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眼睛睁得大大的, 手指摸着嘴唇，而沈致已经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又着了他的道。
惴惴不安持续了好几天, 一直等到自己的大名出现在爆料账号上, 看来没被偷拍, 阮棠才松了口气。
更让她松了口气的是, 又一个深夜收工回到家，她发现自己的大姨妈准时到访了。还是跟沈致腻歪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的，他黑着脸放她进了洗手间, 之后，安安分分地抱着她早早地睡了觉。
虽然还是要第二天还是要天不亮爬起来拍戏，但一觉醒来，她神清气爽，还有了种放了大假的感觉。
“今天不帮我穿衣服了吗？”沈致来叫她起床，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脸。
男人就是这么现实，还是被她提醒，他才去拿了她的衣服，坐过来帮她套上，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穿着穿着，她仰头索吻，他也只是敷衍地随意啄两口，拍拍她的小脑瓜：“动作快点，要迟到了。”
阮棠甜甜地笑：“你不是很喜欢亲我吗，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火玩得很开心，也很放心。想不到被他欺压了十来年，还有翻身骑在他头上撒野的一天。
沈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说的是错的，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嘴唇还勾着银丝，他呼吸粗重地与抵着她的额头，揉揉她的脑袋：“小坏蛋。”
这天拍戏收工早，阮棠像往常一样上了沈致的车，一开车门却没见他人。
顿时微微扬起了下巴，就因为她来着例假，都不愿意亲自来接了？
刘叔叔为自己的老板说话：“沈先生还有一个会议在进行，他让我先来接您回去。”
“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丁丁送我回去就可以了呀。”阮棠想了想，“刘叔叔，你直接带我去他那儿吧，我等他一起。”
沈致还在开着的会议倒正是因为她。
她那位神通广大的经纪人拉着他，一直在商讨关于她未来的路线规划。
阮棠进会议室的时候，经纪人正条理清晰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她与沈致对视了一眼，走到经纪人对面坐下。
“我以上说的这些可以总结成一句话，阮棠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她本身的实力短板，而是她急于脱离小时候的影子，观众喜欢她的点恰恰是她自己最讨厌的，这是她最大的矛盾。”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沈致沉思良久，问道：“那么裴经理，你认为这个矛盾应该解决吗？”
阮棠感到有点紧张，如果让她改变现在的路线，走观众最买帐的乖乖女人设，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经纪人慢慢地摇摇头：“我的想法是，一味地让艺人跟着观众的期待走是不现实的。如果她的外在形象与自身性格偏差太多，反噬是迟早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
“观众对她现在的人设不买账，是因为反差太大，感到陌生。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们重新认识阮棠的机会，慢慢认同她真实的一面。”经纪人把策划稿递到沈致面前，“比如说，让她上几个制作精良的真人秀节目，这是最快速让艺人与观众拉近距离的办法。”
“真人秀？”阮棠对这个词还陌生，近年综艺类节目异军突起，但她不常看电视，对娱乐圈的理解还只停留在影视歌三个层面。
“对的，不必紧张，”经纪人向她说明情况，“虽然是主要展现明星生活中的一面，但也是有一定的台本的，你可以就把它当作拍戏，只不过即兴发挥的成分比较多。”
“噢。”阮棠有了一点兴趣，伸长了脖子，往沈致面前的策划稿上瞄，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经纪人见状微微一笑：“阮棠看过《花吃了那少年》吗？这是一档很火的旅行真人秀，像兰裔和宁皓这种顶级流量都先后参加过，下一期策划是要去冰岛。”
“冰岛？”阮棠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是冷得掉牙。
“对的，以前去的都是东京纽约这种地方，这次是气候最冷的一期，但是也会是最精彩的一期。”经纪人说，“他们是三月份开始，我对过你的档期，现在的这部电影拍完刚好能衔接上，运气好的话，阮棠你还可以看到极光。”
“嗯…”阮棠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致放下了策划稿：“会不会强度太大了？”
“做好保暖措施，其他的应该就跟平时拍戏差不多，辛苦是避免不了的，就算是普通人出去旅行也会累嘛。”经纪人解释道。
“安全呢？”
“冰岛的治安很好，这个不用担心，随行也有保安全程陪护。这个节目已经做了好几期，巴黎那么乱也去过了，这方面很有经验。”
沈致问完还是有些迟疑，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这上面写的参与嘉宾，是已经确定了的？”他问得很细，阮棠不由地佩服他考虑问题总是那么周到。
“您说后面的那列名单吗？大部分是节目组有意向邀请，还在洽谈中的，”经纪人伸手拿过稿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几个名字，“不过据说已经有几个确定了。”
阮棠站起来探出身看，他的手指正指在一个眼熟的名字上。
“艾舟确定了？”沈致问。
诶？阮棠听到这个名字一怔。
“是这么说的。”经纪人说，“这个节目很抢手，那边应该是自荐，主动降了片酬，加上这节目想邀请他们同公司的周嘉仪作为逼格担当，等于是打包兜售吧。”
沈致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一时没说话。
阮棠呆呆地坐回去，怎么又有艾舟？这算是缘分呢，还是冤家路窄？
沈致问：“没有别的合适的节目了吗？”
“最近在招募嘉宾的一线综艺我已经筛过一遍，目前来说这个是最合适的，他们那边对阮棠也很有诚意。”经纪人沉吟片刻后摇头，“倒是还有个节目，但是要等到明年的十月底才开始录，实在是等不起。”
“那就不等，还是去看看合适的电影剧本，电视剧也可以。”沈致把策划稿还给他，起了身，“有更好的方案再来找我。”
“这…”经纪人站了起来，跟着出去，“是因为上次跟艾舟的那个过节吗？”
“其实没关系诶，”阮棠已经想了半天，叫住了她们，“有艾舟怎么了，去就去啊。”
沈致回过头：“确定？你想好，如果签了合同，不能中途跑回来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阮棠不服气地说，“我是那种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吗？”
“你不要逞能。”
“我才不是逞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啊？”她说完揉揉鼻子，嘀咕道，“再说，你怎么就能断定中途想跑的人会是我？”
到时候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经纪人左看看，右看看，打着圆场道：“要是沈先生只是因为照顾艺人的感受，那我们不如让阮棠自己考虑几天再决定吧，反正我先不急着回复那边。”
阮棠就是个爽快人：“不用考虑，我要去。”
经纪人愣了愣后，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带着期待看向沈致，就等他首肯。
沈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裴经理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说完就丢下两个人走了，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哎…好。”经纪人反应过来，对着老板的背影怔怔地应道。
阮棠也顾不得什么，追了过去，跟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先去车里等我吧。”沈致走到办公桌前，整理着桌面，在一堆文件里找着什么。
“沈致，好久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还没说过呢，”她置若罔闻，关上了门，走到他面前，“你跟艾舟以前认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9章 失足
被问了那样的话, 沈致停下动作，久久地盯着她看。
这不由地让阮棠更加怀疑起来。
艾舟面对沈致的态度很奇怪。
那一次阮棠就发现了, 她当时还以为那样的态度是因为宁皓。
想来，艾舟的突然变卦也是在沈致出门接电话以后才发生的。
“阮棠是你棠姐姐，而我就只是艾舟, 就算是朋友，在你这里也分好的朋友和不那么好的朋友吧？”这一句话, 看似是她抱怨宁皓厚此薄彼，其实, 只不过是借题发挥，一语双关而已。
她真正想说的, 应该是沈致。
沈致盯了她一会儿以后又继续整理：“没什么关系, 只是她的公司我也经手过，跟你的公司性质差不多。”
都是属于股权质押后，没有按期赎回造成的坏帐, 于是所有权就顺理成章归属了沈家的当铺。
“还有这回事？”阮棠头有点大，“什么时候发生的啊？”
“刚回国那几天。”差不多是跟阮棠的嘉言是同一时间，质押到期, 沈致前去收帐。
对于典当行业来说, 把坏帐留在手里并不是个明智之举, 只会造成资金流滞塞, 沈致把嘉言盘起来已经是破了例，而对于艾舟的公司，还是选择了转卖变现。
他与艾舟的见面次数并不多, 对话也寥寥，卖了股权以后更是没再往来过。
沈致也压根不觉得，艾舟对自己能有什么想法。
“真的吗？”阮棠没法相信他的话，怎么会呢？光是风尚大典那晚，在后台撞见时，艾舟看沈致的眼神，就足够耐人寻味。
“即使有，也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沈致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是因为跟艾舟有点什么，才不让你去？”
阮棠的心思被他看穿，她确实是这么认为。
她站在原地，看到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拉着她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沈致用双臂圈着她：“棠棠，你想过没有？你去冰岛那么远的地方，录这个节目少说要一个月。”
“嗯…”她点着头。
看她这副迟钝的样子，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沈致拧了拧眉心：“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个月我们可能都没法见面，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我的感受，跟我商量一下再决定？”
“啊，对哦！”阮棠幡然醒悟，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光顾着要去参加节目，只是听经纪人各种分析真人秀的好处，就一头热地想去想去，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也怪不得她迟钝，毕竟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正经恋爱，要是认真论起来，沈致才算是初恋。对待感情的经验在她这里完全是零。
阮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扁着嘴抱住了他的脖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女孩子软乎乎的身体贴过来，柔软的脸颊还在他的脸上轻蹭，再加上她态度诚恳，沈致的气也没能生起来，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拍了拍。
结果阮棠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的心情打回了原形。
“不过沈致，我是艺人呀，”阮棠小心翼翼地试图让他明白，“以后可能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去外地一走就是几个月，偶尔…偶尔才能回家。”
“国内可没有哪个地方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沈致没好气地提醒她。
阮棠听了愣愣，半天不知道怎么接。
这句话是事实，国内拍戏尚且去探班什么的都很方便，冰岛那么远，还有时差，打个电话都要计算着对方的时间。
沈致想把她推开，她死赖着不走，急忙抱紧：“沈致你别生气，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
好难哄，但是她理亏在先，只能脸皮厚一点。
连着说了好几遍“不去了”，身上那股推力才有所松懈，他的手慢慢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
沈致扳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很想去？”
她的小脸在他手里挤成滑稽的形状：“不去啦，不想去。”
他轻哼一声。
“我说过不让你去了吗？”沈致问。
阮棠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一下子来了精神：“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致托着她站起来，从她身边绕过去，“该回家了。”
她拉住他的衣角，一溜烟小跑着追上：“你其实还是同意了对吗？”
沈致不回答她，她就扑过去挂在他的背上，让他拖着走：“沈致你真好。”
但他听了只是冷笑，关了灯出办公室。阮棠嘻嘻哈哈地粘着他，刚到了走廊，这一幕就被Ada撞上，她看到姿势亲密的两个人，愣了愣，停下来：“沈先生，阮小姐。”
阮棠一骨碌就跳下来，脸红一阵白一阵：“Ada姐姐。”
怎么Ada还没下班啊，沈致这个老板当得，太压榨员工了。
好在看到的人只是Ada，要是换做别人看到，阮棠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路上小心。”沈致轻声说。
“知道了，你们先走，我来关灯。”Ada点了一下头。
再往前走时，阮棠乖得像只猫，规规矩矩地走在沈致身边。他斜了她一眼：“不用我背你了吗？”
她僵硬地道：“不，不用了。”
被Ada一撞见，再加上走到了公司外，到处都是摄像头盯着，她也彻底老实下来，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到了车里才重新粘回他身上，挽着他的胳膊腻腻歪歪倚了一路。
“刘叔叔要把我送回家，我是强烈要求去公司等你的。”阮棠声音嗲嗲的，“不信你问他。”
“下次不要这样，”沈致态度冷冷的，“万一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阮棠想了一下怎么回，勉强说了句：“不会的，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拍到了。”
他听了自然也不太满意，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她，他想要的，不是这种答案。
她揪着他胳膊上的衣服，想把他转回来，但是转不动，只能俯下身，去亲亲他搭在一边膝盖上的手背。
嘴唇碰到的地方动了一下，他没收回。
阮棠抬起眼皮看他的反应，好像没有特别抗拒，她便大着胆子托起他的手，又亲了亲，刚想着再进一步，他人就转过来搂住了她，深吻。
每次生她的气，他都喜欢咬她的舌头，这次也不例外。对她来说有点痛，但哼哼着抗议的时候，又是一种特别的情趣。
沈致被她勾得心痒痒，缠了她半天才松开，捏着她的下巴说她：“娇滴滴的。”
还是哄好了他，真是不容易。他不高兴的时候不太近人情，但那股劲儿过去以后，又会对她特别好。回到家洗完了澡，摸到她冰凉的脚丫，又去打了盆热水让她泡着，然后坐在她身边，用掌心暖她的小肚子，问她疼不疼。
“白天拍室外戏的时候有点。”阮棠心很大地笑嘻嘻，仿佛例假吹冷风痛经跟玩似的，“现在不了，不疼。”
演员光鲜的背后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辛苦，沈致亲亲她的鬓角。
叶霜来了电话，沈致就在她旁边接起来：“妈。”
叶霜是想儿子了，总是不回家，又心疼他工作忙，打电话过来唠两句。
“已经下班了，在家里，一会儿就睡。”他应付着那边絮叨的关心，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阮棠的脖子。
“嗯，她在旁边，挺好。”陡然冒出的这一句话，让阮棠顿时竖起了耳朵，然而对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能听到这边沈致含糊地应答。
“你们刚才在说谁啊？”挂了电话以后，阮棠就警觉地问他。
“什么？”沈致没明白，弯下腰捞起她湿淋淋的脚，用毛巾替她擦干，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她是什么意思，“我妈知道我有女朋友，所以才肯让我搬出来住。”
“这样啊…”阮棠若有所思，怪不得上次去沈家，叶霜对待沈致的个人问题已经不那么着急了。
“你妈妈还挺关心你这个女朋友的。”她这话有点醋味，莫名其妙的酸。
沈致抬起头：“她关心的不就是你吗？”
“不一样的。”阮棠哼哼着，叶霜又不知道那就是她。
“哪里不一样？”他抱着她的两只滚烫的小脚，送回了床上，“无理取闹。”
阮棠缩回被子里，他端起水盆送回浴室，再回来时就关了灯。
“你妈妈不会很好奇，问这问那吗？”黑暗里她趴在他的耳边问。
“嗯。”
“你都是怎么回答的？”
沈致伸手触到她背上光滑温热的皮肤，平时睡觉时喜欢这种无阻隔的亲密接触，然而在特殊的日子里，又是一种微妙的折磨。
他把她抱进怀里，有点沉重地呼吸着，低头吻她的脸。
“说嘛。”阮棠躲开他的唇，急急地问道。
“要不然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回。”沈致把她轻轻一按，欺身翻上。
阮棠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害羞地制止了他：“沈致，我来那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