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已惊呆,都不敢出声,大磊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两眼,心里想起一事,突然道:“你…你是白天救我娘的人?”

白天割断绳索救下他娘的,也是刚才那手功夫。

“举手之劳罢了。”霍锦骁淡语道。

“你不是金蟒岛的人,来我金蟒岛所为何事?”大磊眸中闪过异色,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问道。

“这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行事要再谨慎些,不是每次都有今晚的好运气。”霍锦骁踢踢被打晕的三个人。那三人穿着比村民们好一些,此时都委顿在地。这三人她白天查探时曾见过,原是新燕村的恶霸,海盗占岛后他们为了活路就投靠海盗,替金爵他们监视着村民动向。

她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去,不妨身后的大磊却扑通跪下。

“恩公,求你救我们!只要你能杀了金蟒四煞,替我们报仇,从今往后就是我们新燕岛的主人,我们都听你的!恩公,求你了!”大磊说着将头重重往地面磕去。

他病急乱投医,想着她既不是金蟒海盗,悄然入岛必有图谋,肯定不是金爵一伙,武功又高强,若能留她出手帮忙,总好过他们一群老弱病残拿命去填。

村民们见状跟着他跪下,霍锦骁大惊,往后退了半步,忙道:“你们起来说话!”

大磊哪肯起身,直将头撞得“砰砰”作响,没两下就红肿渗血。

她只好出手,将人从地上强硬托起,嘴里道:“你先让他们起来!要杀金蟒四煞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我武功再高也没用。”

“他们已将村子逼到绝路上了,就算我们愿意忍,也活不下去。恩公,求求你!”大磊死活不松口。

霍锦骁瞧着跪满地的村民,有老有少,有些更是孱弱不堪,望她时黯淡的目光里隐约透出亮光,像天将明时分那缕光芒,让人不忍掐灭。她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你让村民先起来,各自归家,我与你从长计议,再作打算。你们今晚鲁莽了,极易被人察觉。”

“恩公这是答应了!”大磊惊喜非常,又领着从人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按着霍锦骁的吩咐将人散去,又把李四重几人捆紧,嘴里塞上布,关进庙中,命人日夜看着。

霍锦骁见着村民慢慢散去,方与大磊回了他家。

也罢,她正好有事要查,若能得村民相助,也会事半功倍。

————

“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大磊将人往自己家领,一边敬道。

“我姓景。”霍锦骁跟在他身后走着,目光却向四周扫着。

“原来是景爷。我是朱大磊,景爷叫我大磊便是。”大磊毕恭毕敬道。

霍锦骁眨了眨眼,老听别人被叫爷,今天她自己也被人称了一声“爷”,那感觉…

不自在。

正想要他改口,她眉间神色却又一凝,脚步顿止。

“景爷,前面就是我家了,怎么停步?”大磊不解道。

霍锦骁向他暗道了句“别说话”,自己却朝着茫茫夜色朗声道:“前辈,你已经跟着晚辈很久了,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从日暮时分起,她就已察觉有道似有若无的气息跟着自己,她原以为是错觉,可就在刚才,旷野寂寥,那气息忽然浓烈,她再无法忽视。

这阵气息,与她在海盗窝里所察觉的一模一样。

此人只跟踪她,既不出手也不出声,也不知意欲何为,突然是敌是友。

“前辈?”她又喊了句。

那气息却又凭空消失了。

人已走。

————

是夜,魏东辞仍静坐屋中,佟叔悄然而至,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一禀告于他。

“哦?那人要帮岛民杀金蟒四煞?”他沉默地的完所有事之后才开口,眉目在黑暗中透着莫测的锋锐。

“不知真假。”佟叔据实以答。

“可能是平南岛的人。我打听到了,祠里关押的夷人是吴新杨,是平南岛祁望的好友。金蟒岛对平南虎视眈眈,以祁望的能耐,势必不会坐视不理,这人可能是他派来的。”魏东辞略思忖后淡道,“佟叔,你继续跟着此人,找个机会问问他,要不要与我们合作,诛杀金蟒四煞。”

“是。”佟叔才刚领命要退,屋外突然传来匆促脚步声。

“快!人在这里!”外头呼喝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都是剧情…大概…无聊了?

合作

小屋的门被人推开, 外头晃进无数灯火, 魏东辞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跳下,惊惑地看着带人进来的葛流风, 道:“三当家,这是出了何事?”

葛流风指着他喝道:“带他走!”

身后两个海盗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魏东辞, 他惊道:“三当家…”

“大嫂犯病了, 让你去瞧瞧。”葛流风走到他身边,揪起他的衣襟冷道,“大哥已经回来, 你可小心着治,若是治好了,爷给你赏;若是治不好得罪了大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听明白了?”

“明白了。”他点头。葛流风这才松手,命人将他带走。

房门再度掩上,烛火消失, 屋里陷入黑暗,佟叔这才从阴影里走出, 自窗口掠走。

————

魏东辞被葛流风的人带到祠堂旁边的大宅外,有人在他眼前蒙上黑布后才领着他往里边走去。宅子里的路很复杂, 虽然眼被蒙着,但他也能察觉这宅子与普通宅院不同,院子似乎暗合了一些奇门遁甲阵在其中, 稍有踏错便走不出去。

走了盏茶时间他才停步,布缝下透进些火光,他已室内。

有人从他眼前取下布条,屋里火光亮堂,刺得他眼睛发涩,他眯了眯眼,看到间雅致非常的女人屋子。百鸟朝凤的镂空拔步床,蜀绣的双面牡丹屏风,石榴花的妆奁,四周幔帐重重垂落,墙角的铜炉里散出幽幽馨香…来之前魏东辞就听人说金爵对这个妻室宠爱有加,如今在这海盗窝里能见到如此雅致的房间,更可证明金爵对此女的宠爱。

床上幔帐半垂,笼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模样瞧不清楚,只能看到散落满枕的鸦发。

床沿坐了个男人,穿着暗色的绸衫,头发半放,手里正拿着素帕往女人额上轻轻擦拭,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才转过头。魏东辞有些意外,金爵与外间那些海盗不太一样,他身材颀长清瘦,蜜芽色的皮肤,眉目秀雅,有些江南男子的清俊,却无文弱之气。

“听说你是大夫?”金爵开口,平静和善,毫无戾气。

“回大当家,在下略通岐黄。”魏东辞回答他。

“我妻子有头风之疾,今夜又发作,疼得厉害,有劳先生替她诊治。若能得治,金某定有重赏。”金爵话说得客气。

“大当家客气,在下不敢当。”魏东辞上前两步,看着床上的人又有些犹豫,“大当家,男女有别,尊夫人…”

“无妨,我这里不讲外头那套,你只管医便是。”金爵淡言,回身将女子手腕从被中拉出。

有人搬来杌子放于床前,魏东辞便依言坐下,一手捏着袖口,另一手按上那女子脉门,也不多看她的模样,只沉心把脉,片刻之后他又道:“在下想看看尊夫人的脸。”

金爵便往旁一让,沉默点头,便有丫头上来将幔帐撩开,魏东辞这才认真看那女子的容颜。床上的人瓜子脸儿柳叶眉菱角唇,眼下有颗小小泪痣,生得不算十分貌美,却是惹人怜爱,此时她正半闭着眼,额上覆着薄汗,双手将被攥得死紧,脸色煞白,甚是痛苦。

魏东辞道了句“大当家,夫人,得罪了”便探过手去,将女子眼睑往下一翻,看了几眼才松手。

“如何,可能治?”金爵站起,沉声道。

“夫人此症,可是不分时辰头疼?发作时从眉冲到目窗如有钝物锉凿,百会闷疼,后脑如坠重物,同时还会四肢冰凉,心悸惊阙,视物模糊?”魏东辞指着自己头上几处穴位问他们。

床上女子疼得不说话,只冲金爵点了头,金爵眼里便现喜色,朝魏东辞道:“先生高明,正是此症。”

“可治,不过需要些时日。如今夫人疼得紧,不如在下先替夫人行针以缓她苦楚。”

“有劳先生了。”金爵忙请他出手医治。

魏东辞却又摇头:“大当家,在下的药箱…”

海盗打下他们那艘船时,把船上的东西都搬空了,连他的药箱也不例外。

金爵马上会意,疾步向外唤来葛流风,命他去取魏东辞的药箱。

葛流风很快就将药箱取来,魏东辞接过后打开,药箱内脉枕针包绷带并各种瓶瓶罐罐塞得满满当当,他将针包取出放于床沿展开,一尺来长的布囊里插满了长短粗细不同的金针,针尾缠着铜丝,针尖最细如牛毛。

“先生…”金爵见他取出一支针,又有些怀疑。

“大当家可信我?”魏东辞道。

金爵看了眼女子,点下了头。

魏东辞不再多说,拈针寻穴,下针极快,片刻功夫,就在女子头上连扎数针。

金爵看着她攥紧的拳松开,面容有所松泛,竟给自己一丝笑容,便知她的痛楚得已缓解,心中稍安,看魏东辞的眼神便不同了。

那女子疼得倦极,此时痛楚已解,不由闭眼睡去。

金爵便又问道:“先生,她这是什么病?”

魏东辞摆摆手不回答,人从床前走下来,在屋里四下寻看一番,走到了铜熏炉前,伸打开炉盖,指腹沾了些香灰搓开后放到眼前细看,又嗅了嗅。

“先生?难道这香有问题?”金爵疑惑不解,跟到他身边,忽然警醒道,“莫非有毒?”

刚问完他又自语:“不可能,送到此处的东西,不论吃的还是用的,都预先查过,确认无毒才能送来。”

“不是毒,是蛊。”魏东辞蹙眉道。

“蛊?”金爵神色微变。

“嗯。这东西在南洋夷国被称作降头,而在我大安南疆,则被称为蛊,是门驭虫控魂的邪术。这香料里面被人添加了金蝎尾、瘤蟾涎与三彩蛊卵,经焚烧后被人嗅入体内便会扰人魂神,引发头疼,久了便会叫人产生幻觉,疯颠至死。”魏东辞缓缓解释道,“想来尊夫人已用此香有段时间,症状颇沉,大当家快将此香撤去,我会给夫人开个方子,配合金针刺穴法,一个月便可根治。”

“多谢先生。”金爵闻言却未松眉,又道,“蛊?这里为何会有蛊?谁要害她?”

“这个在下就不知了。祸事既然因香而起,大当家不妨查查香料源头。对了,大当家请伸手,在下也替你号个脉。”魏东辞道。

“怎么?”金爵不解。

“大当家疼惜夫人,相必常宿于夫人屋中…”

“我没事。”金爵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蛊蚕食身体,并非立时致命之物,大当家身强体健,不像夫人久居深闺身体娇弱,又常在外行事,症状一时不显并不奇怪,而且…此蛊会在男女欢爱之时直入骨髓,若我没有估计错,大当家如今应当偶感双臂微麻,使起刀来力不从心,指节遇雨便胀酸?”魏东辞道。他话说得不疾不徐,语气浅淡,眉目安然,叫人不知不觉就把话听到心里。

“你怎么知道?”金爵大奇,神色亦不再平静,手也伸出。

魏东辞便知自己说中了,他默不作声地把了脉,才道:“大当家,放心吧,问题不大,待在下替你开个方子,喝上一段时间便无碍。”

金爵收回头,不动声色盯着魏东辞。

许久,他才道:“有劳先生了。”

魏东辞微一颌首,自去研墨开方,金爵已走到外间,唤来下人问及香料一事。

“夫人的香料用的向来是二当家送的。”

魏东辞听到外头下人的回复,笔尖微顿之后便很快写了方子。

————

霍锦骁住到老村长家里,屋舍虽陋,总算有瓦遮,不必再餐风露宿。大磊娘见家里藏了个陌生人,虽然害怕,不过得知她是救自己的恩人之后,倒也没将她赶走,只是日日叮嘱她不可外出。

她一住就是四日。这四日她昼伏夜出,查探金蟒岛的地势与港口码头情况。

说来也算是误打误撞让她遇上大磊,大磊爹原是新燕村村长,家里本就收着金蟒岛岛志与舆图,甚至还有附近海域航图,她一开口说要查这些事,大磊就将这几样东西交给了她。而在其他村民的协助之下,她夜里很快将岛上大部分哨点与沿岸情况探查完毕。

如此一来,倒让她心生愧疚。

诛杀金蟒四煞她没把握,此番来岛也只是替祁望收集消息,顺便找机会接近雷老二报仇,并没打算大开杀戒,如今村民这般看中信任她,反叫她心内难安。

“大磊,你们想过没有,就算杀了金蟒四煞,他们人那么多,随时都能有第五煞、第六煞,村子情况并不能改善。报仇只逞一时之快,可往后呢?”

霍锦骁正伏案看图,将夜里踩的岛上哨点一一标注在舆图上,大磊蹑手蹑脚地给她送了碗糖水红薯进来,她见他满脸矛盾,既想问她,又怕打扰她的模样,不由叹气问他。

“景爷…你…是平南岛的人,对不?”大磊忽然道。

“怎么说?”霍锦骁挑眉。

“我猜的。你在舆图上标注的地方,都是岛上的哨点,你又打算查探船坞情况,若不是打算攻打金蟒岛,断不需这些东西。平南岛与我们岛之间向来不太平,最有可能开战的就是平南岛了。”大磊虽然冲动鲁莽,也非蠢人,这三日看下来,心里也有些数,再加上最近岛上都在传言两岛之间要开战,他更将两者猜到一处去。

霍锦骁并不回应这个问题。

“景爷,如果你是平南岛的人,那么你们一定有能力打败他们,到时我们愿意依附平南岛。”大磊压低声道。

霍锦骁指腹抚过舆图,沉默不语。这事并非她所能决定,平南岛与金蟒岛是否开战那是祁望的事,先前祁望便提过,海神三爷想留着金蟒牵制平南,并不赞同两岛开战。

她忽然想起祁望,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便能教她如何行事了。

————

哨点已经踩探完毕,下一步她便要查探船坞。船坞位于靠海的平坡上,平时都有海盗严密把守着,外人难以进入,里面的人也难以出来。根据大磊提供的消息,在船坞里做苦役的村民进去后就无法出来,哪怕是病死累死在里面,尸骨也不还回。金爵等人将村民关在船坞与武器库等处,除了要他们做苦役之外,另一原因也是以这些人性命为质,防止其他村民们逃离金蟒岛,所以除了打败金蟒海盗,村民们没有别的出路。

霍锦骁今晚除了要夜探船坞外,还要找一个人。

大磊告诉她,新燕村有位名为苏寻浪的造船高人,也被关进船坞替金爵办事,此人见过玄武舰,亦替金爵改良过此舰,若能找到他,便可知道这玄武舰的弱点所在。

越接近船坞位置,海浪声就越大,她站到附近的崖上远远眺望,已能看到坡上巨大的船坞与点点火光。

忽然一阵风动。

有人站到她身后。

霍锦骁不必转头也知道是谁。这个人已经暗中跟了她五天,既无惧她的察觉,也不作声,不阻止 ,只是跟着。她初时心中还惊疑,后来发现两人功力相差太远,她在人家眼皮下无所遁形,也不是他的对手,她也就丢开手不管,只做自己的事,随他跟去。

今夜不知为何,这人竟然现身了。

她转过身,看到来人,有些惊讶。眼前是个垂暮老者,头发花白,佝偻着背,身着一袭粗布衣裳,面容枯皱,若非他怀中抱着剑,她会以为这是个普通老人。

“晚辈见过前辈。不知道前辈名号是何?一路跟着晚辈又是为何?”她向他抱拳,以晚辈自居。虽说他收敛气息,浑身上下没有透出一点武者气势,但她心底分明,这人功力深不可测。

老者开口,声音像粗糙的老树杆:“老朽已隐于江湖,名号不提也罢。今日现身,是因我家公子有些话托老朽转告小兄弟。”

“你家公子是何人?”霍锦骁奇道。

老者摇摇头,不答只问:“我家公子问,你可有兴趣与他合作,诛杀金蟒四煞,铲平此地海盗?”

霍锦骁双瞳一缩,心头骤跳:“你家公子何出此言?铲平海盗,凭何?”

“凭你平南岛的实力,凭我家公子的手段,凭新燕村村民,三者合力,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你家公子在海盗窝里?”霍锦骁大惊。

“你要合作吗?”老者不回答她,只要她的答案,态度极为强硬。

“我都不知道你家公子是何人,为何要信?”霍锦骁心中虽惊,面上却不显。

“公子说了,为表诚意,他先送你一份大礼。吴新杨明日一早就会出航去见许炎,你手上的消息若想传出去,可借这个机会。”老者面无表情道。

霍锦骁心头怦怦直跳。

这人好生厉害,不仅猜出她的身份,竟然还能想到吴新杨。

这辈子,除了魏东辞,她还未遇过第二人能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掌控在手,这种感觉…并不好。

她的目光瞬息冷却,淡道:“他想怎么合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者道。

霍锦骁握紧了拳。

————

三日之后,吴新杨见到许炎。许炎已带了二十艘战舰压至金蟒海域,吴新杨是乌旷生派去的说客。霍锦骁的消息已连夜交到吴新杨手中,经由他带到了许炎手里。

许炎将这消息转给祁望,祁望并非如外界所知那般还在平南岛,他悄然随舰已到金蟒海域。

除了金蟒岛的舆图和布防图之外,还有金蟒海盗船力与一份玄武舰的船图并战舰的优弱说明。祁望只看了一遍就放下,却把霍锦骁的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目光越发冷凝。

“阿炎,这里的事你照看几天,我要去趟金蟒。”

好容易见他放下信,却听他忽然开口要去金蟒,许炎惊道:“不行,太危险了,大哥,你不能去!”

祁望是平南的主心骨,若是出事会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

“阿炎,金蟒岛情势复杂,小景一个人恐难应付,我非去不可。”祁望挥手示意许炎稍安,嘴里叮嘱着,“这里暂时仍按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计策行事,若是开战我还未归,战术不变,诱敌至东沙湾,倾油入海以火攻之,至于那玄武甲,小景已经将舰图盗来,你研究应付之法。”

“可是大哥…”许炎还待再劝。

祁望已不容他再说,他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撼动。

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