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听了不由学着她家相公的,翻了一个白眼,无奈道:“我说殿下,方才我可是明说了,不会拿朝庭的钱来做人情的,你怎么不信呢,我不过就是拿了这点钱去做做小生意而已呀,放心吧,害不着您的。”

一边白晟羽倒是听出些道道来了,他这位妻妹看着纯厚,其实古灵精怪得很,指不定又想出了什么好法子赚钱呢,如此一想,他立马自袖袋里掏出一把银票来放锦娘手里塞:“我说四妹妹,你也太不地道了,你三姐可还指忘着姐夫我赚大钱回去养儿子呢,那股份,太子殿下不要,我要了啊,怎么着我也要占一份红利,我也不管你做什么买卖,只要能拿银子回家给你三姐姐就成了?”

锦娘笑得眼一眯,喜滋滋地数白晟羽给她的银票,一数之下,脸都垮了,“三姐夫,你也忒小器了些,才五百两,做胡椒也不辣啊。”

白晟羽笑得一脸的无赖,向后猛退一韭道:“啊呀,姐夫我自然是不能跟殿下比的,殿下何等身份,我只得他的一成就行了,再说了,姐夫我穷呢,就这点钱还是招兵时余下的,你要不要吧,反正我是要掺一股的,这话没得商量,不然我就回京去接了你三姐来,咱两口子就住你这里了。”

太子听得一脸的黑线,白晟羽给他的印像一直是儒雅守礼的,没想到在锦娘面前却是这般无赖的模样,他可也是进士及弟,熟读圣贤之人啊,难道一与锦娘沾边,人就全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经白晟羽这么一闹,他也明白了一些,既然连白晟羽都能掺股,那自然是没有可题的生意了,心下却更觉得暖意融融,若不是基地的生意,那便自然是锦娘和小庭自己自创的,她肯分一份给自己,足见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

作为太子,想要拉拢朝臣,建立和维持自己的势力,处处都得花钱,内务府每年拨给太子府的款项是有定制的,超出太多,就算皇上不说,御使也会弹骇,若锦娘和小庭每年真能将太子府的那笔开销都包圆了,自己便可以放开手,大力施展拳脚,那些想要图谋夺位之人,在这金钱上,就已经输了一阵了,再加上小庭训练的那支军队…太子越想越满意,江南之行,虽然差点丧命,收获却也是预料之外的好啊。

太子眉眼舒展开来,眼里也挟了笑,想起来时,自己那胖乎乎的儿子,心情也大好了起来,一时离愁也消散了不少,倒有些想家的感觉了,“那好,既然白大人都掺一股,那我也就掺股吧,就等着弟妹也给我赚银子养家了,我那儿子如今也有几个月了,哎呀,我可是说好了,弟妹你若是生的女儿,我可是要抢回去做媳妇的哦。”

锦娘一听太子又说起这事来,脸就黯淡了下来,她吱吱唔唔的,也不好如何说,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我这一胎呀,一定生儿子,决不生女儿。”

生了女儿也不进皇家,那可是皇金白玉堆砌的坟墓呢,而且,太子的长子,那也是要继承大统的,后宫里定然是三宫六院,成百上十个女人跟自己女儿抢丈夫,她才不要呢。

“哈哈哈,弟妹啊,你就算这一胎是儿子,下胎还是会生女儿的吧,谁也别想跟我抢,你的女儿本太子预订了。”太子大笑着起了身,正要走,这时,王妃自东厢房里出来,正好听到太子的话,便过来行礼。

太子忙抬手说免礼,说道:“王婶一路辛苦,在江南可住得习惯?”

“回殿下,江南气候宜人,景致秀丽,臣妇很是喜欢。”王妃优雅地躬身回道。

“王婶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就好。”太子又坐了下来,温和地看着王妃说道:“不知王叔病体如何,府中可有人照应周到?”

“回殿下,府中派得有人照顾,不过,知今臣妇远在千里,着实心中忧心,此来是特意请殿下多多担待一些,可怜王爷…醒来后,怕也会失忆多时,连人都会认不清了呢。”王妃神色悲切,边说边用帕子试着眼角,太子见了也是神伤,看了一眼锦娘后,对王妃道:“这是自然,王婶请放心,孤回去后,定然派专人守护王叔,不会再让人伤害他一丝一毫。”

王妃听了大喜,起身又拜,锦娘自然也起身跟着下拜,太子见了就心疼,大肚子行礼还真是不方便呢,他怕锦娘闪着腰,忙上前托住这一对婆媳说道:“王婶可还有其他事情么?”

太子对王妃还是心存芥蒂的,六皇子可是刘妃娘娘的儿子,王妃与刘妃娘娘姐妹情深,这么些年,一直走得很近,只是,因着简亲王那位妾室的缘故,刘妃娘娘一直不太待见简亲王,但对王妃是很好的,这一次,王妃被人劫持却毫发无伤,让太子心中也生了疑虑,当然,他知道王妃是不会参与其事的,只是,明明王妃走的路线与旁人不同,却仍然被人堵住追截,那就不会只是凑巧了。

只是,碍于小庭和锦娘的面子,太子也不好深究,等到回京,这事还得仔细着查一查的。

太子走后,锦娘与王妃说起太子要结亲的事情,王妃听了也觉得头痛得很,嫁进皇家的女儿全是什么样的景况王妃可是清楚的,自家那位大姐,进宫前可是温婉可人,单纯天真得很,但不过几年时间,转变得心机深沉,手段谋略都是王妃想都难以想象的,那样的地方,能将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变成疯子啊,她那未出世的孙女儿哎,才不要进皇家。

婆媳二人难得的意见一致,商量着怎么推了这门亲事就好,一会子冷华庭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与锦娘和王妃闲聊了几句便拉着白晟羽进了书房。

出来时,冷华庭让锦娘备一份薄礼,说是要送人情,锦娘听着奇怪,在江南,自己认不得几个人,冷华庭也不太与当地的官员交往,这礼,是送给谁?

“今天江华府尹娶小妾,本大人怎么着也该去拜访拜访吧。”冷华庭笑着对锦娘说道。

锦娘听得一头雾水,江华府尹如是见过的,那个胖胖的,却很是精明的那位,冷华庭明明对那人不感冒的,怎么人家娶个小妾,他倒要送礼了?关系有那么好么?

冷华庭也不解释,却是与白晟羽一道,去了太子居所。

太子正在准备一些东西,听他说要去江华府去,眼中便闪过一丝异色,含了笑道:“你是来拉我一起去的么?”

“那倒不是,殿下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屈尊绛贵的去见那种人,臣是来禀报一声,一会子给您送份大礼回来,您可要想好赏些什么给臣才好哦?”冷华庭妖艳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斜睨着太子道。

太子听得莫名,微挑了眉,促狭地走近冷华庭,故意逼近他道:“小庭在太子哥哥的地位可是无人能比,你看中什么,尽管拿去就是,不用拿什么功劳来换的。”

冷华庭一听脸就黑了,推着轮椅连连后退,像太子身上沾了什么毒物似的,看得太子既好气又好笑。

“殿下可是说好了,只要我提要求,殿下一定会应下的,是吧。”人虽离得远了些,但话却是揪着太子话语说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太子无奈地笑笑:“只要你的要求不违背人伦,不违反律法,我应了你又何防?”

冷华庭要的就是这话,他将手一拱,拉过白晟羽道:“三姐夫给我作个证人,一会子咱们去办法,给殿下送份大礼了,殿下可要对现承诺哦?”

冷华庭和白晟羽出去后,太子手一招,陈然自暗处闪了出来。

“你可查出江华府有什么疑点了没?”

“回殿下,臣无能,并未发现有何疑点,那府尹为人谨慎小心,除了好色之外,并无太多不良嗜好,除了在衙门办差,就很少出府,与县里的官员大户之间也只是礼节性的来往,并无过从甚密之人,属下带人继续打探的。”陈然一拱手回道。

太子听了眉头便皱了起来,不知道冷华庭方才所说是何意,不过,他说一会就回,那就耐心的等,看他究竟会给自己送份什么样的大礼。

却说冷华庭,一出太子府,便与白晟羽冷谦几个钻进了一辆马车里,三人各拿一套衣服换了起来,冷华庭竟然穿了一身女装,还是…大红的嫁衣,他原本就长得美艳,再穿红妆,便更显妖媚动人,再加他那清纯干净的眼神,艳若桃李的面颊,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整个人便像一个勾人魂魄的妖精,眉眼微动便是风情万种,就是白晟羽,明明自己亲手给他妆扮的,也被他那勾魂的模样看得怔了神,无奈地笑道:“若是弟妹看到你这样子,不知道会不会骂死我啊,她好好的一个相公被人弄成了倾城美人啊。”

冷华庭无奈地对他翻白眼,冷声道:“三姐夫,你若在锦娘面前言起一句,小心我将你家姑娘嫁进太子府去。”

“呃,这话可不地道,太子要的可是你姑娘,凭什么换成我的女儿啊,你要敢这样,我就直接把女儿送给四妹妹养算了,到时四妹妹对我家姑娘有了感情…哼!”白晟羽气得直想要揪住某人那白玉般精致漂亮的耳朵才好,无奈人家官大一级,还腹黑小器的主,就只能耍赖弄混来威胁他了。

只有冷谦,不管冷华庭化成什么模样,他仍是一脸的冷漠,钢毅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表情,白晟羽真对阿谦的冷静沉稳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如此美艳绝伦的冷华庭面前,怕也只有阿谦能如此淡定了。

殊不知,阿谦是见惯不怪了,成天介对着一张同样的面孔,就算再美,也有审美疲劳了不是?

却说江华府尹,因着买到一位貌若天仙的小妾,高兴得一反素日低调自持的习惯,在府上请了几桌,大宴宾客,男人嘛,到了四十多岁还能遇到如此美艳的人儿,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听着客人恭喜的吉祥话儿,他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等到鞭炮齐响,鼓乐共鸣时,他亲自握着美人柔软的小手,下了轿,送进了洞房,外面宾客未散,胖胖的府尹大人就已经耐不住了。

掀开盖头的那一瞬,他看得错不开眼,口中喃喃道:“像,真像,太像了,美人,你是上天赐给我的么?”

盖头下的小妾一脸的羞怯,眼波粼粼,吐气如丝,面容娇艳,润泽的红唇泛着诱人的秀色,府尹大人身子立时打了个激凌,某处早就等之不及了,伸手就要将小妾往床上按,那小妾却是灵巧得很,身子一闪便躲过了他的狼扑,白皙如玉的长指却点向了府尹大人的后颈,府尹大人却似有所觉,头颈一缩,以小妾难以想像的方式握住了小妾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小妾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如骄阳下盛开的牡丹,娇艳华丽,勾得府尹大人魂都丢了一半,手里的动作便轻柔了起来,小妾嘴角含笑,自怀里拿出一方绣帕,装作掩嘴发笑,手在半路却改了方向,是对着府尹大人的鼻口捂去。

那府尹大人立即眼一翻,直直的向后倒去。

那小妾便打开窗子,向窗外拍了几下,立即,冷谦和白晟羽自窗外跳了进来,将包袱递给那小妾,白晟羽忍不住笑道:“妹夫啊,你的洞房也过得太快了些吧。”

化作小妾的冷华庭一脚便向他踹去,低声骂道:“姐夫再叽叽歪歪,下回就由你来装新娘子好了。”

白晟羽听得一脸黑线,忙道:“这可是技术活,得有天份才行,就姐夫长得这形象,可真迷不倒下面这老狐狸呢。”

阿谦最实在,他知道冷华庭最不喜与陌生人接近,一进来便在那江华府尹身上搜索着,半晌只在那人身上找到一块木刻的黑色牌子,拿了递给冷华庭。

冷华庭见那木牌土刻着一头灰狼,嘴角便含了笑意,又对白晟羽道:“姐夫可看过他的耳根,指不定也是个假货呢。”

白晟羽听闻向那江华府尹的耳后根摸去,果然看到有丝细小的痕迹,他也算是有了撕假面具的经验了,正要去撕那人的假面,冷华庭却制止了他,“把他弄到太子那去,在他清醒之后揭开更好。”

“这厮武功极高,若是清醒了,妹夫你一个人怕还真的难以制服他,你可问清楚了,那药效可是够了?”白晟羽担心的说道。

“嗯,我方才探过,他的龟息神功似乎练到了第九重了,比我那二叔只好不差,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潜伏在江南只做个府尹,西凉为了杀死我和锦娘,还真是舍得下本呢。”冷华庭冷笑着,踢了那府尹一脚后又道:“姐夫放心,忠林叔说,那药能将一头牛药倒三天三夜也难醒过来。”

三人将江华府尹偷偷地运到了皇家别苑,回来时,已到了晚上亥时,太子因着正惦记这事,所以,也没有歇下,正等着呢。

总算见到冷华庭来求见,太子着人引人进来,却见有几名暗卫抬了一个麻袋进来了。

而冷谦和白晟羽推着冷华庭随后进了太子屋里。

太子着人打开那麻袋一看,立即怔往了,不解地看着冷华庭道:“小庭,他便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么?”

“殿下不认为这是份大礼么?”冷华庭淡笑着,推了轮椅过去,在那府伊身上边点数下,再提起桌上的茶壶往那他头上浇,那知府悠悠地醒转,惺忪着眼,半晌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待清醒一些,一抬眸,便看到太子殿下高坐于堂,而那个自己才娶回的小妾却是一身男装,又化回织造使大人的模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你…你…怎么可能是你,你的腿…”

“知府大人,您在说什么?”冷华庭冷厉的看向那府尹,眸光如冰刀一般,那知府打了个冷战,将头上的水甩了甩,垂着头,一副瑟缩但小的样子,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却是暗暗动功,无奈,身上好几处大穴道全被点了,还被捆了个结实,根本无法动弹,只好认命地放弃,讪讪地道:“织造使大人,您…您别开玩笑了,下官也不知那人便是…呃…”

话没说完,冷华庭又是一瞪,知府很快便改了口:“您有何事,尽管吩些下官就是,这…这…下官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如此可是有辱朝庭颜面的。”

“你可真会装啊,三姐夫,撕了他的假面吧。”冷华庭真不愿意再跟那知府叽叽歪歪,对白晟羽道。

那知府听得浑身一颤,神情立即变得狰狞了起来,白晟羽嘻笑着上前,一下便撕掉了那江华府脸上的面皮,露出白皙却粗扩的面容来,当真是一张陌生面孔,而且,是有着西凉人特征的长鼻深眼的面容。

太子见得一怔,立时大怒,这知府果然是西凉人所扮,也不知道在大锦潜伏了多少年,怪不得,那些贼人对江南境内了如指掌,而那些想要将自己炸死的炸药很有可能便是这知府私藏并运进江南别院的。

那知府知道行藏败露,倒也不再做下卑谦拘谨的样子,神情变得懊丧起来,但眼睛却是倨傲冷厉的,他讥讽地笑道:“没想到,堂堂织造使大人竟然肯如此下作,嫁了老夫作妾呢,哈哈哈。”

太子听得一阵错愕,转头看冷华庭,却见他神情淡淡的,并无怒气,倒是不太相信那府尹的话,以小庭的性子,最恨的便是人家说他男生女相,更不可能真的去穿女装,自己只是笑话他小时的事情,都能气得他扯气白脸,又何况是接近知府这等龌龊之人。

“你在苍狼里定然担任了不小的角色吧。”冷华庭果然不答知府之话,单马直入地问道。

那知府唇角含了丝讥笑,傲然看着冷华庭道:“老夫听不懂你所说的话。”

白晟羽听了便又笑着将他身上那块黑木令牌搜了出来,递给太子,太子一见那令牌上的刻着和狼形,脸色更加暗沉,转头对冷华庭道:“小庭,你果然是送了份大礼给我,这份情,太子哥哥记下了。”

冷华庭笑了笑道:“很好,殿下可是记住,将来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的便是。”

说着,自腰半抽出软剑来,迅捷地腕了几朵剑花,将那江华知府四脚筋脉尽数割断,淡淡地对太子道:“此人一身龟息功练至了炉火纯青之境,若非使计,根本就捉他不回,所以,得废了他一身功夫,不然,穴道解除就危险了,他那府里定然还有同党,殿下速派人去捉拿归案。”

太子见了很是赞同,传令下去,包围江华府。

那日便在皇家别苑里,太子连日密审那知府,果然得知,他乃苍狼的副统领,西凉南院大王最得力的侍卫长,杀了真正的江华知府,潜在江南一年之久,为的便是探听基地上的秘密,无奈简亲王看似糊涂,其实机警得很,先前大半年要本就无法探得半点消息,自冷华堂几位世子来后,他才刻意地与那几位世子交好,以门下之人自居。

他的官位虽是不高,但所守的江华府却是重镇,那几位世子自然是很愿意与他交结的,尤其是简亲王世子,对他秀睐有加,他又一副狗腿模样,任冷华堂差遣调配,冷华堂对他很是信任,而他,也得到了很多想要的机密,更知到了影响基地最重要的人物是孙锦娘,便与主子策划了那一起爆炸案,正好又有人想要谋害太子,自然是一起办了。

冷华庭施尽多种手段,终于得知,二老爷在西凉地位尊崇,经常出没南院大王府弟,俨然以大王最心腹的手下自居,就是这知府也要听从冷二的命令,如今冷二早就潜回西凉,并未在大锦境内了。

这让冷华庭好不气恼,他如今对冷二是恨之入骨,那一日锦娘深埋地道时,让他着实后怕到了极点,那种失去最爱之人的痛,他不想要再尝一次了。

太子自然也知道了那想要暗害自己之人是谁,只是,那知府也却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只说有人传信于他,而将太子一并杀死也更符合西凉的利益,又能保住他的官位,他自然听命。

后来,在江华府又抓到不少西凉人,其中不少还是苍狼成员,至此,西凉在江华府的据点彻底被捣毁,收获确实很大,太子心情大好,白晟羽趁机给白总督求情:“殿下,白总督虽然失职,但情有可原,敌人太过狡诈,江华府所辖人数并不少,有他们从中作梗,根本防不胜防,当日白大人也确实倾尽了全力,江南大营死伤惨重,还请殿下网开一面,对白大人从轻发落吧。”

太子恼怒白总督想要巴结六皇子,心里还有气,便只是敷衍了白晟羽几句,打算先让那白总督吃些苦,自己再去施求,到那时,在人最困苦之时施以援手,是收服人心的不二法门,这一点子手段,太子自然玩得飞转。

太子因着此案,又推迟了回京的日程,冷华庭仍是日日与白晟羽一起在练兵,但这几日每每回府,却是不见锦娘的踪影,心里不由着急,有时连四儿张妈妈都找不着,这一日,他特地回得早一些,进了屋,就只看到丰儿在,不由皱了眉,问道:“少奶奶呢?”

丰儿听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来,半晌没有回答,冷华庭便越发的疑心,沉了脸问道:“快说,少奶奶在做什么,怎么这几日回来总不见她人影?”

晚上见着时,她也是打着小呼噜,根本不理他的问题,睡得那叫一个香,似乎太过疲累了一样,让他好不郁闷。

“丰儿,你当本少爷是泥捏的么?”冷华庭冷冷地看着丰儿,第一次对锋娘的贴身丫头发起了狠话,丰儿听得了颤,吱唔了半天才道:“少奶奶说不能让少爷知道的,说是…怕少爷骂呢。”

丰儿眼都不敢抬,小声说道,却是始终不肯说出锦娘的下落。

冷华庭更是气恼,推着轮椅就喊:“阿谦,过来,将这丫头扔出去。”

丰儿吓得脸都白了,立即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冷华庭,正好陈然陪了太子过来,见了这情形,那少并眼中就有了不忍,当日地道里,他饿得两眼发直之时,是地上这正在挨训的丫头给了他温暧和关怀…那莹绕于鼻间的少女手香,一直就没有消散过。

太子与丰儿倒也有几分熟,毕竟也是一起共过患难的,所以也帮着劝冷华庭,但得知锦娘这几日行踪不定时,心里也着了慌,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阿谦正要拎了丰儿往外扔,陈然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两眼怒视着阿谦,阿谦懒得理他,少爷的命令他向来是不折不扣的执行的,丰儿气不过,冲着阿谦道:“冷大人也太过偏心,若是四儿被罚,你也真的要将她扔了么?”

阿谦听得一怔,丰儿却是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又道:“四儿和少奶奶在一起呢,要罚一起罚去,少爷,奴婢我可是服侍您的,奴婢没跟着一起疯,您应该奖赏奴婢才是。”

太子一听便笑了起来,这锦娘身边的丫头也个个都是个角色呢,说话伶牙利齿的,学着锦娘的样儿,没理也能给她找出理来,还都是歪理。

丰儿自然没有被扔出去的,因为后院传来一阵欢呼声,叶一自后院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忠林叔,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脸的兴奋,全不似平日的沉稳干练,神情像个两个返老还童的孩子。

”太子殿下,少爷,天大的好事呢,少奶奶终于试验成功了。”叶一搓着手,高兴得两眼直冒亮光,喃喃道:“如此一来,可真要赚大钱了,啊呀,那肥…肥肉做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巴巴地看着忠林叔。

忠林叔笑道:“是肥皂,少奶奶取的名儿,以后夷子都要叫肥皂了,我得再去弄些香料出来,少奶奶说,要做香肥帛呢。”

冷华庭与太子听得一头雾水,这夷子也能被锦娘做出文章来?

发表于2013-06-12 12:08 64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冷华庭等不及了,推了轮椅便向后院去,阿谦在后面帮着他,但人还没出后堂呢,锦娘就笑嘻嘻地自后院转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刚做好的肥皂,一脸的喜悦,更是一脸的汗,冷华庭看着就心疼。

如今她肚子大了,又不好像以往一样随便拉扯她,怕伤着她了,只能拿眼瞪她,骂道:“你就不能安生一点么,好不容易有几天平安日子,你还要折腾!”

锦娘听了也不介意,笑着推着他进了正堂,太子正好奇地等着呢,见锦娘进来,脸上带了笑意,问道:“弟妹是不是又捣鼓出新东西出来了?”

锦娘淡笑着点了头道:“也就是闲着好玩儿,上不得正板的,可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太子只当她是谦虚,锦娘的点子多,她弄出来的东西,必然是有趣得紧的,“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太子起了身,向锦娘伸了手,锦娘原想将手藏到身后去呢,这会子也来不及了,只好将那砣黑呼呼的东西递给太子,太子看得一脸的黑线,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呃,就是洗衣常用的夷子,我和忠林叔一起改进了下,加了些碱石进去了。”锦娘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太子自小锦衣玉食,衣服什么的,都是人家洗好了给他只穿,哪里知道洗衣服的夷子是什么样子,看了看也就还给锦娘了,锦娘忙笑着给了忠林叔,却是眨巴着眼对太子道:“殿下,若这东西做得漂亮了,以后再送给你啊。”

太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

白晟羽倒是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锦娘,嘴角带着欣然的笑,“四妹妹可千万要记住,姐夫我也是掺了股的哦?”

冷华庭听得诧异,正要问,锦娘却是抢先对白晟羽道:“放心吧,要是少了三姐夫这一份,三姐姐还不骂死我去哦。”

白晟羽听得哈哈大笑,对冷华庭眨眨眼,笑着也离开了。

屋里没有了旁人,冷华庭气恼地将锦娘往里屋:“你跟我进来。”

锦娘嘟着嘴,老实地跟了进去,一进门,冷华庭就黑着脸揪住了她的鼻子,他如今手指头都养好了,揪起锦娘的鼻子来,比前些日子方便得多了。

锦娘被他揪得痒痒的,嗡着声问:“相公,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揪我?”

“为什么你在做什么都不告诉我听?”冷华庭眼里冒着火星,这几日锦娘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他早就窝了肚子的火了。

“还没做成功嘛,你又忙得很,所以没说啊。”锦娘拍掉他的手,耸了耸鼻子,这厮动不动就揪她的鼻子,像是上了瘾似的。

“那你也可以和我商量呀,三姐夫说的那入股是怎么回事?”冷华庭看她老实巴交的,样子又可怜,便放过了她,将她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锦娘一听这话,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相公,咱这肥皂做成后,也可以像京里城东那辅子一样,直接销到宫里头,只要宫里头的娘娘们最先用了,达官贵人们就会跟着学,那销路定然畅通啊。”

冷华庭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道:“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一样东西用惯了,很难改的,除非你的东西真的是比以前的那个要好很多,又仅你一家有,才有可能。”

“那是自然,我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比以前的夷子好用得多啦,而且,这配方我可是保密着呢,任谁也别想偷学了去,咱们啊,就在东南建个作坊,将这肥皂做起来,先在这皇家别苑里用着,等大家都觉得好了,再推广开去,这里虽说不是皇宫,但也占着皇家的名声不是,看着吧,这东西不会比那两台死铁疙瘩差的,能赚大钱呢。”锦娘一昂头,自信地说道。

看着自家小娘子兴奋的小脸,冷华庭无奈地将她拉起来,拥进自己怀里:“能赚钱当然好了,我是怕你大着肚子会累着,再一就是,咱们就那基地分红的钱已经很招忌了,若再弄一个比基地更赚钱的,你不怕别人恨死咱们吗?”

“相公啊,你不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么?咱们就是要强大起来,不但要能赚钱,还要用钱控制那些人,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么?咱们也不赚独食,就如城东那铺子一样,让那些掌权的贵人们都参股,按时分红,他们吃到了甜头,又怎么会再害咱们呢,而只有我们,是这经济的掌头的,只要咱们一个不高兴,想要掐了谁的脖子,就掐谁的脖子啊,就是太子又如何,日子久了,他在咱们这里拿钱拿顺手了,就会有了依赖,将来…真正的话语权就会在咱们自己这里,咱们再也无需像父王一样,夹着尾巴过日子了。”

锦娘定定地看着冷华庭说道,她之所以要太子入股,一是让太子做她最大的靠山,试问有了太子参股的东西,谁又敢来弄妖蛾子?再一便是,变相的用钱来贿赂太子,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太子的经济,让他不得不为简亲王府说话。

虽然锦娘也觉得自己这心思阴暗了一点,但在一次又一次的被追杀某害后,她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只有自己变强,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她可不想将来自己也如简亲王一样受皇室的控制,一辈子为皇室卖命,完了还得了个贪没的罪名,太憋屈了。

冷华庭听了深以为然,他握紧了锦娘的手,怜爱的抚着她的头道:“娘子,辛苦你了。”

锦娘嫣然一笑,也揪了下他的鼻子道:“不辛苦呢,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孩子存钱呢,咱们的孩子,可以不当什么世子王爷,但一定要有钱啊,当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

说起来,这事其实,最支持的就是王爷,那几日,王爷一直是与叶一和忠林叔几个参与了肥皂的试制的,只是太子还在别苑里头,王爷不好露面,所以,冷华庭教训锦娘的时候,锦娘在外面装得老实,四儿丰儿几个看到了,就在后院嘟嚷,后来,那天晚上,王爷使了忠林叔将冷华庭拎到了小屋里密训了一顿,王妃自然也在一旁帮着腔:

“小庭啊,咱们找了锦娘这个小媳妇可是天大的福气,她一心为王府着想,你怎么能够斥责她呢,她可是难得的好媳妇,再说了,有了身子的人,心性比往日就要燥,你不说顾着她,让着她一些,还好赖不分,乱找她撒气,你真要把她气着,我可不饶你。”

说得冷华庭好不郁闷,他哪里就斥责她了,还没说两句呢,那丫头比他的道理还多…再说了,他们小俩口根本就没有吵嘴嘛,怎么大家就兴师动众的来问罪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知道父母对自己的小娘子如此疼爱,他心里也开心,自他中毒生病之后,首次低眉顺眼地挨了王爷和王妃的一顿数落,完了还低头恭敬地给双亲行了礼,才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屋里时,那始作甬者竟然又打起了小呼噜,他真是哭笑不得,也没叫丰儿进来服侍,自己净了面,洗漱一番后,便偎在他的小娘子身边躺下,将她环在自己怀里,睡了。

第二日,太子要起程回京,冷华庭和锦娘起了个大早,丰儿和四儿两个进来后,脸色都有异,锦娘看着就奇怪,仔细一看,四儿的眼红红的,像是哭过,而丰儿则是有点神思不定。

锦娘看冷华庭在,也没怎么去问她们两个,只等四儿帮她梳了头,收拾妥当时,借口要找些礼品托太子带回娘家,便拉了四儿去内堂。

“这是怎么了,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似的。”锦娘边翻着箱子边问四儿,四儿听了眼泪就出来了,半晌却又没说话,只是哭,锦娘看着就急,扯住她的手道:“究竟是什么事,你倒是说个话呀。”

“少奶奶,您别问了,问了也没用,这事,您管不了。”四儿无奈地扯了帕子抹泪儿,抽泣着说道。

“又是阿谦对吧,除了阿谦,你还能为什么事情哭?”锦娘没好气地将她往外面拉:“走吧,我帮你找能管得了的人去。”

四儿听了磕绊着跟着后面,想走,又有些犹豫,小声说道:“是他大哥,非要他跟着太子爷一同回京呢,两个人方才在那边院子里打起来了,奴婢去看了一眼,却被冷大人骂了回来,说奴婢是…是祸水。”

锦娘听得眉头一皱,这个冷逊还真是死脑筋呢,怎么都说不通,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么?阿谦要是想回京,用得着他逼?再说了,相公这里正是用人之际,阿谦走了,可就像是断了根手臂似的。

“走,去看看,我就不信了,真找不着人治他。”锦娘心里来了气,扯着四儿就往外走。

冷华庭见她脸色不对,又见四儿正抹泪,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也没拦她,推着轮椅跟在后头。

丰儿正有点六神无主,这会子见少爷少奶奶都出了门,自己忙也跟着。

锦娘到了阿谦住的小院里,果然远远地就听到打斗声。“谦弟,父亲时日无多,你再是有气,他临走前也该见上一面吧,这可是生为人子的应尽的孝道。”

“他死了,我会磕个头,算是了了这一生的父子之情,我说过,他在世,我是不会踏足那府里一步的。如今不是正好么?你可以一人继承他的家业就是,少了人跟你抢,你不是应该更开心?”冷谦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语,边打边说道,只是脸上仍是表情缺缺,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欠奉。

冷逊大怒,大骂他不孝,这时,锦娘走进院子里来,大大方方的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看戏一般看着那两兄弟打斗。

冷华庭有样学样地坐在院子里,也是一言都不发,只是他手里端着临出门时,张妈妈妈拿来的一盘点心,自己吃了块,又喂了一块给锦娘,两个边吃边看,很有点看武侠电影的样子。

那两兄弟也越打越起劲,冷华庭怕他们俩没轻没重,对那两人喝道:“你们两个要打离远一些,别一会子掌风扫到我娘子那可不得了了。”

冷谦还好,他是听惯了冷华庭的话的,冷逊一时受不了,愤怒地看了冷华庭一眼,锦娘看着便有气,冷笑道:“阿逊啊,你不觉得无聊吗?为什么非要拉着冷谦回去,他可是织造使大人的护卫,职责就在江南,没有织造使大人的差遣,他不能跟你走。”

锦娘不过是拿了鸡毛当令箭,她也不知道自家相公这个织造使大人是否就真的能够命令到冷谦冷逊兄弟,不过,任谁不行,太子殿下肯定是行的。

“夫人,此乃属下家事,您最好不要管。”冷逊冷冷地对锦娘说道。

“阿谦的事,也是我的事,阿谦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当年他可是被你们冷家赶出来了,这会子又想要他回去,谈何容易?”冷华庭可看不得有人对他娘子态度不好,横了眉说道。

锦娘觉着这么着也不是个事,趁着那两兄弟打得厉害,便扯了丰儿过来在她耳边道:“去请太子殿下过来下。”

丰儿听了抬脚正要走,就见太子自那边正走过来,锦娘便大声道:“冷大人,你无非就是怕阿谦一直留在这里,跟四儿好对吧。”

“一个身份低贱奴婢,最多只能进冷府做妾,哪在资格做冷家媳妇?”冷逊没好气地对锦娘说道。

“谁说四儿姑娘身份低贱了?”太子抬脚进来时,就听见冷逊在贬四儿,不由皱了眉问道,那日在地道里,若非锦娘身边个位机灵的丫头,他只怕便会死在那暗道里了,四儿也算得上是太子的半个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