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都查清楚了。”吕福一脸笑容,“我是傍晚到的,歇了一夜,第二天没到午正,黄头儿就抄出来册子给我了,上头倒是写了爷说的那些事,可黄头儿说,不一定不错,我怕那错的地方误了爷的大事,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挨个儿看了一遍,好在人不多。”

“你全看了一遍?”孔大惊讶的脱口接了一句,“那得……”

“还好还好,怕耽误爷的事,日夜赶路,没想到爷到的这么早。”吕福有些不安的看着文二爷,文二爷忙道:“不耽误,一点儿也没耽误,这差使你办的极好,细事等咱们回去再说,你歇一歇,咱们就在这儿看场热闹。”

吕福长舒了口气,“没耽误就好。”

三个人没说几句话,三三两两年龄不一的士子进了凌云楼,文二爷指了指那些士子,“这些都是来考秋闱的大才子小才子,逢五在凌云楼会文,听说,咱们这江南路的童使司也微服来过几回,这是咱们江南路头一份儿的文会,你们也知道,爷我最喜欢附庸风雅。”

吕福和孔大一起笑起来,孔大一边笑一边接道:“爷可不是附庸风雅,爷的学问比他们强多了。”

“还真不如他们,”文二爷晃着二郎腿,“他们学的那些,爷我还真不懂,看看那几位,鹤立鸡群,那几位都是季家子弟,啧!”

文二爷这几啧啧说不出什么味儿,“季家子弟,也来凑这个热闹了?唉,季家确实……”

怪不得季天官和那位季公子一心求变,季家沉寂了十年,再沉寂下去,季天官和季公子能沉得下心,只怕他们族里的这些,可就沉不住了!

“不如京城那位,差的可不少。”孔大打量着文二爷说的季家子弟,老实的给出了评价。

“那边一群,都跟咱们家一样,这个多。”文二爷搓着手指,吕福无语的看着文二爷,孔大呵呵笑起来,“爷可真实在,咱们家……我觉得他们比不了。”

“那当然,就会使银子这一条,他们就比不了,蠢得很,还有那边……”文二爷的话突然停住,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声音压的低若耳语,“他们的座师来了。”

“什么?”孔大没反应过来,吕福急忙拉了拉他,嘘了一声,“轻点,布政使。”孔大立刻就明白了,顺着文二爷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大厅一角,站着位个子不高,十分富态,背着手昂着头,十分傲然的中年男子。

这位,应该就是这江南西路布政使童敏童使司了。

童使司身边跟着位一脸微笑,气度极好,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子,两人身后,垂手站着四五个精壮长随。

“那个……是谁?”孔大示意四五十岁的男子问道。

“最得用心腹的幕僚,左先生。”文二爷的注意力全在左先生身上。

大约凌云楼内的士子都知道从角门悄然进来的这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是谁,个个努力装着若无其事没看见,可目光却不停的瞟向两人。

夹在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中,文二爷和孔大等三人的打量,就太不起眼了。

童使司和左先生在大厅里慢慢踱着步子,挨个看着挂出来的诗词以及破题,不时停步,两人说笑着低低点评几句。

满凌云楼的士子们三五成群,装着没有看到、或者这楼里根本就没有童使司,装着无比专心投入、挖空心思写诗填词破题,高谈阔论以显示高明……

看了两刻来钟,文二爷站起来,“走吧。”

出了凌云楼,文二爷用力挥了几下胳膊,长吸长吐了几口气,“一群小丑!”

孔大摇头叹气,“可不是,简直就是戏子,还没戏子演得好。”

“唉!”文二爷这一声叹气充满了悲凉,“读书人的风骨……哪有什么风骨?走吧,幸好爷我瘸了一条腿。”

孔大猛一声咳,呛了,吕福斜了他一眼,紧几步跟上文二爷,绕了几个弯,上了车,往南城竹阁过去。

……

李桐从宝林庵出来的比平时略晚了一些,离紫藤山庄不远,大乔突然勒慢了车子,有些急促的敲着车门,“姑娘,又是那位宁七爷。”

水莲惊讶的‘啊’了一声,李桐也是一愣,示意水莲镇静,抬手掀起帘子。

车子侧前,宁远一身深蓝长衫,站在路旁,手里的鞭子转来转去,迎着李桐的目光,含笑颌首。

“大乔,停一停。”李桐低声吩咐大乔,大乔停稳了车,取了脚踏放好,李桐示意水莲不用下车,自己下了车,宁远站着没动,李桐走过去,离宁远两三步站住,曲膝见礼,“宁七爷。”

“你今天比平时晚了半刻钟,长公主有什么事?”

宁远的话说的李桐一个愣神,随即有几分哭笑不得,他紧盯着他,还盯的这么肆无忌惮、理直气壮,真是难得。

“没什么事,长公主要是有什么事,你难道会不知道?”李桐话里有话的反问了一句。

第二百四六章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不知道。”宁远摇头,“宝林庵三里以内,我都不敢靠近,我可不敢惹长公主不高兴。”

李桐失笑,这人可真实诚,长公主不敢惹,她倒是可以随便惹的。

唉,事实也确实如此。

“宁七爷有什么事?”李桐直接问道,他来见她,必定有很要紧的事。

宁远没答话,举起马鞭挠着鬓边,好一会儿,才干笑道:“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我是不是哪儿惹到长公主了?”

“宁七爷怎么会这么想?”李桐反问了句。

“你带五哥儿出去那天,我就这么想了。”宁远甩着手里的鞭子。

“喔。”李桐淡而无味的喔了一声,看着宁远手里那根嵌宝溜金的马鞭,没再说话。

“我是不是惹了长公主了?”宁远换了种问法。

李桐微微仰头,直视着他,片刻,露出丝丝笑意,还是没说话。

“我做错的事,还有弥补的余地吗?”宁远看起来十分烦恼,又用马鞭挠着鬓角,接着问了句。

李桐移开目光,看着宁远身后不远处侍立的护卫,还是没答话。

半晌,宁远叹了口气,“那长公主那里,还有弥补的余地吗?”

“长公主很喜欢五哥儿,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年年去她庄子里。”李桐好象答非所问,宁远低着头,垂下马鞭,马鞭的鞭梢一直垂到地上,“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件事,不过……”

宁远的话顿住,“大约不止一件事,长公主毕竟姓林……”

“长公主清修多年,看得很开。”李桐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宁远眼里闪过道亮光,拱手长揖,“多谢姑娘!”

李桐退后半步,曲了半膝还礼,“要是没什么事,就此别过。”

“等等!”宁远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还有事。”

“嗯?”李桐低头看着宁远那双中间起筋的青绸布鞋,他的鞋子倒相素可喜。

“姑娘以后,就跟着长公主清修了?”

李桐抬头,皱眉看向宁远,宁远又挠起了头,“姑娘就当我没问。还有件事,撷绣坊是姑娘的产业?”

李桐微一愣神,随即点头,“不是我的产业,是我外婆留给我阿娘的。”

“果然是姑娘的产业,明年撷绣坊真的订了很多蓝色衣料?”

“是。”李桐肯定的答了一个字。

“班楼也是姑娘的产业?”

“不是我的,是李家的产业。”

“李家的不就是姑娘的?”宁远摇着马鞭,一脸笑,李桐摇头,“我还有个哥哥,李家的,不是我的。”

“喔!”宁远手里的马鞭一顿,“李信,他还在季家庄子里苦读?还有吕炎,你们家和吕家的渊源,你知道吗?”

“知道。”李桐点头。

“李信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李桐无语的看着宁远,他在审犯人么?他要问什么?又要说什么?她有点没方向。

“喔。”宁远低头看着手里的鞭子,突兀的转了话题,“长公主常跟你说我吗?”

李桐皱眉看着宁远,没答他的话,宁远手里的鞭子又挠到了头上,“这话是不好答,长公主是不是跟你说了好些不能说的话?”

李桐无语望天。

“长公主其实很关心朝政,很关心林家,是不是?”宁远不知不觉的接着问,李桐退后一步,再次曲膝告退,“宁七爷要是没什么事,就此别过。”

“等等!”宁远再跟前一步,“有事。”

“姑娘知道我……”宁远手里的鞭子往外摇了摇,“其实,混帐都是外表,京城对宁家来说,是龙潭虎穴,姑娘知道我要做什么事吗?”

李桐沉默不语。

“姑娘知道,上次姑娘说,愿我心想事成,是姑娘的真心话吗?”

“是。”沉默片刻,李桐答了一个字,宁远象是舒了口气,“我愿姑娘心想事成,也是真心话。文涛不在京城,姑娘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到定北侯府,宁远必竭尽所能。”

“多谢,不用。”李桐不客气的一口回绝,有长公主在,就算有什么事,她也不能求到宁远面前。

“那我要是有什么事,能不能来找姑娘?”宁远却不客气的跟了一句,李桐被他这句话噎出了一肚子闷气,“我一个深闺女子,帮不了宁七爷。”

“姑娘别客气,你跟长公主,都是女中豪杰,还有我姐。”宁远一脸的笑。

“就此别过。”李桐后退几步,转身就走。

“姑娘,那个……后会有期。”宁远跟了两步,停下,拱起手,看着李桐上了车,看着车子由慢而快走远了,甩着鞭子,转身上马,纵马直奔京城而回。

李桐端坐在车里,将宁远的话以及语气表情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想了一遍,半晌,叹了口气,这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在探她的话,他想知道的,大约都知道了,可是,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也会说那些粗疏马虎的话呢?跟她这么个几乎素不相识的人,怎么能说后面那些话呢?他就这么信任她?抑或是,他是要让自己,给长公主传递这些话?

李桐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茶汤,这些话,她是不会传给长公主的,这些话,到她这里,从此就静寂无声的死了吧。

……

宁远一路疾奔,进了京府衙门,一屁股跌坐在摇椅上,舒服的长长舒了口气,这会儿,他心情好极了。

“七爷,您可回来了,”京府衙门的史班头脚跟脚跟进来,“出大事了,邢府尹找了您好几趟了。”

“大事?这京城,哪有什么大事?”宁远翘起脚,懒散无比的应了句。

“确实是大事,七爷难道没听说?昨天夜里,茂昌行库房走水,几大箱子珠宝烧了个干净,今天天还没亮,贺大爷就来了,限了三天,说要是三天破不了这案子,就让咱们整个京府衙门吃不了兜着走!”

史班头愁的一张脸苦成一团,宁远噗一声,满嘴的茶喷了史班头一头一身,“贺大爷是什么玩意儿?让咱们京府衙门吃不了兜着走,他算什么鸟东西!”

第二百四七章 庆贺

史班头抹着脸上的茶沫,急的跺脚,“七爷唉!您怎么连贺大爷是谁都不知道?贺大爷是随国公世子嫡嫡亲亲的大舅子!他说让咱们京府衙门吃不了兜着走,咱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随国公府……”宁远拖着长腔,嗤一声笑了,“不就是周六家么?让爷吃不了兜着走?别说姓贺的,就是随国公府,也没这么大脸!爷我累了,走水这点小事,别来烦我!”

宁远往后仰在摇椅上,一只手往旁边抓起折扇。

“七爷,唉哟!随国公世子可不是六少爷能比的,那是……”

“那是什么?”周六的声音在史班头身后阴阴的响起。史班头浑身僵直,片刻,才象只僵尸般转过身,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正错牙瞪着他的周六。

宁远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跺着脚,“老史还不快滚!等六少爷抽你鞭子是吧?”

史班头这才反应过来,陪着一脸笑,恨不能把自己扁成一片纸,紧紧贴着门框,从周六身边挤出去,撒腿就跑。

“呸!”周六啐了一口,又猛的甩了个鞭花,“什么东西!”

“进来进来!”宁远招手叫周六,“你跟老史发什么脾气?难道老史说错了?你们府上,你跟你大哥能比?外头看你,跟你大哥,是一个样儿?老史不过说了句实话,你生什么气?”

“我跟他怎么不能比?我什么时候怕过他?我什么时候理过他?他算什么东西!”周六被宁远几句话说的红头涨脸,这话要是换个人说,他手里的鞭子指定就抽上去了。

“行了,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话,走,咱们去莲池,听说今天莲池开采莲子,人面荷花相映红,咱们瞧瞧热闹,散散心去,多叫几个人,今天好好热闹一天。”宁远站起来,示意周六。

“我就是来找远哥好好热闹一天的!”周六顿时又高兴了,“有好事儿!今天就该好好庆贺庆贺!今天我做东!远哥可别跟我抢!”

两个人出来,走到半路迎上墨七和苏子岚,到了莲池,其它七八个常来常往的世家子弟也到了,大英早就包下了临水的一幢两层小楼,又叫了阿萝等人,一会儿功夫,两层小楼上下就热闹的不堪。

“今天是周六请客,大家千万别客气,想要什么只管点!”宁远站起来,扬声招呼诸人。

“喔哟!这可难得!”墨七一声怪叫,“我还以为是七哥做东,敢情是小六子请客!小六怎么这么大方了?有什么好事儿?”

“胡说八道!小爷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小爷我就是不象你那么不懂事,拿银子不当银子使!”周六先堵了墨七一句,再举着杯子,趴在楼栏杆上,楼上楼下扬声招呼诸人,“今天小爷我高兴,大好事儿!小爷我要好好庆贺庆贺!诸位今儿一定要玩个痛快!”

“他有什么好事儿?”苏子岚忍不住拉了拉宁远问道,宁远漫不经心道:“谁知道,一会儿问问他,许是昨天阿萝让他玩了新花样,是不是啊阿萝?”

阿萝笑着不停的摇头。

墨七一把揪过周六,“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懒得跟你说,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周六一脸得意,斜着墨七,一脸的神秘。

“到底什么事?”苏子岚也凑上去,周六高高抬着下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宁远身边,“远哥肯定知道。”

“什么?”正就着云袖的手喝酒的宁远一脸茫然,“我知道什么?你倒是说说,什么事这么高兴,非要这么庆贺?”

“远哥你也不知道?”周六揉着胸口,一脸受伤,“你怎么能不知道?昨天夜里那场大火……”

“哪场大火?昨天夜里失火了?啊?噢!”宁远猛一拍桌子,“刚才史班头说的,什么昌行走了水,咦,不是说那什么姓贺的,是你们府上……对对对,你大嫂的大哥?是这场火?”

“远哥!”周六揪着宁远,示意他轻声,再俯身凑到宁远耳边,低低道:“远哥,我跟你说,茂昌行那把火,烧的是他们要穿珍珠帘子的那箱子珍珠!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那天我听说茂昌行要穿珍珠帘子的事,就赶紧找四爷说了这事,四爷气的当场就砸了杯子,四爷那脾气,我就知道,四爷肯定不能就这么欺负了,果然!啧!”

周六这一声啧里,充满了感慨加感叹,“四爷越来越杀伐果断了,一把火,多少利落!一切,好了!”

“什么?”宁远惊的差点跳起来,“四爷……”

“嘘!”周六一把捂在宁远嘴上,“远哥,你酒多了!”

“呃!”宁远急忙打了个酒嗝,一脸不自在的干笑着掩饰道:“我是酒多了,大家都知道,我量浅……”

墨七莫名其妙,苏子岚脸色微变,急忙拧过头看向窗外,装着十分专注的在看湖里采莲的美人儿。

阿萝莫名所以,柳漫脸上有几分不自在,拉着云袖低低的说话起来。

屋里几个世家哥儿,有的哈哈笑着喝酒喝酒,有的茫然的到处问,“六少爷要庆贺什么?啊?到底是什么事?”

“小六的好事儿,就是我的好事儿,也是你的……”宁远站起来,揪过墨七,又揪过苏子岚,“还有你,你们!咱们大家的好事儿!来,都满了这杯,今天都得给我一醉方休,有一个还竖着的,那就是瞧不起小六,瞧不起小六,就是瞧不起我!”

宁远一向是整个宴席的主导,他要冷清,这宴席必定鸦雀无声,他要热闹,这宴席必定热闹到不堪,今天这场由周六请客的庆贺宴,热闹的声闻十里。

周六这场庆贺宴还在热闹,一阵接一阵的风言碎语,就传到了随国公世子、以及大皇子耳朵里,大皇子怒不可竭,当场掀了桌子,直奔出去寻四皇子,他得给他个说法!

第二百四八章 打起来了

四皇子正在周贵妃宫里说话奉承,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贵妃正笑的透不过气,大皇子一头冲进来。

忿恨再加上遍寻不见的焦躁愤怒,让大皇子这会儿象只将要暴裂的火球,眼睛里只盯见了笑意到处流淌的四皇子,那笑意看在他眼里,充满了得意和讥讽。

“那把火,是你放的?”大皇子冲到四皇子面前,手指点在他鼻尖上,咬牙切齿,他恨不能用双手把他撕成碎片!

“什么火?”四皇子满眼嘲讽的看着大哥,他就是因为昨天夜里那场大火,这会儿才心情好的出奇。“大哥这话,我可一点儿也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放的火,你会不明白?你这只畜生!连放火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个人吗?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一脚踹死你!”大皇子被四皇子的得意洋洋激的更加暴怒,两眼血红,牙齿错的咯咯响。

“话可不能乱说,我是畜生,你是什么?阿娘和阿爹呢?就这一句话,就是大不孝,大不敬,大逆不道!”四皇子欣赏着大哥的暴怒,心情更加愉悦,语气轻佻的挑着大皇子话里的错处。

“混帐东西!”大皇子再也忍不住,猛一巴掌下去,将四皇子从榻上打的直摔到地上,不等四皇子恍过神,大皇子已经暴跳而上,往四皇子身上猛踢狠踹,周围的宫人一片惊叫,有的傻了,但还是反应快的居多,一起扑上前,抱大皇子的抱大皇子,扑到四皇子身上挡脚的挡脚。

周贵妃一声尖叫,直直的往榻上往下扑,“我的儿!”

左右的宫人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有的去拉周贵妃,多数直扑上前,垫在了周贵妃身前。

周贵妃扑上去抓大皇子,“快住手!有话好好说!我的儿!”

大皇子这会儿已经被愤怒冲的没了理智,怒到没理智的时候,力气大的出奇,嗷的一声,甩脱了抱着他的宫人,也把周贵妃甩的仰面朝天往后倒去。大皇子甩脱束缚,一步冲前,冲着紧围着四皇子抱成的人团,死命的踹。

四皇子隔着被踹的痛的叫不出声的宫人,叫的快被杀死了一样。

“快拉开!没用的东西!快拉开!”周贵妃摔在几个宫人身上,颤颤巍巍爬起来,看着暴怒的如同凶兽一般的大皇子,和叫的仿佛就要死了的四皇子,又急又恐,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扶着她的宫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