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元娘去了,大伯母肯定是忌讳文家吧?

四娘觉得自己好像看中了大太太的心思,就笑着起身告辞:“今天色不早了,明天再来看大伯母。”

大太太也不留,由大奶奶送了出去。然后对留在屋里的十一娘道:“扬州文家,当年攀上了徐家,靠着徐家做内务府的生意,南边的织造,北边的马场都有涉及…却还能这样的低调,十分难得。”说着,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十一娘一眼,“要知道,送祭品都是些台面上的东西,送到帐房的才是真金白银。”

十一娘愕然。

大太太…是在教导自己怎样处事吗?

她又想到大太太那句“两眼一抹黑”的话…难道是指自己?

从那以后,大太太果然常要十一娘在身边服侍,还不时讲些徐家的事。

十一娘虽然很认真地听着,却并不把它当成唯一的标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看事情的层面和理解事情的方式。

从头七到五七,三姑六眷都要再去祭拜一番。所以三月二十五日,罗家的人又去了一趟徐府。十一娘依旧被留下来照顾大太太──大太太的呕吐好了很多,人却总是没精神,可能身体无恙了,但元娘的去逝给她的精神打击太大了的原故吧!

十一娘在心里暗忖着,却接到了甘家七小姐差人送来的一封信。

在信里,她先谢了十一娘上次送的帕子和荷包。然后说起元娘去逝的事来,让她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说,她找到机会就来看十一娘。还让十一娘没事就多看看佛经,还说佛经里有大道理。自己的继母甘夫人就很喜欢看佛经。

十一娘拿着信不由失笑,更多的,却是感激。

感激七小姐的好意。

三夫人是她的堂嫂,徐家出了什么事,谆哥那句是怎样来的,可能她比自己还清楚。却还能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所以十一娘不仅给她回了一封信,说自己一切都好,还让那个送信的人给甘家七小姐带去了两条自己亲手打的五蝠络子。

到了三月二十八日那天,罗振兴、罗振声和吴孝全一早就去看榜,结果到了中午还没有回来,大太太心里急,又怕儿子没中受了打击不愿意回来,又怕儿子高中被人拉去喝酒…就差了杭妈妈的儿子杭新才去找人,结果杭新才前脚得了差事,后腿就跑了回来:“…大爷中了,大爷中了!”

大太太听了忙起身朝外去,与罗振兴碰了个正着。

“娘,我中了,中了。”罗振兴很兴奋,“第六十六名。”

“快,快,快,”大太太满脸欢喜,“祭祖宗。”又道,“快去告诉大老爷。”

家里一下子就欢腾起来。

罗振兴又道:“四妹夫也中了,第九名。”

大太太一怔,忙问:“那钱公子呢?”

罗振兴迟疑了片刻,道:“只能等过几年了。”

大太太的愉悦就少了几分,但还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三叔当年也考了好几回。”

“是啊!”罗振兴就是怕母亲失望,忙道,“他的事太多了,要是能安心读书,状元榜眼肯定如囊中取物…”

大太太脑子一转,立刻道:“你等会就把他请来吃顿饭吧!一来可以安慰安慰他,二来要是他愿意,国子监三年的费用都由我们家出。”

罗振兴一怔。

大太太已道:“四姑爷毕竟是二房的,不比钱公子,是你的妹夫!”

罗振兴想了想,没有拒绝,立刻差人去请了钱明来。

钱明再也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但听说罗家愿意资助他读书,他激动地起身给罗振兴作揖:“大舅兄,大恩不言谢!”

罗振兴见他没有酸气,也有挺高兴的,揽了他的肩膀:“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第七十章

那边五娘听说钱公子没有考中,忙问罗振声:“那四姐夫呢?大哥呢?”

“大哥和四姐夫都考中了。”罗振声道,“而且四姐夫比大哥考的还好。”见姐姐脸色发白,他不由安慰五娘:“姐夫也不过是这次没考中,多考几回不就中了。我和大哥去看榜的时候,还看见好几个比父亲年纪还大的人和大哥是同科呢!”

五娘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他给撵了出去。

罗振声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把姐姐给得罪了,讪讪然出了门,迎面碰到琥珀。

“四爷,地锦姐姐可好些了?”

罗振声不由眉头微蹙:“也不知道是怎地了?到今天还没有好利索,我说给她请个大夫,她又说大姐去了,母亲心里不高兴,知道了只怕会怪她多事。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也免得她天天躺在床上怏怏的。”

琥珀不由掩袖而笑。

不怪大家都说四爷好脾气…

“您来看五小姐啊?”十一娘这段时间天天被大太太带在身边,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反而没什么事可做,琥珀闲着无聊,和罗振声说话。

罗振声点头:“五姐夫落榜了。我来安慰安慰五姐。”

琥珀笑道:“四爷真是细心…”

家里的丫鬟都喜欢和罗振声说话,罗振声也喜欢和丫鬟们说话。

他就和琥珀闲聊起来:“…你看我大哥,大嫂把他照顾得多好。再看钱公子,听他说,进场的那天早上为了省一两银子的雇车钱,差一点迟了…”

“是吗?”琥珀笑道,“那钱公子能到国子监读书,还是很了不起的!”

罗振声点头:“我也这样跟五姐说…”

两人七七八八地说了一大堆,直到罗振声屋里的丫鬟找来才各自散了。

晚上十一娘回来,琥珀就和十一娘说起这事来:“…说起来,钱公子落第全因家境太贫寒的缘故!”

十一娘却认为钱明没有考上大部分的原因是花在其他地方的心思太多了!

不过这样,五娘肯定很失望吧?

她正思忖着,滨菊提了热水进来:“小姐,三老爷来了?”

“这个时候?”十一娘很是吃惊。

滨菊点头。

琥珀立刻道:“我去看看。”

十一娘点了点头。

待她梳洗完了琥珀才回来,不住地笑:“三老爷也派人去看榜了。知道大爷高中了,十分高兴。特意跑来指点大爷怎样参加殿试呢!”

十一娘不由失笑。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娘去给大太太请安的时候,大太太就把三老爷来的事告诉了她“…你看,亲就是亲,叔伯就是叔伯。要不是你三叔家两个孩子年轻还小,又没女婿,他又怎么会来指导你大哥。要不然,你大哥是‘振’字辈里的第一个过了会试的,怎么不见你二叔来跟你大哥嘱咐几句?”

意思是说二老爷不来指导罗振兴,是因为有个女婿和罗振兴会同殿竞争,二老爷把亲生的女儿看得重,所以把女婿也看得重。而三老爷之所以来,是因为目前罗振兴和罗振开、罗振誉没有利害冲突。

大太太说这样一番话是想告诉自己,只有罗振兴才是自己的大哥吧?

十一娘喏喏称“是”。

大太太脸上闪过满意之色。

到了殿试的那天,大老爷和三老爷亲自送罗振兴去了东华门──罗振兴会在太和殿里参加殿试。

第三天,殿试的结果出来。

余怡清中了探花,罗振兴二甲第十名。

罗家举家欢庆,弓弦胡同这边虽然没有披红挂绿,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法掩饰的笑容。罗大老爷在祭祖的时候也不禁喃喃地道:“罗家又可以兴旺四十年了。”然后给自己的同窗好友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永平侯在第一时间送上了贺礼──碧玉镶白墨床。

罗振兴非常喜欢,还写了一封信去表示谢意。

三老爷则嘱咐他好好读书,准备接下来的庶吉士考试,还时常来这边检查罗振兴的功课。

考上了庶吉士,就意味着罗振兴能留在燕京,考不上,罗振兴就会被外放,两个不同的起点,意味着两种不同的仕途!

罗家充满了紧张的氛围,大家走过倒座房时脚步都会不由的放轻。

自己在紧要关头,大太太也没有忘记钱公子。

不仅在国子监附近给他租了个环境优美的院子,还让杭妈妈的儿子杭新才带了两个小厮、两个婆子过去服侍。

没几天,就到了四月二十二日元娘出殡的日子。

十一娘被大太太留在了身边,罗振兴天没有亮就和二太太、三太太,还有罗振达,罗振声、罗振开、罗振誉、余治清、钱明、大奶奶、三奶奶、四娘、五娘、十娘等人去了徐府。

大太太就让十一娘帮她张罗着送太夫人寿辰的礼物。

寿山石盆景一对,天蓝釉百折花囊一对,豇豆红福禄寿三星翁一尊,青花釉里红太白翁一尊,青釉梅瓶一对…

十一娘和许妈妈忙了一个上午才把这些东西装好。

大太太就问十一娘:“大奶奶让你做的两双圆口青布鞋你可做好了。”

“做好了。”倒不是十一娘对大奶奶给她的单子十分熟悉,而是这双鞋的尺寸她从来没有做过。

大太太点头,让十一娘把鞋拿过来,然后指了屋里的东西:“这些是我们罗家送的。你也要表表你的心意才是。”

如果没有小院的事,这样做自然会让人觉得贴心暖意,可现在…十一娘想到小院时太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和给元娘吊丧时太夫人看自己的眼神,觉得这样太过刻意,只怕太夫人并不会领情。可她又不能反驳大太太──毕竟所谓的让自己进府,只是推测和传言,谁也没有当着她明言。

到了晚上罗振兴回来,大太太少不得要详细地问元娘葬礼的事,自然又哭了一场,大老爷在一旁好生安慰了半晌,大太太这才略微好一些,由落翘服侍着歇下。

第二天,大太太吃过早饭正差人把给太夫人的寿礼送过去,禁卫军虎威营任都指挥使王大人亲自带着王琅登门拜访。

因为姐姐去世,她们要服大功,守九个月的孝,因此五娘和钱公子的婚事只能等到冬天再议。

没想到,王家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如果要是等不得想就此一拍两散就好了。

十一娘忙差了琥珀去打听王家人来都说些什么?

琥珀却回来道:“…王家的人说,想十一月二十八就下定。”又笑道,“珊瑚姐姐说,那王公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出手阔绰,虽然言词间很是倨傲,但想他身份尊贵,有些脾气也是常理。”

十一娘却听着心里发凉。

五娘却是十分的气愤:“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怎么就这样等不急?刚服完大功就下定!”

紫薇和紫苑自然是要劝五娘的:“姑爷如今能安心的读书了,金榜提名指日可待。到时候,您诰命、前程都有了,怎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公府可比的。我们府不也没有爵位,可这日子不照样过得滋润!”

五娘听着却脸色一变:“不对…”

紫薇和紫苑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五娘是什么意思。

“母亲那么不喜欢杨姨娘,怎么就会因为杨姨娘死了就善待十娘呢?”她目光炯炯,“而且,我能感觉的到,当初那位姜夫人分明看中的是我…”

紫薇和紫苑听着大惊失色:“您是说…可王公子看上去十分体面…”

五娘就笑起来:“这日子还长着,我们走着看就知道了!”

那边太夫人听说罗家送来的寿礼里面有十一娘亲手做的两双鞋,特意让魏紫找出来。

是两双很普通的青布圆口鞋,但看上去却比平常所见的青布圆口鞋显得光鲜亮丽很多。

太夫人微怔。

魏紫已惊讶地道:“太夫人您看。”说着,拿了眼镜给她。

太夫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鞋绑鞋头上全绣着同色的福字。

“心思真是巧!”魏紫拿了另一只仔细地打量,“这样若隐若现,可真是漂亮!”

大太太拿在手里半晌没有说话,却吩咐魏紫:“你去帮我把针工局的牛嬷嬷找来。”

待牛嬷嬷来了,太夫人就指了鞋问:“你帮着看看,哪里出的青布?哪家的丝线?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时候做的?”

如果自己的大姐死了她还有心情做鞋,那可真是…

太夫人想着,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牛嬷嬷仔细看了半天。笑道:“布是淞江的三梭青布,宫里用的也是这样的青布。丝线看不出来是哪家的,但肯定是从江南来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做的鞋,真不好说。看着挺新,可要是细心保管着,有些做了年余的鞋也能看上去像新做的。”

太夫人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和牛嬷嬷说了几句,就露出了倦容。

牛嬷嬷立刻机灵地起身告辞。

太夫人少不得让人打赏,送了牛嬷嬷回宫。

杜妈妈就安慰太夫人:“…她年纪还小,又是庶女,自然得听嫡母的话。有些事,等她嫁过来了,您慢慢教就是了。”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我多心了!”

“怎么是您多心呢?”杜妈妈就笑着给太夫人斟了一杯茶,“罗家突然塞了个媳妇给您,您想仔细看看也是正理嘛!”

太夫人没有做声,眼神却暗了下去。

第七十一章

徐令宜听说各家亲戚都送了寿礼来,少不得要到太夫人处商量过寿的事:“…虽不至于大操大办,总要请几桌酒。”

太夫人却摇头:“又不是什么整岁,家里人吃个饭就行了。”

徐令宜还欲再劝,太夫人已道:“对了,我听说皇上要对西北用兵了?”

“您消息到比我还灵通。”徐令宜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笑道,“我如今有孝在身,何况朝中猛将如云,皇上原先也只是念着皇后娘娘的恩情抬举我罢了。如今功成名就,自然要懂得适时退隐才是。”

太夫人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

“可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些什么?”徐令宜笑道,“还是谁想做粮米生意?”

“鬼机灵的。”太夫人笑道,“是你三哥,说林家有人约他入伙,问我行不行?”

徐令宜听太夫人的口气,已知道答案,但笑不语。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知道的人多,做得到的人少。”很是感慨的样子。

徐令宜想安慰母亲一番,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为难着,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五爷和五夫人来了!”

太夫人听着满脸是笑。

徐令宜不由心中一松。

五弟总是能让母亲高兴…

就有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

男的插着碧玉簪,穿着月白锦袍,面如冠玉,鬓如刀裁。女的穿着湖色素面妆花褙子,乌黑的青丝斜斜梳了个堕马髻,眉目含情,娇艳如花。两人站在一起,比观世音面前的金童玉女还要清贵几份。

“来,来,来,”太夫人看着就从心里欢喜起来,“坐到我身边来!”

徐令宜听着就站起来给徐令宽夫妻让座。

徐令宽见了母亲,脸上全是高兴,刚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娘”,抬头看见四哥站了起来,那高兴就少了七分。

他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两步,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四哥…”把太夫人和五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可是在外面又做了什么事?”太夫人朝着小儿子挤眼睛。

“没有,没有。”平时十分机灵的徐令宽此刻却有些呆头呆脑的,“真的没有。这段时间我天天在园子里听戏,哪里都没有去。”

太夫人不由大急。

徐令宜哪里还看不出来母亲维护弟弟的心思。

父亲去世的时候,三哥忙着家里的事,他忙着外面的事,母亲身边只有幼弟侍疾,情份又有不同。他自己不能安慰母亲,也就默许了幼弟在母亲膝下承欢,这才养成了幼弟有些轻佻的性子。严格地说起来,自己是有责任的,不能总怪他行事浮躁…

这么一想,他不由笑着出言为幼弟开脱:“他这些日子天天都去御林军点卯,他们李副统领对他也是赞誉有加!娘不必担心。”

太夫人听着就长吁了口气,笑容里就添了几分舒服:“好,好,好。你能这样听话,可比什么都强。”

“娘,”徐令宽立刻“活”了过来,笑着坐到了母亲身边,“您不要看见了我就怪我。自从四哥教训了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现在已经改了。”

太夫人就笑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说你了。”语气十分的溺爱。

五夫人看着抿嘴一笑,上前给太夫人和徐令宜行礼。

太夫人就指了一旁的锦杌:“小五,坐那里去。把位置让给你媳妇。”

小五就有意嘟呶道:“看您把丹阳惯得,过几天就要欺到我的头上去了。”

“丹阳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太夫人呵呵笑,“来,丹阳,坐到娘身边来。”

五夫人忙提裙坐到了炕上,自有小丫鬟端了太师椅过来给徐令宜坐。

丫鬟们上了茶,就有小丫鬟禀道:“太夫人,二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太夫人话音刚落,二夫人就捧着个雕红漆的匣子走了进来。

看见徐令宜,她微微一怔:“侯爷也在这里!”

徐令宜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嫂”。

徐令宽则把自己坐的锦杌端到了二夫人的面前:“二嫂,您坐!”

二夫人笑着向徐令宽道了谢,然后又给太夫人、徐令宜行了礼,这才坐了下来,然后把手中的匣子递给一旁服侍的姚黄:“幸不辱命!”

那里面装着徐府内、外宅的对牌、帐册。

徐令宜忙道:“多谢二嫂,这几天让您操劳了。”

“侯爷客气了!”二夫人忙站了起来,“平日里大家都容着我懒散。如今能帮上忙,让我尽点心意,怎谈得上操劳。”

太夫人听了就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都坐下来吧!”

两人一笑,重新坐下。

太夫人就道:“怡真,这次多亏有你。不然,元娘的葬礼不能办得这样体面。”

二夫人听了笑道:“娘让我和侯爷坐下来说话,怎么自己到客气起来。”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就有丫鬟进来禀道:“太夫人,内府务说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送了两筐樱桃来。”

“快!”太夫人听着一喜,“拿进来看看。”

就有小丫鬟抬了樱桃进来。

说的是两筐,加起来不过二十斤,用绿叶铺了,十分的可爱。

太夫人立刻让人把其中一筐拿去清洗,又吩咐魏紫:“去,把三夫人和几个孩子都叫来尝尝鲜。”

元娘的葬礼刚过,三伯徐令宁去给那几位送了牲祭又没有来的人──如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雷公公,这样的人去道谢了,不在家,可是乔莲房却是在家的…

五夫人刚张口欲提醒太夫人,又想起如今乔莲房不如往昔,又把话咽了下去。

魏紫应声而去。

太夫人指了另一筐:“给甘府、孙府和罗府送去。”

二夫人父母已逝,只有一个养兄在信阳任知府,并无亲戚在燕京。

姚黄忙安排人去送樱桃。

很快,三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来了。

屋子里叽叽喳喳十分热闹,就是刚刚丧母的谆哥,也露出了笑容。

太夫人就把那个雕红漆的匣子递给了三夫人:“你依旧管着吧!”

三夫人有些羞愧地低了头:“娘,还是让二嫂管吧。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夫人知道她是指春宴之事,笑道:“不吃一堑,不长一智。这次你看着你二嫂怎样行事,应该也能学到些东西才是。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是。”三夫人低着头接了。

五夫人就拉她坐下:“三嫂快吃樱桃,要不然就被抢光了。”

惹得大家一阵笑,三夫人也自在了些。

徐令宽就趁机商量太夫人过生辰的事:“…早上起来我们兄弟几个来给您拜寿,吃寿宴,吃完寿宴,让庚长生给您唱两折,晚上到点春堂,让小五福的杂耍班子给您耍戏法…”

太夫人看着幼子说的眉飞色舞,知道他是用了心安排的,再看徐令宜,含笑望着弟弟,目光却飘得很远,刚才的欢快又淡了几份。

“…庚长生的生意以后一定好。就冲他这名字,做寿的唱堂会就会请他…”

徐令宽还在那里说着自己的想法,太夫人已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段日子人来人往的,明天的生辰,你们几兄弟来我这里吃寿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