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断电话时叶依敏一直站我旁边特别幸灾乐祸的笑,末了她拍拍我的肩说:“真是一模一样,叫我好失望,我以为都过几年了,网络都升级几个版本了,他们也会有创新呢!”

我没理会她的揶揄,只是考虑着要不要和纪时说说,可电话还没打就没电了。想想算了,这是天意。

纪时妈妈倒没叫我失望,不过几年没见,她老人家威严不少,气势非凡的一个电话就把我拦下了,派车把我接到她家里去。我下车前深呼吸了好几次,脑海里想了许多她会对我说的话,以往看的小说和电视剧这下倒是充分启发了我的想象力。我自嘲的笑着,得,最不济也就和上回似的,打我呗,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热情美丽的傍晚,天际的火烧云像个妖娆动人的少妇穿着火红的长裙,裙裾飞扬,雍容漫天。微带余热的夕阳洒在绿油油的花园草地上,像一幅五彩斑斓的油画,花园正中有个小型的喷泉,哗哗的喷着水,这环境原本该是让人无比惬意的,但想想我将要面对的,就没了观赏的心情。

纪时的妈妈这次倒是客气了许多,我一到就有保姆将我领进屋内,好茶好水伺候,两层别墅吊顶很高,让偌大的客厅显得很是空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我感觉自己一直在下陷,仿佛只有努力抓着扶手才能坐定。

纪时的妈妈姗姗来迟的自楼上下来,她在家穿着十分闲适,肩上披着一条暗纹披肩,颈中系了一串珠链,珠光圆润。她微笑看我一眼问道:“没吃饭吧?”转头对保姆吩咐:“先开饭。”

我摆了摆手拒绝:“不必了,家里还等我回去吃饭呢,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她见我这么直接,倒也没再跟我兜圈子,抿了抿唇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挺直着背脊,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浑然天成,多年不见,她已经完全炼化成高高在上的官太太样子。

我仔细观察着,真是和当年的尹萍一点都不一样。和她比比,尹萍那些臭架子简直就是小儿科,也就在我和我爸面前威风威风。

“越尹,上次的事儿是个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轻轻一笑,“没事,我知道您也是着急儿子。”

她长长的凝视我一眼,说道:“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着急就是我这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还是手心手背的肉,”她顿了顿,明明笑着,却有种不怒自威的神态,“你也是个明白人,咱就开门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儿子?想要什么条件,你开出来。”

原本我还觉得她的话让我有些头皮发麻,但听到后来,我不觉就笑了,我努力用最最谦卑的笑容面对她,然后清清楚楚的对她说:

“阿姨,您这话可说的不对了,我可没赖着您儿子,他要愿意走就赶紧走,说老实话他老缠着我我也觉得挺烦的。”

纪时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接了新的案子,几乎忙的焦头烂额,连见越尹都是拼命挤出来的时间。

她最近忙着找工作,其实我挺想让她就歇着,我挣的养她娘俩儿完全没问题,但她从小到大自尊心都特别强,和谁都要分出个一二三,就算是好意她也会曲解出人家完全没有的意思。我就和她说说给她安排工作她脸色就不好了,我也不敢再多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我可不想再自作聪明给弄丢了。

这天好不容易忙完了,饭都没吃赶紧给越尹打电话,不想她那丫头不知道干嘛去了,电话关机。我拿了钥匙准备开车去她家看看,结果还没出发就被我妈的电话给截下来了。

“纪时!你快给我回来!!快回来!你招的都是什么人啊!哎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话没说完就听到家里保姆周阿姨急急的嚷嚷:“太太,太太……”

电话那头一团乱,我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对着电话喂了半天也没人理我,只好改了方向回家。

一到家我就感觉气氛不太对。我爸坐在客厅沙发上闷着头抽着烟,我和他说话他也没理我。我只好上楼找我妈,还没上楼,远远就听见我妈难受的呻/吟声。

不等我进去,周阿姨正好出来,手上拿着水和降压药。她对我使了使眼色,我和她一并走到走廊角落。

“今天那个姓越的姑娘来过了。”

我立刻皱眉,气压一瞬间降了下去:“她怎么会过来,是不是爸妈弄的?”

周阿姨见我态度不好,连忙说:“太太请她来家里吃饭的,也没说什么重话呢!”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头的端倪,就越尹那样,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会主动上我家里来,多半是我妈为难她,偏偏她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恐怕我妈也没吃着好果子。我最怕这些事,一头是爱人,一头是父母,都不能撕破面皮。感觉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从太阳穴穿过,两边拉扯,又疼又麻,我有些不耐的挥挥手说:“知道了,我去看看我妈。”

推门进了房,我妈听见响动,更是气上眉梢,看都不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养儿子干嘛?找气受!人家儿子都听话啊!偏偏我养的两个都是胳膊肘往外的啊!”

我沉默着听她念叨、抱怨,这几年她每次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我走到她床边寻了椅子坐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家庭教育出那样的姑娘啊!说话没大没小!没教养啊!”

她说着说着就有点没谱了,我咳咳两声打断她:“妈,您也见好就收吧!您不惹越尹,越尹能上咱家吗?我不是早就和您说了,越尹就是您媳妇了,您认不认都是她了,何必还折腾呢?”

“哎哟——”我妈一听立刻又叫唤起来:“小周!小周!我的药啊!!要死了要死了!这是要把我气死啊——”

我原本以为我妈就故意做做样子,不想她叫唤几声后声音就开始有些不对头了,我一看她脸色知道坏了,这是真的血压上来了。赶紧叫来周阿姨和爸爸。

一番手忙脚乱后她呼吸才顺畅下来,只是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我爸铁青着脸色瞪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他扔了个MP3一样的东西给我,没好气的说:“我早和你说了!那女人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自己去听!这就是你要讨的媳妇?人家对你可没一点情分!你跟个二百五似的被人耍了你知不知道啊?!”

第三十章

纪时

听完录音我也没觉得太大意外。甚至有好几个地方我都听得忍俊不禁,越尹这丫头反应真挺快的,没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但我当我爸妈面儿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凭他俩气成那样也知道这事儿其实还是挺严重的。

晚上爸妈像审犯人一样对我好一顿拷问,我一直没说话,他们大约是觉得无趣,就放我走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给越尹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看看时间,不早了,去她家也不合适,只好直接回家。

一路我都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真有种看电影的感觉。这样的情况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设想过,毕竟曾经亲眼看见程家把程阳和敏子拆散,但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以适应,说起来他们这些招数真是用多少次都乐此不疲,不过想想当初程阳和敏子那结果,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把玩着手机上了楼,“叮——”一声电梯门开,我径直走向自家的方向。

走了两步,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倒退了几步又回到电梯口。

果不其然,方才余光瞟到的影子不是别人,正是靠坐在墙壁上缩成一团的越尹。

她把头深埋在手臂里,只露出柔软卷曲的头发,头顶的漩涡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盈盈可爱,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我收了手机蹲□与她相对,大约是听到声音,她迷迷糊糊的抬头,一双平日清亮的眸子此刻带着惺忪的朦胧,她歪着脑袋有些迟缓的看着我说:“回来了?”

我想笑却没笑,故意板着脸说:“你今天去见我妈了?”

她愣了两秒,逐渐清醒,“他们和你说的?”

她略带喑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蔓延着,微风吹动放置在电梯口的植物,沙沙的声音,和越尹的声音一同撩拨得我嗓子痒痒的。

我倏地起身,拿了钥匙准备开门,她急急跟在我身后,明明是急于解释,却偏偏顾左右而言他:“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了?你生气了?”

我把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响,门开了,我没有回应她,径直进了门,越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有些失落的说:“你信他们不信我?”

就在她失望转身的那一刻,我眼疾手快把她拉进了屋,死死将她抵在门后,未关紧的门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推动,倏然关闭,而失了倚仗的越尹整个人随了门往后倒去,最后是我拦腰将她环住她才勉强站定。

她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看着我,错愕的像只小兔子,还不等我说话,她眼眶就红了,她急忙撇开脸不与我对视。

一种从内到外的愉悦爬上我的四肢百骸,最后牵动嘴角展露出一个难掩的笑容。

越尹见我笑了,没好气睨我,斥道:“你笑什么?是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我不怀好意的反问:“你为什么可笑?”

她瞪大了眼睛说:“你少明知故问?”

我笑:“我要偏偏明知顾问呢?”

她不再理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把我推开,但男女的力气悬殊,我只稍稍施力她便全然不是我的对手。

她气鼓鼓的看着我,紧咬着嘴唇,那一抹嫣红被她咬出了诱人又禁欲的美妙色泽,我忍不住低头舔了舔,由衷的说:“真甜。”

她白我一眼:“不要脸。”

一声带着娇嗲的嗔怪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她勾得引向一处,我低头咬着她的衣襟和脖颈,她轻轻低吟,我们都喘息急速。

轻舔着她敏感的耳垂,恶意的凑在她耳边说:“越尹,你现在话说的挺嚣张啊,吃定了我离不开你是不是?”我低低的笑着,“我就离不开你怎么着,我就缠着你怎么着?”

手在她敏感的腰肉上掐了一下,她立刻虚软的倒在我怀里。

“少嚣张,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有劲儿留床上使,别光嘴巴上能耐!”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男人和女人在床事过后为什么会那么不同,明明是我比较累,但每次完事,越尹总是疲惫的软在我怀里。眼皮都懒得动。

她枕着我的手臂安然的睡着,我拨了拨她的睫毛,低头吻了吻她秀挺的鼻尖。

她颤抖着睫毛,慢慢把眼睛张开,看了我两眼又闭上了。

我顿觉好笑,“有这么累么?好像是我在出力吧?”

她不屑的从鼻尖哼了一声:“你懂屁,你就跟着打桩机一样,程序化的运作,当然不累,我可是身形并茂,敬业的好演员。”

我立刻眯起眼压低了声音:“演员?”往被子里一转,把她压在身下:“原来是演的?”我只是随便吓唬吓唬她,她立马变了脸色求饶:“开玩笑的,您别自我质疑。”

“这才乖”我满意的摸摸她的头,又恢复了方才的姿势。

她伏在我胸口休息,呼吸平稳。我摩挲着她的肩头,想着家里那些事,轻叹一口气,软下语气说:“越尹,以后我妈要再找你麻烦,你别再跟她冲,别理她就行了。”

越尹鼻子里哼哼说:“她不惹我我惹她干嘛?”

“她是我妈,你是我媳妇,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也不指望你们好好相处了,别撕破脸就行。”

越尹睁眼看着我,眼神探究,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这话不是触上她雷区了吧?正寻思着怎么圆回来,就听她有些不甘愿的说:“看你面子,我以后不和她犟嘴。”

我松了口气,不觉欣喜的亲了亲她。

“以前程阳和敏子就是这么分开的,我不想走他们老路,你要相信我,不死我是不会放手的。”

越尹没说话,只是往我怀里钻了钻,那小猫儿姿态让我心里暖暖的,我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磨了磨说:“咱俩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他们肯定没话说,我奶馋孙子馋的要命,你要是有了我奶肯定不能让孙子没妈!”

“我说了要孩子了吗?”

我翻开被子把她一盖,嘿嘿笑着,“这哪是说的啊?是做的!”

……

越尹

转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了新工作,叶依敏给我牵的线,和我专业相去甚远,不过还是在研究所上班,和我之前性质差不多。

因为还在试用期,我最近都比较小心翼翼,上班下班加班,全都严格按照指示进行。

临近五一,同事们都开始筹划假期安排,也就三天,我是没心思折腾。

纪时最近工作很忙,其实我对他的具体工作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和《风月俏佳人》里的爱德华一样,专门帮人买卖并购公司和谈判合作,倒是和他自小的性格挺合适。我知道他挺有钱的,他公司我去过,挺大的,人员也比我想象的多。

他秘书近来和我挺熟,常常我电话打过去都是她接的,声音沉稳又不失韵味,隐隐带着点诱惑。后来我见了真人,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看法,纪时这色狼,专招美女帮他做事,看来男人都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我这么说他的时候,他十分不屑的说:“我倒是不介意当狗,但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你也清楚,你自认为是屎我也不想反对。”

他骨子里贱精发作的时候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但他这么说我的时候,我总有种恍惚隔世的唏嘘感。一切都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幸福的想哭。

好不容易我们俩都有休息时间,却是累的哪也不想去了。一人一个枕头一睡就是黑天。

期间秘书给他打了两三个电话,我听到最后有些吃味,故意揶揄他:“你和你秘书挺熟啊?休息都电话不断。你到底是看上人长相还是能力啊?”

纪时对我的无理取闹毫不理睬,像摸狗一样摸我头,“你要和她多了解就知道了,这姑娘挺有内涵的。”

“‘内涵’你都知道了,看来是深入了解过啊!”

他无可奈何的对我笑:“越尹,不是说醋贵喝不起吗?”

我白眼相向:“偶尔奢侈一下不行啊?”

他被我说了,不仅不生气还笑眯眯的抱着我,“最近不是忙吗,公司里一帮不干事的,情人节的时候唠叨着没情人,劳动节的时候看没唠叨要劳动!一个个就会偷懒,我这个做老板的也不敢犯法强行让他们加班啊,只好自己加班了。”

我挪了挪枕头靠近他:“你挣那么多钱干嘛呢?”

纪时把我往怀里紧了紧,“还没想好,先挣着,再想怎么花吧。”

实习期过半的时候,纪时整个人忙到脚不沾地,我有近一个星期没见过他,虽然每天都有通电话,但隔靴搔痒,总是差了点什么。

百无聊赖,只能把空闲的时间都给了叶依敏。

她近来也接了几个大单,给几个二线明星做婚服,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和助手都在忙着制作成品,也没空管我。

看她工作总让我觉得有一种很神圣的感觉。从设计到成衣,将女人的梦想从一个构想变成现实,每每看到那层层叠叠纯洁之至的白纱,我总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倾慕,原来自诩特别的越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爱情,婚礼,原来我都同样渴望。

叶依敏看我发呆,以为我无聊,放下鼓包坐到我身边来,“无聊吗?我陪你说话?”

我摇摇头,“不是,我觉得你手艺真好,只是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命在你这做一套。”

叶依敏看着我呵呵大笑,“别担心,纪时我了解,和程阳不一样,你的婚纱我给你包了。”

“谢谢你。”

她乜着眼看我:“咱俩还客气什么。”

我起身,走近她工作室的橱窗,看着那条程阳婚礼上曾出现过的婚纱,有些恍惚的问:“你当年是什么心情做的这条裙子呢?”

她轻描淡写的耸耸肩说:“就想像这是我要穿的,然后特别幸福的感觉,就做出来了。”

我沉默的看着婚纱上密密实实的串珠和层层叠叠打着皱绸缎,半晌才说:“敏子,这个月我已经迟了十天了,而且最近有点频尿,小腹胀胀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低声说:“是不是有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顿了顿又说:“你说,要是真有了,我该怎么办呢?”

第三十一章

越尹

其实我知道,我和纪时之间的答案,从别人那里是得不来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想问问别人,来安定我七上八下的心。

叶依敏并没有把我的话太放在心上,她拿了钱包拍拍我的头说:“想那么多干吗?买张纸试试,有了就生吧,反正纪时没结婚。”

我明白结婚这个话题在我们之间显得太过严肃,我也不想多提,我怕伤着叶依敏。可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我不敢表现出来,我知道,我和纪时跟叶依敏和程阳一样,是不受祝福的,是我们一意孤行的在坚持,其实我也不知道,爱情,究竟能支持我走多久。

晚上回家前买了张试纸,回家思前想后还是验了,一开始只显了一条线,之后慢慢又显示了浅浅一条,在试纸说明上看了半天,我这种结果叫弱阳。

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弱阳要么是孩子不太安全,要么可能是宫外孕,我有些害怕,第二天一大早请了假去医院看大夫。

给我检查的大夫是个中年女大夫,戴个眼镜,很是和善,一直劝我放轻松,我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就在我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那事儿姗姗来迟却还是来了,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瞟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的像纸。

虽然不知道有了孩子该怎么办,但潜意识里我是希望有孩子的。不管怎么说,有了孩子总是有个念想的,不管是对纪时,还是对婚姻。

我失魂落魄的从厕所回到诊室,反正结果不用取了,也只能回去。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护士叫我的名字,我有些诧异但还是进了诊室。

那女大夫微微笑,客客气气的叫我坐,然后把我的B超片子拿出来,对我说:“现在看B超结果,你是没有怀孕的。”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从医生口里宣布还是有些难受,就像已经知道考试最后一名,老师还全班顺次念一遍名次一样,有种二次伤害的感觉,虽难过,但我还是打起精神微笑着说:“我知道,刚才我月经已经来了。”

医生点点头,她拿着B超片子照了照说:“你之前验了显示弱阳有可能是卵子受精了,但是没有成功着床,所以显示弱阳,再或者你买的试纸有问题,不过从你来了月经这个结果,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高。”

我点点头,精神高度紧张一早上,现在有种很疲惫的感觉。

见我不说话,医生轻叹一口气说:“其实我叫你进来,是我从你的B超结果看到了点东西,你需要再复查一次。”

我感觉听力似乎迟缓了一些,半天反应不过来,讷讷的问:“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可能有子宫肌瘤,不过要复查完了才能确诊,你不要太紧张。”

我浑浑噩噩的复查完后,又浑浑噩噩的从医生那里得到了确诊结果。医生在我的病历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字,我看不懂。她似乎一直在和我说话,可我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直到她把病例递给我,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才迟来的语音播报一般在我耳边响彻。

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名词,只有一点我听懂了,我生病了,我子宫里长瘤了。

我倏然失控的从座位上起来,我很想克制自己,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我抓着医生的长袍哆嗦着说:“大夫,我还没结婚呢,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生小孩了?”

我知道我的举动很令人厌恶,但那医生还是很好耐心的对我说:“你不要紧张,现在医学很发达,这病并不难治,治好了也不会影响生育,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我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很多是什么意思?还是有不成功的对吗?还是有人生不了孩子是吗?”

那医生无可奈何的看我一眼,极尽耐心的说:“医学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二十几会不孕,但是我们要乐观,你会是那百分之八十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拿到结果的感受,虽然医生一个劲儿和我说二十八十的百分比,可生病的是我,我没办法乐观。我赌不起,我真的赌不起。之前流产医生就嘱咐过让我以后小心,现在……如果我不能生孩子,我还有什么脸留在纪时身边,纪时那么喜欢小孩,虽然他嘴里说孩子好烦好脏好吵,可每次和我一块儿,不管在哪看到孩子都忍不住看几眼。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以爱情的名义剥夺他有孩子的权力?

我拿着结果一个人走了很远,远到从喧嚣的城市走到了四处都是油菜花的菜田。我蹲在空旷无人的田边哭着,眼泪都被润湿的泥土吸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脆弱,过往再多的打击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彻底,这么多年我努力维持的坚强都在此刻被击溃碾压成齑粉。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对我的报应,我曾经杀了我的孩子,所以他现在来报复我了。这是报应,一定是。

我忍不住拿手机给远在大洋彼岸的豆豆打电话,也不管时差多少,听到她惺忪慵懒声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最大程度的崩溃,我几乎绝望的哭嚎着,我心底埋得最深的问题脱口而出,我一字一顿的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