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十四姑娘那越发美丽的脸,再想想前些日子瞧见的林岚,她越发心中唏嘘:这就是命啊!倘若当时林岚肯按照父亲的意思跟了这雷敬之,至少这日子是过的惬意的,纵然要为单传费心,但纳个妾侍入门生子。就凭十四姑娘口中的婆婆举止来看,也是不会轻贱了她的,那里像现在这般,两头受气不说,自己也得不到半点好。

一个月前,熬了这些年的林馨终于为杜家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孩子有些孱弱,但也足够杜家欢乐的,是以大摆宴席为孩子置办满月,她们这些姐妹姻亲的也自然被请去做客。

彼时姐妹相见,林悠大吐苦水的抱怨着会到处跑的儿子是如何闹腾,公爹与婆母又是如何的溺爱,纵然言辞里有些缀缀,却也幸福,而林馨望着身旁襁褓里那个睁着两眼望着四姨妈言语的小家伙 ,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来,哪怕眼神充满着酸楚与希冀清晰的落在林熙的眼里,她却清楚至少现在的林馨终于从多年的压抑里走了出来,日后也有了期盼与依靠。

而两个还没所出的,便是她林熙和林岚了。

林熙是月事未来,至今还未圆房,这不算她的问题,而林岚,这些年药也吃了,针也扎了,可就是没动静,而曾家太太 起初虽是被她哄了回去,那两个通房丫头一命呜呼时,也真信了害病,反正仵作没查验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一年中再进的通房,一个迟迟不见有动静,一个有了又流了后,也不知从谁那里听来了林岚克子之说,就开始对她大为不满,更与年前做主为曾荣直接纳了两房妾侍,而她先下正和两位妾侍较劲,那身形孱弱不说,更是下巴都尖成了锥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没了原先的美感,反而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越发的像那克子之相了。

林熙后来在回娘家听陈氏念叨为长佩所选儿媳时,从她那里听来关于林岚的种种,立时悠悠而叹:“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得担,怨不得我们谁。”

陈氏点点头,冲她言语:“是啊,都是她娘心思太重害了她,这坏了根,便是这辈子都没得救了。”说着还扯了林熙的衣袖小声说到:“其实,香珍几天前就咽气了的,可是眼下秋闱将至,长佩,长宇都在备考,我哪里敢报?只能压着,只等他们考完了,再说吧!”

林熙当时就叹了口气:“哎,但愿将来丧息出来时,长宇能理解您为他的好。”

从雷家回到谢府,林熙便躲回了自己的院落里,换那片刻的宁静。

自入了今年,她十四后,徐氏就跟猫儿抓心般日日不安省了,原先还是不闻不问,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现在除了晨昏定省问安时要问她外,但凡谁家有了孩子儿孙的,徐氏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立时会叫人来询问她的动静,只把安心等着过日子的林熙,也问的内心略略有急起来。

“姑娘,您出去累了一天了,好歹洗洗了再歇着啊!”花妈妈瞧着林熙那样,只当她是乏了,林熙却是郁闷的翻了被子嘟囔到:“不了,我清静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别来吵我了。”

花妈妈是看着林熙这些日子怎么被徐氏给闹的心不静的,当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走了出去,冲着挺着肚子的夏荷言语:“这样子不成,还是得找个郎中给姑娘瞧瞧,总不能这么一直闹腾着!”

夏荷当即撇嘴:“真不知有什么好瞧的,我当姑娘那会子,都是要十六了才来的,姑娘也不过十四而已!”

花妈妈闻言一愣,叹了口气:“是这样没错,我都是十五之后来的,可是咱们那会子都没嫁人,不用急,姑娘却是已经做了三年的奶奶了!”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花妈妈便说着明日去请专司妇科这一项的老医女去问问,正在言语间,忽闻房里林熙的传唤声,两人便立刻应声赶了过去,结果一进屋,没瞧见人,床上也是空着,正诧异呢,净房里穿来林熙的声音:“快去给我去换洗的衣裳,还有叫人备水,水,热着点。”

花妈妈闻言凑了过去:“才说叫您洗着,还不干,这会儿倒是身上黏糊不舒服了吧!”

净房的帘子一挑林熙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冲着花妈妈面色绯红:“跟那没关系,是,我身上终于来了。”

花妈妈一愣,随即笑得跟朵花似的:“天可怜见,我家七姑娘总算是成人了!”

林熙好生洗了一个澡,换了衣裳,束了那月事带子才卧进主屋对过的厢房被窝里,四喜就跑进了屋里来:“奶奶,太太来了!”

古人女子月事可不似现下的方便,基本上就是窝在床上耗时日的,因为古人的衣裳里,可是没有内裤的,即便是束了月事带子的,依然还得铺在床上,置换着草纸与灰包挨过那几日去,是以此时就算你是主母,也不能歇在主寝里,得搬去客寝,免叫血气冲了男子的方刚,成了触霉头。

于是当徐氏进得房里时,林熙便只能窝在床上欠身行礼:“婆母您来了。”

“我一听到消息自然要来了,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等到你成人了!”徐氏一脸的喜色,当即坐到林熙身边,嘱咐起月事期间要注意的种种,说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才欢喜地说着:“我叫灶房给你炖了鸡汤,好好的补养着,等你干净了,便会为你和谨哥儿张罗圆房的事,你可得好好努力,叫我早些抱上这家孙子!”

林熙红着脸低头应声,徐氏便满意而去,到了黄昏时分,这两日陪着韩大人忙着人事调动的谢慎严回了谢府,循例先去母亲那里磕头,结果自是知道了林熙成人之事,结果人回到了院落里,望着客寝的门窗便是眉眼含笑,随即钻进了书房,片刻后便叫着丫头给林熙送进来了一样东西,竟是一把檀木圆梳,立时把林熙羞的低了头,不过她手捏到木梳上那并不光滑的刨面后,诧异起来,丫头这才言语:“奶奶,爷说了,这是他亲手为您做的!”

林熙闻言口中当即言语:“我说呢,怎么这么喇手。”

“我以为还要等些时日的嘛!”窗外忽而有了谢慎严的声音:“瞧着可喜欢,若是喜欢,这就拿出来,我给你刨的光滑些,若是不喜欢,我就再做个!”

林熙羞的红着脸把梳子塞进丫头手里:“快拿出去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帐前花开(上)

虽说这并非她人生头一回经历,但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的身子就是吃养的再好,初潮也还是不大舒服的,林熙捂着肚子枕靠着几个软垫,就这么在榻上歪着。

“奶奶,庄子里夏麦交上来的租子,我家那口子已经拿去置换成了银票了。”夏荷把铁匣子打开了锁,递交到林熙的手边:“一共是三百二十多两银子。”

林熙懒懒地看了一眼,斜眼望向了四喜,四喜当即拿过瞧帐点算,林熙便看着夏荷说到:“你家那口子不错,这两年庄田的进项总是见长的。”

“是这两年风调雨顺,我家那口子也不过盯事而已。”夏荷一脸的喜色。

“我说过的,做的好的就有赏,到了年关跟前,会多支你十两银子的。”

“姑娘厚道,麦客下地时,您就给拨了一道赏了。”

“怎么,你不要?”林熙眉眼透着笑:“你要大方我没意见,可也得想着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啊,就当为他攒媳妇本吧!”

夏荷立时红了脸:“姑娘给赏我自接着,就是不知道是攒的媳妇本还是嫁妆。”

林熙冲她笑:“我听花妈妈说,你怀相不错,会是个儿子。”

夏荷笑着摸了肚子:“那就借奶奶吉言了。”

林熙抬手捉了几张草纸灰包进了被窝,眉毛一抬:“诶,那些婆子事爷儿的,还往咱们那边跑吗?”

“自前年姑娘要咱们冷淡着瞧着后,那些人吃了几天冷餐粗饭就没出现了,不过,总是一到了庄稼收和种的时候,就来这里瞧望。我家那口子但凡问,她们只说看看,不言其他,至今不说跑的多勤快,但这两个时段里总是隔三差五还是要来一道的。”

林熙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看来是想和我磨性子,看谁趁得住气呢,甭理他们,就这么耗着!”

“可是姑娘,您这么耗着总不是个办法啊。我家那口子问的清楚,她们那些都是侯爷夫人底下出来的人,您原先多少岁,能装小打混,现在可都成人了,还能混着吗?”

林熙一撇嘴:“我才十四,就一定算大的了?正经路数的,这个年岁也都没见得就出阁了呢!再说了,这事上,我先下是没法讨明白的。若因着此事去问到老太太跟前。人家怎么处置,我都落不到好,可若不问,顺着她们。我倒不是被捏着了?我呀还是装什么都不知的混着,等我几时跟你一样挺着肚子了,再把这事儿拿出来说道吧!”

“姑娘是真忍得,想我当初跟着姑娘过来时,叶嬷嬷还弄了我过去叫我一定记着姑娘犯冲时拉上一把,结果哪里有姑娘犯冲的。竟是我心急了!”夏荷说着笑了起来。这边五福挑了门帘子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姑娘,林府上捎来的信,说是庄子里带上来的。”

林熙闻言一愣:“庄子里…是嬷嬷,快,拿来给我!”

五福把信笺递上去,林熙立时拆了瞧看,但见纸上其字狂草如男子笔墨。却偏是她熟悉的字迹—那时练字,叶嬷嬷虽各种字体都曾写过。但赠予她的教导书卷无不是这种狂草之体而写,而且总有些字会漏掉一些比划。如同别字。

来信的内瓤只是一页,短短三行字,字迹狂草已不见别字:“天属秋临冬,虽有雨至,已然燥热干火,需小心将养,最宜在家温汤。”

林熙念完了这三行字,人却发了懵,一旁的夏荷听着直眨眼:“然后呢?这就没下文了吗?”

“是的,没了,就这么些。”林熙本能回答,人却依然是懵的。

“这叶嬷嬷有意思,两年多里姑娘惦念着去了多少封信,都跟石沉大海一般没个回应,就是姑娘要去庄子里瞧看,人家也一早叫人说着别去,如今姑娘真不去了,她又来封信关心起来,怕是这半年里见姑娘不亲近着,心里不踏实了吧?你说她没事拿的什么乔,有意思吗?”四喜在旁不满的发着牢骚,毕竟自己的主子惦念着,人家叶嬷嬷却不领情,她瞧着早是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自是不客气的揶揄着。

林熙闻言立时冲她瞪了过去:“别胡说,嬷嬷那般冷着并非是拿乔,她只是不喜欢那些虚的。”

“虚的?姑娘对嬷嬷哪里就虚过?”四喜不满言语:“逢年过节的念着不说,时不时的还要咱们太太多照看着,哪里是虚的?”

林熙当即撇了嘴:“你呀,不用为着我打抱不平的,我都没恼,你恼什么?我自小是受嬷嬷教导的,她那性子就是如此,有什么说什么,没事也懒得交道罢了。”

“那这会子她倒想起交道了,又算什么呢?巴巴的教着姑娘将养,可这些道理,我们伺候的难道不知吗?”

林熙闻言低头瞧着手里的这页信纸挑了眉:“她应是想着提醒我什么…”

四喜当即要开口,夏荷却抬手扯了下她的袖子冲她摇头:“闭上你那嘴吧,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我们都知你是护主忠心的,可你也不能希冀着别人得和你想的一样不是?再说了,姑娘都说没什么,你还忿忿什么?去,好好算你的帐,好等下入库!”

这笔银两是她家男人照顾的庄粮进账,为了避嫌,自是要过四喜一道手的,加之她现在挺着肚子,要不了几个月就得窝在家里生产,之后还有月子,奶日的要过,总不能叫姑娘没个体己的守着库,这才把四喜拉巴着操心这事,可这丫头,心眼不小,人也过于精明,有些事上总是想的太过,倒叫夏荷忧心。

“五福,取纸笔来。”林熙此时开了口,五福立时准备,不多时把纸笔摆在了榻上的小几上,林熙捉笔答了:“劳嬷嬷挂心。熙儿定会注意身体好生将养,于家温汤,还请嬷嬷也注意身体,来年等您兴致高时,咱们一起瞧春景。”

林熙放了笔,五福便吹了墨,装于信笺匆匆的拿着出去了。

屋内一时安静,只有四喜拨弄算筹的声音,而林熙则盯着叶嬷嬷那封信。目露一丝不安之色,夏荷见林熙面色不好,凑上前去:“姑娘您这是…”

林熙眨眨眼,伸手揉了下肚子:“没什么,不舒服而已。”她说着却伸手把那封信塞去了软靠之下,闭上眼一副假寐之态了。

第五日上,林熙终于干净了,沐浴净身之后,搬回了主寝。

徐氏听到丫头所报,高兴的叫人送了一只合欢枕。一对鞋垫和一叠子素白锦布来,这叫着圆房的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林熙羞着脸的接了锦布,由着方姨娘把那合欢枕摆在了自己的床头上,而后人被请到了床上坐着。由着方姨娘脱了她的绣鞋,把那对鞋垫抽换在了她的绣鞋里。

“太太可等着您和四爷的好消息呢!”方姨娘放下绣鞋在脚榻上便笑着离了去,留下林熙红着脸望着脚踏上的鞋中鞋垫在那里烧呼呼的。

那鞋垫子正中的绣图,乃是一男一女的春GONG图,搂抱交合起着引导之意,只是她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还需要着参考揣摩的。当下便红着脸的赶紧把锦布放下,穿上了鞋子。

舒出一口气,转头再看看那合欢枕,再看看锦布,这心里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谢慎严那张愈发好看的脸,心中立时就晃荡起来:今夜便是了吗?

饭菜摆在桌上,酒杯更靠着酒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只为让今夜更加的美。

林熙穿着大红色的绣双鱼裙裳斜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此刻她绾着朝云近香髻,侧插一只凤头钗。正面用一把檀木圆梳相固见饰,正是谢慎严为她打磨后的那一把。

“姑娘真好看。咱们老爷回来,一定会看直眼去!”四喜瞧望着林熙那美艳妆容同身边的花妈妈言语,花妈妈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姑娘那可是娇花一朵。”

林熙瞧着她们两个这般言语,红霞立飞于颊,偏着头说到:“好歹你们还是我自己带来的,何苦羞我呢!”

“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哪里是羞您,是替您高兴啊!”

“就是就是!”四喜响应着花妈妈的言语,捂着嘴的笑着,此时五福走了进来,花妈妈立时冲她言语:“怎样?姑爷可回到府上了?”

五福摇摇头:“还没见人呢!我问了管家,管家说,老爷还没从吏部出来呢!”

“什么?”花妈妈一愣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这都黄昏了,怎么还没出来,以往再忙,这会儿也到府上了啊!”

林熙闻言抬头言语:“花妈妈您急什么啊,这京察已起,吏部要对官员升迁置换的,有的忙!他这个时候还没出来,也正常。”

“得,咱们姑娘可不急呢!”四喜闻言笑着搭茬:“那老爷现在还没出来,这菜要不我先收下去给热着?”

花妈妈点了头:“对对,还是先收着热着吧!”

于是四喜喊着五福叫了丫头收菜,一顿忙活,眼瞧着饭桌上转眼只剩下酒和碗筷,林熙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虽说这些日子姑爷都是黄昏才回来,可到底今天不一样嘛,怎么着也该早些!”花妈妈嘴里嘟囔着拿了剪子凑去了灯火跟前,修着烛芯。

林熙看她一眼,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姑娘,时候不早了,要不,您先用点点心?”眼看着都戌正时分,谢慎严还没回来,花妈妈怕林熙饿着肚子,端了一叠才蒸出的桂花糕送到了她的面前。

“没事,我不饿。”林熙摇摇头,随即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这般静静的等着。

眼瞧姑娘这么候着,花妈妈不满的嘟囔起来:“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前面怎么还没动静,不成,我去瞧瞧!”她说着把手里的盘子往四喜手里一塞,自己就奔了出去,林熙抬头看着晃动的珠帘,眨眨眼,又低头瞧看去了。

她看似不急不躁的等着,其实内心并非如此。

起先她是羞涩的,毕竟今夜的意义不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落西山,月出云端的她反而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这种念头她不敢有,是以她抓了本书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心神,力求安宁,可无端端的却又想到叶嬷嬷那封意味深长的信笺来,这心更加的不能安宁了。

“四喜五福,快,快去把饭菜弄出来!”才出去的花妈妈快步折了回来,脸上透着笑意:“跑腿的回来了,说爷的马车正往回赶呢!”

林熙闻言,内心舒出一口气来,便是笑着翻书,等到饭菜上桌时,她的肚子闻着香气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快吃个垫着吧,免叫姑爷回来听见!”花妈妈笑着给林熙再次捧上了桂花糕,林熙这次没推辞,取了一块塞进了嘴里,一面享受着清香的花味,一面等待着同父母磕头后过来的谢慎严,可谁知这一等,则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当谢慎严一脸凝重的回到院落时,但见主屋里灯火通明,才似回神一般。

院子口上等着瞧的花妈妈见是他回来,立时言语:“姑爷哦,您可回来了,奶奶可等了这许久呢!”

谢慎严脸上闪过一抹抱歉之色:“今个事太多,误了,她用了餐饭了吧。”

花妈妈摇摇头:“没,一直等着您呢,我这就去叫人去把热好的饭菜送进去!”花妈妈说着引在前头,动手掀起了珠帘进去,刚要张口,就看到林熙坐在饭桌前,抬着胳膊撑着脑袋,迷瞪上了。

花妈妈见状扫了一眼身边的谢慎严,十分不掩饰这份不满,谢慎严当即冲她摆了下手,花妈妈便扭着头出去了。

谢慎严迈步走到饭桌前,轻手拖了绣凳,让自己坐在她的跟前,抬眼扫望着林熙这瞌睡的模样,却瞧着她粉面春容的,不觉就抬手摸上了她的脸。

“嗯!”触摸让林熙受惊,立时睁眼醒来,眨巴两下眼睛看清楚是谢慎严时,忙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岂料谢慎严的手指滑到她的下巴上,往上一勾,让她望着自己,冲她言语:“累夫人久等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帐前花开(下)

林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没,没怎么等。”

她低下头,十分不好意思抬手蹭着脸:倘若没睡着,自己也算是等的,可现下自己睡成这般怎好…

谢慎严的手指勾了勾,让她再度抬起:“饿坏了吧?”

林熙摇摇头:“你呢?”

“本是极饿的,还好在祖父那里垫了点点心,等下一起用吧!”说着他松了林熙的下巴,抻展了双臂,林熙立时忙着给他换了便衣,这边花妈妈也招呼着人端了吃的进来。

“菜在炉子上煨了几道了,怕是味重。”花妈妈做着提醒,却难免话中是个责怪的意思,林熙听着忙是看她一眼,谢慎严便笑着言语:“今日是我的错,忙的把什么都忘了,害你这般苦等。”

林熙笑着摇摇头:“你忙的都是大事,我不过晚点吃罢了,无妨

这夫妻两个都不计较,了花妈妈自不会没事寻事,瞧了眼姑娘那红色的袍子,便自觉招手带了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连伺候吃饭的也不留了。

屋里一没留人,林熙便率先红了脸,为了掩盖自己的窘色,她一面抬手为谢慎严布菜,一面相问:“今天到底忙什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

谢慎严抓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喝下后这才言语:“这阵子忙着京察本就事多,谁知道跟头上事儿落事······”他看了一眼林熙,冲她一笑:“算了先吃饭吧,回头再和你细说。”

林熙点点头,两口子便一起用餐,谢慎严大约为表歉意,倒也给林熙夹菜不少,可人饿过头了,并没多少食欲,加之一想到今晚的意义,林熙心里莫名的有些惴惴自然这饭菜就没吃下去多少,最后还是谢慎严见她这样,干脆将酒坛子破了,把酒倒入壶中,继而一抓给两个酒杯满了酒,继而冲着林熙举杯:“走一个吧!”

林熙双手捧了酒杯,与谢慎严相并,继而饮酒入喉,这凛冽的酒水若说在谢慎严的口中是醇香,那到了林熙的嘴里就是辛辣了。

瞧着她眼泪花子涌出来谢慎严笑着抬手去抹她的眼:“你呀你,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啊!”

林熙低了头,将把酒杯放下:“再好也没用,喝不来。”

谢慎严闻言抓起酒壶又给林熙倒了一杯:“没有什么喝不来的,多喝几杯,你就喝的出滋味了!”说罢又给自己满上,拉着林熙对饮。

林熙对酒无多大的爱好,但谢慎严倒酒她又怎能推?结果陪着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包着眼泪红着脸颊,盯着谢慎严死死的瞧就是不说一个字,但要是谢慎严给她斟酒,不等谢慎严开口她就会抓着酒杯往嘴里倒,俨然已经喝高了。

眼看林熙已经不会等自己碰杯,谢慎严无奈的笑了笑,放下了酒壶,自己抓了酒坛子竟就那么仰头喝了起来,七八口下去后,酒坛子见了底,谢慎严意犹未尽一般搁下了酒坛子就昂着头准备再喊酒可扫到林熙那红彤彤的脸颊和直勾勾的眼,他却顿住继而抬着手就往她的脸上摸。

“等了三年,你可是花开了。”他轻声说着,手指在她的眼角眉梢上游走,林熙似乎讨厌他的手指阻碍了自己的视线,抬手一把将他的手抓下,双眼还是直勾勾的瞧着他。

“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他一边问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

“看你。”林熙说着脸上漾出一抹笑来。

谢慎严的手指点在了林熙的鼻子上:“那看到什么了?”

林熙眨眨眼睛,使劲地摇头,继而言语:“除了好看,什么,都看不懂。”

谢慎严闻言一愣,随即笑着言语:“可我觉得,还是你好看。”他说着手指从鼻子往她的唇上滑,岂料林熙此时正好伸出舌头来舔嘴唇,结果舌尖带着湿热直接添上了谢慎严的指尖,谢慎严的身子一抖,随即喉结一个上下,那手指尖便直接探进了林熙的口中······

林熙喝高了,她双眸里除了闪光之外,更有迷茫之色,谢慎严的举动,让她懵了,她几乎是本能的把那指头嘬了一下,结果就如同点了火引一般,谢慎严直接抽了双手,继而一个起身弯身,便把呆呆的林熙给抱了起来,直向屏风后去。

纱帐层叠悬挂,红色的床铺上显眼的摆着醒目的白布和那合欢枕,谢慎严的眼扫过它们再看向抱在自己怀里的林熙,他的猛劲立刻收敛,温柔而轻巧的将林熙置在了床上,而后抬手勾起了林熙的宽袍衣襟,从胸口直顺到脚踝处。

轻取绣鞋,再取布袜,当那白皙的脚丫子被他大掌握住一半时,林熙的鼻翼里发出哼鸣,随即自己缩了脚,一副娇嗔的模样,鼻音浓浓的言语:“嗯,痒。”

谢慎严看着林熙那娇媚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压抑的火在升腾,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脱去了自己的常服,鞋袜,而后才躺到了林熙的身边,直接拥了她,将吻送上。

他的吻,深浅不一,时而在额头耳垂处轻点,时而在脖颈锁骨处深吮,林熙迷瞪着双眼,身子软绵绵的躺在那里,这会儿的她只知道自己像一朵云,飘忽忽的。

在这样的飘忽忽中,她不知行径了多久,当胸口处一种似痛似痒的感觉涌上来时,她撑着自己的眼,努力的抬头瞧看,可瞧见的只有黑色的瀑布,她探手摸过去,手指插入了他的发中,他则从柔软里抬头瞧望,四目相对,林熙瞧看到的那一双眸子带着情YU带着爱恋更带着炙热,立时她像被烫到了一般,身子打了个哆嗦随即她感觉到了凉,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已经与衣物分离。

霎时,小腹窜起一股子酥麻,那久违的感觉清楚的提醒着属于她的YU望,下一秒嗓子里便不受控制的发出了音符。

这音符便是邀约,一直努力压制自己YU火的谢慎严像是得到了准许一般,立时双手滑向了她的腰间。-

裙面被扯开亵裤被退下,随即它们纷纷落于地,当她不着片缕的躺在红被中的白布上时,那一身雪肌在屋中有些黄的灯光下粉中可见剔透,如宝珠一般莹润,如膏脂一般凝

谢慎严的唇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随即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了个干净。

他伏在她的身上,亲吻,ROUCUO,吸SHUN只弄得林熙的嗓音哼鸣不断,如同敲响了战鼓。

当那炙热的坚挺抵着她的SICHU,想要找到入口时,林熙那模糊的意识有了一秒的认知,然后这一秒之下是他的探入。

“啊!”痛感袭来,那份炙热,那份壮硕,叫她皱眉飞泪,她下意识的紧紧攥起了手指,却不知自己的指甲已在他的肩头留下了痕迹。

那弓起的身子那流淌的眼泪,宣告着她的痛,谢慎严皱着眉停下了动作他强忍着那种紧窒的感觉,不让自己再动一下。

好半天,林熙的腰身才缓落于铺,谢慎严抬手抹着她的眉眼,轻声言语:“忍忍就好了,我会慢慢的。”他说着,慢慢开始了动作,一点点的等着她适应。

很快林熙的眉松开了他才舒缓了自己的眉。

他搂着她,将动作加大将速度深度加码,慢慢的帐内充斥着林熙的欢愉之声与那木床咯吱咯吱的低语声交相辉映。

纱帐半垂,床铺凌乱,薄被下,两具CHIhUO的身子紧拥在一起。

也许是疲惫,也许是酒醉,林熙倒在他的臂弯里呼呼地睡着了。

外面已是秋日,而室内的CHUN意却是那么的浓。

谢慎严瞧望着她,嘴角勾着笑,眼神落在她的眉眼上,而手指轻轻地抚弄着她的脸颊,许久后,才轻声言语:“幸好在船上你没犯傻,要不然…”他叹了一口气,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而后才躺好,将她紧紧拥着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床帐内只有两人熟睡的呼吸声。

刚进寅时,林熙便习惯性的睁了眼,她呆呆的看了看床顶,才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结果身边那张美颜的睫毛一动,随即睁开,林熙下意识的立时闭眼,却是晚了,那一副装睡的样子看得谢慎严一笑,舌尖就扫了林熙的唇:“还没醒的话,我不介意清早再品一次美人香。”

林熙的脸当即泛红,随即脑袋就往一边扭,结果被谢慎严把脑袋扳了回来,只能羞答答的往他怀里埋。

谢慎严的脸上满是笑意,他伸手摸弄着她的头发:“凡事总有第一次,习惯了就好了。”

林熙闻言更加的往被窝里缩,结果钻的太深,手肘碰到了坚挺的某处,立时惊得她又钻了出来,而后趴在床上,把自己的脸往床铺里埋。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日后你都不打算给为夫看你这张脸了吗?”谢慎严说着把林熙翻了个,继而在她的脸上一吻,然后瞧着她死闭着的眼说道:“好了,你要害羞那你就歇着慢慢害羞吧,我今日还有的忙,可起了!”

他说罢便松了林熙,撑身坐起,林熙闻言则睁开了眼望着他的身侧轻言:“今日不是休沐的吗?怎么,你有约?”

谢慎严转头冲她一笑:“休沐是没错,可吏部歇不下,我也歇不下。”

林熙闻言便也起身,捞着衣服往身上套:“怎么今年的京察忙成这样?当初你跟着韩大人时,正逢新一轮的安置调任的,也没见如此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