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原是逛妓院

出了宫,天色基本上黑得差不多。在从黄昏到天黑的这段过程,萧元夜一言未发,整个人以一种南极的气势将沈子虞冷冻着,沈子虞也只好识相地跟着沉默。

“大王子,我们这是去哪儿?”沈子虞终于忍不住,不是忍不住萧元夜的玩深沉,而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跟着走就是。”停了一会,又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难不成是什么国家机密?要不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保命,沈子虞收了声。

为了不被萧元夜的深沉冻死,沈子虞决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古代果然是古代,天一黑,这街上就没有几个人了,四处弥漫着一股萧瑟气味,何况萧元夜还走的是一条偏道。街边偶尔的几家店铺露出的一点微弱光,更加增添了黑夜中的惊悚气氛,迎面走过来的人,因为看不清脸,让从前看过的鬼片一幕一幕地跳入了沈子虞的脑子里。本来沈子虞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是自从成功穿越之后,她心里的唯物主义理想就动摇了。

想着,自诩天不怕地不怕觉得有点心虚了,不自觉地跟紧了萧元夜,只差拽着他的衣服,可这样走了几步,又觉得跟一个比鬼还可怕的人走得近,还不如直接让鬼给光顾了,所以又默默地和萧元夜隔了几步距离。

走个路,都搞得她沈子虞这么纠结,可想萧元夜是何等可怕生物。

就在沈子虞继续纠结时,可怕生物开口了:“快点走!”说着还一把拽住沈子虞的手。

这是啥米情形?

本来男女手与手的相连应该喻为牵手或者拉手,可是萧元夜完全是一把将沈子虞的手腕拉住,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纵使身经百战的沈子虞也感受到了萧元夜的不凡手劲,以至于沈子虞暗自挣扎了几秒,完全是蚍蜉撼大树。

果然是天外有天!

沈子虞于是屈服了,就这样被萧元夜拖着,所有的妖魔鬼怪也在萧元夜的气势中隐形了。

终于停下了。

萧元夜放开了沈子虞。沈子虞赶紧检查自己的手腕,看是不是就这样废了,还好就是有点红,就目前形式看,应该不会留下残疾之类的后遗症。

检查完毕,沈子虞才发觉不知什么来到了一条被灯光照得摇曳生姿的街道,而且居然有点光影交错的感觉。

莫非是传说中的酒吧街?

沈子虞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一座两层小楼。

别春院。

这下,沈子虞终于明白了。

原来萧元夜所说的事情,就是来逛街院,而且再一次证实了小青提供的情报的真实性。

“哟,萧公子。”说着这别春院的老鸨已经迎了出来。

这老鸨造型也真是专业,脸上的粉像刷了一层油漆,两腮酡红,嘴唇的颜色好似在宣告她刚刚喝过了一顿美味的人血,总之,整个人的五官和打扮挤在一块具有着一种惊悚的喜感,就只差在鼻子和嘴巴间贴上一颗大痣了。而且这老鸨在招呼的时候,还职业性地挥舞着手中的帕子。

沈子虞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

但是却见萧元夜并没有多大表情,直接就随着老鸨进去了。莫非是雷雷更健康,这萧元夜因为逛多了被雷习惯了,所以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无比的心脏?

但沈子虞没敢多想,而是赶紧跟上。

“萧公子,你先进海棠阁坐,我这就叫如锦过来。”老鸨一脸谄媚状。

想必这萧元夜逛妓院不是打着万人之上的大王子这个身份,肯定也是出手大方的贵公子,所以老鸨看见他才会像苍蝇看见屎一样。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四有好青年,对于逛妓院这种正常存在于封建社会的产物,沈子虞觉得是非常有必要河蟹掉的。本来这古代就男尊女卑了,何况据说古代美女才女都往妓院钻,难不保许多家庭的美满会因此而葬送,许多良家妇女的终身幸福会因此而中断。

幸好,萧元夜还没有娶媳妇生孩子,要不然沈子虞都要为那个女人或者那些女人默哀了。

萧元夜大概注意到了沈子虞因复杂的内心变化而引起的表情变化,于是问:“怎么了?”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没什么,就是想,小的要不要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萧元夜回答的很干脆,“你就在这。”

我说大王子,难不成到时您和您那位如锦XXOO的时候,还要我坐观。但是沈子虞只能抱怨不能说,再说既然有免费的□,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元夜。”随着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一个身着淡粉色衣服的女人飘了进来。

真的是飘的那种,整个身体好像柔弱无骨般飘逸,身姿曼妙到像是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女人实在是漂亮,如果能生成这般模样,沈子虞觉得即使让自己当几辈子□也心甘情愿。

“如锦,近来可好!”萧元夜的语气变得柔缓了许多。

果然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即使萧元夜这种傲慢无礼的家伙遇到这种极品美女,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普通男人。

“还好。”如锦应了一句,终于将视线从萧元夜身上转到沈子虞,“这位是?”

“一个手下。”萧元夜轻描淡写地回答,好像沈子虞的身份是多么不值得一提似的,也难怪,她不过是他的清洁工而已。

“对了,你的毒怎么样了?”

“吃了你给的解药,没事了。”

萧元夜的这句话,让沈子虞产生了兴趣。如果没记错,当初第一次和太子一起去看萧元夜时,阿贵是说萧元夜吃了玉小姐的药。莫非这如锦就是玉小姐?莫非除了红牌□,她还是个华佗再世?可既然她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为什么还会来这如春院当□?

沈子虞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职业了,莫非这红牌□在古代也是金领阶层?所以才会让这女华佗改行?

“不过如锦觉得这次的事情确实有点蹊跷,怎么会有人不知死活的对付你?”

呵……这家伙想必早就树敌无数,就算是势力在强大,也有人会做冒死为民除害的壮士。就是不知道那个壮士是谁,不然真应该膜拜一下了。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六七分,不过……”说着萧元夜转头看了一眼沈子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出去等,我和如锦有事商量。”

“是。”沈子虞面露贼笑,看来这厮面对美女终于把持不住了。

沈子虞走出门,扶着栏杆观看着妓院的风景。满屋子的媚声淫语就这样充斥着在空气中。

世风低下啊。不过想到这尊贵的大王子的爱好都是逛妓院,那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必然的。然后又顺便将萧元夜在心里骂了一顿。

不过骂归骂,沈子虞对萧元夜和如锦这对帅哥美女还是充满着好奇的,于是怀着强大的八卦精神,慢慢地又挪到了海棠阁门口。

没有听到预期的让人YY的声音,只有隐约的谈话声。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萧元夜来妓院,只是为了和红牌□谈人生谈理想谈国家大事谈做人道理?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沈子虞觉得萧元夜真是太对不起自己的一腔偷窥热情了。于是悻悻地坐在门口。大概因为这海棠阁在这妓院里也算得上是佛门圣地,所以没有人靠近。坐在门口的沈子虞,在飘扬着聒噪□气愤的妓院里,忽然有种孤伶伶的失落感了。

有了失落感的沈子虞决定去找周公解解闷。

人人都在发烧了

走了许久,沈子虞感觉到了萧元夜的微微吃力。在这凉爽的春夜,他的头上似乎已经开始慢慢地出汗。沈子虞不免自责最近贪图安逸疏于锻炼身上储蓄了不少肥肉。

但一转念,为什么要对这个家伙于心不忍呢?是他自愿背的,又不是自己拿刀逼他的,想到这沈子虞又为自己的肥肉释然了。

“帮我把汗擦掉。”

很显然,这是一句祈使句中的命令语气。

“是,大王子。”

沈子虞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袖口在萧元夜脸上乱抹,手指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

皮肤这么滑,不知道用了什么保养品?生为女人的沈子虞好奇加不平。

对于萧元夜的低劣人品,沈子虞本就非常嗤之以鼻,而且一想到这种低劣人品用的还是这么上好的皮相做包装,沈子虞就更加感叹世道不公。

想着,想着,沈子虞的脑袋不听使唤地开始天马行空,任凭一只手继续在萧元夜脸上不停乱摸。

“够了。”萧元夜语气有微微的愠怒。

沈子虞也只好赶紧抽回了手。

进了宫,走了没过多久,沈子虞发觉不太对。即使在漆黑一片中,她还是很清楚萧元夜现在走的方向不对。

“大王子,这不是去太子宅邸的路吧?”

“就这么想太子?”萧元夜的语气有冷冷的嘲讽。

“不是……”沈子虞连忙解释,但一想自己早就向萧元夜剖析过自己对太子的感情(虽然是假的),也就懒得解释下去。

“我得回去再检查一下你的伤,等过一个晚上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敢情得去你那过夜,那不做恶梦才怪。沈子虞暗忖。

回到住处,萧元夜仔细检查了一下沈子虞的伤口之后,又将她抱到了房内的床上。

“大王子,这不是你的床吗?”沈子虞在萧元夜做了几天清洁工,对于这大院的格局还是很清楚的。

“难不成是你的?”萧元夜语气极其臭。

“你让我睡你的床?”莫不是刚刚在妓院被刺客搞得没有尽兴,这只大淫贼现在要乘人之危,让自己补上,沈子虞顿时全身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

“叫你睡你就睡,哪来那么多废话。”

靠,要不是你的举止太诡异,我会问吗?

萧元夜意味不明的看了一会沈子虞,直到沈子虞觉得全身发毛,准备好了英勇就义的打算,萧元夜却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咦?这是虾米状况?

很怪异、很暧昧、很匪夷所思……

这名叫萧元夜的大王子居然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她这个小侍卫。

然后沈子虞带着这些复杂的问题睡着了。

梦里,虽然照旧出现了萧元夜,但居然不是噩梦。

因为萧元夜对她笑了,于是沈子虞自己也笑了,于是整个世界都笑了。

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沈子虞睡了一个无比香甜的觉。

脚上的一阵凉意将沈子虞唤醒。睁开眼看到萧元夜站在床边俯身对着自己的脚下。

“你干什么?”沈子虞紧张得做了起来。

但还没坐定就被萧元夜一掌推回了床上:“给你把脚敷点药,包扎一下,会好得比较快。”

“好了。”说着萧元夜直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沈子虞再坐起来,看到自己被包成木乃伊的脚腕,哭丧着脸:“我也就一小伤,大王子是不是太夸张了?”当然她的本意是想问“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这样是为了保护你的伤。”

如果换作别人,沈子虞没准还会为这样设身处地的行为感动一把,但是偏偏是萧元夜,她沈子虞怎么都觉得上下前后左右没一处对劲。

“对了,做了什么梦?睡觉嘴巴都笑得翘起了。”萧元夜忽然问了一个不符合他气质的问题。

不过沈子虞想的是,这厮居然偷看自己的睡颜,卑鄙、无耻、龌龊、下流。但又马上回过神,那个让自己嘴巴都笑得翘起来的梦,不就是和这个卑鄙无耻龌龊下流偷看自己睡颜的家伙有关吗?

于是满腔愤懑只能化为了太阳咪咪笑我们起得早的起床动力。

“大哥。”刚下床挪到厅里,太子的声音就如期而至。

“二弟你来了?”

“听说子虞受伤了?”

“太子。”沈子虞应景地发出了一声受伤的声音。

“子虞,你真的伤了,严重不严重?”太子走到沈子虞身边关切地问。

还是太子温柔又善良:“没事,过几天应该就会好的,不过太子怎么这么早?”

“听说你伤了,我来接你啊。”

对于这样一个体恤下属的好老板,沈子虞只能投以热切感激的目光了。

于是沈子虞和太子你一句我一句情意绵绵地说了许多真真假假的关切话。

“那大哥,我们先回去了。”最后太子收了尾。

沈子虞这才转头去看萧元夜,这家伙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黑了,莫非是天色的问题,沈子虞疑惑着转头看屋外,初晨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烧饼亮堂堂的挂在天空。显然,这萧元夜的脸色跟天色无关。

“好。”萧元夜简单利落的回答,却让沈子虞觉得有点不对劲。

“走吧。”太子伸出手扶着沈子虞。

看着沈子虞一瘸一拐地挪了几步,太子皱了皱媚:“看来走回去是很困难了,我来背你。”

咦?沈子虞只觉得狠狠地震惊了,这世界是怎么了?难道说上天看她沈子虞太过美丽善良人见人爱,终于开眼了,所以昨天刚刚才被大王子背,现在又来换太子。

“不……不用了……”但沈子虞没有被巨大的窃喜冲昏头脑,摆手拒绝。其实她也想感受一下太子的背,但是鉴于这种体验的前提是自己的前胸要和太子的后背要零距离接触。虽说她沈子虞的胸不大吧,但就此曝光身份的危险还是大大存在的,所以沈子虞只能忍痛割爱了。

“那怎么办?”太子做出一副苦恼状。

“要不,太子您抱我吧?”沈子虞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又能享受一下天之娇子的服务。

太子听到开心地点头,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可以抱不可以背这个极其值得思考的问题,而那边萧元夜的脸则是更黑了。

印堂发黑。

沈子虞得出这个结论。

“胡闹。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被人看到太子抱着一个侍卫成何体统?”萧元夜恶狠狠地抛出了一句话,将沈子虞的梦想无情打碎。

“其实……这没什么?”太子吞吞吐吐地说。

“我去叫人备轿。”说着萧元夜唤了丫鬟进来吩咐了几句。

沈子虞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萧元夜,正好迎上萧元夜投来的犀利却又好像复杂不清的目光,因为辨不明,沈子虞只好低下了脑袋,不再用眼神和萧元夜交手。

坐上摇摇晃晃的轿子。沈子虞又在心里抱怨起了萧元夜,明明自己就可以体验一下太子的至尊服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好事,碍着他萧元夜什么了?

中学哲学课本告诉人们一个道理,万物都是联系的,而联系又是必然的。所以沈子虞一想到没在太子身上得到的公主抱,就必然想起了头天晚上大王子背着自己的情形,然后又由这个暧昧一时的情形想到了梦中萧元夜的笑。

沈子虞疑惑了,明明自己就对这个知恩不图报还处处威胁自己的大王子非常愤恨,可为什么自己现在联系起来的所有场景都和这个家伙有关呢?

为什么呢?

莫不是因为这些抬轿子的太监技术太烂,把自己摇晃的头脑发烧了?

一定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

沈子虞打定主意,等自己伤好之后,再也不要坐这个让人头脑发热的什么狗屁轿子了。

小强变成嫩豆腐

事实证明,沈子虞确实是发烧了。

二十一世纪的沈子虞生命力比小强还旺盛,别说跌伤脚踝,就算是伤肝伤脾的,估计也不会落到发烧的地步。可是为什么一穿到这劳什子的古代,这钢筋铁骨就变成了嫩豆腐?

沈子虞睡了醒,醒了睡。只迷迷糊糊知道太子时不时进屋来视察一下,其间似乎还有一个别的人,比如萧元夜什么的。

但鉴于处于发烧时期,沈子虞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真正恢复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因为反反复复发烧,出了不少汗,果真是应验了之前关于减肥的话。沈子虞觉得少了两斤肉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沈大人。您可终于醒了。”沈子虞刚生龙活虎地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了小青一双桃子般的双眼。

“哟,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您睡了两天,太子都快急坏了。”

听小青这么一说,沈子虞对太子的感激之情再一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还是大王子拿来的药有效,现在看沈大人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大王子?”沈子虞纳闷,看来自己在昏睡中看到的人确实是他。

“是啊,大王子亲自将药拿过来,还在大人您的房间待了很久呢!”

沈子虞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萧元夜到底葫芦里藏的什么药?虽想不通但沈子虞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小鹿乱撞,撞完之后就觉得自己的一个小心脏七零八碎了,半天都没拼接起来。

莫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光临了这个世界,所以大家都开始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了?

好在发了两天烧的沈子虞并没有烧坏脑袋,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终于清晰明白地想起了自己此次古代之行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尤其是发觉局面好像出现了某些不正常的走向之后,沈子虞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办完事拍拍屁股坐过山车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其实当沈子虞第一次知道太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时,曾经闪过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那就是直接将太子干掉。但是皇天可鉴,这个念头在她沈子虞的脑子里只停留了一秒,不,连一秒都没有。

这一切的原因不过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