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也知道,这算是最轻的了,还留了孙家主母的身份没夺,也算是给了张家很大的面子了,只是,这一回可是她这辈子最没脸的一次,回去时,再也没看大夫人一眼,便转身走了。

冷华庭到了孙家,气冲冲的也没去给长辈们行礼,就直接去了锦娘的院子,张妈妈正端着一碗银耳汤在服侍锦娘用,外面的丫头急急地进来禀报:四姑奶奶,四姑爷来了,好像…”

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冷谦就打了帘子,推了冷华庭进来,锦娘一看那架式就知道要糟了,对张妈妈使了个眼色,张妈妈很有眼力介的出去了,临走还将屋里的小丫头们一并叫走,冷谦也觉得少爷情绪很不好,他也怕惹火上身,张妈妈一走,他便像脚底抹油一样,一闪就不见了。

屋里再无旁人,锦娘猛地自床上跳了下来,在冷华庭面前打了几个转,一脸讨好地说道:“假的,假的,我没中毒呢,是装的,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冷华庭那魅人的凤眼此时漆一团,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锦娘,锦娘没看到预料中的怒火,心里就越发的没底,讨好了半天也没见他吱声,只好老实地,低眉顺眼地,挨挨蹭蹭地往他身边挪,嘟了嘴通:“相公,别生气嘛,对不起嘛,我…我忘了告诉你了,那个,绿柳根本没有下毒,我是在张妈妈哪讨了另一种药吃了,那症状就和中毒是一样的…呃…相公…”

锦娘低头还在不停的解释,冷华庭已经起了身,手一勾,将她的头夹进臂弯里,一把将她搂起就往床上走,吓得锦娘哇哇大叫:“哎呀,相公,这…这不是在家里,这是…这是我娘家呀,大白天的…”

话还未完,冷华庭将她往床上一按,掀起她的衣裙,“拍,拍,拍!”在她小屁屁上连打了三下,锦娘只觉得屁股上又麻又痛,还带了丝异样的快感,厥了嘴就哭,“相公,不带这样的,人家都认错了,你还打,你…你欺负人。”

锦娘的小屁屁丰满又有弹性,冷华庭连打了三下,觉得手感很好,心里一阵激荡,忍不住在那隆起的肉臀上又拍了两个,才觉得过了瘾,气也消了不少,见她嘟起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又来了气,两手一抄,将她翻转了过来,揪着她的小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前儿对我是怎么说来着?还记得不?嗯!”

锦娘一听便觉得心虚,忙收了一脸的委屈,又换上了讨好的笑,耸一耸鼻子,眼睛使劲向他眨着:“记得,记得,我错了嘛,是我不好,再也不敢了,相公,饶了我这一回吧。”

冷华庭见她一副小哈巴狗儿的样子,不由松了手,抿了嘴又想笑,只是强忍着,难得抓她一回错处,总要捞点好处回来才是,因此还是板着个脸,狠狠地瞪着她。

锦娘鼻子一得自由,见他脸色仍是暗沉,眼睛一转,突然便对着他来了个大熊抱,在他的红唇便猛亲了一口。

冷华庭立即被她弄了个大红脸,先前就激起来的感觉,这会子像在火上加了干柴,猛的又燃烧了起来,锦娘很少主动亲他呢,这让他心里甜如浇蜜,正享受着,那丫头却是浅尝辄止,啃了一下,便放开了他,让他好不光火,一把将她放倒在床上,身子便压了上去,微眯了眼道:“再不好好治治,你怕是老不长记性!”

锦娘看这情形比先前更不妙,一时大急,又想要求饶,冷华庭哪里容得她再有异议,一下便封住了她的擅口,长舌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进去,含住她的小舌便用力一吸,锦娘吃痛,想要缩,他只一吸便罢,轻轻地捧住她的头,让她的身子与自己贴得更紧,将自己的担心,心疼,怜惜,还有不满,种种情绪全化成了灼热的激情,时急时缓,轻拢慢捻,很快便将锦娘身内的火也点燃,锦娘脑子一懵,早忘了身在何处,只想与他就此化为一体便好。

迷糊前的那一秒,锦娘在心里喟叹了一声,再纯洁的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那也是惊人的,这厮如今的手段越发的高明了,自己完全就没有招架之力,任他予取予求,搓圆揉扁,啊啊啊!哪一天,本姑娘非要到上面去不可。

张妈妈服侍锦娘两口子也有日子了,知道少爷那神情一定会要惩治少奶奶的,所以,她含笑守在屋外,见有小丫头来禀事,她便远远的就将人打发了,不让人靠近里屋半分,估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在外面轻咳了声道:“二少奶奶,您今儿个是在屋里用饭吗?”

锦娘听得脸一红,这个张妈妈可真是人精,连这种事都能算准呢,以后再出门,就带着张妈妈好的,一应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最难得的是精明,跟着她就不会吃亏。

看冷华庭也收拾妥当了,锦娘便在屋里回道:“就在屋里用饭吧,你帮我去娘那边支会一声,就说相公身子也不太舒服,今儿就不去给奶奶请安了。”

张妈妈听了便应了一声,回头就找了个小丫头,让她给屋里备热水,自己再亲自去了老太太那边报了信,回来时,锦娘仍在床上装着病,冷华庭却是神清气爽,眉眼带笑,哪里还见半点气闷的样子,张妈妈见了就掩嘴直笑,服侍完小两口吃饭后,便立在一旁守着。

冷华庭这才想起锦娘开始说过的话来,凝了眼问张妈妈:“你那药是哪里来的?竟然能骗过那么多人的眼睛?”

张妈妈正是知道少爷会问她这件事,所以才守着没退下去的,这会子少爷问起,她便低了头回道:“回少爷的话,奴婢家的那口子对毒也略有研究,少奶奶吃的不过是会引人的出汗的药而已,对身体并无损伤的。”当然,刘医正可是最精明这人,那天他也是暗中配合了的。

锦娘听了也得意地看向冷华庭,小嘴却是嘟着的,一副他冤枉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冷华庭见了便向她翻了个白眼,却是对张妈妈道:“妈妈回去后跟你家那位说声,让他收拾收拾,十五后便跟少爷我一同去南方。”

张妈妈听得一怔,随即大喜,福身便向冷华庭行了一礼,高兴地应了,她家男人并非真的不愿意出来做事,只是也想找个明主而已,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这几个月里的作为,他在一旁也是看明白了的,他终于看到了新的希望,所以,在张妈妈的劝说下,他又有了再次出来做事的想法。

张妈妈等的就是少爷这句话,少爷和少奶奶若是去南方,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她家男人虽说没什么功夫啥的,但至少在毒药方面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一般的毒药只要一过他的眼,他便能辨别出是什么,有他在,少爷和少奶奶出门便会安全很多,这将对少爷和少奶奶是一个莫大的帮助。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丫头来报,说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回了门子,特意来看四姑奶奶了。

锦娘一听玉娘的名字就有点烦,她都嫁为人妇了,还对自家妖孽发花痴,而且还是当着婆婆和自己的面,真不知道她有没有羞耻心,被相公好生羞辱了一顿,不过多久,又有脸来惹人嫌,不过,转念又想芸娘这回子来,怕是为了冷婉和冷华轩的婚事吧,想那宁王也是势利人,这会子二太太出了如此大的事,冷婉的婚事怕又要就此黄了。

正想着,玉娘和芸娘双双打了帘子进来,见冷华庭也在,芸娘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干笑着道:“四妹夫也在啊,爹爹正说要请四妹夫一起下棋呢,怎么长忠还没来请你吗?”

锦娘一听她这意思就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但对她如此赶自家妖孽的行为很是讨厌,一时任性地对冷华庭道:“爹爹也是,无事下什么棋,相公,我不舒服,你就在这里陪我,哪也不许去。”

芸娘和玉娘听得同时一怔,哪有妻子对相公说话如此放肆任性的?锦娘还真是恃宠而骄呢,偏生冷华庭听了,淡淡的脸上就带了笑,原本就美得令人窒息的眉眼里尽是宠溺,凤眼满含笑意地看着锦娘,乖乖地说道:“好的,娘子,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听得芸娘和玉娘两姐妹是又嫉又恨,由其玉娘,原就一颗芳心牵牵绊绊的挂在冷华庭身上,先前被他才羞辱,这会子又见他对锦娘一片痴情,心里更如尖锥在刺,紧抿着嘴唇尽量不去看锦娘,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嫉恨之情。

冷华庭不走,芸娘和玉娘还真是很不自在,玉娘无奈地硬了头皮对锦娘道:“四妹妹,相公特上让我带了补品给你,说让你好生养病,家里的事情,世子妃姐姐会帮着打理的,你就在娘家养好了病再回吧。”说着,就拿了一个礼品盒来,递给张妈妈。

锦娘听了倒是诧异得很,若玉娘说这药是上官枚带来的,她还想得通一点,冷华堂怕是和二太太一样对自己恨之入骨吧,今儿怎么又特地来向自己示好来了?莫非他又有什么阴谋?不过,二老爷和二太太才遇到了如此大的挫折,冷华庭应该不会如此傻,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才是,而且,明面上送的东西,明知道自己对他有了防备,更不会在这药里动手脚的。

如此一想,她倒是放下心来,便笑着对玉娘道:“倒是让大哥惦记了,二姐姐回去,一定要代妹妹向大哥哥道谢才是。”

玉娘听了便笑着应了,又坐了一会子,便说大夫人身子不太好,要去看去看大夫人,起身告辞了。

芸娘见玉娘走了,心里更不自在,想说话又不好当着冷华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偏冷华庭半点也没有避出去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对锦娘道:,四妹妹,大姐知道你这里好东西已经不少了,就…没拿什么来,如今看你的样子还算精神,大姐也算是放心了…”

边说边拼命地向锦娘递眼色,锦娘这会子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讨好的对冷华庭道:“相公,我跟姐姐说会话,那个…你…”

“你们说就是,我听着呢。”冷华庭也不等她话比完,便淡淡地截口道,随手还拿起锦娘床头的一个绣花图样,翻了起来。

锦娘听得一滞,只好对芸娘道:“大姐,你就当相公不在好了,咱们说咱们的,别管他了。”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记,转头看去,冷华庭正拿眼瞪她,她只好尴尬地对芸娘笑了笑道:“好久没见婉儿,也不知道她在家里做些什么呢?”

芸娘见锦娘自己都问上了,只好叹了口气道:“还能做什么,哭呗,二太太出了这档子事,你们东府怕要就此败落了去,我那婆婆又是个势利的,当然是不肯婉儿再嫁给你家三少爷了,都哭好几回了呢,谁劝也没用,婆婆正派了人看着,就怕她寻死觅活去。”

锦娘听了这话倒是对冷婉刮目相看了起来,难得她意志如此坚定,竟然在冷华轩最低谷的时候也不放弃,肯与家里顶,是个坚贞的女子。

不过,这事也只能是当个八卦听听就算了,她也无能为力,自己设计了二太太,其实最觉得有对不起的就是冷华轩,那样干净温暖的一个人,又有孝心,只是可惜生在了那样一个家里,希望这次的事情没有毁掉他才好啊。

“唉,其实,小轩倒真是个好人,婉儿要是嫁给他也还是好的。”锦娘叹口气,随口说着应景的话,芸娘听了目光闪了闪,凑近了锦娘道:“我来可不是要跟你说这个的,这会子妹夫在也好,大姐也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去南边的事情,怕是又有变数,这两日,我那混蛋相公也在家里收拾东西,说是也要出远门,这节还没完,他又最是懒散的,一下子怎么就勤劳了起来呢?”

锦娘听得一怔,抬一眼就看冷华庭,却见他神情仍是淡淡的,像这事与他无关一般,这倒让锦娘很安心,她相信,自家相公应该已经有了对策了,便笑着对芸娘道:“大姐姐说得是,不过,若是姐夫真去,那倒好了,毕竟都是亲戚,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呢。”

芸娘听了唇边就带了一丝冷笑,对锦娘道:“四妹妹也不用这我跟前儿说好听的,我如今是宁愿你们好,也不想他好,他对我无情,我无须对他有义,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要有数才行,别到时候又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对了,我听说,去的可还不止他一个呢,你们等着瞧吧,十五那日,会有热闹看的。”说着,她便起了身,对锦娘道:“我也是一来便到你这里来了,二妹妹已经去了,我若再呆下去,娘怕是又要骂我了。”

锦娘听了忙作势要起来送她,芸娘忙道:“歇着吧,歇着吧,我可不敢劳动你,你如今可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的人呢。”

芸娘走后,锦娘便皱了眉,抢过冷华庭手里的绣花样子嗔道:“你是要学绣花不成?”

冷华庭听了便抬眼看着,伸手去揉她,将她的的头发揉成了一团,“我心里有数的,你只管好生地将养身子,到时,路途遥远,我怕你身子杠不住的。”

这倒是,锦娘对古代的马车可不怎么感冒,在京城里还好,路面宽阔又平整,但出了城,所谓的官道其实也是土路,坑哇也多,行程又慢,这个身子原就不太结实,只怕真会吃不消呢,如此一想,倒是将芸娘说的话放到一边去了,没怎么思虑。

过了两天,便听说失踪了两日的二老爷回了,而太子也依律将二太太处以了绞刑,皇上御批,立即执行,二老爷却只受了连带,官降一级,停职留用,又正四品,变为了从四品,冷华轩的庶吉士也没有被免,太子嘱他好生读书,准备参加春闱殿试。

后来,二夫人又亲自来告诉锦娘,因为绿柳的关系,大夫人如今也被送到了佛堂去了,以后,整个孙府,就由二夫人真正掌家,锦娘听了真的很替二夫人开心,且,轩哥儿以后也可以生活得更加自在了,大老爷正在思虑着,要给二夫人讨个诰命回来才好,于是,这一天,大老爷特地过院子里来看锦娘。

冷华庭这几天便一直陪着锦娘身边,没有回府,孙家一众长辈见了心里很是高兴,很少有女婿肯在岳家连住几天的,何况,还是简亲王家的嫡子,二老爷走出去时,都觉得自己特有面子,一个女婿半个儿,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锦娘在床上磨了两天,第三天终于躺不下去了,还是起来了,正坐在正堂里看冷华庭描绣样呢,大老爷就来了。

锦娘忙迎了上去,对大老爷行了一礼道:“正打算着要去给老太太和爹娘请安呢,您就过来。”

大老爷听了半眨了下眼道:“知道你中毒了呀,这些个俗礼,爹爹不会计较的,好生坐着,爹爹有事找你呢。”

锦娘听大老爷话里有话,脸色微窘,偷偷睃了冷华庭一眼,心想只怕是这厮告了密,不然,爹爹也不会这样说话。

冷华庭倒是一脸的坦然,放下手中的笔,与大老爷行了礼,一副小心听训的样子。

锦娘看着就翻白眼,大老爷见了只是笑,一挥手,将两边服侍的人都轰了。

锦娘这才正襟危坐,老实地看着大老爷。

“明儿便是初十,百官上朝,皇上会就墨玉一事征询臣工的意见,庭儿,你可要有准备啊。”大老爷正色地对冷华庭道。

冷华庭胸有成竹地对大老爷道:“岳父请放心,这事小婿已有打算了。”

锦娘听了便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妖孽,任哪个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嫁一个顶天立地,有能力,有报负的男子,自信的冷华庭让她爱到骨子里去了。

大老爷听了便欣慰地点了头,却又对锦娘道:“太子殿下昨日正式向皇上提出,南方之行,可让女儿你也参加,皇上倒是允了,只是,怕朝里的那些卫大夫们,又要有话说了,明日小庭也要小心那些人对锦娘的攻讦,尽量要克制才是。”

大老爷看来是很了解冷华庭的,知道锦娘在他心里的地位,朝堂里可比不得简亲王府,小庭可千万一句话没说好,就砸了哪个大臣就不好收场了。

冷华庭听了眉头稍皱了皱,心疼地看了锦娘一眼后,还是老实地应了。

锦娘听了大老爷的话很是感动,没想到他还是个很开明的人,这个时代的女子最是不能抛头露面,女子以无才为德,以相夫教子为已任,莫说参与男子做如此大事,就是随便出个门子,也是要左请示,右汇报,一级一级应允了,带着一大堆的丫环婆子,护院啥的跟着,半点也不得自由。

正要说些感激的话,大老爷突然狡黠地一笑,凑近锦娘道:“四丫头啊,你可是素心亲生的,这一次,你要是立了功回来,可就是给你娘和爹爹我争了光啊,你娘只是个平妻,你功劳若是建得大,那你就是大锦朝千古第一奇女子,而你娘嘛,这个身份自要也要水涨船高一些的咯。”

锦娘总算明白了大老爷的真正来意,自己这个爹爹可是越发的有意思了,想给娘封诰命,自己不去讨赏,倒是将主意打到自己这里…不过,听着好像很有面子呢,若是能以自己的力量给母亲封号,那以后这个时代或许也会把女儿家的地位抬升一些呢?

第二日,大锦朝新年第一个早朝,锦娘在头天下午与大老爷一席话后,便与冷华庭一同回了简亲王府。

一大早儿,锦娘起来服侍着冷华庭穿朝服,绛红的朝服穿在冷华庭身上,更显得玉树临风,明眸皓齿,美艳中,带了一丝儒雅,看得锦娘直发怔,冷华庭忍不住又骂她:“花痴,一会去了南边,你可给我悠着点,对着我还好,若是对了别人也是这样,你可仔细了。”

锦娘听了便气得又要去拧他的耳朵,他也不躲,只道:“第一天上朝,娘子不想我没出门就挨打吧,很不吉利哦。”

说得锦娘手一缩,不敢再揪他,只是拿眼瞪他,心里却也忧心他今天上朝会不会顺利,不由眉头就蹙了起来。

冷华庭听了便笑道:“放心吧,回来就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相公。”

朝堂上,臣工们向皇上拜了新年,君臣共祝贺词之后,便是文武大臣向皇上奏报各自所辖之事,几翻对奏完了之后,宁王爷便首先站了出来道:“皇上,年初北方大旱,小麦怕是难以有收成,去年年底时,虽是拨了不少款项去了灾区,但杯水车薪,难解实情灾情,微臣怕再如此下去,灾民增多,会引起北方动荡,百姓难安。”

二老爷作为户部侍郎,也附议道:“此事户部也无能为力,因前去年夏季南方水患,造成良田千倾被毁,收成骤减不说,还拨了大量款项前去救助,户部如今库房空虚得很啊。”

皇上听了便皱了眉,正要说话,那边裕亲王便状似无意地说道:“皇上不是让简亲王将南方基地里的银子拨了不少给北方救灾了吗?往年遇灾时,不是都如此作为,怎么今年倒成了杯水车薪了呢?”

宁王一听便道:“裕亲王有所不知,往年若是遇到此等事情,基地上一次拨付便会有上千万两银子,而去年,却是只拿出了五万两,比之往年少了一半,真是救了东家,救不到西家,自然是解不了灾情的。”

皇上听他们几个绕得远,皱了眉道:“此事朕早就知晓,简亲王并无过错,几位卿家有话大可以明说,不要绕弯子就好。”

宁王爷一听,便看了裕亲王一眼道:“启奏陛下,臣听说,简亲王将墨玉交由次子冷华庭所承继,臣等认为此事万万不妥,简王兄次子听说心性还留在十二岁的样子,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又身有残疾,腿脚不便,怎么能担负起如此重任,简王兄此举有些过于儿戏了。况,简王兄如今年纪大了,自己一个人已经很难即管理基地又管理商队,应该找一个身体健全,品性高洁,智谋超群之人承继才是。”

皇上听了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简亲王:“简亲王,对宁王说言,你有何话说?”

简亲王眼神凌厉地看了宁王一眼,躬身对皇上道:“圣上,吾儿华庭就在朝堂之上,他是否真如宁王兄所言,心智低下,您大可让列位臣工考量一番就是,吾儿只是腿脚不便,心智怕是比宁王兄还要高那么一点两点呢。”

皇上听简亲王这话有讽骂宁王的意思,他听着不由勾了唇,笑了起来,扬声说道:“冷华庭可在?上前来让朕亲自考量你一翻?”

裕亲王听了却摇了摇头道:“皇上,您大可以不必考量,臣弟知道,冷华庭心智正常,而且异常聪惠,比宁王兄嘛,倒真是不差呢。”

宁王听了微皱了眉,看了裕亲王一眼辨道,“就算他心智尚可,但身体残疾,同样能以胜任远洋商队的重担,难道您想看着一个坐了轮椅大使出现在咱们大锦王朝的商船之上?这不是让番邦讥笑本朝无人么?”

“那宁王兄你说怎么办?这墨玉可是自圣祖以来就由简亲王府所掌,若非出现大错,就是皇室,也不能轻易夺了简亲王府的掌玉之权啊。”裕亲王听了便故作为难地问道。

“裕亲王糊涂,简亲王世子冷华堂可是相貌堂堂,才华横溢,此墨玉让世子承继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简亲王府几世传下来,哪一代不是由亲王亲自掌玉的?”宁王听了便不屑地对裕亲王道。

此言一出,张太慰,兵部尚书,二老爷,还有文华阁几位大学士纷纷出言附合,请皇上圣栽,莫要因简亲王一已之私,断了大锦朝的经济命脉才是。

皇上听了便皱了眉,为难地问简亲王:“爱卿,如此多臣工都反对让华庭承继墨玉,你可有充分的理由说服这些臣工,让他们相信,华庭掌墨玉之后,会将基地发扬光大?”

“皇上,无须父王说明理由,微臣自己便可以证明,微臣是有能力接掌墨玉的。”皇上话音刚落,便见冷华庭自列队的后面推着轮椅出来,大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冷华庭的音质原就完美,醇厚中略显低沉,如今大声说来,便那样的铿锵有力,透着股自信和洒脱,群臣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一些第一次见他的人首先便被他惊艳的外表给震住,有好色点的两眼便发痴,盯住后就挪不眼,看他如天上谪仙一般缓缓自后殿而来,连呼吸都放缓了,像是怕惊动了这位绝色佳人,眼前的美景就会平空消失一样。

而裕亲王宁王几个见了群臣的这副模样,嘴角便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两人对视一眼,并没作声。

终于,列队里有大臣小声惊呼:“这是天仙下凡了么?怎会如此美丽?”

“是男生女相吧,太漂亮了,这样的人一到人群里去就会造成混乱,哎呀呀,又是残疾,宁王说的也没错呢,简亲王应该将墨玉传世子才是啊。”

“倒是只觉俊美无俦,果然是大锦第一美男啊,就怕是个花瓶,身子又不好,做不得实事,唉,选继承人又不是选美,长得漂亮又无用,男人还是要有本事才行啊。”

冷华庭一路听着他们的议论,脸上半点表情也欠奉,冷漠地看着前方。

“哦,华庭,你如何证明,你是能胜任墨玉之主?”皇上眼含笑意地看着冷华庭,对臣工们的议论置若罔闻,他如今最关心的是基地上的机械是否能被改善修复,简亲王的儿子谁去继承都好,但若没有能力将基地起死回生,就算有再健康的身体那又如何,不过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而已,自太子说过孙锦娘会用墨笔后,皇上忧思多年的顾虑终于又有了解决的希望,他自然是更倾向于墨玉由锦娘的丈夫,冷华庭来继承了。

冷华庭坐在轮椅上,一拱手,对皇上行了个大礼,淡淡的说道:“回皇上,臣方才听宁王列举了数条臣不能承继墨玉的理由,臣觉得非常迂腐可笑。”

此言可畏狂妄不敬,先不说宁王与冷华庭同属皇族,乃冷华庭的长辈,作为晚辈,断没有在群臣面前如此斥责宁王的道理,再者,宁王位列郡王,身份贵重,冷华庭不过一个小小六品,还是闲职,论品极,哪有小小六品如此蔑视郡王的道理?

宁王听了脸上就些点挂不住,愤怒地瞪了冷华庭一眼后,看向皇上,按说皇上怎么也该斥冷华庭一个殿前无状之罪才是。

但皇上听了却是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对冷华庭道:“哦,如何可笑?朕听宁王说得还算有理,华庭,你且说说你的理由?”

有精明的臣工立即自皇上的语气里听出一些异样的味道来,不由也看戏一般,看向宁王,看他如何应对。

“回皇上,宁王方才说,臣身体残疾,便不可接掌墨玉,臣想问宁王,身体残疾怎么就不能掌玉了?”冷华庭双手随意地推动着轮椅,在原地很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后,又迅速地滑到宁王面前,被娘改装过的轮椅行动方便快捷,半点也不影响冷华庭行动的速度。

群臣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轻便灵活的轮椅,一时目光全都被冷华庭的行动给吸引住了,有几个位高的老大臣们心里便对皇上的用意有丝了然,看向冷华庭的眼光,也带了一丝探究,保不齐此子真有些怪才呢。

冷华庭原就是故意将轮椅的轻便展示给这些大臣们看的,由其是给皇上和宁王看的,有些事情,眼见为实,事实胜于雄辨。

宁王听了冷华庭的问话不由鄙夷地一笑道:“华庭世侄,方才裕亲王说你心智已然恢复,但本王看来,你仍如孩童一般顽劣无知,无礼又放肆,哼,本王不与你一般见识,摆在眼前的事实,皇上和列位大臣们全都能看见,残废之人,又如何带领商队去南洋,又如何管理基地主诺大的产业?你这轮椅再如何灵便,也比不过人的双腿,若遇大事,怕还会成为他人的累赘,真当大锦朝无人了,只能用你这废物不成?”

简亲王自冷华庭出现后,便在一旁看着,很期待华庭的表现,自己辨解得再多,也没有华庭用事实说服这些臣工的好,但宁王此话却是刺痛了他的心,小庭的残疾原就是他最内疚和自惭的事情,这会子心爱的儿子被人骂成了废物,一股怒火就直往上冒,对宁王大喝道:“宁王,请注意你的言辞,吾儿不过是双腿有疾,但品行端正,比起那些成日介押妓玩童,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宁王世子冷卓然在京城里名声极差,正是简亲王口中所说的浪荡公子,宁王为此也是伤透了恼筋,听简亲王一斥,心里便更是气,冷笑着说道:“品性不好,还可有改过的机会,但身子废了那便就是废人,不然,难不成简亲王还能给他再弄双好腿来不成?”

冷华庭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斜着眼轻蔑地看着宁王,冷笑着说道:“说你可笑,你还不服气,成大事者,要的不是蛮力,而是脑子,试问列位大臣,你们希望墨玉是由一个博学精明的身残之人掌管,还是一个品行恶劣,不学无术,无才无德之人掌管呢?古之圣人孙膑,他也是双腿残疾,但他写下了千古名篇孙膑兵法,历朝历代多少四肢健全的元帅大将还要学习他的兵法,更将他的战术运用到战争中去?一个残疾之人用自己的智慧,足不出户也能指挥千军万马,残疾便不能掌事之说还不迂腐可笑么?”

冷华庭一席话铿锵有力,说得宁王哑口无言,心中却是更恨,刚要说话,就听到太子在一边大笑着鼓起掌来,由衷地说道:“哈哈哈,华庭,你说得真好。”

太子自冷华庭进殿后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要说来,太子心里还是很复杂的,冷华堂乃是太子妃的妹夫,与自己也是连襟,若冷华堂能承继墨玉,手掌大锦经济大权,当然对太子巩固地位会有莫大的帮助,但太子曾经去过南方,知道基地命脉便是那一堆破机械,眼看着便要成为一堆废铁,若再不寻找有能之人对设备加以改造维护,那大锦得以倚仗经济依柱就会崩塌,如今西凉与大锦正处于胶着状态,一旦大锦内部出现大的问题,战争便会一触即发…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保基地,而小庭和锦娘,便如暗夜的暑光,点亮了太子的希望,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小庭夫妇或许又是一对奇人。

殿中大臣,有的见太子都出言夸冷华庭了,便也随声附合,一旁的大老爷更是一脸正色地道:“华庭说得的确有理,试问在朝中武官,有哪位大人不是熟读孙膑兵法,本朝开有武科,孙膑兵法便是必考之内容,谁又敢因孙圣人腿残而鄙视于他?”

“可是,华庭小子你也太过狂妄了吧,你何德何能敢与孙圣人相比?”一旁的裕亲王听了便不紧慢地轻哼一声,讥讽地说道。

“我就是是狂妄又如何,只要有狂妄的本钱就行,这墨玉我还就是要接手了,谁要不服,大可以放马过来与我比试,无论是文是武,我冷华庭就用这个残废之躯与他比拼,若能胜过我,自然墨玉便归他所有,若不能,那就少在这里叽叽歪歪,以口舌之争来浪费皇上和列位大臣们的时间。”冷华庭听了灿然一笑,挑眉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不少老大臣便皱了眉,简亲王次子,看似柔弱,说话却是狂放得很,性手也桀鹜不训,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和皇上太子的面就敢放如此大话,要么便是真是个心智也残的疯子,要么,便有真才实学,如此,不如真的试他一试,是人才,便推举他就是,若不是,倒是免了这场纷争,让皇上早些另选贤能。

而有些皇族王公听了心里便是一阵雀跃,简亲王府霸占墨玉有几世了,其他皇族一直觊觎墨玉却不得法,今日简亲王家的残疾混小子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地放大话,那不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抢夺黑玉的机会?或者,那顶铁帽子也能一并夺过来也不定呢?

“好,好,好,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教训你一二,你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裕亲王没想到冷华庭如此大胆放肆,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冷华庭此话必定引起了多数人的不满,更让很多如自己这般肖想墨玉之人找到了机会,若不趁机抓牢,那还真对不起这狂小子了。

张太师此时也是一脸的愤怒和鄙夷之色,走出列来对皇上躬身说道:“皇上,此子太过无理放肆,诚如裕亲王所言,若不教训他一二,他便真的目中无人了,老臣肯请皇上,选几位青年才俊,文武双全之人与此子比试,老夫就不信,他真能文武全胜。”

张太师打了头阵,立即有很多位高权重的大臣出来附合。

皇上却是对冷华庭的大胆和自信很是欣赏,大锦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如此有性格的年轻人了,尤其皇族子伺里,如宁王世子之流是越来越多,他深感痛心和担忧,皇室大家族原就是支撑和维系皇权的最大力量,若后继无人,那冷氏皇族便会自内而外的腐朽,狂妄又如何,只要有狂妄的本钱就行,嗯,这一句说得真好,以后大锦在面对周边列国时,有要有如此狂妄的态度,说得起如此狂妄的话才好啊。

想到这里,皇上微眯了眼,含笑看着冷华庭,他有种莫名的自信,那便是此子今日必定会让自己另眼相看的。

“嗯,朕同意众卿家所言,不过,光文武两项不行,朕还要再加一项,若此三项有两项能胜华庭,那墨玉便不由华庭承继,另寻良才,若是不能,那么众卿家便不要再为墨玉之事争论,以后墨玉便由华庭掌管,任何人不得有异议。”皇上严肃地对殿下众臣说道。

“还有一项?父皇,那是什么?”太子其实也知道皇上要加的一项是什么内容,便配合着问道。

“还有一项便是由朕亲自出题,列位若要与华庭比试,便就得做朕所出之题。”皇上一改方才的亲和,双睛锐利地向下面巡视了一遍。

众大臣心里便生了疑惑,不知皇上会出什么样的题,非文非武,莫非是音律之类?不过,都是大锦朝的子民,别人家会的,自家儿郎也该会,不过就是个精与疏的问题而已,总还有两项备着呢,冷华庭只一人,而有资格与他比试的定然不下十位,车轮战,累也要累死你,何况还是个残疾,先天就失了优势,若自己儿子连个残废也打不过,还真不如掐死算了。

如此一想,大臣们便没有了异议,纷纷赞同,但皇上又道:“墨玉不是儿戏,并非谁都有可以来与华庭争夺,参试之人必须是皇族子伺,且有亲王世子身份才可,年龄超过二十者不得参与。”

如此一选,朝中较为势大的外戚便排除在外,只剩皇族,而本朝的亲王爵位,又适龄的还真只有四位,一位便是恭亲王世子,但那位世子自小体弱,文才绝佳,却并没习过武,而恭亲王爷掌着宗人府,很得皇上信任,最会揣度皇上的心思,知道掺合这事决对没好处,皇上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傻小子的大胆妄语,这所谓的比试,不过就是让臣工们信服而已,做给大家看的。

因此恭亲王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比试资格,剩下便是简亲王世子和裕亲王世子,还有和亲王,荣亲王世子,宁王倒是叫得最欢的那个,但他却只是个郡王,爵位不够,不由更是气恼,看裕亲王和二老爷那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便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酸痛感,心里便愤愤不平了起来,酸酸地看了裕亲王一眼,裕亲王眉头稍皱了皱,转而对皇上道:“既然恭亲王弃权,那就请皇上将宁王世子补上吧,这比试人太少,也没有说服力,胜之也不武啊。”

皇上听了唇边就带了丝冷笑,眼中利光一闪,出乎意料地说道:“好,朕就给宁王世子这个机会,不过,宁王世子此次若输了,十五南下之行,便得放弃,还是在家里好生修习才是。”

宁王听得一怔,自家儿子几斤几两他还是拎得清的,卓然文是不行,但却对武很用心,每日里再如何懒怠混帐,那功夫却是从未落下过,文就差了,不过,皇上不是说还加了一项么,或许正好是卓然的强项呢?

如此一想,宁王一咬牙,应了下来。

冷华庭见人选都商定了,便淡笑着对皇上道:“皇上,这几位世兄都是臣的叔伯兄弟,一会比试起来刀剑无眼,弄伤了人,可就不妥了,还是年节下,因这比试伤了各家叔伯的和气,也非华庭所愿,臣认为,这比试还是以骑射和比拼内力为主方好。”

皇上听得眼睛一亮,谁说这小子是狂妄的半傻子,分明就精得很嘛,比骑射和内力,这两项是可以几位参者同时进行的,既公平,又避免了对他施以车轮战,白消耗了体力不说,还怕那几个人耍阴的。

群臣也觉得这个附议很合理,而裕亲王和宁王更不会反对,冷华庭可是个瘫子,那双腿也不知道能否骑马,就算能骑,怕也难以与正常人相比,自己这方正好占了这便宜。

皇上便应允了,派人将要应试的几位世子全宣到了皇家练武场,群臣便浩浩荡荡地跟着皇上的御撵一同去观看。

冷华堂听说要比武,心里很是犹豫,参加吧,父王定然会知道自己身怀武功,一旦显露,以往的一些事情便会败露,自己这个世子之位怕都难保,放弃吗?都奋斗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又怎么甘心,简亲王世子之位虽是重要,但那掌玉之权更重要,那代表的不仅仅是钱,更是皇上的信任,和在朝中的地位和威望…

转念一样,好在二老爷转危为安,自己身后还有他的支持,还有孙玉娘的外家,张老太师的支持,而且…小庭的腿还是残的,皇上可以让残废经商,但却不一定会让残废继承王爵,父王…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的吧,父王对自己还是存有几分怜惜的,而且,这次可是皇上主考,只要自己胜了小庭,得到皇上御准的墨玉,父王也无权反对吧,几番思量,他还是决定参加武比了。

对于他的参赛,二老爷早在预料之中,而王爷看到整装骑在马上的冷华堂只是微怔了怔,随即很多事情便浮现在脑海里,唇边就勾起了一抹苦笑,这些年,让他跟着老二,果然觉得阴险狡诈了,怪不得庭儿总是不信他,只怕老二的阴谋里,有一半也是他参与了的,老三身上的细针定然是他下的,好一个连环计啊,差点害死了锦娘,这样的儿子…太让他失望了。

冷青煜懒懒地到了练武场,裕亲王跟他一说明比武的原因和规则,他便愣怔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的冷华庭,心里便想起那日突然坠立在自己马前的那名黑衣蒙面人,那人是冷华庭吗?

他的腿…好了吗?不会吧,若是好了,此等比试又有何意义?父王几个反对的最大理由不就是说他是残疾么?他一站起来,那理由不就不攻自破了?

要比吗?若是自己赢了,她会哭,会不开心的吧,一想到她可能会坐在某个屋里伤心落泪,他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闷得慌,可是不比父王也不会同意啊,少不得会挨一顿狠揍呢,而且,潜意识里,他很想和冷华庭比,想向那个小女子证明,自己其实是比她嫁的人要强的…

裕亲王比其他臣工更早来到练武场,亲自给冷青煜选了一匹好马,又叮嘱了冷青煜几句,让他好生比试,不可吊儿郎当,晓以利害之后,才退到一旁去了。

冷青煜被父亲的话激起一些斗志,加上心底里的那份期待,一时将杂念存入了心底,精神抖擞地准备应试。

而冷卓然,武比可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强项,这一场,他势在必得,只要将那个残废比下去,剩下的几位王兄弟们,谁能夺玉,那是父王们操心的事情了。

荣亲王与和亲王世子,也是两位相貌堂堂青年才俊,他们与冷华堂和冷青煜都熟,小时候也见过冷华庭,只是冷华庭自病后便很少见人,倒是生分了不少,但他们两个一见到美艳绝伦,又一脸纯真无辜的小庭后,心里就有些不忍,神仙般的人物啊,可惜是个残疾,不然,也能成为好朋友的,虽是喜欢小庭,但为了家族的利益,这两位也会全力以赴,不会懈怠半分。

一到练武场,冷华庭便示意身后的冷谦不要再推他,他自己推着轮椅缓缓向场中而去,侍卫牵了一匹高大的黑马过来,停在他面前,一时就楞怔了,不知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的大人怎么上马,自己要不要去扶他一把呢?

一时全场都静了下来,皇上和太子也有些懵,他要如何上马?一个比武参赛者,连上马都要人帮,这起步就比别人输了一着,后面的还能比么?会不会突然自马上摔下来?

皇上的担心正是很多人的期盼,裕亲王和宁王几个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场中的冷华庭,那匹马,可是有名的烈火,脾气最是暴燥,看一个废一双腿之人如何上马,又如何能驾驭它!

王爷是知道小庭的身手的,上个马而已,根本是小菜,小庭自小便马术精湛,只是后来腿不好后,就很少练过了,这骑射既然是小庭自己提出来的,他当然就会有把握的,所以,王爷很泰然地看着场内,一点也不着急。

但场中气氛却是紧张了起来,冷华庭迟迟没有上马,只是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那匹黑马,他感觉马的眼里似乎有痛苦之色,眉头一皱,便看向了马腿,仔细看了很久,却并没发现任何异样…

但他这种表情却让很多人认为他是在为上马而为难,一时场中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小了好多,大家都等着冷华庭来求助,好看他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