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明知道花椒这几天到,要停在津河码头……”

“我不知道!”周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六扯着嗓着一声吼,“你跟你媳妇挣私房钱的事,我怎么知道?”

“你!他不知道,四叔难道不知道?”周大调头转向周四爷,周四爷斜着他冷笑,“我凭什么知道?我一个叔伯辈,难道还得管侄儿媳妇嫁妆铺子做生意的事?”

“你!”周大觉得自己快要气吐血了,这四房,这是在干什么!

“太婆,花椒得赶紧卸进库里!各家商行立等着领货,还有船,占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周大只好找赵老夫人说话。

“太婆我不活了!”周六又哭上了。

“你嚎什么?你就不能到别的地方找人?家里,庄子里……”

“你怎么别的地方找人?满京城的人,你非得盯着我的人!你安的什么心?你把我害死,打量着就能独吞了周家了是吧?”周六有他爹在后头撑腰,全无顾忌。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大气的眼都红了。

赵老夫人被吵的头晕,“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好好儿的,这是闹什么?”

“太婆,花椒怎么办?”

“太婆,差使办不成,我不活了!”

“大郎,”周四爷眯眼看着大侄子,“你太婆上了年纪的人,这点小事你自己都处理不了,还得让太婆替你操心?这可不是孝道。”

“小六带走了津河码头的苦力,大郎有什么办法?这怎么能往孝道上扯?”随国公替儿子顶了回去。

“小六领差使到现在,多少难处,小六什么时候找过他太婆,哪怕找过你我?不都是小六自己想的办法?怎么?大郎如今还不如小六了?”周四爷寸步不让。

“这话也是,小六领了差使……这也有几个月了,我问过他几回,他都说有难处自己想办法,这点小事办不好,往后怎么办大事?小六真是懂事了。”赵老夫人想想,她家小六还真是,最近越来越出息了,得夸。

随国公和周大脸都青了,这话什么意思?

“大郎啊,你四叔说的也对,就是几个苦力的事,这京城什么都缺,还能少了人?不过多花几两银子,我这里有,要多少你拿去,小六刚领了差使,不象你,办了好些年的差,什么都懂,他不容易!再说,他这趟济贫怜老,这是替你姑母尽心,事情要做,银子也得自己筹,这一回,小六真是用了心,你当大哥的,凡事该让着弟弟妹妹,行了,就这么说,我这儿有银子,你多花几个钱再找人就是了。”

周大还想说话,被随国公一把扯了回去,父子俩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周六先给赵老夫人磕了个头,再爬起来,抹着眼泪,“还是太婆最疼我,知道我不容易。”

“你这孩子,你大哥也知道,他就是急了,你大哥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你大伯,唉,那花椒……算了算了,我也不多说,你记着,你大哥也好,你大嫂也好,还有你大伯,都不是为了自己,你别错怪了他们。”

赵老夫人和稀泥,家和万事兴么。

“太婆放心,我懂!”周六得了便宜,顺便卖乖那是熟能生巧的事。

“小六,你先出去,我和你太婆说几句话。”周四爷温声吩咐儿子。

“让人去请个太医看看,你那额头伤的重,可别伤了脑子,唉,你大哥一向没轻没重……”赵老夫人急忙交待了句,周六答应了,告退出去。

周四爷屏退满屋的丫头婆子,侧身坐到母亲身边,压低声音道:“阿娘,大哥这事,我都知道,我之所以顶回去,是……”

周四爷叹了口气,“阿娘,你说,皇上到底会立哪个?大爷还是四爷?”

“立哪个不都行?”赵老夫人跟女儿周贵妃一样,从来没担心过这件事。

“也一样,也不一样。”周四爷又叹了口气,“阿娘,大哥这样,天天跟着大哥儿和四哥儿作对,往后,要是大哥儿还好,要是四哥儿呢?四哥儿心眼可不大。”

赵老夫人皱起了眉,“这也是……唉,我当初就说,一碗水端平。”

“这水难端平,儿子的意思,咱们不能这样偏一个向一个,咱们,其实只看着姐姐就行了。”

“这话说的对!”赵老夫人极其赞成。

“可大哥和大郎现在,大郎媳妇那嫁妆,是大哥儿的钱袋子,这事,四哥儿一清二楚。”

“唉,这事当初我就不赞成!”赵老夫人愁眉紧锁,“咱们家,你最明白,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阿娘,这事已经做到这样,再往回退肯定不行,惹大哥儿不高兴,可是也不能是咱们全家的意思,这事,就是大哥和大郎的事,小六跟四哥儿感情极好,四哥儿这头,让小六多下下功夫,您这里,可得不偏不倚。”

周四爷低低建议,赵老夫人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

第二百二二章 各有所动

周大郎得了赵老夫人的话,打发管事出高价请人卸货,回头再进去寻小库房支银子,却没能支出来,再找赵老夫人,赵老夫人语重心长,“……再怎么说,这也是你媳妇挣嫁妆银子的事,我要是给了你媳妇,那老二、老三他们呢?还有小六,虽说没成亲,可我这银子里,有他一份,你就自己想想办法吧,你媳妇手里有的是银子,自己家的事,总不能也一分不出。”

周大郎气了个仰倒,从府里出来,越想越气,调转马头直奔大皇子府。

紫藤山庄,李桐凝神听着宁大掌柜说茂昌商行卸花椒的事,“……几十辆大车,从城里拉了上百的人过来,多数都是各大经纪行里专办酒宴红白喜事的,花椒都是大包,真是……”

宁大掌柜摇着头,当时他看的,真是替茂昌行臊得慌。

“下着雨,唉,要是再下几天雨,茂昌行今年这花椒,品质可得大打折扣。”

“为什么不从各家货栈找人?”李桐拧眉问道。

“就是这话,我也觉得奇怪,特意细细打听了,茂昌行的朱大掌柜知不知道能从货栈找人这事,我没问着,可下面的管事,知道是知道,说是这是上头的意思,照做就是了,多事没好处。”

“贺宗修贺当家的去了吗?”

“去了,站在码头上看了几眼,当场发作了朱大掌柜一场,就回去了。”

“你怎么看?”李桐问宁大掌柜的意见。

“这是贵人做生意。”宁大掌柜摇头苦笑,“汉源府压着只能出货到茂昌行,船是漕运的官船,听说拿了川南路宪司的帖子,船价只付了一半,到津河码头,没苦力就卸不了货,这生意能挣钱,凭的全是官府的威压。这种生意,倒是真挣钱。”

“不可大意,你再多打听打听,贺当家的为人处理怎么样,生意上懂多少,擅长哪些生意,还有朱大掌柜,都好好打听打听,动手就是要万全。”

李桐垂着眼皮吩咐,宁大掌柜忙答应了,告退出来,离二门不远,看到文二爷捧着一海碗樱桃,冲他招手。

宁大掌柜急忙过去,拱手见礼,“二爷好悠闲。”

“闲个屁,这樱桃不错,尝尝。”文二爷顺手将樱桃碗塞到宁大掌柜手里,拉着他往旁边站了两步,低低道:“托你件事,从周家那位六少爷把津河码头的苦力都拉进城挖河起,津河码头统共有多少船靠岸?都装的什么货?有多少?能不能列个单子给我?”

“这容易,二爷要这个……那自然是有用,二爷什么时候要?”宁大掌柜舌头打个转,二爷做什么用,他管得着?

“越快越好。”

“那行,今天下午就能查清楚,天黑前能送过来。”宁大掌柜爽快答应,这事儿太简单了。

天还没黑,文二爷就收到了宁大掌柜让人送过来的清单,抄了一份,叫了瑞哥儿进来吩咐,“拿着这个,去找那位七爷,别去定北侯府,他肯定也不在侯府,找到他,把这个给他就行,一句多话不用说,快去快回。”

瑞哥儿答应一声,揣了清单,连蹦带跳出门,要了马,直奔京城。

宁远正和墨七、周六等人在樊楼划拳猜枚,饮酒作乐,出来小解,正放水痛快,瑞哥儿从围在马桶三面的屏风后一伸头冲他一笑,宁远吓的差点尿手上。

“你这小子……”

“我们爷让把这个给您。”瑞哥儿一脸愉快的从屏风后转出来,将折的四四方方的清单递到宁远面前,宁远极其无语的瞪着瑞哥儿,那位二爷精明的少见,他这个小厮却是个二愣子!

瑞哥儿办完了差使,一溜烟下楼回家。宁远净了手,拿出方胜拆开,看了一遍,眉头刚要皱起,随即又松开,是了,看日期,这是周六从津河码头揽走苦力后,靠岸的船只货物,比大皇子那几十船花椒多的多的货船多的是,不都顺顺当当卸了货了?

宁远将清单折成方胜,塞进怀里,想着文二爷,嘴角露出丝笑意,这个文涛,心思之玲珑,真是少有。

这个清单,该送给谁呢?

宁远带着几分酒意回到定北侯府,刚在府门口下了马,卫凤娘迎出来,冲街角阴影中一辆小车努了努嘴,“那个阿萝,要见你,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见我?”宁远一愣,她见他有什么事?“叫她进来。”

宁远径直进了府门,卫凤娘冲车子打了个手势,车子慢慢掉个头,往定北侯府后角门过去。

宁远沐浴洗漱,换了衣服出来,接过小厮递上的茶抿了几口,卫凤娘带着阿萝,进了屋。

阿萝一进屋就跪下了,“七爷,我……我想跟着七爷。”

宁远一口茶喷的老远。卫凤娘无语望房梁。

“七爷,不是那个跟,我不是让您替我赎身,我是说……”阿萝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急的一个劲儿的拧帕子,偏又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个跟法。

“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宁远擦了手,换了杯茶,看着阿萝,满眼的玩味,他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不是,我知道七爷看不上我,七爷这样的……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我不是要那样跟七爷,我是说……我愿意听七爷的吩咐,七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阿萝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怎么就说不清楚了呢。

“我能让你做什么?”宁远眼神里有了几分凝重,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小看她了?京城这么藏龙卧虎?“你倒是说说,我什么地方能用得着你?你能替我做什么?”

“七爷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阿萝喃喃道。

宁远一手捏着杯子,另一只手手指一下敲着杯子,看看阿萝,又看向卫凤娘,好一会儿,才懒洋洋道:“那你说说,爷这里,哪一样差使是你能领的?”

阿萝一脸茫然,“我又不知道七爷这里都有什么差使。”

第二百二三章 远在江南

宁远瞪着她,卫凤娘噗一声乐了,七爷太高看这个阿萝了,大约以为她能看出点什么,看样子,她什么也没看出来,这就是个来找靠山的愣头青!

宁远头往后仰,这个阿萝,笨成这样,有什么用?算了,先留个话吧,有人投靠,好歹是件吉利兆头。

“说吧,你想要什么?”宁远翘着二郎腿,一边晃一边问道。

“就一样,我想见谁就见谁,想留谁过夜就留,我不想见,不想留的,不能逼我。”看样子这条件是阿萝想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想好了的,脱口而出,极其顺畅。

宁远呆了片刻,忍不住笑,“这我可管不了,你是妈妈买来的,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调教出来,我替你担下这事,我就得赔妈妈这笔银子,这跟赎你有什么分别?”

“不是妈妈!”阿萝急了,“我就是挑挑拣拣,挣的也足够妈妈的份儿了,妈妈是个好人,她也不缺银子,是外人,我不想接,他们不敢闹事,就得走。”

“喔。”宁远淡淡的应了一声,“那要是我让你接的,你又不愿意接,这不是难了?”

“七爷让接的肯定侍候好,除了七爷吩咐的。”阿萝赶紧解释。

宁远举过杯子,让小厮倒了杯茶,看着阿萝,慢慢啜完了一杯茶,才吩咐道:“七爷我生性侠义……凤娘!交给你了,好好调教,能调教成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吧,太笨了。”

宁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径直进了里间,卫凤娘拉了拉阿萝,“跟我走吧。”

阿萝一脸茫然,“七爷这算是……答应了?”

“还没呢,等你办几件事儿再说吧。”卫凤娘不客气的接了句。

宝林庵外的皇家别庄,长公主坐在湖边的水阁里,吹着凉气袭人的山风,欣赏着满湖的荷花。

绿云侍立在旁边,剥着瓜子,低低说着话,“……这样的事,足有四五件,今年江南西路贡院大修,他上了折子,从糟银里支了四万银子,转头又让富户捐献,捐五千银,就许一个人进府学读书,足足捐了十四万两还有余,修贡院,说是一共花了不到两万银子,江南西路今年的火耗,又高了一分三,一年比一年多。”

“这个童敏,是大哥儿的门人?”

“算是,他是进士出身,先是投到随国公府,把亲妹妹送给周渝海做妾,惹恼了周渝海媳妇,周渝海只好把他介绍给了大爷,他会巴结,一路高升,这都做到江南西路布政使了。”

绿云撇着嘴。福安长公主捏了几粒瓜子仁吃了,“就他了,传个话,让文涛来见我。”

“公主要让文涛去?那李姑娘那边?”绿云惊讶而担忧,福安长公主叹了口气,“除了他,哪还有能用的人?这件大事,也就他了,阿桐这边……”福安长公主沉吟片刻,“一来有她阿娘,必定一直暗中护佑,再说,还有我呢。”

“嗯。”绿云应了一声,出水阁去传了话。

文二爷跟着个婆子,一路走的浑身热汗,却紧张的浑然不觉得热。

福安长公主叫他,会是什么事?一定不是小事!

文二爷揣着颗又是期盼又是担忧,既然高兴又害怕的心,进了水阁。

水阁里只有福安长公主一个,端坐在扶手椅上,虽然文二爷站着她坐着,文二爷却觉得她正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你去找过宁远了?”福安长公主头一句话,就让文二爷浑身冒冷汗,连怕带紧张,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回长公主,在下……小的……”

“宁远怎么说?”福安长公主眼睛微眯,他还真去找过宁远了,好大的胆子!

“宁七爷如长公主所料。”文二爷一层冷汗出过,倒豁出去了,长公主联手宁家,是早晚的事,他就是料到了这个,才敢去找的宁远。

“如我所料?”福安长公主轻轻呵了一声,“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料的?”

“宁远绝非纨裤胡闹之人,他是有备而来。”文二爷头不敢抬,话却说的比刚才顺畅些了。

“喔。”福安长公主说不清什么意味的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文二爷垂手站了好半天,只站的头都有些蒙蒙的发晕了,才听到福安长公主淡漠的声音又响起,“你是个聪明人,胆子足够大,这很好。”

文二爷一颗心放下了一半。

“你明天启程,去江南西路,路上越快越好,赶到太平府,再等我的吩咐。”福安长公主接着吩咐。

文二爷愕然抬头,看着福安长公主,福安长公主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目无表情,“实话跟你家太太说,还有,大约用银子的地方很多,先有个准备。”

“是!”文二爷心思转的飞快,一阵说不出的激动从心底涌起,这是要做大事了!

“把这些拿回去,路上好好看看,琢磨透了。”福安长公主指着水阁中间那张圆桌上放着的一个靛蓝布包袱。

文二爷上前两步,十分拿捏的抱起包袱,福安长公主挥了挥手,“去吧,明天一早就启程。”

文二爷抱着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出来,上了车,吩咐瑞哥儿拧了湿帕子给他,连擦了四五把,深吸深吐了几口气,心情这才略微平静了些。

长公主,比他想象中,更有威势,也更加犀利敏锐。

文二爷打开包袱,包袱里包了四五本文集,文二爷翻开,头一篇,就是童敏中进士时的那篇策论,文二爷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急忙往后翻,再后一篇,是童敏中举人时的文章,再后面,也是他的文章,再后面,是他做翰林时的所有的文章,再后面,是他写上来的所有奏折,四五本,全部都是童敏写过的文章,以及奏折。

文二爷缓缓合上文集。

童敏是大皇子的人,长公主,这是要借童敏,对大皇子动手了……不是……不全是……长公主这是要……

文二爷一念所及,直激动的一下子窜了起来,一头撞到车棚上,也觉不出疼了,扑通一声又坐下来,嘴里念念有声,“到底是上位者……到底……一定是这样……大爷真是,何其幸也!”

第二百二四章 饯行

文二爷在紫藤山庄门口下了车,站在大门口犹豫了片刻,招手叫过瑞哥儿,“你现进趟城,找七爷,跟他说一句话:我明天一大早启程去江南。”

“好咧!”瑞哥儿听说要去江南,顿时兴奋的两眼放光,答应一声,一溜烟跑进去要了马,打马直奔京城。

文二爷进了大门,直接去见张太太,张太太听了文二爷的回话,一句多话没问,先让人去庄子里找孔大,让他挑十个人跟文二爷去太平府,又吩咐万嬷嬷和孙嬷嬷,挑十个精明心腹的长随给文二爷带着。

万嬷嬷领了吩咐,将要出门,转头看着文二爷笑道:“二爷打算怎么去?要不要挑两个丫头您带着?”

“不要不要!”文二爷急忙摆手,“一个丫头都不要!”

“那让小悠跟您走这一趟?路上至少吃食上不委屈。”孙嬷嬷也跟着建议,文二爷接着摆手,“不敢劳动小悠姑娘,我这是去办差,带个厨娘太招眼,多谢两位嬷嬷好意。”

文二爷站起来,长揖到底。

万嬷嬷和孙嬷嬷出门,张太太又吩咐请宁大掌柜去见文二爷。

傍晚时分,宁大掌柜匆匆赶到,和文二爷直说到天色将明。

……

京城,宁远得了瑞哥儿传的话,愣愣的想了半晌。

去江南,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江南出什么事儿了?哪个江南?李家老家湖州,这个江南,是泛泛而指,还是专指江南东西路?李家有事,也不应该是文涛走这一趟,一来大材小用,二来,李家肯定不缺处理家事的管事。

不是李家的事,那是……长公主?

宁远一念至此,后背顿时绷的笔直,若是长公主,那就说的通了,长公主想干什么?江南……宁远脑子里挨个排过江南的大小官员……童敏?

江南西路布政使童敏?长公主这是要剑指大皇子了?大皇子怎么得罪她了?是了,那六十个侍卫……

真是蠢货!哪儿不好捅,偏偏去捅马蜂窝。

这也许是个机会……狗急跳墙就好办了……

宁远心情一阵激荡,大步留星,从屋里几步踱到院子里,站在院子中间,双手叉腰,仰头望天大吼了一声,困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有点眉目了!

“凤娘!请崔信来见我,立刻!六月!”宁远站在院子里,一声吼,凤娘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六月急忙奔进院子。

……

天刚蒙蒙亮,文二爷一夜没睡,洗了个澡,换了件古铜色茧绸长衫出来,吃了早饭,看着碗,咋巴着嘴,唉,这些美味,得半年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