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确实没有去领钟家的赏钱,尚宛妗还在家等消息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领赏钱的人太多了,秋葵一时之间挤不进去。

尚宛妗点了点头,让秋葵先下去了。

锦书见尚宛妗神色凝重,不由得担心道:“小姐怕韩三公子对您不利?”

“他能如何对我不利。”尚宛妗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介书生,就算有了坏心眼,也没有害我的本事。”

“那小姐在担心什么?”锦书并没有因为尚宛妗的话放宽心。

尚宛妗摇了摇头…这个事情,她不是不肯告诉锦书,而是不知道怎么对她说。上一世韩折尘名叫韩洛双,并不是今年秋闱中状元的,而是明年春闱。上一世的韩洛双中了状元不过三天,就没了命,那么这一世的韩折尘会怎么样?

因为知道哥哥厌恶了韩折尘,尚宛妗吩咐了府里上下不许提韩折尘中状元的事情,担心说漏嘴,最好是连这次的桂榜都不要提。

谁知别人不提,尚奚舟自己却提起来了。

用晚膳的时候,趁着锦书往汤锅里面丢绣球豆腐,尚奚舟忽然问道:“元娘有没有派人去打听桂榜?”

尚宛妗嘴里喊着一块牛筋嚼不烂,没有开口说话。

锦书笑道:“咱们家又没有人参加文举,打听桂榜做什么。”她说着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秋葵。

尚奚舟道:“我倒是去打听了一下。”

尚宛妗嚼牛筋嚼得困难,锦书下完了绣球豆腐,就拿了个空碗让她吐了出来。道:“哥哥去打听那个做什么?”

锦书打趣道:“大少爷怕是去错了日子,武举得桂榜明日才贴出来呢!”

尚奚舟失笑,道:“你还记得秦椒吗?我上次说他去参加秋闱文举了,今日我去打听桂榜,就是打听他了,你猜怎么着,他中了进士。虽然排到两百多名,可好歹是中了。他的运气算不错的了,排在他后面那名考生,便是个同进士。”

见他不是提韩折尘,尚宛妗松了口气,然后又失笑,觉得自己多虑了,哥哥就算不待见一个人,也不至于提都不能提。

尚奚舟奇道:“你笑什么?”

尚宛妗轻咳两声,收敛了神色,随口道:“秦公子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尚奚舟点头:“他若是努力做官,混出了名堂,倒可以求圣上开恩,把秦将军换回来。”

有秦元霸守着,边关才安宁。拿个人把秦元霸换回来,对百姓来说未必是好事。尚宛妗没有说这话,只道:“秦家小姐今年也才刚及笄,秦公子若是早些混出名堂来,秦将军说不定还赶得及回来看着女儿出嫁。”

听说秦夫人跟秦将军是极恩爱的,只是因为身子弱,常年多病,不能跟着去边关。秦元霸若是回来了,夫妻二人才算团聚。

有道是“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只怕秦夫人那一身病都是想秦将军哭出来的。

终归是别人家的事情,尚宛妗转而说起明天的事情来:“哥哥明日必然榜上有名,许多事情都得提前准备起来,之前给你做了一套新衣裳,领口有些窄了,拿去改了,今日送了来,等会儿让澍香送到你院子里去,明日记得穿。还有,我在回味楼订了两桌酒席,我就不去了,哥哥到时候叫上你的朋友们去那里庆祝。”

想了想,又道:“前些天我带着锦书她们做了许多个锦囊,有的里面装的一两银子,有的装了二两银子,还有的装了五两银子。一两银子的是绣的折枝花,二两银子的绣的缠枝莲,五两银子的绣的竹笋拔节,哥哥到时候赏人,可别赏错了。还准备了一口袋的铜钱,到时候让小顺拎着,到时候抓给凑上来道喜的百姓。”

她说起来没完没了,尚奚舟心里感动极了,若是还在武威侯府,别说别人不会替他准备这些了,就是尚宛妗有心,也不敢做得这般高调。

锦书把绣球豆腐捞出来蘸了酱放在他们碗里,道:“这豆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吃东西便不好说话了,尚宛妗笑道:“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哥哥只管记住这些便好,府里的事情还有我呢!”

第二日,尚宛妗没有让尚奚舟直接去看桂榜,而是等派去打探的小厮得了确切消息,才让尚奚舟出门。

尚奚舟名列第二,大齐朝重文轻武,只设了一个武状元,可没有武解元、武探花,更不用像文举的前三名一般游街。

尚奚舟武举第二的消息一出来,他出了门,尚宛妗则在家里收各处送来的礼和宫里来的赏赐。锦王府的礼到了之后,宫里的赏赐才下来。然后便是尚奚舟的朋友、以及他拜的先生、先生的弟子们派人来送礼。只有武威侯府,一点反应都没有,似是下定了决心跟尚奚舟再没有瓜葛。

尚宛妗一边让人把东西往里搬,一边请前来送礼的下人吃点心茶水,然后将准备好的回礼给他们带回去。

她早派人去打听好了规矩,回礼准备的是一对雕了桂枝的银手镯、五方绣着梧桐和喜鹊的手帕,以及两个又大又红的柿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前尘

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一直到月上梢头,尚奚舟还在外面应酬,尚未回来。

尚宛妗让厨娘做了几个菜,又从酒楼叫了几道大菜,在自己的院子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凑成一个长条,然后叫宅子里所有人,不拘主仆,都一起来吃菜喝酒。

尚宛妗到底是主子,又是小娘子,所以她面前的几道菜都没人敢动,饶是这样,气氛也热闹得不得了。

吃喝到一半,除了尚宛妗和她身边的锦书,大家都有了五分醉意。锦书怕这些下人们喝多了冲撞了尚宛妗,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哄着人进了屋。

因为这几天是示榜的日子,朝廷免了锦都城内的宵禁,所以等尚奚舟回来的时候,尚宛妗已经睡着了。

尚宛妗心里高兴,也是抿了一点酒的。等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

锦书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道:“少爷已经出门去了,说是跟锦王殿下约好了的。雀儿来了,神情看起来有些着急,婢子让她在外面等着了。”

“既然着急,怎么不叫醒我?”尚宛妗随口问道。

锦书正色道:“小姐说过,武威侯府那边已经跟咱们没有关系了,她着急她的,哪有小姐睡觉重要啊!”

等洗漱完了之后,尚宛妗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一边喝着碧粳米熬的粥,一边听着雀儿回话。

“是夫人叫婢子来的,让婢子来跟宛妗小姐求药。”雀儿道,“夫人说,婢子只说是一开始说好的药,宛妗小姐便知道是什么了。”

她倒是伶俐,知道这会子再叫尚宛妗“大小姐”会让尚宛妗不悦,便自作聪明喊了“宛妗小姐”。

一开始说好的药,应该指的是让人下体流血,脉象看起来类似流产的药了。尚宛妗很是诧异,明明钟雪盈打定了主意要将孩子“生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问道:“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钟雪盈如今信任雀儿多过曲嬷嬷,然而这件事事关太过重大,所以她也没有跟雀儿说实情。

雀儿道:“凌王世子大概是见二小姐心情不好,所以给夫人请了一个太医。夫人不好拒绝,谁知那太医名不见经传的,一给夫人把脉,就说夫人不像是怀孕了,倒像是中毒了,因此开了服解毒的药,让夫人今晚喝了。夫人说这太医看着来者不善,怕是要害她,便让婢子来求药了。”

尚宛妗眉头跳了跳,把碗一推,慌乱的站起身来,厉声问道:“哪个太医?来给夫人把脉开药的是哪个太医?”

雀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道:“那太医姓陆,把脉之前夫人还赞了他一声’好名字’,似乎是叫陆展沉。”

陆展沉!

尚宛妗猛的站起身来,上辈子这个时候,陆展沉还没来得及让宫里的贵人们对他刮目相看,跟远在世子府的凌王世子韩怀瑾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韩怀瑾怎么把陆展沉给请来了?

若是别的太医,尚宛妗还有自信不被他看穿钟雪盈的脉象,毕竟是按照《天鄞论》配出来的药,可陆展沉就不一样了,他这个人喜欢走歪门邪道,玩毒在学医之上,为人又小心谨慎,他既然敢说钟雪盈脉象是中毒了,便是真的看出来了,并不是在糊弄人。

可是,这会子给钟雪盈药,她“流产”了,大家一查就能查到雀儿来找过她,到时候罪过是怪在陆展沉的“解药”上,还是怪在…尚宛妗身上。

尚宛妗虽然被陆展沉三个字扰乱了心神,却也不是蠢的,当下便对雀儿道:“我学医没有几天,又是自学居多,哪里配得出来什么保胎药啊!夫人既然怀疑那太医要谋害她,不如告诉侯爷,让他把药丢了,把人打出府去,找我有什么用。”

雀儿听了这话,心里立马狐疑起来,她之前也觉得,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找被赶出府去了的继女啊!

尚宛妗道:“你们夫人还等着呢,你赶紧回去吧,我这头有些疼,要再躺一会儿。”

雀儿只好走了。

等人一走,锦书就担忧问道:“小姐,那位陆太医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会不会怀疑到小姐身上来?小姐不肯给武威侯夫人药救急,武威侯夫人会不会在事情败漏之后推到小姐的身上来?”

尚宛妗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他们能往东说,我们自然能往西说。”

“那小姐为何神色不宁?”锦书有些不解。

之前发生了多少大事,锦书也没见尚宛妗这般过。

怎么能神色不宁,她上一世可是在陆展沉手里受了十几年的折磨!各种毒物袭身,却又有解药吊着她一条命,到最后身体里子全烂了。不然也不会在武威侯府门口让一壶开水给泼回了荣华客栈。

她只是一个见识浅薄的闺阁女子,陆展沉是她见过的为达目的最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人!

尚宛妗没有跟锦书解释,自顾自的往里间走,道:“吃了早膳我有些困,你出去吧,我自己躺一会儿。”

“小姐…”锦书唤道。

“出去!”尚宛妗心头烦得不行,出口的话就严厉了两分。

锦书看着她进了内室上了朱床,再看了眼桌子上刚吃了两口的碧粳米粥,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担忧之中。

她让人来收拾了碗筷,自己坐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进去打扰尚宛妗。

尚宛妗自然是没有睡着的,她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一片放空,什么也想不了。

要说恨谁,比起顾盼雪来,她更恨的其实是陆展沉。

之前陆展沉一直没有出现还好,如今人出现了,要怎么办?陆展沉是在宫里发迹的,她一个小娘子,手长不到宫里去,难不成还能攒钱买杀手去弄死他?这种话本里面写过的桥段,她就算是有钱,也不知道去哪里买杀手啊!

就这么放过陆展沉?那她上辈子受过的罪要怎么办?

尚宛妗不是容易消沉的人,然而此刻她需要什么都不想让自己缓过来。然而,她想清静,有人不想让她清静,发呆没多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要往里面闯。

第二百二十四章 求药

尚宛妗才找回自己的心神来,钟雪盈已经闯了进来。水晶的珠帘发出凌乱的碰撞声。她的后面还跟着身上挂了雀儿的锦书。

所以说会武功的人怕泼妇,锦书的头发有些凌乱,衣襟也被扯乱了,眼里透着无奈和愤怒。

她看向尚宛妗,有些委屈:“小姐,婢子拦不住。”

钟雪盈冲到尚宛妗面前来,她大概是入戏太深,这种情况下居然记得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对着尚宛妗,便脱口而出,质问道:“妗姐儿,你怎么能不管我?”

尚宛妗眼神一厉:“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钟雪盈本来就有些忌惮尚宛妗,刚刚那般急言令色,不过是因为尚宛妗坐在朱床上,帷幔在她脸上打出阴影,看起来柔和而无害。

如今尚宛妗一开口,她立马就有些怂了,神情僵硬喃喃自语:“你怎么能不帮我,怎么能不帮我呢!”

尚宛妗冷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虽然利用了钟雪盈让尚知章松口让他们兄妹二人搬出府,可并不是白白利用的。两人可以说是银货两讫的关系,钟雪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因为她自己太贪婪,跟尚宛妗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当初明明已经劝过了,有道是,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钟雪盈见尚宛妗不说话,忽然就猛地跪在地上,带了哭腔:“我都给你跪下了,你不帮我,谁还能帮我啊!”

尚宛妗反应敏捷,猛地就从床上起来窜到了锦书身后,她眼里已经闪过了不悦,这全天下的人,是不是来跪她一下,她就得不计自身安危相帮啊!

锦书立即厉声道:“武威侯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爱惜自己也就罢了,我家小姐娇弱,若是吓得磕了碰了,不是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去死么!”

尚宛妗冷冷的看着钟雪盈,还是没有说话。

钟雪盈顿时屈辱得不行,猛地站起身来,大概是起得太急,整个人还晃了晃,雀儿忙心惊胆战的扶住了她。

钟雪盈手死死捏着,脱口而出:“你不要太猖狂,尚奚舟现在还没有从族谱上除名,我这边若是出了篓子,侯爷改变主意也未可知!”

尚宛妗冷笑出声:“武威侯夫人这是要威胁我了?”

不等钟雪盈说话,尚宛妗又道:“你早这般坦白的跟我讨价还价就好了,何必弯来绕去浪费彼此的精神。左右已经搬出来了,夫人觉得,我该拿背一条人命来换族谱除名吗?”

钟雪盈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什么人命?”

然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恍然大悟:“你是说它…这怎么会怪在妗姐儿身上?我先偷偷喝了你的药,到时候当着侯爷的面喝那所谓解毒的药,干系自然落在了那不知好歹的陆太医身上…”

“你当侯爷傻吗?”尚宛妗打断钟雪盈的话,“你这么大剌剌的到我府上来,吃了什么,他会不会觉得蹊跷去查?还是说你觉得他没本事查得到?”

钟雪盈脸色一白。

尚宛妗道:“我可以给你药,但是你不能从陆展沉头上算计。”

钟雪盈进了门,这件事就已经跟她扯上关系了。她不让钟雪盈害陆展沉,倒不是为了护着陆展沉,而是事情若是出在陆展沉的药上,陆展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有些鬼才,保不齐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尚宛妗道:“不仅不能往陆展沉头上算计,还要远着他,最好是怂恿侯爷最近两个月都不要让他进府,也不要让他接近你。至于孩子怎么没的,你自己摔没的也好,被人绊的也好,理由随你编。总之不能提到药的事情。”

钟雪盈本来以为尚宛妗要跟自己死磕到底,打定主意不管自己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又改了口,当下只想着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对于尚宛妗的话哪里还敢有丝毫质疑,立即就有些感激涕零:“妗姐儿真是菩萨心肠,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出手相助不跟你说,定然会鼎力支持。”

尚宛妗对于她这话不置可否,而是道:“你要的东西,我现在不会给你的。”

钟雪盈瞪大了眼睛。

“如今距离晚上喝药的时辰还早。”尚宛妗正色道,“夫人总要给了我我想要的东西,我才能把夫人想要的东西交给夫人。”

她现在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刚威胁了尚宛妗一番的钟雪盈哪能不明白,当下就道:“你放心,侯爷今日当半天值,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那件事,消息定然在晚膳前就传到了这里。”

尚宛妗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因为躺着有些凌乱的青丝:“夫人请吧!”

钟雪盈不敢多说什么,带着雀儿离去…至于雀儿,今日知道了这么多隐秘,自有钟雪盈去处理,用不着尚宛妗来操心。

尚宛妗不操心,锦书倒是操心起来了:“小姐,武威侯府人就此讹上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尚宛妗微哂:“谁信她?”

没有证据,唯一一个会帮她作证的雀儿还是她的人,确实不会有人信她的。

尚宛妗道:“我再躺一会儿,咱们柜子里那个药包,你亲自去熬了,到时候药渣处理了,药汤看着她喝下去。”

之前给钟雪盈的药也是这般处理的,钟雪盈手里自然不可能有证据。

锦书忙答应着去了。这件事,连澍香和澍荷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尚宛妗一点儿也不担心泄漏出去。

等到金乌西落,侯府那边便有下人传来了消息,通知尚奚舟和尚宛妗,族谱上的名字已经除去,日后二人与武威侯府再无干系。

来传信的是尚知章的人,为了不让尚知章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尚宛妗还是尽职尽责的表现出了一副震惊难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传信的人觉得尚奚舟和尚宛妗好好的侯府少爷小姐不做,偏要自己出来讨生活,是脑子进了水,所以看向尚宛妗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尚宛妗心里哭笑不得,好歹是把人送走了。

没一会儿,钟雪盈果然又找机会来了,锦书用葫芦瓢端着药给钟雪盈喝下,然后当着钟雪盈的面把葫芦瓢给烧了,把人送出了门。

叮嘱道:“小姐说了,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发作,夫人好自为之。”

钟雪盈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事

钟雪盈走了之后,尚奚舟才从外面回来。

回来之后他先找了尚宛妗,脸上带着喜色:“听锦王爷讲,郦阳长公主过两日便要从西山别庄搬回城内来了。”

尚宛妗一听,果然也欢喜起来:“那应当是都好了!”

然后又道:“既然这样,明日跟锦王爷打听一下三舅舅和外祖母到底住在哪里,长公主都好了,外祖母应当也快好了。咱们不如去探望探望。”

尚奚舟笑道:“还用你说,我已经问好了,锦王爷说明儿个让人来接咱们,直接送我们去那边…那也是锦王爷的产业,比较隐秘,一般人都不知晓。”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明儿就去么…哥哥,你说外祖母这次见了我们,会不会念一念她和娘亲的母女情分?”

她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顾老夫人清醒了没有,是不是想起了顾盼雪不是她女儿,顾盼霜才是她女儿的事情来。

她这么想,实则有些一厢情愿了,顾老夫人是被药物影响了,并不是失忆了,就算是之前,她心里也是清楚的知道顾盼霜是她女儿的。只是为了从顾盼雪手里拿到药,才会帮着一个小娘养的庶女对付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来。

尚奚舟沉默了一会儿,陪着她粉饰太平:“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既然已经好了,所有的一切便都好了吧!”

尚宛妗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以顾老夫人的那些作为,就算是神智清醒了,也不一定会跟他们兄妹二人亲近的。帮她戒五石散,就当是替娘亲尽孝吧!

等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尚宛妗刚起床,正在洗漱,就见秋葵进来禀报,脆生生的道:“大爷说今日早膳不摆在迎霜院小饭厅了,摆在花厅里,让小姐洗漱了过去。”

自从被武威侯从族谱除名之后,丫鬟们就不叫尚奚舟“大少爷”了,而是改口叫“大爷”。

本来是想叫“老爷”的,尚宛妗觉得把自己哥哥给叫老了,便吩咐她们不许叫“老爷”。

锦书咦了一声:“咱们家来客人了?”

自从搬出来之后,尚奚舟每日只要在家就会来陪尚宛妗一起用膳,所以饭菜总是摆在迎霜院的。若不是来客人了,怎么会好端端的去花厅用膳。

秋葵脸一红,粉面含春,道:“来的是一个俊俏的公子,与大爷甚是熟稔,又在说武举的事情,应当是大爷考武举的朋友。”

尚奚舟那些朋友,尚宛妗一个都没有见过,哥哥怎么会叫她过去一起用膳?尚宛妗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疑惑,却也知道自己哥哥不是一个胡来的人,所以洗漱之后便带着锦书去了花厅。

进了花厅之后就看到穿得花枝招展的锦王爷坐在那里跟尚奚舟说话,更是诧异:“锦王殿下怎么来了?”

因为是在自己家,所以尚宛妗穿的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这种半新不旧的衣裳穿起来比新衣裳舒服许多,但因为上面绣花样式简单,看起来有些朴素。

韩阆见了尚宛妗,眼睛一亮,在心里夸自己有眼光,他看上的人,不但聪明绝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很貌美,荆钗布裙也挡不住的那种貌美。

然后敛容回答尚宛妗的问题:“你们不是要去看顾老夫人么,本王来接你们。”

这些日子他看了不少许公子写的话本,最近流行的话本里面,被佳人喜欢上的男人,无一不是冷若冰霜的,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很轻易的就偷走了佳人的欢心。

经常对着那群大臣横眉冷对的韩阆觉得自己冷若冰霜起来一定比别人更得心应手,所以趁着兄妹二人想去看顾老夫人的机会,兴匆匆的来偷人家小娘子的心了。

尚宛妗见他一副晚娘脸,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想起哥哥说的,三舅舅和外祖母目前所处之处是锦王爷不为人所知的地盘,恍然大悟起来,觉得锦王殿下应当并不情愿她和哥哥这会子去看三舅舅和外祖母的。

便问道:“不知外祖母现在情况怎么样?可有稳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