗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了。她的心思还落在长邪和凌王世子身上,在尚宛妗看来,凌王世子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上一世的时候,除了尚宛仪是他的软肋,他对谁都能狠得下心来。从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他名义上的妹夫陆展尘的命这件事就可以看出。

这样的韩怀瑾,就算是真的觉得《大劈棺》好看,也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给尚宛妗解围才是。

尚宛妗拢了拢袖子,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一直到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肝肠断,心痛胆裂。日月无情天地黑,悲悲切切先生去也。”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大劈棺》是由《庄子休鼓盆成大道》改编而成的,讲的是,庄周一日见一寡妇用扇子扇亡夫坟上的土,只等土干了就再嫁的故事。庄周因此回家试探己妻田氏,伪病死,成殓,幻化楚王孙,携一家僮来家。田氏见王孙,顿生爱慕,拟嫁之,洞房中王孙忽患头痛,谓死人脑髓可治。田氏乃劈棺取庄周之脑,庄周突然跃起,责骂田氏。田氏羞愧自杀,庄周弃家而走。

若是别的小娘子听韩阆的话来听这出戏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尚宛妗却是听懂了。韩阆这是叫她果断些呢,庄子休若是一味的忍让,如何能够成大道!

领会了韩阆的规劝之意之后,尚宛妗又觉得有些好笑,越是接触得多,她就越觉得韩阆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大约是从心里没有把自己当作好人,所以提点别人的方法都这般的让人哭笑不得。若她再愚笨一点,没有领会到他的苦心,岂不白费了一片好心。

尚宛妗又想起下午的时候锦书说的韩阆比长邪做得好的话来,心里也深以为然起来。

除了哥哥和锦书外,韩阆大约是第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

晚宴之后,大家由着下人们收拾桌子,移步到前面的小梨花木桌旁边坐着看戏,小桌子上摆了草饼、枣泥山药糕、双色马蹄糕、蟹米分酥等各色点心以及葡萄、水蜜桃、雪花梨、荔枝、龙眼等各色新鲜水果。

尚宛妗吃了两颗荔枝之后,发现尚宛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尚宛宛和秦婉正告辞要回自己的院子。尚宛妗想了想,等尚宛宛和秦婉走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跟尚老夫人说自己身子不大舒服,要回漱春院。

尚老夫人看戏看得入港,自然不管她的,摆摆手让她自去了。

今儿个的天气算不得晴朗,天上无星无月,走出了花园就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路。好在澍荷是个稳妥的,猜着尚宛妗这会子要回院子了,就提了灯笼在路口处等着。

澍荷打着灯笼,锦书挽了尚宛妗的手,朝着漱春院的方向走去。这边种了好几棵槐树和榆钱树,戏台子那边的灯光已经看不见了,倒是咿咿呀呀的唱腔和拉二胡敲小锣的声音,似乎还近在耳边。

锦书笑着逗澍荷:“怎么站在这儿等了?都是蚊子,你该去花园那边等,点了驱蚊草不说,还可以看会儿戏。”

一说到这个,澍荷就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回去了小姐可得赏婢子一盒清凉的药膏,婢子脖子上和胳膊上都是蚊子咬的包,可痒了!”

尚宛妗也问:“怎么不过去等?”

澍荷四周看了看,下人们都去花园那边看戏去了,周围并没有旁人,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婢子倒是想去花园那边等,可是婢子不敢。小姐,等回了房间婢子再跟你讲。”

尚宛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明白了,澍荷这是撞见了什么。

尚知章的逢九寿宴,来赴宴的虽然只有尚家的亲戚,可来往的人到底不少,又是准备演习,又是搭戏台子,府里今日乱着呢!一乱就会出事,也不知道澍荷到底是撞见了什么。

回到漱春院之后,进了屋子,锦书立马关了门窗,然后亲自站在门外替尚宛妗和澍荷望风。

澍荷这才小声道:“婢子看到了二小姐和世子爷。”

尚宛妗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澍荷道:“锦书姐姐今天下午是不是找了松夏去花厅打探世子爷的消息?晚宴的时候,松夏来漱春院寻锦书姐姐,没找到人,就把事情跟婢子说了,说一下午的时间,世子爷都在顾老夫人和顾姨娘面前逗趣,二小姐也陪着。丫鬟婆子们都说世子爷这是看上了我们家二小姐了。”

“婢子是有些不信的,二小姐刚从家庙回来才多久,怎么就被世子爷看上了呢!”澍荷说着神色间带了些后怕,“刚刚婢子看时间也不早了,外面黑,就带着灯笼想要过去找小姐。这条路是婢子平日里走惯了的,刚刚去的时候一路听着戏台子那边的声音,也就没有点灯笼。”

“谁知刚走进花园没多远,就看到那合欢树下面站了两个人。本来天就黑,是看不出是谁的,偏生其中一个突然哎呀了一声,喊了声’世子爷’,听声音正是二小姐。婢子一害怕,脚步声就重了点,怕被人发现了,婢子抬脚就跑,转了几条小路甩掉了他们,然后站在花园门口,点了灯笼,假装一直在那里等着小姐。”

尚宛妗扭头看到澍荷的脸色有些白,显然是被吓坏了。便道:“没事,他们没有抓到你,那咱们漱春院也没有办法。”

澍荷这才松了口气。

尚宛妗叫锦书进来,找了药膏给澍荷擦蚊子叮咬了的地方,然后又让锦书叫人打水来洗漱。

自个儿则歪在软塌上想事情。

韩怀瑾的品性虽然算不得光风霁月,可在某些方面却有着自己的原则。比如说,他不打算给名分的小娘子,就算是倒贴上来,他都不会搭理的。

如今他和尚宛仪这样,显然是笃定了自己娶定了尚宛仪。

明明尚宛仪才刚从家庙回来,在此之前两人都没有说过话,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点戏的时候他为自己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七十九章 喜欢

尚宛妗猛的想起长邪的话来,越琢磨越觉得糊涂了。

她突然从软塌上站了起来,然后拿起一张纸笺,用小毛笔在上面写下一个一个的名字,想要静下心来找到其中的关联。

然而,不管她怎么琢磨,情理上都有些说不通。最说不通的便是,韩怀瑾为什么突然对尚宛仪有了心思。

毛毛狗在尚宛妗的脚边绕来绕去,澍香进来见了,便把它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澍香放下小奶狗之后,转身就去找剪子来剪灯花。

一个没注意,小奶狗凑到尚宛妗面前,就被尚宛妗无意识的画了一脸的墨水。偏它还觉得好玩,不断的往毛笔上蹭着。

澍香回来见到满脸黑的小奶狗,吓了一跳,哎呀惊呼了一声,尚宛妗这才看到被自己画得跟什么似的毛毛狗。

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琢磨下去!

尚宛妗笑着对澍香道:“你快去厨房说一声,多端点热水过来,咱们赶紧给毛毛狗洗个澡!”

这墨水是上好的松香墨,一旦干了,就很难洗干净了。

澍香也不想以后看到个包公一般的小狗,于是拔脚就往外面跑。

澍荷在隔间的茶水房给自己抹药,抹完药出来,看到兴奋异常的小奶狗也吃了一惊,问道:“小姐,这毛毛狗怎么变成这样了?”

尚宛妗用墨水划掉面前纸笺上面的名字,然后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有些出神,谁知道澍香把它抱桌子上来了!”

澍荷听了这话,也哭笑不得了,赶紧拿了手帕蘸着茶水给毛毛狗擦脸,嘴里道:“澍香也真是的,打咱们院子里来了这么条小奶狗,就跟来了她的心肝似的。今日傍晚小姐不在,她饭也不吃了,非要守在小姐寝闺里面看着毛毛狗。婢子好心给她端了饭菜过来,你猜她怎么着?”

尚宛妗有些好奇:“怎么着?”

澍荷恨恨道:“她张了一张小桌子,同毛毛狗面对面坐着,她面前放着饭菜,毛毛狗面前放着羊奶和半碗肉糜。”

尚宛妗噗嗤乐了:“那晚上她还要抱着毛毛狗睡觉不成?”

澍荷觉得很有可能:“今晚不是澍香当值,小姐只管等着她来讨要吧!”

没一会儿,热水就送了过来。澍香抢着要亲自给小奶狗洗澡,锦书和澍荷便一个伺候尚宛妗洗漱,一个将明日要穿的衣裳找出来。

等尚宛妗洗漱完毕,换上中衣,小奶狗也洗完澡了。之前三舅舅来的时候说了一些养京巴犬的禁忌与常识,给小奶狗洗澡,是不能用皂角的。因此,澍香洗废了三盆水,小奶狗脸上的墨渍也没有洗干净,有种灰扑扑的感觉。

就算灰扑扑的,澍香还是喜欢得不行。

她一边用干布给小奶狗擦身子,一边对尚宛妗道:“小姐,毛毛狗身上还湿着呢,就这么不惯怕是要生病。而且小奶狗多动,晚上放在小姐的寝卧,怕是要打扰小姐的睡眠。”

澍香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尚宛妗:“小姐,让婢子照顾毛毛狗好不好?”

尚宛妗和澍荷对视一眼,忍不住失笑。

澍荷促狭道:“小姐,别给她,这丫鬟大胆得很,说不得就据为己有了。”

澍香不知道澍荷是在打趣自己,听她这么说,立马就急了:“小姐,婢子不是,毛毛狗是小姐的,婢子怎么敢跟小姐抢?澍荷她太坏了。”

尚宛妗笑盈盈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澍香更着急了,急忙道:“婢子跟府里的老嬷嬷们打听过了,这小狗聪明着呢,小姐给了它名字,又供它吃喝,每日再陪着它玩一玩,它心里肯定是只认小姐一个主人的。别人对它再好也抢不走。”

“再说了,婢子自个儿都是小姐的,还跟小姐抢什么狗啊!”澍香一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她这样,尚宛妗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逗下去了。摆了摆手,笑道:“你愿意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明儿个当值可不许犯困!”

“婢子精神好着呢!”澍香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傻笑来。

等花园那边戏班子结束时,时辰已晚,外面已经开始了宵禁。那些来不及回家的宾客,都被二夫人安排着在武威侯府住了下来。

尚宛妗躺在床上刚眯眼,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锦书睡在外间的软榻上,听到声音,忙对着里面道:“小姐,婢子出去看看。”

然后起身,点了油灯,就去开门。

一开门,就对上了顾老夫人那张吊梢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刻薄的脸。

顾老夫人皱了皱眉:“这才多早,就睡了?”

锦书讪笑:“小姐近日乏了。”

说话间,尚宛妗已经自顾披着衣裳走了出来,恭谨的行了礼,道:“外祖母可要进来坐着喝杯茶?”

心里却有些奇怪顾老夫人的来意。

“不用了。”顾老夫人撇撇嘴,伸手从身后拉出两个小娘子来:“今日人多,没有准备那么多客房,这两个丫头,今晚就跟你一起睡了,你安排一下。”

偌大的武威侯府,岂会连这么点客房都没有!

尚宛妗心里嘀咕,然后扭头朝两个小娘子看过去,正是黄悠和顾菱。

黄悠笑嘻嘻的跟尚宛妗打招呼:“妗大表姐。”

顾菱则懂事知趣一些,盈盈福了半福:“妗大表妹,今晚要打扰你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顾老夫人有些不耐,“她是主,你们是客,接待你们本来就是她的本分!”

顾老夫人扭头对尚宛妗道:“人已经给你带过来了,看在你武威侯府大小姐的名头上,也要多用些心。我这便回去睡觉了。”

尚宛妗被她这话气得不行,可又想到外祖母会这么对待她都是因为五石散的缘故,只好把心里的不悦憋在了心里。

目送顾老夫人进了隔壁房间,尚宛妗才把顾菱和黄悠往屋里让,嘴里问道:“黄表妹和顾表姐是洗漱了过来的,还是要再洗漱一次?”

语气不显热络,也不显得冷落了客人。

“尚未曾洗漱,我们是直接从花园那边过来的。”顾菱道。

尚宛妗便吩咐了锦书去隔间的茶水房叫当值的婆子去打水。今日当值的正是沈嬷嬷,尚宛妗这几日要沈嬷嬷打听顾老夫人那边的消息,所以又把她提拔到了身边伺候。锦书叫醒沈嬷嬷,沈嬷嬷立即出门叫了粗使丫鬟一起去厨房打热水。锦书则带了顾菱和黄悠身边的丫鬟下去洗漱。

第一百八十章 狠毒

顾菱和黄悠确实是打着和尚宛妗夜聊的目的来的。大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同龄小娘子,绣花样子啊,平日里都学什么功课啊,自己的丫鬟都会梳什么样的发髻啊,自己的哥哥会给自己带什么小玩意儿进府来啊等等,只要想聊,可以聊的话题总是特别多的。

谁知尚宛妗等她们洗漱完毕之后,招呼着都躺在了宽大的朱床上,打了个哈欠,说了声“睡吧”就没声儿了。

“妗大表姐?”黄悠说了好几句话,等等不到尚宛妗的回音,不由得唤了起来。

锦书在外面值夜,她听到黄悠的喊声,起身走到隔断处,掀起珠帘,小声问道:“黄小姐有什么事情吗?我家小姐最近实在有些辛苦,今儿个又起得早,这会子怕是困得睡着了。”

黄悠哑然,半晌,不情不愿道:“无碍。”

锦书这才放下珠帘转身回了榻上。

顾菱和黄悠总算是安分了下来…人家又累又困已经睡着了,总不好把人家再弄醒吧!那就不是来做客的了,那是来当大爷的!

不提未达目的的顾菱和黄悠心里有多憋屈,听到旁边两人安静下来之后,尚宛妗心里闪过一丝舒爽的感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尚宛妗一大早就醒了。让锦书伺候着洗漱更衣,等她都穿戴好了,顾菱和黄悠才醒了过来。主人家都已经起床了,她们还赖着像什么样子,顾菱忙拉了还想睡个回笼觉的黄悠一把,一边致歉一边起身。

尚宛妗抿了抿嘴,道:“顾表姐和黄表妹不必着急,我先去给爹爹请安。”

尚知章不待见她,钟雪盈也不喜欢她,所以平日里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今日却不一样,武威侯府里面还有不少外人,尚知章一定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家里的真实情状,自己今日若真的不去请安,只怕尚知章又要找借口冲着她发一通火了。

到了武成院,便见钟雪盈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靠着,性子有些恹恹,尚宛仪和尚宛逑在她跟前伺候,顾姨娘坐在一边的锦杌上冷冷的看着,岳姨娘却跪在地上,她头挨着地,看不出表情。

尚宛妗有些讶异,然后一扭头就看到正被丫鬟束发的尚知章。

心里更奇怪了,钟雪盈一心想要笼络自己丈夫的心,所以尚知章在家里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钟雪盈都喜欢亲力亲为或者亲口指导。

比如说束发这件事,她虽然很少亲自给尚知章束发,可每次束发用的紫金冠或者别的什么,都是她选好丢给丫鬟的。

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神色不变的给尚知章和钟雪盈请安,二人今天居然立马就开口叫她起身了,难得的没有为难她的心思。

倒像是吵架了!尚宛妗心里想着。

不过,尚宛妗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尚知章这个人在家里有些唯我独尊,对钟雪盈素来是管教多于疼爱,钟雪盈这几个月又乐意服从他,这两人能吵什么架?

她低头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岳姨娘,额角青筋跳了跳,难不成是为了岳姨娘吵架?

岳姨娘那么个人,能做出什么让当家人和主母不和的事情来,说是为了顾盼雪吵架她还能相信两分。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斟了杯茶,眼前的一切本来就跟她无关。

不多时,尚知章已经束好了头发,出来看到神在在的尚宛妗,冷哼了一声。然后提声道:“走吧,都过去给母亲请安。”

顾盼雪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却没有靠过去。坐在钟雪盈脚边给她按小腿的尚宛逑立马起了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尚宛仪却一点都不敢动弹。

尚宛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就听到钟雪盈开口道:“你们先去吧,我留元娘说两句话再去。”

“她是嫡又是长,给祖母请安,怎么好比妹妹们还要去得晚!”尚知章皱了皱眉。

尚宛妗略一沉思,开口道:“父亲,顾小姐和黄小姐还在漱春院,听说顾夫人和黄夫人住在常青院的厢房,女儿怕是要回一趟漱春院,把她们叫上一起。”

尚知章听了这话,袖子一甩,不耐道:“那你快点。”

一行人匆匆而去,屋子里除了下人,就只剩下尚宛妗和钟雪盈。

钟雪盈摆摆手,曲嬷嬷立即带着一干下人们出了门,钟雪盈又看向尚宛妗身边的锦书,示意尚宛妗将锦书也支出去。

尚宛妗摇了摇头,嘴里道:“锦书同我形影不离,有什么事情是我能知道的,她便也能知道。”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钟雪盈应当是有事求她。既然要求她,她干嘛还要傻乎乎的把锦书支走。

听尚宛妗这么说,钟雪盈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然后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没敢坚持让锦书出去。

外面的门被曲嬷嬷拉上了,曲嬷嬷支开旁的下人,自个儿在门口守着。

钟雪盈这才开口问尚宛妗:“你上次跟我说那话,是看出来我不能怀孕了对不对?”

尚宛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钟雪盈恨恨道:“没想到顾盼雪那么狠!”

看来,她不仅是知晓自己身子状况了,还知晓了让自己怀不了孩子的罪魁祸首是谁。

尚宛妗看着钟雪盈眼睛下面厚厚的脂粉也遮盖不住的青影,心里叹了口气,嘴里问道:“你这会子才觉得她狠?”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了勾,很是嘲讽。

她一个做继室的,不善待原配儿女也就罢了,还看着小妾打压原配儿女,自个儿也没少挤兑原配儿女,那小妾的手段落在原配儿女身上,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小妾用了不及对付原配儿女一小半的手段对付她,她便觉得小妾狠了!

这样子的钟雪盈,尚宛妗完全没有办法同情起来。

听了尚宛妗的话,钟雪盈脸上表情一僵,然后稳了稳心神,道:“你当初既然能看出来我已不能有身孕,是不是也有办法让我怀孕?”

“我又不是大夫!”尚宛妗看着钟雪盈,半晌,嗤笑了一声,无尽嘲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求求你了

钟雪盈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当初提醒我,不就是等着我来求你帮我?”

“那你求我了吗?”尚宛妗扯了扯嘴角,问道。

钟雪盈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挣扎半晌,低声对尚宛妗道:“求你!”

那模样,像是瘦了极大的屈辱。

尚宛妗点了点头:“哦。”

钟雪盈有些急了:“你就说一个哦字?我要怎样才能怀孕?”

尚宛妗撇了撇嘴:“夫人怕是弄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医女,刘家小姐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夫人还敢找我开药方不成?”

钟雪盈情绪变得有些崩溃:“我都求你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行?你是不是记恨我当初侯爷打断你胳膊的时候我没有拦着?那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叫侯爷打断你胳膊的!”

她一边又想求人家办事,一边又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尚宛妗早就知道钟雪盈是什么人,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她跟钟雪盈提身孕的事情,是想让钟雪盈把精力拿去跟顾盼雪斗智斗勇的,而不是让她变本加厉的来纠缠自己。

因此,尚宛妗抬头看向钟雪盈,正色道:“夫人,你可还记得当初顾姨娘被打了家法送到庄子里去的事情?”

钟雪盈如何不记得,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的大喜之日,搅合了她人生中最美满的一天,她怎么可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