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夏锦年擀着面,嘴角弯出一抹浅笑,“饿得能吃下十八个饺子。”

墨凤压根不信:“那我一会儿替你数着。”

夏锦年笑看了他一眼,竟然应下:“好啊!”

午夜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外面的爆竹声轰然响起,夏锦年包的饺子也跟着下了锅。当然,她趁着墨凤出去凑热闹放炮的时候,偷偷动了点手脚。

十分钟后,墨凤盯着她面前的碗,一脸的抑郁。

“夏锦年!这就是你要吃的十八个饺子?”

夏锦年有意慢悠悠地拿汤勺舀起一只同鹌鹑蛋差不多大的饺子,笑吟吟地问:“有什么不对?”

墨凤嘴角微微抽搐,再次质问:“这是饺子?”

夏锦年咬了一小口,递过去给他看:“喏,有皮,有馅,不是饺子是什么?”

真无赖,汤圆都比这个大一点好吧!

墨凤无语地闷头去舀他碗里大小正常的饺子,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不想咯嘣一声,咬着个硬物,差点把牙给崩掉。他哭笑不得地垂眼一看,咬了一半的饺子里,一枚硬币赫然藏在其中。

面对他无声的指责目光,夏锦年只是嘿嘿一笑,双眼闪闪亮道:“恭喜恭喜,咬到福了。”

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错,但是墨凤真的很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碗十八个饺子,他随便舀一个就中奖?于是揣着点他自己也莫名的心理,他又舀了一个起来。

三分钟后,墨凤崩溃又无奈。

“夏锦年!不带你这样的,居然每个饺子里都包了硬币!”

夏锦年趴在臂弯里闷声笑到抬不起头来,倦意都一扫而空。不过笑着笑着,忽然听不见墨凤郁闷的抱怨了,她缓了一缓,眼里漾着笑抬起头来,结果对上了墨凤那沉静深邃下来,满带着浓情的眼眸,不禁怔了一怔,微微失神。

气氛,好像突然就变得古怪起来,染上了点暧昧的气息。

“夏锦年,我要补偿。”

墨凤的语气极轻极柔,然而动作却很快,夏锦年才那么一恍惚,就发现两人双唇间的距离已然近在咫尺,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下一刻,他微微侧了脸。

一个同他语气一样轻柔的吻,印到了她的唇上。

除夕那么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大年初一。

晨曦,清透的阳光爬上窗棂,麻雀三两声啾鸣。

墨凤微动了长长的眼睫,有些醒,但昨夜很晚才睡,他扯了扯被子,还想转个身继续赖床,不想忽然感觉到异样。

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结果看见夏锦年抱着双腿坐在他身旁,长发散披着,下巴搁在膝盖上,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情形忒诡异了,他残存的蒙眬睡意立刻就跑得一干二净。

“夏锦年。”他有点哭笑不得道,“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在干什么?”

夏锦年神情自若:“等你醒来。”

墨凤愈发纳闷,试探着问:“然后?”

她一笑,起身:“我们去找李剑飞。”

夏锦年和墨凤牵着手,站在一幢有些年头,四周种着高大梧桐树的楼前。

墨凤犹豫了一会儿:“我能不能先问下,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来找他?”

“他毕竟亲身经历过当年的事。”夏锦年轻叹,“可是他上回对我说得不详细,所以我还是想找他再问清楚一点。”

墨凤微微发怔,可是看她眼神坚定,就知道她要不把事情彻底弄明白,心结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于是没有再说什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同她一块登门拜访。

倒是很巧,李剑飞的家人都出去亲戚家拜年了,他由于不喜热闹交际,一个人在家,听到门铃响,有些疑惑地开门探头。

夏锦年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四十,肤色黝黑但是满脸书卷气的中年男人,心里有些唏嘘,过后浅浅一笑道:“李叔叔新年好,你还记得我吗?”

李剑飞的目光起初有些茫然,但转瞬就闪过了明悟之色:“你是……鸿君和霍岚的女儿,对!没错!我还记得!”

意外地再次见到故人之女,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很快就将夏锦年和墨凤请进了门,一边兴冲冲地烧水泡茶,一边埋怨他们上门还买东西。

夏锦年随口同他寒暄着,顺便环顾房内,见一切都同她上回来时差不多,还是四处都堆着厚厚的书,窗帘半掩着,光线有些朦胧。

宾主对坐时,她没有迟疑,含糊地介绍了一下墨凤后,就立刻道明了来意:“李叔叔,我这次冒昧上门来打扰你,还是为了当年的那件事,可不可以麻烦你再详细说一次?”

尽管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李剑飞倒茶的手还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抬眼,很快就短促地笑起来:“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夏锦年深吸了一口气,直白道:“我想知道我父母当年的死亡调查报告上到底是怎么写的。”

她这次是横下心了,要把当年那件事的一切细节都问清楚,哪怕她已经听墨凤说了大概经过,仍然想要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一下。

李剑飞再次怔住,连墨凤都微扬了他的眉,有点意外,没有想到她一上来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这个……”李剑飞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道,“上回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他们是溺水……”

夏锦年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李叔叔,别瞒我了。”

李剑飞惊讶至极,脸色霎时有点难看起来,含糊其辞道:“他们就是啊……那溶洞里有地下湖,我亲眼看到现场……”

话到一半,他不小心对上夏锦年那沉默而又清明的目光,立刻语噎,生怕眼神泄露心思,最后只好挪开目光不再看她。

“我去过那里了。”夏锦年再次出语惊人,“我知道那溶洞里有地下湖,但他们的死因绝对不是溺水,这点我十分肯定。”

“你去过了?”李剑飞猛然站了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劈头就斥她道,“胡闹!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敢偷着去,你不要命了?”

夏锦年苦笑起来:“李叔叔别生气,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是有十足把握才去的,而且我这不是已经安全回来,好端端坐在你面前了吗?”

她这样一说,李剑飞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一点,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了很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坐下来道:“当初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孩子生性固执,所以我才瞒着一些事情不敢告诉你,怕你想不通去干什么傻事,哪里想到你还是……”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责备下去,而是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对着她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肯定他们的死因不是溺水,不过你也没说错,他们的确不是溺水身亡。你现在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要是实在想知道真相,我也没有再瞒你的道理,不过你必须先亲口向我保证,再也不到那个溶洞里去。”

那个溶洞,当然没有再去的必要了。

夏锦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诚恳的保证。

李剑飞这才放心,但是目光沉痛起来,隐隐还有些困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当年出事的不止你父母,还有另一名考古队成员江然。我之所以提起他是因为那次的事故很不对劲,调查小组给出的死亡报告上,江然的死因是火烧,但又不算直接被火烧到,倒像是他离一种温度很高的火非常近,被爆发出来的热度给瞬间灼焦了一样。”

不是直接被烧到?

也对,要是直接被墨凤的涅槃之火给烧到,大概一点痕迹也留不下来,就算李剑飞知道他们进了溶洞,也不太可能找到事发现场。

夏锦年目光微闪,不过也仅仅是感觉有点小意外而已,李剑飞接下来的那句话才真正的出乎她的意料,严重颠覆了她的认知。

李剑飞伤感道:“你父母的死因和江然不一样,倒是正常了一点,他们是死于刀刺。”

“什么?!刀刺?”夏锦年听到这里蓦然抬头,双眼里满带了极度的震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死于刀刺……”

墨凤神色忽变,讶然万分。

看见他们这么惊讶,李剑飞倒没觉得诧异。

“很意外是吧?”他同情地苦笑道,“我看见死亡调查报告的时候,也觉得很意外,毕竟我是亲眼看见现场的人,我当时以为你父母的死因和江然一样,因为从表面上看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却没想到……”

“凶手是谁?”夏锦年忽然打断他,“既然是刀刺就一定有凶手!洞里当时就他们三个人,那凶手就是江然了对不对?”

李剑飞目光又复杂起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十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夏锦年有点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李剑飞歉然道,“虽然事后查出来凶器的确就是江然随身带的户外工具刀,但是他根本没有作案动机。而且那是水溶洞,洞里又没有任何易燃物,我想不明白那温度极高的火是怎么来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能理解的正常范围,甚至超出了任何人的理解范围,事故调查小组都给不出一个合理的推断。”

说着说着,他就苦笑起来,这件事真的让他深受刺激,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剑飞沉默地端起茶杯,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当时扭伤了脚行动不便,只能留守在外面。看着夏鸿君他们站在水溶洞口,神情兴奋地同他挥手道别时,他还很遗憾自己没能跟进去,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四人这一分别,就是永远。

他在洞外等了整整三天,随着时间过去,心里越来越焦急不安,最后感觉自己扭伤的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应该不影响行动,就再也等不住,进洞去寻找他们了。

到达出事现场时,他整个人都蒙了,等到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匆匆地检查了现场附近,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里除了用水磨过的石板铺起的平台显得比较突兀外,别无异常。然而就是这种别无异常让他感觉惊恐害怕,加上洞里本身就阴森黑暗,他根本待不住,失魂落魄地逃出了溶洞,匆匆忙忙地往山外赶。

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后,他立刻给考古研究院打了个电话,报告了出事情况,紧接着就是等待救援。那些事故调查小组的成员带着一抹异样的神情追问他事发细节时,他也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对他来说,事情的经过就是发现溶洞,他留守在外面,久等同事不归后进去寻找,结果发现他们的遗体,仅是这样而已。

后来这起事故成了神秘事件,云澜山的考察立刻中止,调查宗卷被密封,了解一点内情的人也被警告对外要保持缄默。这种情况下,夏鸿君等人的死亡原因自然就被含糊地解释成了意外,给家属发了一笔抚恤金就不了了之了。

李剑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结果他当然不满意,可是不满意又能怎么样呢?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再想解开困惑,也找不到答案。

……

问清了事情的完整经过后,夏锦年没有在李家多待,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同墨凤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她的心情还没有从震惊中平复过来,复杂得难以言喻。

她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开口:“我想,我能猜到事情的经过。”

墨凤紧握着她的手,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和李剑飞不一样,知道更深的内情,所以能够推测出事情的大概经过。

夏锦年再次清理了一遍思绪,缓慢而坚定道:“如果我父母的真实死因是刀刺,那么凶手只能是江然!”

李剑飞说他没有作案动机是不对的,事实上江然应该有一个作案动机,引起他杀心的,可能是障蔽阵法被意外破坏后,呈现在他面前的遍地宝石。

夏锦年停下脚步,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能够想象到当时她父母和江然,在极其突然的情况下,发现那遍地宝石时的强烈震撼。只是三人的心思不一样,江然一定是被贪念蒙蔽了良知,想要将那些宝石都据为己有,所以趁着他父母还处于震惊赞叹之中,突然行凶。事后他当然没有如愿地带走那些宝石,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来不及去捡,就被墨凤冲破了封印后的涅槃之火波及,丢了性命。

墨凤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轻轻叹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夏锦年睁开眼来看了看他,心情更复杂了:“墨凤,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痛苦……凶手是江然的话,我父母的死不但同你没关系,你还无意中替他们报了仇……我承认这样一来,前两天那种让我下意识逃避你,觉得对不起我父母的心理负担没有了,可是想到他们竟然是被相熟的人杀害,我又觉得很难过……”

墨凤回望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掠到耳后,紧接着就揽她入怀,紧紧地拥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

有时候言语的解劝苍白无力,坚定的拥抱却可以慰藉人心。

倚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身上暖暖的体温,夏锦年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她今后可以一直同墨凤相依相伴了,有他在身边,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时间是一剂灵药。

尽管有些伤痛无法彻底遗忘,但是却可以被时间缓解。

夏锦年情绪黯然了数天后,终于再次振作了起来,因为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

话说回来,虽然前些天墨凤很担心她,希望她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然而等到她真的走出来了,他就觉得有点痛苦起来。

原因么,很简单,他没有办法赖床了。每天天色才蒙蒙亮,夏锦年就会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死拽出来,因为她为了赚钱接了太多的手工订单,一个人根本做不完。

老实说,墨凤才没有做手工的耐心,起初借口自己有无数宝石,一辈子都花不完,让她不用那么辛苦赚钱,可是话没说完就看见她脸色变了,才想起这些宝石会勾起她的伤心事,连忙收住话头不敢再提,乖乖替她打下手。却没想到数天过去,他竟然渐渐习惯了这样平常琐碎的日子。

每天清早起来,夏锦年都已经做好了早点,吃完后两人一起打理院子里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尽管现在还是寒冬,但仍然有几株茶花开得很好。

打理完花草当然要开始做手工,但是因为可以再分神做点别的事,比如听听音乐或者看部电影,也没有多无聊。而且夏锦年深知劳逸结合的道理,午后两人常常泡上一壶花草茶,端上一小碟糕点,然后各占一把铺着厚厚靠垫的老藤椅,蜷坐在院子里晒冬日暖暖的太阳。这是他们最悠闲的时候,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或者各看各的小说漫画,最后往往被太阳晒得太舒服,歪在老藤椅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夜里他们会静极思动,手牵手出去散步,在大街小巷里到处疯逛,找好吃和好玩的地方,直到累了再一起回来,墨凤上网玩他的游戏,夏锦年在旁边吃零食翻小说。当然偶尔也会有点小不同,比如墨凤被夏锦年从电脑前一脚踢开,郁闷地在旁边看她玩游戏,操纵着他的游戏人物死了一遍又一遍;或者他不怀好意地引诱她看恐怖片,结果发现已经被方欣然锻炼出熊心豹子胆的她,在剧情演到最惊悚的时候不停地打呵欠。

热恋中的两个人,好像还是没有爱到轰轰烈烈、天崩地裂,但仅仅是在一起做些最简单平凡的事,过最简单平凡的日子,也会感觉幸福安然。

墨凤甚至觉得,只要有她相伴,这样的日子就算一直过下去,那也很好。

然而,日子当然不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因为只有一个月的寒假短暂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很快就要开学了,夏锦年无奈地停止了再接手工订单,想要将上学期落下的课补上。

她是认真想学点东西的,投入起来当然会稍稍有点冷落墨凤。

这样的变化让墨凤郁闷又怨念,因此无聊了就会闹出点动静来吸引她的注意,甚至直接在旁骚扰她,结果每次都搅得她念不下书去,两人就在房里追打起来,直到吵得隔壁那许家妈妈杀上门来,他们才会面面相觑地偃旗息鼓,然后劫后余生一样,对望一眼偷偷地笑。

被搅多了两回,夏锦年不得不改变一下自己的计划。早上墨凤再睡懒觉,她就不喊了,先温她的书,然后再把下午和夜晚的时间用来陪他,这样一来,两人倒又相安了。

不过即将开学的前一天清早,夏锦年还是天才亮就把墨凤拽了起来。

墨凤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十分纳闷:“你不是还要温书吗,这么早喊我起来,不怕我吵你?”

“都温习好了。”她接着拽他,“快起来,陪我出去一趟。”

墨凤凤眸惺忪地斜睨着她:“去哪里?”

夏锦年不说,只道:“去了就知道。”

墨凤多看了她一眼,随即笑起来:“好吧。”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因为昨晚同她一起买了两束白色的麝香百合回来,又看见她对着她父母的遗物闷闷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那些东西全部封存了起来。

城外公墓。

离清明还早得很,因此这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几个人。

一座墓碑前,搁着一束白色的麝香百合,碑上两个人名并列——夏鸿君、霍岚。

夏锦年跪了很久,刚站立起来,眼圈有些微微的红,她身旁的墨凤也是一脸肃穆,早就收敛了往常那漫不经心的懒散笑容。

就在前一刻,墨凤刚在墓前认真地许下誓愿,会爱夏锦年一辈子,不离不弃地守护她一辈子。当然,身为凤凰的他很清楚,这里没有什么倾听他誓愿的在天之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说,一半是说给自己听,一半是说给夏锦年听,他已经坚定地做出了这一生一世的承诺。

夏锦年心里自然更是百感交集,但是转眼看看他,再看看面前的墓碑,忽然觉得她执着了十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事,终于可以安然放下了。

“走吧。”她转过身轻轻叹息,拉着墨凤的手,“再带你去看看我外婆。”

其实,她也同样知道,这里没有她那些亲人的在天之灵。但是,这里可以寄托她的哀思,让她得到一点小小的心理安慰。

拜祭过亲人后,两人手挽着手一块往墓园外走,途中夏锦年的目光挪过一座墓碑,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外走。

墨凤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那墓碑主人的名字——

江然。

他若有所思地转眼再看夏锦年,却对上了她微眯带笑的双眼:“你看什么?”

墨凤不答,但是眼里也流露出了一抹笑意,知道她真的已经将往事彻底放下,那么他也可以安心了。

两人现在十分默契,单凭一个眼色,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夏锦年当然没有追问他,仰脸看了看晴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心里好轻松,情绪也随之愉悦起来,微微翘起了嘴角。

慢慢地走出公墓,两人等着回去的车。

墨凤突然唤她:“锦年。”

“嗯?”她踮着脚往远处张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感觉被他握住的左手中指上一紧一凉,不禁奇怪地低下头去看,结果愣住了。

她左手的中指上,赫然一枚小巧的银白戒指,样式简洁的戒身上镶着一颗榄形宝石,璀璨的晶黑,中间闪着流幻的灵光,好像她看见过的墨凤幻身成凤时的眼眸,只是较小,比绿豆大不了多少。

“凤眼石?”夏锦年好意外地抬起眼来望向墨凤,却看见他左手的中指上,也戴着同样的一枚戒指。

“嗯,我用法术缩炼过的凤眼石。”墨凤说着,有点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会拒绝,因为这凤眼石,同样也是从那溶洞里带回来的。

夏锦年目光的确有些微闪动,但想到的是这凤眼石的意义与其他宝石不同,而且是墨凤真心真意送给她的,他自己也戴了相同的一只,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心里慢慢泛起甜蜜,笑意也在眼里一点点漾了起来,她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去:“谢谢,我很喜欢。”

难得好天气,天空碧净,阳光明媚。

再次站在S学园的大门口,夏锦年望向墨凤的眼神有点儿古怪。

墨凤似有所感地回望过去:“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