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王和太子等人到的时候,太子妃和几位王妃、公主也到了,推开门,所有的人呆若木鸡。

“乐康郡主,静海侯?”温王无比惊讶,“你俩不是未婚夫妻么?要相会可以光明正大的,何必如此?”

谢宣迷药的劲已经过了,但他绝望的躺着,手足酸软。

是何盈,竟然是何盈……前世他娶错了妻,这一世难道还是同样的命运?

何盈的穴道也被解开了,又羞又怒又绝望,双手掩面,泪珠不停流落。

完了,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和谢宣绑到一起了……

丢人啊,真丢人啊,她给太子、南阳公主丢人丢大发了……

南阳公主发了疯般的撕打谢宣,“你害了我的盈儿!我要你的命!”太夫人满脸泪痕的来了,“你要打便打我,放开我儿子!”拼死护着谢宣,和南阳公主动了手。

皇太子脸色铁青。

他的外甥女,他的亲外甥女,竟然做出了这样没皮没脸的事!

太子妃眼神阴暗,面如死灰。

没算计着香璎,反倒把何盈搭进去了?何盈是太子这边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楚王、吴王、宋王异口同声,“还等什么啊?赶紧让两个人成亲吧。”

成了亲,这桩丑事也就遮过去了,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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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门亲事南阳公主不愿意,太夫人也不愿意。

南阳公主看不上谢宣,太夫人看不上何盈。

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们了。

楚王、吴王、宋王起哄,“成亲,赶紧成亲。”

黎王小心翼翼的,“太子殿下,这幸亏只有咱们自己人看到,也不是不能遮掩……”

皇太子面沉似水,“遮掩什么?成亲!”

楚王、吴王、宋王,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被他们瞧见了,还想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么。

南阳公主痛哭,“我可怜的盈儿,谢宣配不上她……”

太夫人大怒,“何盈配不上我儿子!你还敢嫌弃我的宣儿,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楚王和吴王、宋王一起摇头。

这个太夫人是个十足的蠢货,谢宣跟何盈已经这样了,谢家还说不娶,是想把南阳公主的脸放到地上踩么?就算南阳公主好欺负,皇太子能不能答应?

皇太子的嫡亲外甥女,和谢宣有了这样的丑事,谢家敢说不娶,这不是找死么。

“这么蠢的娘,教不出聪明儿子吧?”吴王看谢宣的眼神不大好了。

楚王乐了乐,“咱们的九弟和九弟妹,在吉安的时候和这个谢宣打赌,谢宣三局全输。那时候九弟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九弟只是骠骑将军的下属,谢宣却是堂堂静海侯。你们想想,谢宣会是个聪明人么?”

“和太夫人一样是蠢货。”宋王神色鄙夷。

南阳公主的女儿嫁给这么个蠢货,还怪有趣的。

“成亲,赶紧成亲!”楚王、吴王、宋王齐声叫。

南阳公主被太夫人激怒,伸出纤纤玉手抓破了太夫人的脸,太夫人最爱惜的便是这张老脸,气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楚王妃和吴王妃、宋王妃商量了几句,三人合力拉住太夫人,软中带硬,语含威胁,“皇太子殿下的外甥女,南阳公主的亲生女儿,还配不上你儿子这个静海侯了?太夫人,能做过头事,不能说过头话,你想清楚再开口。皇家仁慈,却也不是你能随意欺凌的。”

太夫人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吓出一身冷汗。

她瞅瞅呆呆傻傻的谢宣、满脸泪水的何盈,勉强点头,“成亲吧。”

楚王妃又劝起南阳公主,“谢宣再不好,盈儿跟他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嫁别人?大姐姐,你便是不为自己,不为盈儿,也要为太子殿下着想啊。一床锦被遮盖,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你说呢?”

宋王妃声音不高,却含着讥诮,“大姐姐别再哭闹了,瞧瞧太子和太子妃的脸色。”

南阳公主偷眼看了看,见太子、太子妃脸色阴沉,心里直打鼓。太子是真的恼了么?这也难怪,外甥女出了这种事,做舅舅的颜面扫地啊。

“我没主意了,请太子做主吧。”南阳公主垂泪道。

皇太子自然说要谢宣、何盈成亲,这桩亲事当场定下了。

谢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万念俱灰。

他一心想娶的是香璎。就算不能如愿以偿,他也可以另求淑女,为什么要和何盈这样的女人结为夫妻……何盈会背叛他的,一定会背叛他的……

何盈面无人色,忽然从发髻上拨下金钗,钗头向她自己的脖颈刺了过去!

“盈儿,不要啊。”南阳公主魂飞天外。

温王袍袖一甩,一件暗器迅疾飞过去,打中了何盈的手腕。何盈手一软,金钗落地。

“盈儿,你不要想不开啊。”南阳公主抱起何盈大哭。

楚王哈哈笑,“大姐姐哭什么?这是喜事啊。”

楚王妃嗔怪,“你一个粗心的男人懂什么?大姐姐这是要嫁女儿了,舍不得。”

“为什么不让我死?”何盈哀怨望着温王,眼泪不停流落,“为什么要救我?”

温王哪里肯理她。

吴王妃和宋王妃细心替何盈拭去泪水,“盈儿,快别说傻话了,你九舅舅也是为了你好,救你还救错了不成?好了,你的心思我们都明白,会成全你的。”

何盈眼泪愈加汹涌。

这些人明白什么呀,她不喜欢谢宣,她喜欢的是……一个不可能的人……

不管谢宣、何盈是多么的不情愿,不管南阳公主、太夫人彼此的敌意有多深,总之这件婚事是逃不掉的了。

太夫人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被抬着出了碧水寺。

太夫人病得不轻,何盈以冲喜的名义嫁到了静海侯府。

因为是冲喜,所以婚礼并不隆重,简直是草草了事。

何盈心如死灰,婚礼办得怎样,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南阳公主却是伤透了心。

她的独养女儿,就这么轻率的出阁了?

何盈婚后和谢宣一起进宫认亲,皇帝忙于国事,并没有接见这一对新人。

南阳公主恨极,向太子妃诉苦,“也不知是谁在父皇面前多嘴多舌,说了盈儿的坏话,父皇才会对盈儿这样不管不问的。”

太子妃对南阳公主本是极为礼遇的,但她心绪实在恶劣,南阳公主的话又太蠢了,竟默默无言,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南阳公主说的这不是废话么?当天楚王、吴王、宋王、黎王、温王全都在啊。这令太子颜面尽失的丑事,当然会传到皇帝耳中。

黎王、温王年纪尚小,黎王尚未成亲,温王虽成亲尚未圆房,严格说起来都还没有成年,所以他二人可以住在宫里。楚王、吴王、宋王早已行了冠礼,成亲生子,也各有各的力量,隐隐有和太子相争之势。这大好的贬低太子的机会,岂能放过。

南阳公主为何盈抱不平,但她自己也见不到皇帝,没有办法,只好算了。

没有得到皇帝的接见,南阳公主唯恐何盈面上无光,暗示皇贵妃厚加赏赐,为何盈争面子。皇贵妃如了她的意,厚厚赏赐了何盈,南阳公主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因为何盈的婚事有些尴尬,皇贵妃并没有知会众妃嫔,只请了太子妃做陪客。谢宣、何盈拜见过皇贵妃、太子妃,又到杭贵妃及德妃淑妃等人中宫中坐了坐,接下来便是雍城长公主和温王妃了。

雍城长公主被皇帝召去了,谢宣和何盈想拜见也没有机会。

何盈心中惨伤。皇帝是她的外祖父啊,什么忙于国事无暇接见,不过是借口罢了。真实情况是,皇帝对她有了成见,不愿见她。

“这都是拜你所赐。”何盈怨恨的道。

“彼此彼此。”谢宣毫不留情,“我带给你的是不幸,你带给我的何尝不是灾难?你知道,我想娶的人不是你。”

“我自然知道。”何盈语带讥诮,“咱们就要去拜见她了,你欢不欢喜?”

谢宣脸色煞白。

何盈心里竟好受了些,“侯爷,我很贤惠的,这便带你去见心上人。”

谢宣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到了熙华宫,温王妃端坐在上,谢宣、何盈无奈,跪下行大礼,拜见舅母。

香璎居高临下看着向她俯伏跪拜的谢宣、何盈,颇觉好笑。

这是怎么了?每一个负心男都会成为晚辈?香馥另嫁广宁王,成了陈墨池的婶婶。谢宣上辈子负了香璎,这一世跪在香璎面前叫舅母……

侍女扶起一对新人,香璎赏赐了两盆红珊瑚做见面礼,“祝你们以后恩恩爱爱,红红火火。”

谢宣跟吃了黄连一样,嘴里发苦,心里也发苦。恩恩爱爱、红红火火?怎么可能,他不幸娶了何盈,再也过不上好日子了。

何盈也是一样的想法。不幸嫁了谢宣这样的庸夫俗子,她何盈这辈子算是完了,哪来的恩爱和红火?

“太夫人身体还好吧?”香璎例行公事,问候了谢宣的母亲,“听说你们是为太夫人冲喜成的亲,孝心可嘉。”

何盈怒火往上蹿,“你知道我和谢宣是怎么成的亲,你知道得清清楚楚!”

何盈情绪激动,香璎却很冷静,“我和温王一起到了竹林精舍后面,有些人说的话,我们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何盈哑口无言,脸色青白。

谢宣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为他自己辩解,“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香璎慢悠悠的道:“佛说,起心动念都是罪,更何况你不只起心动念,还有所行动了。谢宣,我劝你不要狡辩了,你撇不清。”

谢宣理屈词穷。

“两位新婚燕尔,一刻千金,我就不多留你们了。”香璎撵人了,“回府替我问太夫人好。望她早日康复。”

香璎身穿亲王妃常服,雍容富贵中又带着明媚鲜艳,和她的人一样美。

何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想当年,我母亲是真心想接你进南阳公主府,真心要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如果你跟随父亲,和我一起住在南阳公主府,咱俩岂不是亲姐妹一样?”

香璎笑了,“谢侯爷,你说呢?”

谢宣满面羞惭。

何盈怎么可能跟香璎像亲姐妹一样。前世他多次出入南阳公主府,几乎没见过香璎。香璎比陈乐欣尚且不如,也就是比公主府的婢女好一些吧。

香璎前世跟了父亲,做了公主府的继女,备受冷落,下场凄惨。这辈子香璎学聪明了,宁做商户女,也要跟着母亲,结果成了广宁王的继女。广宁王视香璎如亲生,百般呵斥,香璎是掉进福窝里了。

父母和离、再婚,香璎不管跟着父亲还是母亲,都会是继女。但南阳公主的继女,或是广宁王的继女,这区别可就大了。

做南阳公主的继女,香璎会是小可怜;做广宁王的继女,香璎却是掌上明珠。

“舅母深恩厚德,永不敢忘。”何盈咬牙道。

香璎嫣然,“随时恭候。”

何盈想报复,香璎并不意外,也并不害怕。

小哥说过了,让谢宣、何盈成亲只是第一步,紧接着便会有第二步。

香璎知道,小哥不会让她失望的。

小哥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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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何盈积了一肚子的气,回到皇贵妃的凤仪宫,忍不住向南阳公主抱怨,“您当年真是失算了。若把香璎弄回公主府,在您的膝下做继女,她的死生,她的婚配,岂不是都由着咱们?哪能让她嫁作温王妃,骑在我的头上。”

南阳公主懊恼,“你以为我没有这般谋划过么?可惜吉安县令的那个孺人,空有其表,败絮其中,这么一件小事也办不好。”

何盈任性的道:“这孺人既然这么笨,她丈夫还做什么县令啊?罢免他。”

南阳公主怜惜爱女,“香璎这是让我的盈儿受了多大的气啊,瞧瞧把盈儿气成什么样了?好好好,依你依你,那个吉安县令,一定给他罢免了。”

何盈怒气不息,“这个香璎恁地可恶。她爹娘和离,爹是状元、驸马、高官,娘却只是个商户。这换作普通人,都会跟着当官的爹吧?她偏偏有远见,跟定了她娘亲,和她娘亲一起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谢宣静静站在一边,沉默不语,这时却缓缓道:“俗语说的好,宁跟讨饭娘,不跟当官爹。”

何盈气得狠狠白了他一眼,“废话多。”

南阳公主虽不喜谢宣,但两人已经成亲了,还是盼着何盈和谢宣能做对恩爱夫妻,对谢宣还是客气的,“宣儿,盈儿心绪欠佳,若言词不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的,香璎和盈儿本该是姐妹,现在香璎却成了长辈,盈儿自然是难受的。”

谢宣默默施了一礼,默默走开了。

他离得远远的,让这对母女尽情的倾诉衷肠吧。

见不得香璎好,心里有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熙华宫内,井井有条,宫女内侍在温王妃面前毕恭毕敬,可见温王妃管理有方,地位稳固。南阳公主、何盈母女俩再不喜欢香璎,又能如何。

谢宣以为南阳公主、何盈只是发发牢骚,谁知这母女俩言来语去,生出歹意。

香璎成为温王妃,让陈墨池无奈出家,让何盈满心不快。既然如此,还留着香璎做什么?除掉她,一了百了。

“除去她之后,宫里这么多妃嫔呢,找个顶罪的倒霉鬼,一点不难。”南阳公主心意已决。

香璎一再坏她的好事,留不得了。

何盈这桩婚事有些尴尬,所以皇贵妃只在她的凤仪宫为何盈设宴,并没有邀请什么客人。南阳公主说,想请温王妃、琴川公主、杭大小姐过来,陪陪何盈。皇贵妃乐呵呵的答应了,“都是和盈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聚在一起热闹。”命人分别到永和宫、熙华宫请人。

南阳公主嫌陪客少,皇贵妃又请了年轻活泼的淑妃,及几位入宫不久的美人、采女。

琴川公主爱热闹,而且琴川公主跟何盈一向交好,所以很热心的邀了杭千娇、香璎同来。

香璎不好拂了琴川公主的好意,欣然应允。

宴会之上有葡萄酒和樱桃酒,葡萄酒是西域进贡的上品,樱桃酒是宫中自制的,浅粉色的酒液,酒香中又带着淡淡的樱桃香,醇香可口。

“我最喜欢樱桃酒了。”杭千娇开心的道。

“我喜欢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嘛。”琴川公主品尝着美酒,乐陶陶。

香璎暗暗发笑。

这两个小姑娘平时被杭贵妃管得很严,难得有饮酒的机会,今天可算过了酒瘾了。

葡萄酒是外邦进贡的珍品,樱桃酒是宫中自制的,所以还是葡萄酒珍贵些。淑妃和几位美人、采女,都要了葡萄酒。

喜欢樱桃酒的是,是香璎和杭千娇。

香璎见樱桃酒只有两壶,便不喝了。

杭千娇因为和定王的婚事,常常会精神恍惚,难得有她喜爱的酒,让她一次喝个够。

“璎璎,你怎么不喝啊?”杭千娇殷勤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也很爱喝樱桃酒的。咱俩还背着人偷酒喝呢。”

香璎作出老成模样,“我成亲了嘛,是大人了。不像你,还是个孩子,平时长辈管得严,好容易喝回酒……”

杭千娇嘴角流下一丝鲜红,那不是樱桃酒,分明是……鲜血……

香璎脑子嗡的一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杭千娇身边,抱住杭千娇,取出一个小瓶子喂她喝水,“娇娇,张嘴,张嘴。”

杭千娇已经不能张嘴,香璎心急如焚,捏住杭千娇的鼻子,强行灌药。

周围一片慌乱,香璎置之不理,只盯着杭千娇。

香璎眼里只有杭千娇,没注意到服侍在她身边的知秋趁人不备,悄悄溜了出去。

琴川公主失手摔了酒杯,“怎么了?璎璎,娇娇她怎么了?”

“快,宣太医!”皇贵妃厉声喝命。

宫女们请太医的请太医,拿水的拿水,“大量喝水,会好一点的。”

香璎哪还敢让杭千娇喝这里的水?扔到一边了。

南阳公主眼神兴奋,“九皇子妃,你把杭大小姐怎样了?”

何盈拿手帕抹眼睛,“虽然宫中有传言,说杭大小姐才是真正的九皇子妃,可你也用不着对杭大小姐下这样的毒手……”

几位美人、采女看看杭千娇,看看手中的酒杯,露出恐惧之色。

幸亏她们喝的是葡萄酒,要不然,要不然没命的便是她们了……

许美人才十六岁,胆子特别小,哭哭啼啼拉住了她的好姐妹计采女,“姐姐,我是不是中毒了,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