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真的缺人,我叫父皇帮你多调几个,何必执念着子虞呢?”

面对太子的设身处地,沈子虞再一次在心里流出了感动万分的眼泪。

“这样吧,如果你这个宝贝贴身侍卫自己愿意过去帮我几天忙,那二弟你也就暂时割爱几天,行吧?”

不是吧?沈子虞悲愤地仰起头,看着萧元夜给自己来了这样一个阴招。

“子虞,你愿意去大哥那帮几天忙吗?”太子毫无城府地问。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可是看到萧元夜一双充满含义的眼睛正直视着自己,沈子虞所有的不愿意也只能化成了我愿意。

“我愿意,能去大王子那锻炼一下自己,真是小的的福气。”说完,沈子虞恨不得打烂自己的牙齿往肚子里吞。

“子虞!?”太子发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加惊叹号。

“好了,二弟,这可不是我勉强的哦!”萧元夜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而这厢沈子虞的脸已经像一株打蔫了的植物。

“子虞,你确定你是心甘情愿的?”太子不甘心地又确认了一句。

“万分愿意。”

这一次,沈子虞的眼泪终于滚滚而出。

“咦?子虞,你干嘛哭啊?”太子疑惑。

“眼睛进沙子了。”

“明明风都没起,哪来的沙子?”

“其实沈侍卫是因为要去帮我,激动的哭的?”似笑非笑的声音让沈子虞的眼泪更加凶猛。

“是,我是激动的,我好激动啊!”说着沈子虞差点做伏地状。

????

一面是太子完全云里雾里的脸。

一面是萧元夜邪恶的笑。

侍卫变身清洁工

所幸只是暂时的人事变动,沈子虞不需要收拾包袱去住到萧元夜那边。

但是却每天早上都要去签到,到天黑透了才能回来,完全就不符合八小时工作制。最重要的是,对萧元夜这个小鸡肚肠的家伙,沈子虞还不能开口谈加班费,

这些都还好,真正让沈子虞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萧元夜千方百计从太子那将自己挖角过来,派给她的工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打扫院子。

没错,就是打扫院子。

沈子虞都已经准备好接受萧元夜非人的蹂躏了,比如说当真做牛做马去工地拉石头什么的,一边拉还一边被萧元夜或者萧元夜的狗腿用鞭子抽打着,任由她的汗水与眼泪齐飞。

却万万没料到只是要她打扫院子,难不成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子觉得打扫卫生就是非人的折磨了?

沈子虞对这个分配发出过大大的质疑,但是马上就被萧元夜一句拉长的“有意见?”打了回去。

当然是没有,半毛都没有,她沈子虞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

虽说打扫院子对身为太子贴身侍卫的沈子虞来说,是有点宰牛刀被用来杀鸡了,但是总比一小破木片去宰牛好多了,不至于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命运。

萧元夜的院子就只有两颗枝叶稀少的歪脖子树(那是龙爪槐好不好?)和一组石桌石椅。一个如此空旷的院子,打扫起来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要,可偏偏萧元夜的指令却是从早到晚。

为什么这看起来是这么诡异呢?

从太子贴身侍卫变成清洁工的沈子虞对这个深奥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坐在院子中,盯着歪脖子树和天空,期望着能从树上掉下一两片叶子,或者从天空中飞来一些不明生物。然后自己再用火箭般的速度将它们清理掉,以不辱这份工作的使命,体现自己的尽职尽责。

至于给沈子虞安排这份工作的大爷,也就是萧元夜,每次路过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偶尔还会环顾几眼院子,然后轻描淡写地点评一下沈子虞的工作。

“不错……很好……很干净。”

靠,一整天从早到晚就和这个本来就很干净的院子搏斗,能不干净吗?估计再过几天,这地方都赶得上无菌区了。

但是沈子虞还是从萧元夜认真的表情里面看到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诡异表情。

阴谋,肯定是阴谋。

沈子虞决定时时刻刻提醒警惕,以保证自己的小命。

只是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实际上就算萧元夜这个敌人动了,她沈子虞也不能动,于是只能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回答他的点评:“谢谢大王子夸奖。”

“那就继续吧!”

“是,大王子。”沈子虞倒要看看萧元夜什么时候露出他那华丽丽的狐狸尾巴。

萧元夜是暂时没有动静,但是太子那边却不安分了,原因是沈子虞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聊赖一天的沈子虞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站立在自己的门口。

虽然新工作是很清闲,一整天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不是发呆就是钓鱼,但因为每天都不可避免的要和萧元夜打心理战,所以,一到晚上收工的时候,沈子虞都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整天的重体力。

所以当看到自己门口那么颀长的身影时,沈子虞居然老眼昏花地以为是什么飞贼,不加考虑地就准备一脚飞过去。

好在那声耳熟的“子虞”适时地将她唤醒。

果然是被萧元夜精神折磨过度,连太子的尊荣都认不出来了。

真是对不起太子啊。

“你到底在大哥那边做什么?为什么天天都看不到你的人影?”太子一上来就抱怨。

“这个……”沈子虞总不能说是当清洁工吧,太子贴身侍卫居然心甘情愿地当大王子的清洁工,太子不气到吐血才怪。

不过太子到并没有期望她的回答:“他也太过分了,非得把人弄成这样才开心吗?”

弄成怎样?沈子虞纳闷,自己不是好好的吗?连赘肉都没少一两。

“不会,在大王子那边做事还好啊。”

不过,太子还是没有听进沈子虞的话,而是径自说:“不行,我得把你要回来。”

说完,太子在沈子虞的愕然中走开了。

泪奔!太子怎么可以这么好?这萧元夜和太子完全就不是一个妈生的吗?但随即,沈子虞想起太子和萧元夜确实不是一个妈生的。

当然沈子虞没有将太子的话当成一回事,而是准时地去萧元夜那报道,拿着一个扫把整日在院子里沉思,或者说沉睡。

第二天太子果然来了。

听到丫鬟参见太子的声音,沈子虞惊得手中的扫帚掉到了地上。

“子虞,你在干嘛?”太子看着坐在院子里的沈子虞,又看了看刚刚被她抛弃在地的扫帚。

“我……我……”沈子虞不知如何回答,莫不是自己当清洁工的真相就这样要在太子面前真相大白了。

“她在练武。”一个沈子虞觉得笑里藏刀的声音出现了,“因为明天沈侍卫要跟我出宫办事,他说最近疏于练习,怕到时遇到情况反应不及,所以这两天就加紧补起来。”

萧元夜说这话的时候完全面不改色,这演技要赶到二十一世纪去拍电影,估计连梁朝伟都要汗颜。

“这样啊,大哥明天要出宫?”

“嗯,有点事情要处理。”

“是危险的事吗?”太子小心翼翼地问。

“二弟,你是在为我担心,还是在为你这个小侍卫担心啊?”沈子虞明显得看到萧元夜的眼里有揶揄之色,而且还别有意味地看了自己一眼。

“我是觉得如果是危险的事的话,大哥何不带着阿贵去?毕竟以阿贵的功夫,肯定是要保险许多。”

就是吗,你都知道我是女的了,还要我干危险的事,明摆着就是要借机灭了我。沈子虞暗道。

“带沈侍卫主要是出于隐蔽的原因,沈侍卫身材瘦小,不太会被人注意。”

借口,□裸的借口。

“这样啊。”太子点点头,似乎表示理解。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不会有事的。”

“哦。”太子有点悻悻地回答,忽而又说,“不过,大哥答应我,办完这次的事,就将子虞还回来。”

萧元夜沉默了一会,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子虞,才缓慢回答:“好。”

太子笑了,沈子虞也笑了。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莫非老天开眼?莫非萧元夜这厮终于良心发现?

但是,俗话说,凡事不能高兴得太早,毕竟她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要待在在这个让人摸不出心思的魔头手下。

更何况当沈子虞看到了萧元夜的表情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所想。

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啊?

深不可测、不怀好意,意味不明……

总之是一种华丽丽的腹黑表情。

莫不成明天注定就是自己的死期,沈子虞在心里默默地泪了。

黎明之前的黑暗

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出门去萧元夜那边报道时,居然看到太子站在门口。

“太子怎么这么早?”沈子虞觉得奇怪。

“今天你要和大哥出去办事,专门来送送你。”太子很是认真。

莫不是连太子都预感到自己这趟是凶多吉少?沈子虞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不是出远门,太子不用担心。”沈子虞不是真的想太子不要担心自己,而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打气。

“也是,反正过了今天,你就回来了。”

“是啊,还是在太子身边好,好吃好住自由自在,小的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太子了。”说完沈子虞才发觉这句话是多么的暧昧。

而太子的一句“我也是”让这个暧昧更加暧昧。

沈子虞在太子的恍不自知中尴尬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尴尬被发现,沈子虞强烈要求太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门口打住脚步。

太子的脚步是打住了,可沈子虞还是要就义般地奔向萧元夜。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沈子虞一边行走在皇宫大道上,一边思绪万千着。

来到目的地,正遇上早起的萧元夜。

大概是晚上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萧元夜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委靡,眼睛周围还有一圈若隐若现的黑眼圈,连眼神都是飘忽的。换做别人,这种状态那绝对就是一从古墓里尊出来的厉鬼,但偏偏这只真正的厉鬼在此种状态下还带着一种颓废凌乱的美态。

沈子虞有几秒钟的闪神,但随即恢复,坚定是因为一大早头脑还没清醒,全凭本能支配的结果。

“大王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办事?”为了速战速决也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积极性,沈子虞问。

“出宫?我有说过今天要出宫吗?”

莫不是真的被鬼打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你昨天对太子说的啊?”沈子虞好心提醒。

“你想出宫?”萧元夜不回答却反问。

老大,是你说的好不好?不过萧元夜这句话确实提醒了沈子虞自从进宫后就再也没出过这个事实,一入皇宫深似海,沈子虞这才觉得自己穿越的命运是何等惨烈,但是她肯定不能说这些:“我没有想出宫啊,只是昨天大王子您说要出宫,我才问的。”

“你的任务是打扫院子,别废话,快干活。”萧元夜又是话锋一转。

难不成这家伙就这么喜欢跳跃,才说几句话,就跳得连沈子虞问的主旨都不见了,比超级玛丽还能跳。

“是……”

果然是耍我,说什么出去不过是为了骗太子。耍我也就算了,居然连太子也被他耍了。那会不会昨天答应地将自己还回到太子那也都顺便一起忘了。

沈子虞欲哭无泪,只能感叹世道黑暗人心叵测。

沈子虞一边愤愤地用扫帚扫着地板,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萧元夜。由于用力过度,被沈子虞折磨了这些天的扫着终于不负众望地在瞬间变成了一堆尸骸。

沈子虞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到了自己头顶,又看着太阳从头顶慢慢滑下了西方。

其间,沈子虞上了三次厕所,吃了一顿午饭和两次茶点。

谁说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沈子虞明明就睁眼闭眼无数次,也还没盼到天黑。

“你,进来!”就在沈子虞看着太阳公共就要被月亮妹妹换班时,传来了萧元夜的声音。

莫不是这厮真的要对自己的工作做一次盘点,然后就放自己回去了。想着沈子虞就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屋子。

当然,这只是沈子虞自我安慰白日做梦式的瞬间想法,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她知道这种几率微乎其微,而且这种微乎其微约等于零。

“大王子,叫小的有什么吩咐?”沈子虞发现整个房间只有萧元夜一人。

“把这个换上。”萧元夜将一套衣服兜头扔在沈子虞身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子虞拿下盖住自己脑袋的一件普通男式衣服,看了一眼,不明所以:“这个是?”

“叫你换上就换上,我们马上出宫去。”

“早上不是才说不出去吗?”沈子虞奇怪。

萧元夜看着沈子虞,一字一句地说:“我有说不出去吗?”

沈子虞被这样一问才想起,好像他确实没有说不出去,难不成是自己会错了意?不对,明明就是这个家伙误导自己。

算你狠。

“我们出去做什么?”沈子虞又好奇地问,谁叫她是个好奇宝宝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换衣服。”萧元夜似乎是不耐烦了。

靠,不懂就问这个传统美德都不懂。

正准备换衣服,看到坐在太师椅上一副大爷模样的萧元夜,沈子虞忽然想起一件事:“大王子,您不回避,小的怎么换衣服啊?”

“哦,都差点忘了沈侍卫是女人的事了。”萧元夜似真似假的语气里有一抹戏谑的笑,“不过想想,沈侍卫是男是女都差不多吧?”

这么□裸的言语攻击,沈子虞却仍旧只能一腔怒火无处释放,干脆顺着萧元夜的话破罐子破摔:“既然这样,那也不劳烦大王子回避了,小的就失礼当着您的面换了。”

说着,沈子虞就去解衣服。本来刚刚叫萧元夜回避的话就只是一句向古人学习的场面话。她沈子虞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压根不觉得在男人面前换衣服有什么不妥,何况只是换个外衣。

但是,另沈子虞没想到是,在自己说完这句话解衣服的时候,萧元夜居然愕然地愣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视线。

要不是听小青说过大王子喜欢流连在烟花柳巷之地,萧元夜的这个反应难不成会让沈子以为这厮还是个正人君子。

“换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萧元夜闻言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子虞。

如果沈子虞没有判断错,这个眼神完全可以被读作寒光凛冽怒不可遏,用来做杀人工具绝对管用。

“沈子虞!”杀人眼神的主人说话了,还用的是一种杀人语气。

“小的在。”沈子虞被这种气场震住了。

“你要再敢这么随意在人面前换衣服,小心我杀了你。”

靠,要说吃亏也是我,你有什么好愤怒的,不过沈子虞还是被那个杀字震慑到了,只能舌头打结般回答:“是……是……”。

萧元夜怒气冲冲地起身,沈子虞这才注意到,萧元夜此时身上穿上的是一件素色锦袍,和平日在这皇宫穿的衣服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不是刚刚的怒喝和脸上的冰霜,沈子虞会觉得今日的萧元夜有着异常亲民的气质,会让她有与他八卦哈啦一通的欲望。

但是,这个亲民毕竟只是表象。

他永远都是那个让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怕得心慌慌的黑心大王子。

不过虽然姗姗来迟,但这个出宫被证实的事实还是让沈子虞心情大好。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她沈子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要到尽头了,再回来时,她就会回到英俊善良仁厚温柔的太子身边去了,远远得离开这个阴晴不定阴险狡诈难以捉摸的家伙了。

想到这,沈子虞觉得自己的步伐都变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