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华庭注视了那匹黑马很久,总觉得怪怪的,但却找不到症结所在,只好放弃了,先走一步是一步吧,于是是椅子上纵身跃起,在空在矫健地一个漂亮的旋转,稳稳地坐落在马背之上,一上马,他便俯身,轻柔地摸了摸烈火的耳朵,以示友好,烈火抬了蹄子扬了扬,却并没有要摔他下来的意思,待他坐好之后,它又踢了踢后撅子,冷华庭又拍了拍它的头,它才安静了下来,老实任命地任冷华庭骑在上面。

而这一切也只是一瞬的时间,夫臣们只看到空中了那个伟岸修长的身躯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后,便稳坐在了马上,不但没出丑,那上马的姿式还是自己看到过的,最漂亮洒脱的一次。

骑射比的便是骑在马上射箭,比试者每人十支箭,必须骑马远射,既比了骑术,又比箭术,看谁射中靶心最多,成绩好者便胜。

首先出列射第一支箭的便是冷华庭,他挺立于马上,俊朗的身姿挺拨如松,阳光洒在他娇美艳丽的脸上,像涂了一层金色的光粉,更加耀目迷人,比起他平日坐在轮椅里,又添了一份飒爽和英挺,一旁的几位世子同时便看怔了眼,冷华堂更是凝眸在他身上就没错开眼过。

冷华庭从容地提缰,双腿一夹紧,烈火便飞快地跑了起来,他骑马在场中跑了一个圈后,突然拉弓搭箭,回身便是一箭出,正中靶心。

他的姿式美妙绝伦,看得大臣们忍不住就叫好了起来,冷华庭淡定地骑马往回走,准备退到场边,让其他人进场比试第一箭,谁知刚走到场边放兵器的架子处,原本老实了的烈火突然发起狂来,一双前蹄猛然撅起,整个身子都竖了起来,暴燥地乱踢乱蹋,冷华庭拉紧缰绳想要制止它,它又疯了般突然向场边的人群冲了过去。

好在离群还有几十米的距离,皇上和太子也正在那一群人里,武将们猛然抽剑挡在皇上和太子的前面,而文臣却是乱作一团,大喊护驾,有的则拼命逃跑,这场突变让很多人目瞪口呆,吓得不知所措,烈火明显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发狂的,若不制止,便会惹下大祸,看客里,自然有人很愿意看到这一幕,如宁王裕亲王之流,脸上虽也是一脸惊色,唇角边却是带了丝狞笑的。

冷华庭此次就算不被烈火摔死,也会因纵马惊驾而犯下大罪,但他们还没有得意几秒,便意外地看到冷华庭突然抱紧了烈火的头,伸出长臂捂住了烈火的鼻口处,暴燥疯狂的烈火竟然向前踉跄地跑了几步后,在离皇上和太子等人不过几米处,身手摇摇晃晃地,向下一歪,轰然倒了下去,而他自己却随之纵身跃起,冷谦手眼很快地一掌将轮椅推了过来,让他再一次稳稳地落坐在轮椅之上,整个过程不过瞬间完成,一气呵成,毫无疑滞,皇上和太子及大臣们虽是受惊,却是毫发无伤,而再看冷华庭,仍是一脸的气定神闲,淡定从容,脸上并无惊惶焦虑之色,很多半天才平静下来的大臣,这会子不管出于何种心理,都是忍不住由衷赞叹,此真有大将之风,真可谓狂也是要有本事的。

皇上对此大发雷霆,任谁也能猜出是有人在烈火身上动了手脚,立即让人去查,太子亲自带人过来查验,发以烈火中了迷药昏迷了,四足和马身上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正疑惑时,冷华庭推了轮椅在烈火身边转了一圈,对太子道:“殿下,取下铁马掌看看,或许有人在马掌里动了手脚?”

太子依言命人取下马掌,果然在两个前蹄铁掌里发现有两根细小的铁针,太医取下检验,竟然发现那铁针淬了致人疯狂的毒药,怪不得烈火一开始眼中便闪痛色,那时它的脚掌里可能就有了毒针,只是马身体太大,那毒针所含药量不够,毒性一时还没有发至全身,后来冷华庭催马射箭,奔跑运动加速了血液循环,催促了毒药地发作,烈火才骤然发狂的。

不得不说,这下针之人谋算精细,步步策划周祥,若非冷华庭身手高明,身上又备了迷药,恐怕此时已经酿下大祸,太子愤怒地使人去抓方才牵马之人,却发现,那人早就被人无声无息地死在练武场的一个背僻处,也正是中毒而死的。

此事更加让皇上和太子气愤,责令恭亲王着全力彻查。

此时便有人提议比试改日进行,皇上听后却冷笑道:“比赛继续,朕倒要看看,那些人,还想再弄什么手段出来。”

烈火之事便成了一个小插出,大老爷亲自去皇家马厩里牵来另一匹骏马,冷华庭再次上马,退守在边上,等其他几个参赛者赛完第一箭。

第一箭,不管是哪一位世子,全都很轻松地射完,而且,也是箭中靶心,看不出胜负之分。

后来,又连射五箭,简亲王二子与裕亲王,宁王世子所射之箭,不仅是箭中靶心,而且后箭有几支箭是后箭直射前面一支的箭尾,破尾而中靶心,可见箭术更为精湛,而和亲王与荣亲王两位世子便要稍逊一筹,被淘汰下来。

到了第六箭时,比试方法改变,由一名侍卫向空中抛出一枚铜钱,参赛者不射箭靶,射铜钱。

此番下来,宁王世子败北,他射中铜钱,却没有穿透钱眼,也被淘汰。

第七支与第八支箭,便是同时抛出两枚和三枚铜钱,看参赛者能同时射下几枚,第七枝过后,冷青煜被淘汰,而第八枝箭比试前,冷华堂已是一身冷汗,方才两箭连发,同时穿中钱眼已经很是吃,运气的成分占了多数,再加一枚铜钱,要全穿钱眼而过,几乎不可能,他偷偷看向小庭,这样高难的箭技,在整个大锦朝里也难找出几个,小庭平日足不出户,虽是自小练武,难道真有这等本事?

这一次,他特意要求先赛,三枝铁箭发出,三枝全中,但穿透钱眼的,只有两枝,这样的箭法也堪称神技了,百步穿扬已难以形容他箭技的高超,场外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和掌声,冷华堂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是一派淡定之色的小庭,意气风发地退到了场边。

轮到冷华庭,他冷静地取出三枝铁箭,同时搭在了弦上,侍卫将三枚铜钱激射向空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所掀高度并不如方才,铜钱抛得高,下坠得也慢,射箭之人才有时间在铜钱落地之前射出箭枝。

一旁的观众看着便揪紧了心,只道这一次冷华庭必输无疑,冷华庭毫不以为意,嗖嗖嗖三箭几乎同时射出,坠地之后,验试官上前检查,赫然看到,三箭齐穿钱眼,拿来给皇上查看时,众大臣们顿时惊叹莫名,大赞简亲王教子有方,两个儿子全都不同凡响,而身有残疾的冷华庭更是让人刮目相看,如此精湛的骑射技艺,在场无人能比,就算身体健全又如何,人家就是有狂妄的本事。

骑射比完,便是比拼力量,其他五位全是身体康健之人,比拼提石锁之类的对冷华庭未免很不公平,太子便建议比试开弓,谁拉开的弓力量最大,谁就胜出。

结果,冷华庭坐于轮椅之上,竟生生拉开了一张三石的强弓,且弦开似满月,令会场震惊,宁王世子倒是同样拉开了三石强弓,也是满弓,但他先前输了一场,皇上便加试一项,比兵法,结果冷卓然向来对兵法兴趣缺缺,哪有冷华庭精通,不过试了两题,他便败北。

武比过后,便是比文,文华阁大学士太子太傅亲自出策论题目,六位参赛者回到殿前比试,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那场面比历年的春闹殿试更为紧张,太傅出题很是刁钻,竟是以“精忠报国”四字为题,让六位世子写下策论。

六位同时动笔,同时铺开纸卷,运笔辉洒,一时间,殿里寂静沉闷,只听沙沙地写字之声,观文比没有武比精彩,但此种比试场面却是头一回见,往年殿试也不过只有监考官与皇上在坐,今天却是群臣监考,稍有动作,便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宁王世子原就讨厌读书,他最擅长的武比已经输了,心里便没有了底气,不过与下几十个字,应付应付后,便交了卷。

太傅将他所写的策论呈给皇上先阅,皇上只看了两句便将那卷扔在了一旁,鄙夷地看了宁王一眼,继续等其他几位参赛考的试卷。

半个时辰过去,陆陆续续地,大家都交卷,皇上一张张阅过,前面几份面色淡然,并无特殊表情,只在看到冷青煜所写的策论时,赞赏地说道:“青煜平日里总是懒散得很,文采却是不错,通篇下来,文字流畅,引经据点,,也很精点到位,嗯,看得出,你还是用了功的。”

裕亲王听了很是得意,高兴地回看了眼简亲王,简亲王对小庭的文采比武功很为自信,不过,小庭只喜诗词,对策论这种应考谈东西很是讨厌,今天这题又出得刁钻套路,是小庭平日最不喜的论点,如此一想,心中便是忐忑,紧张地看着皇上。

皇上对冷华堂的策论也是赞不绝口,冷华堂文采飞扬,通篇策论气势磅礴,论据论点充分,以一臣子要如何精忠尽忠为论点,大量引用圣人之言,对奸臣大肆批判,大赞历代忠烈,言其一生都要继承忠烈的遗志,忠于皇上,忠于大锦…

如此论调自然很得皇上的心,皇上看冷华堂的眼光也很是欣慰,此子也是文武双全,若能在第三项比试中也有作为,倒真可以考虑让他承继墨玉,毕竟冷华庭身体有疾,且太过桀骜,怕难以驯服。

但当他拿起冷华庭的策论看时,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立即烟消云散,通篇看完后,又迅速地再看了两遍,激动异常地紧盯着冷华庭,半响也无言语,让在场的大臣们紧张的不住揣测,皇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知激动,却不知是气愤还是欣喜,一时谁也不敢吱声,只是焦急地等着。

皇上注视给华庭半响后,才将手中试卷递给太子,太子疑惑地拿起看了一遍,也是一看之下陷入沉思,过后也是很是激动地看向冷华庭,太傅实在是忍不住这个憋,自太子手上接过,也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却是皱了眉,激动是有,却是带了些不赞同。

群臣没有太傅的资格老,皇上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去拿那张试卷看,只能老实地焦急地熬着。

皇上终于回神,对大臣宣布道,“文比华庭胜出,冷华堂文彩虽好,但论据过于迂腐老套,没有半点创新,精忠报国,不能只有忠心,而无方法,以华庭策论中所言,精忠首要便是为君分忧,建立强大国家机器,大力发展经济,改善百姓生活,稳定民心,使百姓安居乐来,使国家富强,才是根本,这才是真正为君分忧。此言太合朕意了。嗯,华庭,你文中所说的青苗法,步役法等很是新颖,还有,你说要鼓励和发展商业,制订新的经商律法,重改税收制度,这些朕也赞同,这些你自南方回来,朕再与你细细研究研究,你且先帮联将基地事情快快处理了才是,精忠报国你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才行,可不能只是空口,朕还指望着你成为大锦第一能臣呢。”

皇上此言意思已经很明白,文武两场比试,都是冷华庭胜出,下一场比不比都是那意思了,没什么悬念,墨玉承继的人选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

不过,太傅却对冷华庭策论中所提,民为贵君为轻的观点很不赞同,拱手对皇上道:“老臣要与小冷大人探讨一番,皇上乃是真龙天之,天下人之父,你岂能大胆妄言说治国应以民为贵,君为轻,此论调太过大逆不道,皇上,您应该责他个欺君枉上之罪,而不是加赏于他。”

皇上听了眉头微跳,这句言词他其实在创建南方基地上的那奇人留下的资料里看到过,也细细品味之其中含意,知道那确实也是治国的强法,只是,身为帝王,自然是要集权力与声望于一身的,臣子民众对他越是尊崇敬畏,他的地位才越会稳固,所以,他对这句话也很有抵触,只是他的心情全被先前几条所吸了,也心知冷华庭此言并非有异心,且自这一点倒能看出他一片赤子之心,是真心为君着想,一心为国的。

不过,太傅既然当着群臣的面提了出来,他自然也想要知道庭话的心里对这句话的真正看法的,“华庭,对太傅的质疑,你如何解释?”

冷华庭听了淡笑着对皇上道:“太傅只看到此言的表面意思,却不知其实深意,所谓民为贵,君为轻,并非百姓就比皇上更为重要,而是说,身为上位者,要以百姓利益为第一,将民生放在首位,皇上的地位也是百姓所赋予的,江山皇室稳固与否,全在百姓,若统治者施暴政,弄得民不聊生,那么百姓便会奋起反抗,历代老百姓造反的事情多了去了,那便是前车之鉴,若施仁政,百姓安乐,社会安定,又何来造反之事发生?所以,要想大锦万世倡隆,当然要以民为贵了。

其实,冷华庭这些观点很多便是在与锦娘平日里的谈话中得知的,那个小女子,头脑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冷不丁就会冒一两个他听不懂的词语,有时,在他看书时,也会说上几句不同的意见,两人也会,观点不同而争论过,不过,最终都是锦娘说服了冷华庭,冷华庭又最是聪慧好学,很多东西一点就透,而且举一反三,后来再有争论,倒是胜多输少了,只是又碰到新事物时,两人又开始探讨,如此周而复始,锦娘的很多现代的思想也开始渐渐浸入了冷华庭的心脑,让他的思想观念也变得新颖前卫了起来。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正气凛然,皇上其实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没想透澈,经庭话如此一说,心中多年的症结倒是散了,对冷华庭更是喜爱起来,一时龙颜大悦,得意地看着太傅道:“太傅,你可明白了?”

太傅当然也是心服口服,恭敬地对皇上道:小冷大人若是自南方来,老臣也要与他再行研讨研讨,老臣心里还有些东西想向他讨教一番。”

此言一出,引得殿中大臣一阵抽气,太傅乃当朝大儒,太子老师,将来的帝师,竟然如此谦恭地说要向年仅十八岁的冷华庭讨教,看来,冷华庭的才华真是得到了他的认可和钦佩,不然,以太傅的声名和地位,又怎么会如此说呢。

第三项考试已成鸡肋,考不考结果都出来了,在场的几位世子心中虽对冷华庭还有不服,但也无奈,技不如人,只能认输,不过,总不可能冷华庭便是个全才吧,文武都成,或许在音律绘画方面,总有不精之处吧,冷青煜心里最是难受,两场比试下来,他既懊丧又自惭,越比越觉得心中的那个她离得越远,原来引以自傲的东西如今一比之下,成了别人光芒照耀下的陪衬,心里自是很不舒服,当皇上提出要比第三项时,他是第一个应承的,那墨玉不要也罢,当着皇上和一众的大臣的面总要找回一点面子才是,其他几个心中也有这个想法,倒是对第三项比试内容很期待了起来。

群臣也想看皇上所说的第三项比试是什么,更想看看冷华庭是否又能一鸣惊人,将在场的几位青年才俊比下去,一时看热闹的心更盛,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

皇上命人拿了几张纸片,然后分发给几位世子,却是不备笔墨,而是每人发了一枝墨笔,一个木尺,要求每人按纸片上的要求画一个简单的图样出来。

冷华庭一见便笑了,他原就猜想,第三项皇上可能会考那张图纸上的类容,如今一见,果然如此,皇上给六人所出之题全是一样,但要求所画图的大小却是用阿拉伯数字说注明,一般人怎么能看得懂啊,不过,冷华庭对于皇上能懂阿拉拍数字也很是惊诧,想来,皇宫里肯定还藏有那位奇人对图画文字的一些注解,阿拉伯数字好懂,但上面的异国文字却不一定能懂了,所以,皇上对那图纸恐怕也是一知半解,不然,也不会如此多年仍找不到对机械设备的改造之法了。

冷华堂,冷青煜,冷卓然,还有和亲王世子,荣亲王世子看着手中的纸片和墨笔,全都傻了眼,那些符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知道要画图,图的尺寸大小却不知,要如何画?

他们不由全看向冷华庭,却见他嘴角正勾了笑意,熟练地拿起墨笔,比着木尺,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开始画了起来,边画还不时歪了头瞧,一张桃花脸上,眉眼里尽时幸福的笑,让这几位看得心里便酸溜溜的,自己全然不懂,难道那家伙就懂了?有神仙教过他不成?

不过几分钟的样子,冷华庭就画完了图纸,太监拿了递给皇上,皇上的眼睛更亮了起来,竟是拍着桌子站起来,连呼三声:好,好,好!

心里那个激动简直无法形容,眼里竟是泛出一丝潮意,将那图纸对太子一递道:“朕终于找到他了,上天眷顾我大锦啊。”

皇上如此激动,大臣们却是莫名得很,但太子也同样一脸欣喜又激动的样子,竟然看到冷华庭身边,一把握冷华庭的手道:,小庭,你…你怎么能够躲了这么些年呢?你应该早些出来,为朝庭效力的啊,那墨玉,除了你,谁敢接手?谁有本事能接手?”

冷华庭被太子突然如此热情激动地握着,一直淡定从容的脸上立即染上了红色,他还真不习惯与锦娘以外的任何人如此亲近呢,一时忍不住就羞涩地低了头,原本纯净的眼眸更是躲闪着不敢朝太子看,手也不住地往回缩,他这副模样又娇又涩,与方才比试时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太子原本激动异常的情绪被他这样子全弄没了,心情急转之下,只觉哭笑不得,半晌他才噗嗤声全无形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恶作剧地对着华庭就是一个熊抱,还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知道你是喜欢太子哥哥的,不过就是握下手,不要如此害羞的。”

冷华庭立时身子一僵,这下连脖子都红了,抬手就将太子往外推,太子也知道当着大臣们的面,不好太过逗他,顺势一松手,却是装出一付伤心的样子,对皇上道:“父皇,你看小庭,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又欺负人呢。”

皇上听了也是大笑了起来,嗔了太子一眼道:“是你在欺负小庭,你别以为父皇不知道,小庭啊,你太子哥哥逗你呢,快别生气啊。”声音轻柔温和,如一位慈父在哄自己任性的孩子,让满殿大臣听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这还是一向威严冷利的皇上么?太子平日也最是端方严谨了,竟然在殿上就与臣子开起玩笑起来,这…这…这,这只能证明眼前那位坐在轮椅上,被大家或同情或不屑或肖想的那位年轻人,已经成为了皇上当下最为看中和宠言的臣子,而且,他又是墨玉的承继者,手掌大锦经济大权,不过才一天,便成为了灸手可热的人物,啊呀,听说他只是娶了一位正妻,自己女儿正值适婚年龄,要不要也嫁与他做平妻呢?听说,那位正妻只是孙相家的一位庶出孙女儿,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女儿又是嫡出,只要过得门去,应该会有机会再升成正位的…

一时间,大臣们心里想什么的都有,更多的便是向简亲王道贺了起来,简亲王今天可真算是意气风发啊,两个儿子都很不错,冷华堂虽没有庭儿出彩,但比起其他几位来仍是很出色的,只是,王爷自看到他骑在马上准备比武时,心里就凉透了,这个儿子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又究竟做过多少阴毒之事?庭儿身上的毒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不过,心思一会便被庭儿所吸引了,大臣们来恭贺,他也是笑着应对,看向小庭的眼睛里全是欣慰和喜悦,他有一种心灵得到解脱的感觉,一直愧对小庭,他的残疾是自己心里的痛,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无故废掉了双腿,还…失去了世子之位,这些年,他受了多少苦啊,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无能,连唯一的嫡了都没能保护好,好在,庭儿从来就没有放弃自己,没有自惭形晦,没有就此沉沦,以残疾之身在朝庭上大放异彩,这能不让王爷觉得老怀宽慰么?

皇上当即下旨,墨玉由简亲王次子冷华庭继承,谁也不得再有异议。

但宁王和裕亲王几位仍很是不甘心,裕亲王在皇上下完旨后,出列说道:“华庭世侄确实有惊天之才,文武双全不说,对奇人巧技也有研究,他承继臣等再无异议,只是,臣听说,那基地如今产出比之前几年大大削减,臣很质疑,究竟是基地产能下降了,还是有人心存不轨,暗中动手脚,行了那贪没之事,臣认为,墨玉由一家掌管,有失监督和明朗,很容易致使掌玉大臣心生贪念,朝庭应该设一个监督机构,置于基地,有效监控。”

张太师听了立即附合道:“裕亲王言之有理,那基地关系重大,如若有人想图谋不轨,将基地和商队的银钱卷走私吞,那便是朝庭的损失,监督既可以让大家放心,又可以还简亲王府清白,此言臣附议。”

很多王公大臣也觉得裕亲王此言合理,那基地可是块肥肉,有机会掺一脚,捞点油水,谁也不愿放弃,便纷纷附议,皇上便准了裕亲王所奏。

因基地也算是皇族自己的财产,大臣们便提议在皇子王孙里选几位才俊,正好方才比试的几位便是最好的人选,皇上对那几位世子也很是喜欢的,只是宁王世子先前就言明过,若不能在比试中胜出,便失去去南方的资格,所以,皇上特设的监察员便只有了四位,冷华堂,冷青煜,还有和亲王世子和荣亲王世子。

皇上将南下之日定在了正月十五,冷华庭突然开口道:“皇上,臣妻连番遭受劫难,臣想晚两日再走,各位世兄先行一步就好。请皇上恩准。”

太子这才想起锦娘来,小庭他自小便熟悉,以前可不知道小庭也会那些古怪字符的,而且,小庭的策论里的很多观点与那奇人有些相似,简亲王是不可能教他这些的,那小庭所知又是从何得来的呢?又为何他们夫妻二人全都会那些别人都不知晓的东西呢?

“皇上,小庭即然如此舍不下他媳妇,不若便让他也带了去吧,小庭比不得其他人,华竟身子不太便利,有个贴心的人照顾也好。”太子不等皇上发话,便抢先说道。

皇上心知太子的意思,正要应允,张太师听了便冷笑道:“一个无知妇儒,怎么能到如此机密又重要的地方去?太子此议臣反对,妇道人家就应该呆在府里,相夫教子,出外抛头露面,与礼不合,难道我大锦如此无人,治国要用一个残疾不说,还要加上一个妇人?这让天下男子颜面往哪搁?”

太子听得心中怒火一冒,这老匹夫,此话太不给自己面子了,此话不是骂自己有违礼教,大逆不道么?妇人又如何?那孙锦娘怕是比好些个男子都要有用得多呢,正要发火,一边太子太傅也出列道:“臣附议,基地上去女子实为大大的不妥,更为不吉利,自古女子不能干政,基地仍是大锦朝的经济支柱,绝不能让无知妇人介入。”

冷华庭听着他们一遍一遍地说锦娘是无知妇人,那心火便蹭蹭往上直冒,若这是在简亲王府里头,估计他已经找了个东西将那两个老家伙砸开花了,竟然敢骂自己的娘子,真是不知死活。

他强忍着怒火,还算客气地对太子太傅和张太师道:“两位老大人,我家那娘子仍是大锦奇女子,她的才学要比很多男子更为出色,请你们不要再口口声声说她是无知妇人了。”

“奇女子?哼,不过是孙大人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孙相虽说也是饱学之士,但孙家的庶女又能奇到哪里去?华庭贤侄,你即是才华横溢,又得皇上器重,就该成熟稳重,有男子气一些才是,怎么能终日与妇人腻在一起,离不得妇人之怀呢?”张太师听了讥讽地对冷华庭道。

此言一出,殿里立即传出耻笑之声,太师分明就是在骂冷华庭男生女相,幼稚娇弱,一个男人被说成离不得妇人怀抱,是很大的污侮了,这个时代的男子大多大男子气重,最是不屑被人说成软弱若如妇了,所以,大殿里才有人会嘲笑。

冷华庭得火冒三丈,正要发火,大老爷笑着走了出来,对他道:“贤婿何必生气,是珍珠,光芒是掩藏不住的,你要让别人信服,便要拿出一些值得人信服的东西来啊。”

很多大臣听了也纷纷道:“就是,若说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光说谁信啊,若只是写情诗闺词,弹几首音律,也算奇才,那咱们大锦这样的奇才也太多了吧。”

“就是,老夫家的小女年方十六,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在京里早有才名,但却从未听闻过孙大人家的庶女有何本事过。”

大老爷也懒得理那些人的话,只拿眼睃着冷华庭,眉光微挑。

冷华庭原本是气急了眼,想要发火的,这会子看了大老爷的样子,不由又笑了起来,他将轮椅推向前一些,拱手对皇上行礼,“皇上,臣想立军令状。”

皇上听得一愣,已经让他得了墨玉,这会了要立什么军令状?那南方之事可不简单,他过去后,慢慢找出症结,好生试着改造就行,立军令状,若是第一次理失败了怎么办?难道症治他?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挖掘的人才,没有他,又到哪里找这么一个人来啊,失败了可以再来吗?那奇人当年也不是一次而就的,这孩子,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么?

“小庭啊,你就不要立什么军令状了啊,过去好好干着就是,朕知道你会用心做好的。”皇上轻声安抚冷华庭道。

太子却是笑了,他隐约知道冷华庭的意思,便对皇上道:“父皇何不让小庭将话说完,或许,他又会给您一个惊喜呢?”

皇上疑惑地看了太子一眼,不过,他向来与太子心通,知道太子此话必有深意,对冷华庭道:“那你说说,要立何种军令状。”

冷华庭眼里闪过一丝坚决,低头对皇上道:“臣为了证实臣之妻冷孙氏是大锦第一奇女子,臣一定要带妻共赴南方基地,但有介于两们老大人方才所言,说妇人无知,所以,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先请方才四位监察员先去基地,臣可以让他们一展所才,若他们能将基地改造经营妥善,那臣自愿交还墨玉,让他们接掌就是,若他们不能,臣便与臣妻二人一同再去接手,臣敢大胆妄言,臣妻,比天下任何一位男子更有本事改造基地的机械,不出一年,臣夫妻二人便会交一个全新的基地给皇上,到时,请皇上将臣妻之名列于名臣行列,将臣妻之贤天下颂扬。”

皇上还没回答,那边老太师便吹胡手瞪眼地骂道:“狂妄,狂妄,太过狂妄自大了,竟然妄想女子位列人臣,真是异想天开。”

皇上对此也很是犹豫女子参政这先何一旦打开,那便不可收拾,此举万万不可啊,正想着要如可否决时,冷华庭却歪了头对老太师道:“我就是狂妄又如何,我们夫妻就是有狂妄的本钱,有狂妄的本事,不服气,你们可以先做啊,做不好,别回来求我。”

这话很是孩子气,又很霸道,皇上听了哭笑不得,这小庭时而聪慧精明,时而又像个孩子,那女子真有如此才能么?或许,真只有她能相助小庭呢。

“皇上,臣并非要让臣妻参政,更不会让她出仕为官,不过是想向世人证明,臣妻才能无双,给她博个好名声罢了,臣妻只会在臣身边辅助臣,绝不会有违人伦礼仪,有破坏礼教之举的。”

皇上听他这话还算合理,便看了底下臣工一眼道:“华庭此言也不为过,你们可还有异议?”

裕亲王和宁王等当然巴不得了,能让冷华堂和冷青煜几个先对基地动手,那主动权就掌握大自己人手里,先前以为再无希望夺回墨玉了的,没想到冷华庭那狂妄的小子,竟然拱手又将机会送回来,不答应那是傻子。

裕亲王阴冷地看了冷出庭一眼,对他那不知从何来的自信很是不屑,转头对皇上道:“臣对此无异议若真如王侄所言,那孙冷氏真有不世奇才,那便请皇上给她那个名声就是。”

张太师与太子太傅几个老卫道士见裕亲王宁王等都无异议,他们也想看着冷华庭夫妻如何出丑,到时,事情做不好,那便不是传美名的事情了,那是要追究欺君之罪的。

“臣也无异议,只是,到时,皇上可派信得过之人前去查看,若是冷大人自己所立之功,他非要说成是他娘子所立,那老臣可不答应。”

皇上听了便允了老太师的话,让冷华庭和冷华堂几个分别立下军令状,两边人马仍是十五起程出发,由冷华堂带领其他几位世子,以一月为期,两方同时写下改造方案,交由太子,若监察员们所提之方案更合适基地改造,那冷华庭便带妻子回京。同理,那冷华庭的方案更好,冷华堂几个便只能行使监察权,不得再参与基也之事。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下朝时,太子特意叫住冷华庭道:“小庭,今日那马匹之事,太子哥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你们过去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们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的。”说着,自袖袋里拿出一块金牌,递给冷华庭:“这是太子哥哥在江南的一支暗卫,以后就调给你了,你可要好生保护自己和…你那娘子哦。”

冷华庭心中一喜,高兴地接过那金牌,正要道谢,太子却又俯近他,特意勾住了他的肩膀道:“小庭啊,你说太子哥哥对你这么好,你也该再叫声太子哥哥吧,都好多年没听过了,真是想念得紧呢。”

冷华庭想要感谢的话在即卡在了喉咙里,全咽了下去,对着太子就翻了个白眼,厥了嘴便推着轮椅往前走,半句好话也欠奉,太子等他走远了些,脸上才带了丝促侠的笑,远远还喊道:“小庭啊,你可真是伤了太子哥哥的心啊,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太子哥哥一的片真情呢?”

回头正要回殿去,头上就挨了一记捶,皇上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忍了笑瞪着他道:“小心他哪一天拿东西砸你,朕可是听说,他一不高兴了就会拿东西砸人呢,你王叔那姨娘不知道被砸过多少回了。”

太子听得哈哈大笑两声,与皇上一同回了乾元殿。

发表于2013-06-12 12:01 57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华庭没在家,锦娘一大早便去了秀姑屋里,绿柳早就被送了回来,她被打了二十板子,正伤着,秀姑屋里一时便有了两个病人,绿柳原是要回自己屋里住的,锦娘怕不安全,她这回可算得上的污点证人了,以二老爷那性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定然是要报复的,所以,锦娘将她和秀姑放在一个屋里,就在秀姑屋里加了个榻,照顾起来也方便些,冷谦派了暗卫在院子边守着,一般也能难得进来。

秀姑还是不能起身,半边身子是伤着的,每天都只能侧卧着,锦娘每次去看她,鼻子就酸酸的,直想哭,又怕秀姑看到了伤心,就忍着,今天又是如此,丰儿打了帘子,锦娘在门外就看到秀姑苍白的脸,眉头微蹙着,放在锦被外的手臂因为受伤而缠着纱布,像个大木棒子。

锦娘深吸一口气后才走了进去,在秀姑床边坐下,就去摸秀姑憔悴的脸。

秀姑正寐着,锦娘一摸她便醒来,一看是锦娘,皱着的眉就就舒展开来,“少奶奶今天看着精神不错,三姑娘那天嫁得很风光吧。”

锦娘笑着点了头道:“嗯,三姐夫是个很不错的人呢,三姐过去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秀姑点了点头,头稍抬了抬,锦娘忙拿了个大迎枕靠,小心地将她扶起一点,让她靠在大迎枕上。

秀姑眉眼里都是笑,眼神却是悠悠的,“当年,三姨娘受宠过一段日子,但人却不张狂,虽说比二夫人看着强势一点,却也仍是个苦命的,生了三姑娘以后,就一门心思全扑在三姑娘身上,倒是教出一个好性儿的姑娘来了,你小时候最是木,三姑娘想和你交好,你总是淡淡的,你娘跟着大老爷去边关时,有时实在没饭吃了,我也会带着你去三姨娘那里讨一点的,那时三姑娘就会把自己小碗里的饭扒拉一半给你。”

锦娘早不记得这些了,但听着却觉得温暖,贞娘确实是个温婉又慧黠的人,看着温和无害,实则也是不肯吃亏的,只是她心底良善,从不害人而已,想着前几日她回门时,自己因着病,也没时和她好好说说话,十五以后,自己怕是就要出远门了,想要再见就难了,一时就很想再见贞娘一面,这会子冷华庭还没回,她又惦记他今天上朝的情况,心里便有些忧,秀姑看着便道:“听说少奶奶要去南方,准备带几个人去?”

锦娘被问得一怔,回了神笑道:“还没想好呢,您又正病着,四儿的伤也没好,丰儿是要带的,她如今服侍相公也顺手了,带去能帮我省些事,满儿木了些,但实诚,就留在院子里看家吧。说起来,还真不知道再带谁去的好,凤喜太稚嫩了些,出去也怕是掌不住事,您看青玉怎么样,她的伤倒是不重。”

锦娘将屋里稍有头脸的丫头便都说了个遍,眉头皱着,真觉得人到用时方觉少。

“心机太重,还是别带了吧,要不你带了那个烟儿走吧,如今二太太也去了,三少爷应该会好生待她姐姐的,只是都有四五个月了吧,该出怀了,她若是升了位,娘家也有人照应着,烟儿就没什么牵挂,你又是救过她的,应该是个忠心的,我看着她也伶俐,很不错呢。”秀姑听了便建议道。

锦娘微皱了皱眉,对秀姑道:“我再看看,明儿二婶子就要出殡了,我且先带了她去趟东府,观察观察再说。”

秀姑听着也觉得对,便没说什么,那边柳绿一直半闭子眼睛趴在榻上,锦娘看她一直没吱声,便问道:“你的伤势好些了没,那日板子下得应该不是很重,我让冷谦知会过那行刑之人的。”

绿柳听了便微微睁开眼,嘴角抽搐着笑了笑道:“奴婢知道的,少奶奶不用惦记奴婢。”

锦娘看她笑得勉强,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便道:“过几日我便要与相出远门了,原是想将认义兄的事情早些办了的,只是秀姑和你都伤着,便着干脆从南方回来了,再办…”

“少奶奶说什么啊,喜贵怎么可能高攀少奶奶,这是万万不成的,当初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这个。”秀姑一听便皱了眉道,“这会坏了规矩的,做下人的,对主子忠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少奶奶你一直对我母子就不错,不要再弄那些个了,我可不想让人说我挟恩图报。”秀姑听了就正色地说道。

绿柳一听,脸色便黯了下来,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锦娘听着便对秀姑道:“你说什么呢,这事王妃都应下了,相公也同意,喜贵原就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只是认个义兄而已,将来你的孙子就不是奴藉了,也要以参加科举考试,若是个争气的,保不齐就给你考个状元啥的回来呢。”

秀姑听了眼里倒是露出几丝向往之色,却仍是道:“少奶奶只需让喜贵和绿柳脱了奴籍便成,至于我嘛,还是想守在少奶奶这边,将来喜贵有了儿子,我也不带,我就等着少奶奶你肚子几时争气了,我好带小少爷呢。”

锦娘听了脸色便是微微一红,娇嗔地说道:“我还小呢,哪里那么快就有了,呀,您好生歇着,我去四儿屋里看看去。”

锦娘就怕秀姑提起这档子事,她更怕真的就怀了孕,这个年龄实在不适合怀孕生子啊,这半年,虽说个头儿还长了,身板儿也比先前丰满了些,但仍是瘦弱,怕是经不起那怀孕生子那一关呢。

秀姑看着就叹了口气道:“都嫁了快半年了,刘医正又说你那病也好了,少爷又没屋里人,天天腻在一起,怎么就没怀上呢。”

锦娘逃一般的出了秀姑的屋,四儿到底年轻些,冷谦又成天介的找着好药给她涂,那伤口倒是愈合得很快,她正半靠在床上望着窗口发呆,见锦娘进来,忙要起身行礼,锦娘忙快步走过去道:“躺着吧,你可是伤员呢,别一会子弄疼了你,阿谦又要怪我了。”

四儿一听脸就红了,嗔了锦娘一眼,身子往床里挪了挪,“少奶奶,奴婢听他说,你们要去南边?”

锦娘听了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歪了头,挑着眉道:“是哦,到时,阿谦也要跟着去哦,可怜的四儿,你可怎么办啊,伤没好,我不能狠心带着受伤的你走啊,唉,更不忍心劳燕分飞啊。”

四儿知道锦娘又在打趣自己,无奈地嘟了嘴,却是羞涩地低了头,两眼也不知看向哪里,声音细小得快要让人听不见:“他…他那天说要娶奴婢呢,奴婢…”

锦娘一时没听得仔细,坐到她身边,俯近她道:“你说什么,阿谦要娶谁?不会是凤喜吧。”

“他敢娶别人,哼。”原本羞不自胜的四儿明知锦娘在胡说,却还是止不住心里的醋意,拔高了声音道。

锦娘听便掩嘴笑了起来,大声道:“哦,我听错了啊,原来阿谦是要娶我们的四儿姑娘啊,那感情好啊,明儿就给你们先订个亲,那婚事嘛,就等阿谦自南边回来了,再办,四儿姑娘,你看成不?”

四儿听得一喜,不大的杏眼里羞中带喜,垂了头,声音又轻如蚊蝇:“奴婢…一切都听少奶奶作主。”

锦娘听了没有形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心里却有几分担忧,冷谦家世并不差,也是简亲王这一支的,隔了好几辈,只能算远亲了,但仍是皇亲贵族啊,冷谦虽是很少回家,但成亲可是大事,总要问过家里的长辈吧,四儿身份太差,冷谦家里定然是不会同意的,何况冷谦自己又是个六品官员,娶一个奴婢为妻,怕是也要遭世人耻笑…四儿的情路怕还很坎坷啊。

自四儿那里回来,正好看到烟儿在擦洗家什,她见锦娘进来,忙停下手中一活给锦娘行礼。

锦娘便深深地看烟儿一眼道:“烟儿,二太太走了,你可回去看过?你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烟儿听了神色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姐姐如今仍住在原来的屋子里,三少爷自二太太死后便一直在守灵,姐姐有时去看他,他根本就不理睬姐姐,姐姐只能伤心地在屋里哭,少奶奶,三少爷他…对二太太的死太过悲伤了,奴婢怕他会想不开啊。”

“烟儿,你是担心你姐姐,还是担心三少爷?”锦娘听了便装作随意地问道。

烟儿被问得脸一红,头便低了下来,眼里却滑过一丝痛楚,吱唔着道:“奴婢…奴婢自然是关心姐姐的…”说着,又抬起头,两眼略带乞求地看着锦娘道:“少奶奶,三少爷真的很可怜,以前二太太虽然严厉,但毕竟是三少爷的娘,她还是很关心三少爷的,如今二太太死了,二老爷又总是忙着外面的事情…”

“明儿二太太出殡,你就过去看看吧,若是实在放不下,我把你调回东府,服侍三少爷去可好?”锦娘听她说得真切,也明白她的心理,少女怀春总是情,烟儿必然是对冷华轩动了情,若是如此自己再留她在身边反而不妥,毕竟自己与东府结下的梁子太深,她现在也难以揣度冷华轩的心思,若他知道二太太的死与自己是有关的,保不齐心中生恨…还是将烟儿送过去的好。

“不,二少奶奶,烟儿不过去了,烟儿已经离开了东府,就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求二少奶奶,不要让奴婢再回去,姐姐她…她再过几个月就该生了。”烟儿听了立即惊惶地抬头,连连求道。

锦娘听了这话不由叹息,烟儿这丫头心地并不坏,虽是喜欢冷华轩,但她还是顾着她姐姐,虽说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多了去了,但她是怕姐姐伤心吧,所以,想过去照顾冷华轩,又强忍着…”

“无事的,你过到那边去,月例啥的还是在这边拿好了,我也挺担心三弟的,你是个能干的,过去了,我和二少爷也放心一些,明儿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了你去吧,哪天在那边做得不舒心了,你再回来就是。”锦娘听着便笑笑说道。

烟儿眼里就泛出泪来,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点了点头,行了礼,继续做事去了。

锦娘回到屋里,冷华庭还没有回来,她便歪在榻上看一本《大锦游志》,她对南方的地理环境,气侯条件都不熟悉,想看看这里的南边,是否也与前世的江南一样,会不会也有苏杭这样的如人间天堂之地,自穿到这里来后,一直就被关在这深宅大院里头,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世界了,她还真感到欢心雀跃,一想到可以活阔天空地任意遨游,她就忍不住心情激动澎湃。

张妈妈进来看到少奶奶一脸的激动,不由笑道,“少奶奶这是有什么喜事呢,看这高兴的。”

锦娘放下书,两眼亮晶的看着张妈妈,“妈妈,南边是不是有很多风景宜人的地方啊,我好想去看啊,那边有西湖没,有没有雷锋塔,有没有断桥啊?”

张妈妈听得莫名其妙,她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些地名,不由微皱了眉道:“奴婢也没出过远门呢,少奶奶说的这些地方,奴婢一概不知,奴婢家的那位应该是知道,一会子奴婢回去问问他,回来再告诉少奶奶您?”

锦娘听了便笑了,拉了张妈妈往身边坐,亲腻地靠在张妈妈身边道:“这回你就跟我一起出趟远门吧,少爷不是要带上你家里的那位么,正好,有你们老两口跟着,我和少爷也放心,我们年轻,好些事情都不懂呢,你可得教教我。”

少奶奶的亲腻和信赖让张妈妈心里暖暖的,又很骄傲,这样的主仆关系正是自己期盼多年了的,终于临了老,遇到了少奶奶这个好主子,激动之余,眼里有点泛酸,看少奶奶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她也拭着如秀姑那般抬了手,揽住少奶奶的肩,由衷地笑道:“好的,奴婢就跟少奶奶一起去,奴婢一定会将少奶奶身边的事情打理井井有条的,少奶奶您就放心地去玩,去办差吧。”

说到这个,锦娘又想起该带谁一起去,坐直了身子正色地看着张妈妈道:“你是一定要跟着的,可还得带两个,一个服侍少爷,另一个给你打下手,服侍少爷的自然是丰儿就好,可我身边的那个…四儿伤没好,若她好了自然是最好的…”

张妈妈听了也是凝了眉,正想要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报,说是青玉来了。

锦娘一阵诧异,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也有些莫名,随口说道:“不是在养伤么?怎么这会子来了,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少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