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殿下说笑了。”尚宛妗有些尴尬,然后不再说话,默默的坐在了软榻前盯着陶珠看。

她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陶珠,这事儿都是她外祖母闹出来的,对陶珠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韩阆派出去的韩一很快就回来了,他先到房间看了韩阆,见韩阆没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出什么事情,然后才回禀道:“药买回来了,属下这就去煎。”

锦书看了眼韩一提着的药包,拿不准暗卫是不是会煎药这一技能,于是开口道:“我去吧,我动作快。”

尚宛妗也道:“让锦书去吧,你在这里守着。”

韩一看了韩阆一眼,见他没反对,便爽快的把药包给了锦书。

顾老夫人一直坐在门口,背靠着门框,一开始还哭,后来哭不出来了,就那么瞪着眼睛发呆。

尚宛妗也是伤心透了,所以并不管她。

过了一会儿锦书便煎好了药端了过来。她隔着碗用凉水降了温,这药汤并不汤,就是味道闻着有些恶心。

韩阆和尚奚舟都皱了皱眉,尚宛妗却神色不变,道:“先把药灌下去再说。”

这药是尚宛妗这个刚学医没几个月的人开的,若是旁人,还不敢就这么把药灌给昏迷的人喝了,在场的众人,除了魂思不在的顾老夫人,都是对尚宛妗顶顶信任的,自然是没有问题。

等药灌下去之后,药效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明明还昏迷着,却吐了个昏天暗地。光听那声音就替他们觉得难受。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韩阆皱着眉头拉了尚宛妗衣袖:“出去等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必勉强自己。”

尚宛妗想了想,点头带着锦书出去了。

没一会儿,韩阆和尚奚舟也受不了出来了,只有韩一在里面守着,看着情况。

尚宛妗觉得有些疲惫,微微把身子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韩阆正要说话,一直没有发声的顾老夫人忽然又开口了,她问尚宛妗:“那不孝子真的要死了?”

尚宛妗已经没有精神跟她生气了,漠然道:“我尊称您一声外祖母,是因为您生了我娘亲。那些年你受药物影响,冷落了我娘,帮着一个姨娘,我不怪你,可虎毒不食子,三舅舅是你的亲儿子,他哪点儿对不起你了?”

“真的要死了…”顾老夫人神情变得惶然,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他…就不会逼着我…我没有想到…”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尚宛妗和尚奚舟都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韩阆嗤笑一声:“难怪有了五石散之后自己一口都不肯吃,原来是想让顾吟风服用之后,喜欢上这五石散。顾吟风喜欢上了五石散,便不会逼着你戒药,甚至还会帮你寻药对吧?”

“顾老夫人,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好,难怪能生出顾吟风那么个爱做生意的儿子!”韩阆道。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老夫人:“你是想算计三舅舅跟你一起堕落?你明明都快熬过来了,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五石散算计三舅舅?”

顾老夫人想也不想就道:“戒药的事情都是你们一手在安排,你说就要熬过来了,你看我现在是什么鬼样子?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戒药?我熬得那么辛苦,三郎心狠,你和舟个儿也不来探望,你们都是一伙的,早就商量好了不给我活路,现在又来怪我?”

“可这是为你好!”尚奚舟忍不住沉声道。

顾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你不是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对我好的!我过去几年过得并没有不开心,你们不过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为你们利益服务的我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伥鬼

她这话就太伤人的心了。

尚奚舟还要跟她理论,尚宛妗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道:“多说无益,不必再费唇舌,一切等三舅舅醒来再说吧!”

尚奚舟素来听妹妹的话的,当下就点了头,真的不理会顾老夫人了。

尚宛妗转头看到韩阆一直盯着自己,愣了一下,福了福,道:“让王爷看笑话了。”

韩阆摇了摇头:“皇宫里什么没有。”

深宫六院,再离谱的事情都是有发生的,比顾老夫人更让人恶心的,也不是没有。再说,尚宛妗遇到这种事情,已然不幸,他心里觉得心疼呢,哪里还有心思看笑话。

尚宛妗见他说这话,便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也没站多一会儿,就见韩平安回来了,他身后还拉着一个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余萬。余萬一边喘气一边抱怨:“慢点儿慢点儿,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尚宛妗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上,对着余萬大声道:“余大夫,这次辛苦你了,实在是,屋里还有人等着你救命!”

韩平安也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行了一礼,道:“对不住了,等事情了了,再奉茶给您赔罪。”

在余萬看来,这韩平安脸上不见一点儿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才不敢跟他计较!于是没有理会韩平安,而是自个儿抬脚朝尚宛妗的方向走过去,嘴里道:“我在路上也听了个大概,说是有人吃多了五石散,口吐白沫昏迷了…现在人怎么样了?”

事急从权,这会子大家也顾不得计较请安的事情了。

尚宛妗引着余大夫往里走,嘴里道:“一次都没有醒,我让人抠了他们的嗓子,然后又开了催吐的药方,让人抓药来煎水灌下去,吐了个昏天暗地,可人还是昏迷着。”

“中间一次都没有醒?”余萬看到地上坐着的顾老夫人,不由得有些诧异,可见众人都没有理会他,便也不深究,抬脚进了屋子。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馊味儿。

尚宛妗摇头:“没有醒…那催吐的药…”

余萬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做得很对,我虽然没有见过服食五石散过量的病例,可把它当作毒来看,也合该是你这解决办法。”

他说着已经看到了软榻上的陶珠,忙在软榻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给陶珠把脉,众人都在他身后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不敢出声打扰他。

余萬把完左手又换了右手,众人看得揪心不已。然后听到余大夫问道:“另一个病人在哪里?”

尚宛妗忙指了指里间的朱床:“就在里面…我之前摸了他们的脉相,他的似乎更加有力道一点,这表示他的情况更好一些吗?”

“未必,我要看了才知道。”余大夫放下陶珠的手,然后起身往里走。众人又跟了进去。看着他如刚才给陶珠把脉那般,给顾吟风把了脉。

等把完脉,余大夫又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舌头,掰开他的眼睑看了看眼珠子。

然后对身后众人道:“性命没有危险了,等会儿我写个药方,抓了要熬了灌下去,等到今晚半夜,人应该就能醒过来了…那位姑娘可能会迟半个时辰的样子。”

他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这一遭也算是伤了身,接下来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补一补元气。”余大夫说着又有些皱眉,“不过五石散毕竟跟毒药不一样,人醒来之后会不会受五石散的影响,我也拿不准,更看不出来,你们把人拘一段时间再放出去吧!”

韩阆点了点头:“多写大夫了。”

尚宛妗给余萬准备笔墨纸砚,余萬果然提笔写了道房子,然后交给韩平安:“放心吧,不会出岔子的!”

尚奚舟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有余大夫出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

见尚宛妗挺担心的,余萬就干脆不回家了,也在陶府守着。

陶牧南回来的时候,陶珠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红润。于是他被打发去余家传话,说自己妹妹感染风寒,正发烧,余大夫今晚不回去,留在陶府了。

尚宛妗等人都没有去理会顾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没地儿去,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事儿的严重性,顾老夫人居然一点逃跑的企图都没有。

等到半夜的时候,顾吟风果然醒了。

他怔怔的跟守在床前的尚奚舟对视了半晌,然后惊讶道:“舟哥儿?”

尚奚舟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来:“三舅舅,您总算是醒了!”

顾吟风的声音有些微弱,尚奚舟却是中气十足的,他这么一嚷,外间守着的众人纷纷走了进来。

“怎么都来了?”顾吟风一说话,嗓子就火辣辣的疼,说出来的声音就跟被沙刮了一样,他皱了皱眉,正想问是怎么回事,然后想起那碗粥来,脸色一变,猛地坐起身来,问道,“她人呢?”

说着就要下床。

尚奚舟担心他身体,就要去拦他,余大夫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拉住了尚奚舟:“能下地了,也算是没什么大碍了。”

“外祖母没走,就在外面!”尚宛妗急忙对顾吟风道,“三舅舅你别担心!”她知道顾吟风在担心什么,顾吟风担心顾老夫人这是给他下了药,自己逃跑了。

顾吟风松了口气,脸色依然难看:“我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生养自己的娘亲谋害,饶是顾吟风见过再多的大风大浪,也沉不住气了!他顾不得身体的不舒服,也顾不得这一屋子的人,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问问他那好娘亲,为什么要做伥鬼!

尚宛妗看到她三舅舅这样,有些不忍,可若是拦着也不对,只好跟着顾吟风一起出去了。

顾吟风走到外间,先看到的不是依旧坐在地上的顾老夫人,而是依旧昏迷不醒的软榻上躺着的陶珠。

登时两颗眼珠子都变得血红血红的。

第二百三十章 醒来

顾吟风心里知道陶珠兄妹二人都是替锦王做事,可他同顾沈氏在这里住的这么长时间,陶珠对他们一直是尽心尽力的。每日甚至还抽出时间来陪顾沈氏说话解闷儿。

如今陶珠同他一样被顾沈氏毒翻了,他心里先是愧疚,然后就是无比的愤怒。

他是顾沈氏的儿子,这一切他该承受着,可陶珠又不欠他们什么,凭什么遭这无妄之灾?

顾老夫人本来已经靠着门框睡着了,听到里面这么大动静,刚醒过来,就跟扭头朝这边看的顾吟风视线对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顾吟风眼珠子血红,那分明是满满的恨意,只有恨意。

顾吟风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是往常,他就算是躲着顾老夫人,心里还是极孝顺的,别说顾老夫人坐在地上了,就是凳子上的垫子不够软,他都会惦记着让人换新的。

顾吟风的眼神让顾老夫人害怕,她呐呐道:“你不是都已经醒了么…”

“陶珠还没醒呢!”顾吟风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沈氏,“您是觉得杀一个人,没杀死就没有罪过了?”

“我没有想要杀你们!”顾沈氏被他看得心头火气,尖声叫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们死,是你们想要我死!”

顾吟风嗓子疼,所以不能像她那般大声说话,却也没有被顾沈氏压过气势,他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不想我们死,那粥里的毒是怎么回事?”

尚宛妗等人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和陶珠是因为五石散昏迷的,所以顾吟风便以为他们是中毒。

顾沈氏急忙辩解:“不是毒药,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给你下毒呢!纵然你们想害死我,我也不至于给你下毒。”

她这话说得急切又真诚,顾吟风不由得就被打乱了思路,心里升起一个念头…难不成这里面有误会,是他误会了自己的亲娘?

正要缓和语气问个清楚,就听到尚宛妗在一旁冷冷道:“自然不是毒药,外祖母在粥里面下的,是过量的五石散。”

顾吟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瞪着顾沈氏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舅舅…”尚奚舟担忧出声。

顾吟风回过神来,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惨声问顾沈氏:“你是想要我也上瘾,然后不会再拦着你服药,甚至还帮你寻药来?”

顾沈氏默不作声…她就是这么想的。

顾吟风心里泛起悲凉来,虽然做子女的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可他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母亲?

他这么想着,就扭头去看尚奚舟和尚宛妗,他以为,他们现在的感觉,一定跟他是一样的。谁知兄妹二人眼里有愤怒,有怨愤,有对他的心疼,却没有难过。

是了,他们跟自己不同,这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他们只怕已经习惯了。

顾吟风正要说话,就听到余大夫道:“别的事情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顾三老爷你刚醒,还是好好将息吧,不然别的不说,嗓子先嚷坏了。”

尚宛妗回头吩咐锦书:“去弄一碗蜂蜜水来给三舅舅喝。”

锦书答应着去了。

顾吟风看到尚奚舟和尚宛妗眼里的担忧,到底忍了忍,不再搭理顾沈氏,而是先坐在一边顺气。

倒不是全为了尚奚舟和尚宛妗,而是,他是听着忠孝礼仪长大的,学的是百善孝为先,如今遇到这样的母亲,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也不知道妗姐儿之前被尚知章打的时候心里都想了些什么。顾吟风一边想,心里一边琢磨。

自己被母亲算计已经如此难过了,妗姐儿没了娘,把尚知章当至亲…遭到那样的对待应当比他更不好受吧!

可笑他之前还劝舟哥儿不要听妇人之言搬出侯府去。他自以为南奔北走比两个小辈圆滑有见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对不住两个孩子。

正自伤着,就见顾沈氏忽然又癫狂起来:“粥,粥!”

她念叨着,猛的扑向桌子,一手端起一碗残粥,就疯狂的舔食起来,脸上露出又痛苦又快乐的神色。

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一直乱糟糟的,大家倒忘了收拾这些粥了!眼前的情况,一看便知道是顾沈氏这是犯了病了。

尚宛妗吓了一跳,忙叫锦书去阻拦:“那粥是要吃死人的!”

顾沈氏往里面加了过量的五石散,顾吟风和陶珠能救回来是因为他们年轻,身体又好,换了顾老夫人就不一样了,这些年,五石散坏了她的脑子的同时,也掏空了她的身体。

“让她吃!”顾吟风忽然喝道,他表情痛苦,手甚至在颤抖,“她不是说咱们想杀了她么,粥里的五石散是她自己下的,就让她吃死好了!”

锦书僵在半路上站着不动了。

尚奚舟和尚宛妗心情复杂得很。

尚宛妗想着,三舅舅倒比哥哥要果断得多,当初尚知章做了多少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哥哥才下定决心与尚知章桥归桥,路归路。

三舅舅比自己要狠得多,尚知章两辈子都对不起她,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尚知章死的。

倒是陶牧南在一旁开了口:“顾三老爷…”

“陶公子不必劝我。”顾吟风道,“她能狠心,凭什么我就不能狠心?又不是我叫她去死的!”

其实经过之前几个月的努力,顾沈氏对五石散的渴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在发病的时候也保持了两分神智。顾吟风鬼门关走一遭,顾沈氏也并不是丝毫没有触动的,对于顾吟风那些话,她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愧疚的。

可就是因为触动,因为愧疚,她才想趁着发病,多吃些五石散给她的儿子看看,给她的外孙外孙女看看。

可这会子听了顾吟风的话,顾沈氏忽然有些怕了…她怕顾吟风真的不管自己,由着自己吃死!

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家的老夫人山珍海味含饴弄孙,她就要早早去阎罗殿找那个冤家!这么想着,顾沈氏居然不吃了,猛的把两只碗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泼妇

众人没有想到她会有这反应,都吓了一跳。

顾吟风皱了皱眉。

顾沈氏以为他是不满自己又“不死”了,再加上犯病时神智总会受些影响,她立马就坐在地上,对着顾吟风又是骂,又是捶自己的腿:“你这个不孝子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顾吟风登时气得两眼溜圆,他没想到自己那个知书达理出身书香世家的娘,会有一天在小辈们和外人们面前做出这等丢脸的泼妇举动来!

顾沈氏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还挺委屈:“你两个哥哥都由着我,你这个不孝子偏偏要弄死我,你这么做,回去怎么跟你两个哥哥解释?”

她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尚宛妗问道:“大舅舅和二舅舅知道外祖母服食五石散的事情?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沈氏有些不清醒,她自顾自叫骂,并不理会尚宛妗。

尚宛妗扭头正对上韩阆的视线,韩阆此刻的脸色很是凝重,跟之前学着小话本装出来的那种冷漠完全不一样!

尚宛妗便知道这个消息不能任由它就这么断了。

于是她不顾危险,走到顾沈氏跟前,站立着俯视她,冷笑道:“大舅舅二舅舅孝而不愚,怎么可能同意你服食五石散!你为了拿话打压三舅舅,平白扯上大舅舅和二舅舅,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跟他们交代什么!”顾沈氏被尚宛妗挡住了视线,又被她一堆话烦得不行,“四五年前他们就知道了,可曾关过我?”

尚宛妗扭头去看顾吟风,只见顾吟风已经黑了脸,对着他摇了摇头。他不是在否认这件事,而是在告诉尚宛妗,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就在这时,遂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她扫视了众人一眼,走到陶牧南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陶牧南听罢抬起头来,问顾吟风:“老夫人发病时要喝的药,遂儿已经熬好了端了过来,要喂给老夫人喝吗?”

“我不喝,我才不喝这个药!”顾吟风还没说话,顾沈氏先闹了起来,她恨恨的看着顾吟风,“你大哥二哥都不曾这么逼迫过我!”

“原来我是在逼迫你…是啊,我怎么能这么不孝,逼着自己的娘戒了那劳什子让人吃了还想吃的药!”顾吟风冷笑着看着顾沈氏,“我不拦着你,我手里是没有那药,你手里应当也没有了,不过没关系,那粥里还有呢!你要吃,便吃吧!”

顾沈氏最怕的就是顾吟风这幅真的什么都不管了的样子,当下就有些被唬住。可她心里是不承认自己是让这个小儿子给唬住了的,于是给自己找借口。

自己只要一天继续吃这个药,那不孝子就一天不回带着自己回家,到时候怎么跟老大和老二告状,怎么给这不孝子上家法!

不行,她不能吃那药了,她要卧薪尝胆,先顺着不孝子的意思,一切等他带自己回家了再说!

“是我错了!”顾沈氏认错认得飞快,从地上爬起来也飞快,从遂儿手里接过药喝下去也是飞快,倒让大家哭笑不得。

顾沈氏道:“是我吃药吃坏了脑子,风哥儿别跟娘计较了,娘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顾吟风和尚氏兄妹面面相觑。

顾沈氏又是伏低做小,又是道歉,非要顾吟风开口原谅自己,弄得顾吟风完全跟不上她的路子。

不过,就冲着她做的那些路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她!顾吟风正要开口,却见一直站在旁边的韩阆对他使了个眼色。

顾吟风是生意人,最会看的就是别人的眼色,他立即就领会了韩阆的意思,韩阆是叫他先答应顾沈氏。

虽然不解,顾吟风却也知道锦王爷是得罪不得的,于是他只好先按韩阆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