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贵妃这里宫人多,人多力量大,一齐冲上前,总算抱住了还在暴怒中的大皇子,扶起了被大皇子一巴掌甩肿了半边脸,快要哭死的四皇子,以及害怕、担心,以及伤心的放声痛哭的周贵妃。

宫人分成三团,一大团紧紧抱着不停的往外窜,怒骂不止的大皇子,一团抱着叫着爹娘痛哭不时抽抽几下再叫几声他要死了的四皇子,还有一团,打扇子抹药油连呼带叫的围着哭的时不时要晕厥过去的周贵妃。

这就是皇上急匆匆冲进周贵妃宫里时,看到的情形。

“都给我住嘴!”皇子气的手脚冰凉,一声暴喝,大皇子四皇子同时收声,周贵妃却放声痛哭,越过宫人扑向皇上,“你怎么才来!我……我……”周贵妃一头扎进皇上怀里,揪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没事,小孩子吵闹,你别往心上去。”皇上柔声安慰了周贵妃几句,瞪着还是一脸怒气的大皇子,以及时不时小声抽一抽的四皇子,“跪下!越大越混帐!闹脾气闹到你们阿娘这里,还打起来了,长本事了是吧?”

“我没有,都是他,我快被他打死了,阿娘!阿娘都看到了。”四皇子扑通跪倒,那一脸的委屈,仿佛全天下的委屈全集中到他脸上了。

“不怪四哥儿。”周贵妃觉得自己是个极其公正无私的母亲,忙替四皇子说话,“大哥儿疯了!进来就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又是下那样的狠手!”

周贵妃从皇上怀里直起身子,一眼看到四皇子肿涨的半边脸,顿时疼的揪心一般。

“你看看!你把四哥儿打成什么样儿了?这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真是疯了!”

周贵妃扑过去,摸着四皇子的脸,疼的大哭起来。

“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太医呢?还不快去召太医!四哥儿,你没事吧?我的儿!”

“头痛,晕的厉害。”四皇子哪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在周贵妃怀里摇摇欲坠。

“你说说!怎么回事?是什么事,能让你下这样的狠手?”皇上点着大皇子,又气又痛。

“昨天夜里,茂昌行走了水,一库房的珍珠宝石,烧了个精光,是他放的火。”大皇子愤怒依旧,可当着皇上的面,他还是能冷静下来的。

“茂昌行?”皇上皱起了眉头,他没听说过这个茂昌行,是老大的商号?他怎么敢开商号做生意与民争利?

“是随国公世子周渝海夫人贺氏的嫁妆铺子。”四皇子接话了,“昨天夜里走了水,我早上听说的,因为关着随国公府,还打发人往府衙传了话,让宁远好好勘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四皇子一脸委屈,“贺氏的嫁妆铺子,周渝海都没着急,大哥怎么倒气成这样,急成这样了?”

四皇子的话是另一种意思,皇上听明白了,可周贵妃却听岔了,“你跟贺氏?那是臣妻,是你嫂子……”

皇上猛咳了一声,他是真呛着了,“不是,大哥儿再不争气,也不至于……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说说!”周贵妃闲着没事,听的全是脏唐臭汉那些污糟事,她想象力又丰富,这一会儿功夫就不知道脑补了多少细节多少场景,“贺氏的嫁妆,你着什么急?你怎么能跟贺氏……那贺氏又不好看……”

四皇子斜着被周贵妃几句话说的脸都青了的大皇子,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放声大笑,老大跟贺氏……嗯,可以用一用……

第二百四九章 身为长兄

“你想哪儿去了。”皇上的脸也要青了,“贺氏那生意,是你的?”

这事不挑明不行了,再不挑明周贵妃就得认定大皇子跟贺氏哪能哪能了。

“是。”到这份上了,大皇子只能咬牙认了生意这事,总比认了跟贺氏有私好吧。

“喔。”周贵妃松了口气,随即又哭上了,“你没钱用,怎么不跟我说?你是皇子,你做什么生意?那是下三滥的事,你也不怕丢人,你怎么能……”

“这些事朕和他说。”皇上上前拉起周贵妃,“这不是私事,你别管了,太医来了,你好好看着四哥儿,让太医好好诊诊。”

“嗯。”周贵妃答应一声,转头看到四皇子仿佛比刚才又肿高了许多的脸,泪眼花花盯着太医诊脉去了。

“说吧,怎么回事?什么事能让你失心疯一样,把你弟弟当仇人打,把你阿娘气成这样?”皇上语气很不善,他确实气坏了。

“下个月阿娘生辰,”大皇子深吸了口气,压住满腔几乎压不住的愤恨,“我想着阿娘爱珍珠,到处寻找,好不容易买到一箱子珍珠,找了工匠,打算穿一幅珍珠帐子给阿娘用。”

皇上脸色微霁,嗯了一声,这是一片孝心。

“没想到前几天老四得了挂珍珠帘子,打听着我正在给阿娘穿一幅珍珠帐子,就派人一把火烧了,就是昨天夜里。”

大皇子痛心疾首,“我是气极了,四哥儿怎么能这样?他要是不想让我抢他的风头,他要在阿娘面前卖这个好,他只要跟我说一声,我都能让着他,他这么做……他怎么能这么做?”

皇上听的一肚皮烦恼,“你怎么知道是四哥儿放的火?许是下人不经心,走了水也是常事。”

“周家小六在莲池边上召了一群人庆贺,说就是庆贺这事,庆贺我给阿娘的珍珠帐子被人烧了!顺宁王府的老九也在,亲耳听到的,小六说是四哥儿让人放的火!”大皇子兜底说了个干净。

“小六?”皇上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先不说四哥儿,只说你,头一条,借着贺氏的名头做生意,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皇子做生意,与民争利不说,象你阿娘说的,那是下三流的事,你一个皇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银子就那么好?你难道还缺银子使?你要用银子,用多少你阿娘没给你?”

大皇子低着头不说话,他缺银子,可没法跟阿娘要。

“第二件,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就能下那样的狠手打四哥儿了?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看看四哥儿那张脸!这事,四哥儿有三分不是,你有七分!”

大皇子生硬的低着头,忍不住错牙,明明全是老四的错!阿娘偏心,阿爹就跟着偏心!

“你是长兄,长兄如父,你哪有半分长兄的样子?”皇上接着训斥,“四哥儿要是跟你学着,你们兄弟难道要天天打架?别说皇家,就是一般的人家,有这样的没有?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的……”

皇上越说越痛心,大皇子越听越愤恨,阿爹越来越偏心了!

“……第三条,你阿娘一向娇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当着你阿娘的面,做出这种事来?你的孝道呢?往后,朕百年之后,你岂不是更不把你阿娘放眼里?这一件,朕最生气,也最难过,在你阿娘面前,你怎么也敢这样?”

大皇子浑身上下除了愤懑就是仇恨,耳边嗡嗡作响,皇上的话,有些如石头般砸进心里,有些,在耳边绕了绕就如风而散了。

阿娘偏心四哥儿,阿爹什么都听阿娘的,他们都偏心老四,他们都在包庇老四……

“……去,到殿门口跪着去!什么时候你阿娘消气了,什么时候再起来!”皇上发了话,大皇子猛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到殿门口,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殿门口,面无表情。

皇上气的连呼了几口气,手指点着大皇子拌了半天,唉的叹了口气,转身进去看四皇子的伤势了。

四皇子涂了半边脸膏药出来时,大皇子已经跪了一刻多钟,这对大皇子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过的处罚了,他已经跪的浑身痛楚麻木,摇摇欲倒。

四皇子晃到大皇子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吃吃笑道:“好好跪着,往后,你跪着的时候长着呢,阿娘说了,我消了气,你才能起来,我倒是不气了,不过,我不想让你起来,正好,你好好学一学怎么跪着,我这是为了你好!”四皇子拖长声音,洋洋得意,“往后,你跪的时候长得很呢!”

四皇子说完,一袖子甩在大皇子脸上,扬长而去。

大皇子气的浑身颤抖。

……

今年夏天的雨水好象特别多,李桐进了宝林庵,又是细雨霏霏。

福安长公主立在廊下,李桐穿过蔷薇花架时,恍然觉得她仿佛是一尊白玉雕像,从李桐认识她以来,福安长公主总是带着她能看出来的情绪,或是喜悦,或是愤然,或是难过,或是郁结……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全无情绪,却又仿佛充满了世间所有的感情。

李桐的心提了起来,进了廊下,站着看了一会儿,坐到茶桌边,垂眉凝心,焙茶碾茶。

茶香溢出,福安长公主动了动,长长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看着专心提壶沏茶的李桐,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前天,老大和老四在周氏宫里打起来了,这一对同胞兄弟,不知道哪一天就要兵戎相见。”

李桐纹丝没乱,仿佛没听到福安长公主的话,沏好茶,放下壶,这才抬头看着福安长公主道:“你不是早就看到了么?”

“嗯。”半晌,福安长公主才答了句,“看是看到了,可从前没有宁远。”福安长公主伸出手指,抚着注了茶之后,分外碧透的细瓷杯,“若是没有宁远,他们兄弟,也不过分个胜负,可现在……”

第二百五十章 天上掉馅饼

“那是长公主一厢情愿。”见识过那一对兄弟争斗结局的李桐,极不客气的接了句。

福安长公主呆了下,半晌,苦笑出声,“你看看我,说是超然出世,清修多年早就看开了,可一想到林家人将要流的血,就……”

李桐抬头看着福安长公主,好一会儿,才低低道:“血脉相连,人之常情,就象我,一想到阿娘……”

李桐想到从前,痛苦的闭了闭眼,“或是大哥有什么不好……唉,人人都是这样,血流在自己身上,才叫痛,林家和别家又不一样。”

“是,林家的争斗,流的是天下人的血。”福安长公主渐恢复如常,伸手掂起杯子,慢慢啜着。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听着风吹过蔷薇,鸟儿在树上愉快的鸣叫。

……

江南太平府,文庙旁边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里,文二爷坐在墙角的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摆了四五样小菜,两幅碗筷。

小铺子门口,一个二十四五岁,穿着件锦缎长衫的男子四下打量。

这就是江南祝家这一代的佼佼者,祝青程祝三少爷。文二爷站起来,拱手招呼,“三少爷,这边。”

祝青程看到文二爷,眉头皱起,看起来十分失望,犹豫了下,还是进来,站到文二爷对面,犹豫了下,坐到了文二爷对面。

文二爷一脸亲切无比的笑容,招呼伙计,“这几个菜凉了,撤了吧,让你们铛头看着再配几样拿手菜。”

伙计脆声答应,手脚利落的收了桌子上的菜,重新沏了茶端上来。

祝青程面色微霁,再次打量起文二爷。

“三少爷是六月初九的生辰?才刚二十五岁,正是年青有为的时候。”文二爷满眼怜爱,完全是一幅长辈打量有出息的晚辈的架势神情。

“您是……从京城来的?”祝青程一脸狐疑。

“也算也不算。”文二爷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南官话,“我这口音,你也该能听出来,只不过这趟来,确实是从京城来的,三少爷的文章,我早就看过,四五年前还颇为稚嫩,这几年突飞猛进,进步很快。”

祝青程听文二爷这么说,脸上浮起层隐隐的骄傲。

“三少爷的文章是不错,不过离中举,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祝青程的神情象是从天上啪哒掉到了地下。

“不光三少爷,其它几位爷、少爷,也是如此。”文二爷叹了口气,“不瞒三少爷说,江南祝家但凡出色些的子弟,我都替……咳,我都看着呢,看了这些年,唉!”

文二爷忧心忡忡,“你看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看几年?”文二爷努力咳了几声,抬手捶了几下后背,“一来是实在等不得了,二来,”文二爷顿了顿,环顾四周,“明年春闱,是千载不遇的大机会,所以,我就和……咳咳,就只好跑一趟江南,咱们这些祝家子弟,只要今年的秋闱过了,今年秋闱过几个,明年,江南祝家,就能有几个进士。”

祝青程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这话太让人惊心了。

“可是……”文二爷深吸了口气,又喘了几口气,拿起杯子喝了两口茶,再喘了几口气,这才接着道:“你是祝家这些子弟中最出色的了,离中举还差着火候,唉!”

祝青程的心情再次从云端摔进地狱。

“再有个三年五年,这火候就到了,可是,等你火候到的时候,机会就没有了。”文二爷脸上的忧虑简直能刮下来好几十层。“如今,只能行非常之法,好在,这江南,是童敏牧守。”

文二爷捶着后背,又是一阵咳。

“什么非常之法?怎么行?我不是没想过……”祝青程急不可耐,都有些口吃了,“童使司那里,咱们怎么搭得上……”

话没说完,祝青程就反应过来,从前搭不上,现在就不一定了。

“就是搭得上,也不能去搭。”文二爷垂着眼皮,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江南这一支,真不能再耽误了,看看你们,连个……唉!无论如何……三少爷放心,我既然来了,这一趟必定不能无功而返,三少爷也要尽力,江南这一支,这一场秋闱若能考好了,有这几个进士,江南这一支,老祖宗也就能放心了。”

“是哪位老祖宗?”祝青程想到进士两个字,心情激荡的不能自抑。

“不用管这个,这是一万两。”文二爷从怀里取出个小小的纸封,推到祝青程面前,“明天一早,你去凌云楼一楼最北的那个雅间,寻左先生,左先生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听到一万两三个字,祝青程心里的狐疑不信任化的干干净净,别的都不说,要不是至亲,平白无故的,谁肯出一万两给他?

“知道就好,”文二爷又咳了几声,“去寻左先生,多话别说,只说高使司托他代问童使司安好,再将这银子给他,全部给他!告诉他,这是你孝敬给他的,请他多多照应。”

“然后呢?”祝青程等了片刻,见文二爷不说话了,愣愣的问道。

“然后你就可以走了。”文二爷看着他,叹了口气,“江南这一支,可不能再拖了,等你考过了秋闱,我托人找几个好幕僚给你,我的话,都记下了?记着,银子全部给他,多话别说,说完就告退。”

“那……”祝青程急了,这叫什么事儿?白送一万银子给人家,连个响都没有?一万银子!

“唉!”文二爷好象快被忧虑压垮了,“这就是官场,讲究个心知肚明,别多问了,就照我说的做,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会让人找你的。”文二爷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站起来。

“那……二……二叔,我要是找二叔,该到哪里找?”祝青程急忙上前去扶他二叔。

“不要找我,我这趟来,就是为了你们几个人这件事,我都看着呢,哪还用你找我?票子收好,赶紧回去吧,记着,守牢嘴,守牢心,听话,还有,守好银子,去吧去吧。”文二爷越发象个上了岁数,絮絮叨叨的老人家。

祝青程听话无比的松开文二爷,紧紧捏着那个小小的纸封,眼看着文二爷颤颤巍巍出后门走了,突然长长呼了口气,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连走带跑出门走了。

第二百五一章 兄弟都不和

文二爷弯腰驼背,走一步咳三声捶两下后背,一步挪不了三指,几丈长的巷子简直走不到头一样。

等在巷子口的孔大看的着急,“爷,快点儿吧,来回上百里的路呢。”

“急什么,走了?”文二爷回头往后看。

“早走了,您快点,咱们得赶紧启程。”孔大跳到车前坐好,吕福打起帘子。

文二爷急忙紧跑几步上了车,孔大抖动缰绳,驾车直奔城外。

车子出了城,又走了老远,文二爷才将车帘子掀起一半,对着扑面而来的清风,长长透了口气,这一件事开始发动,另一件,也要开始了。

……

一大早,因为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宁远和周六,又被罚跪在紫极殿前,一直跪在太阳高高照在头顶,又往西边偏下去,皇上才发了话,回去好好思过。

宁远膝盖还没着地,心里就明镜儿似的了。他虽然不知道周贵妃宫里闹的那一出,可昨天大皇子一脸暴怒四处寻找四皇子这事,他是知道的,明白必定是大皇子和四皇子闹起来了,周六大肆庆贺这事东窗事发,皇上要掩盖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不和,就没法明着责备周六,不能明着责备,那就只好就这么找岔罚跪了。

至于他,宁远不能确定他是那个陪绑的,还是在皇上心目中,他跟周六一样,或者他是祸首,周六是帮凶……

宁远心知肚明,跪的无怨无悔,周六却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停的淌。

总算挨到皇上发了话,宁远扶着个小内侍,慢慢站起来,活动着两条腿,周六却跪僵了,两个小内侍把他架起来,他那两条腿还弯的跟跪着一样动不了,两个小内侍只好把他架到台阶上坐下,一边一个给他揉腿。

这是在紫极殿前,周六疼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也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嚎叫,连哼哼都不敢,皇上心情不好,这个,他看的最明白。

宁远活动开腿脚,蹲在周六旁边,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瞧你这样子,在家的时候没少罚跪吧。”皇上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宁远惊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的连声唉哟哟,周六正疼的厉害,扭头看到皇上,真正的惊吓着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冒出来,“皇……皇上……皇……”

“瞧你这出息的样子!还有你!”皇上被周六的鼻涕泡恶心的简直想呕,“还不赶紧给他擦干净!”

几个内侍飞快过来,捧清水拿帕子,把周六那张脸抹的干干净净。

“皇……皇上。”周六又是委屈又是感动,“我……呜呜……”

“行了!”皇上烦恼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低眉垂手站在他旁边的宁远,宁远是个聪明人,趁着皇上被周六恶心着了,已经悄悄退到台阶下,这会儿,皇上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十分有气势。

“你在家没少罚跪吧?”皇上接着刚才的问话。

“回皇上话,这个……”宁远一脸苦相,“那个啥,也不算多,三天两回……啥的。”

“嗯,瞧你这两条腿,已经跪出来了。”

“皇上,我是练功练出来的,不是跪出来的。”宁远心虚无力的分辩道。

“哈!”皇上一声嗤笑。

“皇上,远哥功夫可好了!指哪儿打哪儿,准头好得很!”周六忍不住夸了句。

皇上没理他,盯着宁远接着问道:“你两个哥哥,可不象你这样。”

“他们俩……嘿!”宁远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们俩怎么了?你二哥前儿又有捷报,你跟你两个哥哥比,差的太远。”

“二哥那是跟大哥较劲儿呢,他俩从小就这样,你打我一拳,我非得踢你一脚还回来,我从来就不这样,挨了打就挨了呗,哥哥么,对吧?”宁远脸上疲赖,心思转的比风火轮还快,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和四皇子肯定闹过……

“你打得过你两个哥哥?”皇上慢吞吞道。

“打……那是有点……打不过。”宁远舌尖打结,“我这个人,皇上最知道,脾气好,最尊敬兄长,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事,我不跟他们计较,还有啊,就是我特别孝顺,皇上你想想,我爹我娘,因为我大哥二哥整天一对乌眼鸡一样,已经够烦的了,我再上去插一脚,那我爹我娘得多难过,皇上您说是吧?我这是一片孝心。”

“呸!”皇上又气又笑,“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真有孝心,还三天两头被你爹罚跪?你爹还能把你发到京城让朕替他管教你?你这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皇上您看您……脸皮再厚也被您揭没了。”宁远缩着脖子嘀咕道。

“你大哥和你二哥,因为什么天天乌眼鸡一样?”

“这个……”宁远抬手堵住嘴,仿佛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皇上这事,您就当不知道,这事……那啥,我爹觉得丢人,其实……对吧皇上,这也没啥,我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是从小就不对付,从我记事起,他俩就争来斗去,一开始是偷着打,后来明着也打,皇上知道,我大哥二哥功夫都好,一打起来可热闹了,我最喜欢看他俩打架,有一回俩人各带了人马在城外开打,唉呀,好看!不过刚开始打我爹就到了,那一回,我大哥二哥都挨了打,其实,能有啥?就是看不顺眼不对付呗。”

宁远一幅口无遮拦的样子。

“那你呢?跟你二哥好,还是跟你大哥好?”皇上看起来心平气和了许多。

“我大哥不喜欢我,从小就不喜欢,二哥还行,其实我也不大喜欢我二哥,不过……二哥对我总比大哥对我好,瘸子里面拨个大个儿吧。”

宁远叹气摇头,皇上失笑出声,“怪不得听说你阿爹头发都白了,都是让你们这些不孝子给闹的。”

“哪有!”宁远一脸的不肯承认,“我翁翁也是不到四十就白了头,那是谁闹的?我爹?我叔?听说我太翁翁也是不到四十就白头了,难道我翁翁也是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