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我居然忘了买背包!快帮我看看,这下面哪个背包比较man比较有男子气概?!”

魏光严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仰天长啸:“程亦川,老子要拉黑你!”

五天后,穿着一身帅气行头的人出现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他带着黑色棒球帽,一身黑色大衣,脚下蹬了双Timberland的拉风短靴,浅灰色的套头毛衣很风骚地在脖子上砌了个堆堆领,目不斜视地顶着众人的视线往外走去。

大老远的,他一眼看见了宋诗意,和她逐渐张成O字型的嘴。

他淡淡地朝她走去,心说,别惊讶,天生丽质难自弃。

走近了,他一脸从容地等待宋诗意的夸奖,然后看见她咧嘴笑着问了句:“程亦川,你要去欧洲当男妓吗?”

“……………………………………”

程亦川:老子跟你拼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个吻

还能有比这更戳心的开场白吗?

没有了。

程风骚前一刻还像只膨胀的气球,从远处优雅地飘过来,下一刻听见宋诗意的形容,就真变成气球了。

生气的气。

气死人的气。

航班从北京到香港,转机后直飞冰岛。一路上,宋诗意因为一时的言语不慎,不得不接受程气球对她耳朵的无限荼毒。

“我不好看吗?”

“你就说我从头到脚哪儿没穿对吧。”

“棒球帽难道不酷吗?”

“黑色羊毛大衣难道没有衬托出我优雅的贵族气质吗?”

“宋诗意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审美有问题?”

“你其实也觉得我很帅,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所以采用了比较极端的措辞,对不对?”

“……”

宋诗意:“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程亦川:“……”

她又敷衍他了!

她就是摸清了他的善良大度,最近惯用“行行行”、“对对对”这一类的台词敷衍他!

程气球的碎碎念再也停不下来。

直到登机了,两人在靠窗的双人位入座,宋诗意系好安全带,终于侧头一把捂住他的嘴。

“程亦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

她还嫌他啰嗦?

程亦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气话没能说出口,他的视线落在那只贴在他唇边,眨眼间又飞走的手上,心跳漏了一拍。

柔软的,被早春的气温染凉的手。因为常年握着滑雪杖,掌心有薄茧,与他唇间相触的那一刻,摩挲得唇瓣微微发痒。

程亦川怔忡片刻,下意识张嘴要反驳,可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他的大脑仿佛是一摊浆糊,黏黏糊糊,余波荡漾。于是出口成了没头没脑的一句:“你用了护手霜?”

淡淡的香气残留鼻端,稍纵即逝,似乎有点甜。

“对啊。”宋诗意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手,“早上用的,现在还能闻到吗?”

她的手心在接触到他的嘴唇后,又一次无意中贴在了自己的唇上。绯红的唇,润白的掌心,这一幕在程亦川看来——

简直刺激。

他的面颊轰的一下烧起来,哆哆嗦嗦指着她:“你,你还有没有点女人的矜持了!”

宋诗意莫名其妙:“啊?”

“你你你,你刚才还用这只手捂了我的嘴!”程亦川面颊爆红,夸张地不断指她的手。

宋诗意看看程亦川涨红的脸,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一秒,顿悟了他的少男心。

有没有搞错!

你这么纯情的吗,少年?

她睁大了眼睛,一巴掌照着程亦川的脑门儿呼过去:“一天到晚瞎幻想个什么啊?你是小学生吗,这脑子装点正经事行不行?”

程亦川:“这还不算正经事吗?你这是占我便宜,想跟我间接性接——”

下一秒,那只手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

宋诗意警告地看着他:“公共场合,你给我闭嘴。”

被捂住嘴的人唔唔唔发出抗议:知道是公众场合,你还占我便宜?

宋诗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警告地白了他一眼,松了手,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眼罩戴上,“我睡觉了,你给我消停会儿。”

程亦川死鱼眼盯着她。

可为了刚才的亲密接触慌乱不已的仿佛只有他,神经大条的师姐戴上眼罩就安然入眠,气得人牙痒痒。

他又变身气球,气鼓鼓坐在那里,从前座的兜里拿出本杂志来,哗啦啦从头翻到尾,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起飞了,失重感叫他消停了片刻。

飞机上的光线暗了下来,嘈杂声渐渐弱了下去,乘客们仿佛在灯光的引导下自觉安静起来。

鬼使神差的,程亦川侧头看着身旁的人。

她戴着眼罩,安心入睡,头顶一束微弱的光线打下来,不偏不倚落在她脸上。他的视线从她光洁的额头一路而下。眼睛被眼罩遮住,所以无从窥视,但鼻尖小巧而挺拔,在空气里弯出漂亮的弧度。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

绯红润泽,像明信片上的三月早樱,盛开在水墨画一般素净的面容上,柔软馥郁。

他怔怔地回忆着她用掌心触过他的唇,然后贴在自己唇上的画面,下一秒,脑子嗡的一下乱掉了。

甜的,像草莓一样的香气。

飞机上很安静,双人座很隐秘,昏暗的光线将气氛烘托至极。于是鬼使神差的,程亦川慢慢靠了过去,目光迷离,越来越近。

近到能看清她的唇纹,和光线下面颊上细小的绒毛,这让她看上去像颗桃子,并且还是色泽漂亮的水蜜桃……

程亦川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全凭本能。

直到快要感受到她的呼吸,他停在那个距离,定定地看着那张微微起伏的唇,迷迷糊糊想着,会有多软呢?比棉花糖还软吗?也会和护手霜一样是草莓味吗?

如果再近一点呢。

下一秒,耳边滴的一声,机上的广播忽然响起。

“各位乘客,欢迎乘坐……”

那声音像是响雷一样炸在耳旁,震得程亦川背都打直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一旁的宋诗意,猛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是见了鬼似的坐在那里。

他在干什么?

刚才是怎么回事?!

程亦川像是坐在了钉子上,倏地跳起来。不远处的空乘人员着急地说:“那位乘客,麻烦您坐下,飞机还在起飞过程中,卫生间暂时无法使用。”

迫不得已,他又重新坐下了。

而宋诗意对此一无所知,因为早起,这会儿正忙着补觉。她睡得安稳,全然不知身侧的人内心炸开了锅,整个人乱七八糟。

程亦川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瘫倒在座位上,绝望地看看身侧的人,又摸摸自己。他在发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他连视线都不敢落在她嘴唇上。

有毒。

看了就会中邪。

程亦川欲哭无泪地靠在椅背上,可怜巴巴地揉着早上用发蜡打理了二十分钟才做出来的发型,揉的乱七八糟也顾不上了。

他这是怎么了啊!

完犊子了。

少年心乱如麻。

*

宋诗意醒来时,迷迷糊糊坐直身子,察觉到脖子有些僵了。她摘了眼罩,一边活动脖子,一边侧头去看身旁的人。

程亦川戴着耳机在听歌,小桌板上摊着本书,他双目失神盯着某一页,视线没有移动过哪怕一毫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宋诗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程亦川吓一大跳,猛地回头看着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宋诗意奇怪:“什么书啊,看得这么认真?”

她随意地拿过那本机上的杂志,一眼瞥见标题:《吃在中国,吃货在中国》。

随即笑了:“怎么,饿了?”

程亦川看见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神情不太自然,像是见鬼似的扭开了头,含含糊糊答了句:“还好。”

宋诗意看了眼手表:“快到香港了吧,再忍忍。”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要去洗手间,得让程亦川先去过道上让让。程亦川看着她的背影,因上机后脱了外套,如今的宋诗意就穿了件贴身毛衣,下面是条紧身牛仔裤,越发显得腰肢纤细,曲线玲珑。

她个子挺拔,修长漂亮,瘦是瘦,但并不骨感,大概只能用骨肉匀停足以形容那种健康蓬勃的美,走在过道上也有人抬头瞩目。

程亦川的目光从她的背部向下滑,某个瞬间,猛地收回了视线,用力打了自己一耳光。

“靠,你清醒一点!”

他绝望地捂住脸,不时打自己两下,试图把这浆糊一样的脑子打醒。

可没用。

睁眼闭眼,都是那一开一合的绯红嘴唇。

程亦川要疯了。

*

下午两点抵达香港,两人要在这里转机,顺便吃午饭。

程亦川的表现太不寻常,宋诗意问了好几次,他都说没事。她猜他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要不怎么眼下还有浓浓的淤青?

当然,她并不知道没睡好的原因,只有被强拉着玩了一夜“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的魏光严最清楚个中缘由。

“吃什么?”站在琳琅满目的美食楼层,宋诗意四下看看,问程亦川的意见。

“随便。”他的心思并不在这,吃什么都没胃口。

“刚才不是还饿了吗?”宋诗意寻了张空桌,把无精打采的程亦川安置在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日式拉面,西式快餐,中式炒菜……宋诗意一家一家看过去,最后停在了粤菜窗口。

收银台的服务员操着她听不懂的粤语问:“今日食乜嘢晏?”

宋诗意挠挠头,埋头看菜单,说:“您好,要一份炒牛河,一份烧腊拼盘,一份潮州炒饭,一份水晶虾饺……”

回头看看不远处垂头丧气坐在那的人,她猜他饿坏了,便又多点了两个茶点。

程亦川果然饿坏了,一顿饭都沉默寡言,只知埋头苦吃。

宋诗意问:“要不要再点一点?”

他扒着米饭摇头,神情依然很丧。

既然吃饱了,理应打起精神,可程亦川一直这样,宋诗意有些不解。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一脸逃避地拧开头:“要见我爸妈了,我去买点礼物。”

香港机场是亚洲最大的国际机场,在这里转机的人非常多,于是机场也成了购物天堂。

宋诗意陪同程亦川四处瞎逛,他给父母买了不少东西,男表、女包、护肤品。看见他一本正经地站在化妆品专柜挑口红时,宋诗意忍俊不禁。

“哎,你分得清色号吗?”

“我怎么分不清了?”他白她一眼,从试用品里抽出两只,挨个在手背上试色,俨然一名专业的口红挑选家。

偏他模样好看,气场十足,就是口红试色也半点不显脂粉气,依然引来路人的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