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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浔阳也不信会有这样的巧合,当日她去平国公府之后郑家的态度还是十分鲜明的,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反了悔?

想到外面盛传的南河王府可能要是郑家联姻的事,褚浔阳不禁便有了几分烦闷——

她本来以为褚琪炎是不屑于利用这重关系的,难道是她高估了褚琪炎了?

这么想着就已经到了前厅,因为主人未到那边的宴席也只是摆好了还没开,彼时客人们济济一堂都挤在院子里瞧热闹,明显事情已经闹开了。

一个小丫头满脸泪痕的跪在院子里,一眼看去有几分面熟,但印象却是很浅了。

“是当初跟着大郡主的走的丫头,菊香。”如沫小声的提醒。

这样褚浔阳也就清楚了,大约只是个跑腿儿的,褚月瑶身边的几个丫鬟她都认得,而且郑老夫人的决断到位,早就把那些可能生事的都给处置了,也才造成了褚月瑶在郑家四面楚歌的局面。

现在这么个不起眼的丫头跑了出来,若不是有人蓄意安排都难。

这会儿褚琪枫还没过来。

“郡主,大夫人!”那菊香见到两人连忙抹了把眼泪,悲戚道:“你们快去看看吧,大郡主——大郡主她——没了。”

说着就自己先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里遇到这样的事情找上门来,总归是呼晦气的。

大夫人的脸色不好,冷声道:“还不快起来,没看见府里有客人吗?”

菊香被她的疾言厉色给吓住了,哭声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目光闪躲着垂下眼去。

说话间褚琪枫和二夫人、褚月歆等人也都听闻了动静赶来了。

褚月歆很有些意外的脱口问道:“怎么会?大姐是怎么死的?”

“侧妃娘娘过世后郡主就一直郁郁寡欢,缠绵病榻,其实——其实也不是偶然。”菊香嗫嚅道。

褚月瑶患病的消息老早之前就传出来了,只是人突然没了还是给人带来不小的震撼。

菊香垂着头,又默默地擦了两把泪,然后才面色乞求的看向褚琪枫道:“郡王爷您看——”

还不等褚琪枫开口,马上就有人识趣道:“既然府上有事,那郡王爷,微臣等人就——”

“大姐如今已经是郑家的人了,就算是治丧也轮不到我们东宫来越俎代庖。”褚琪枫道,语气平平,不冷漠自然也不见多少热络,“惊扰了各位客人是我们府上的不是,各位大人和夫人都是过府设宴的,现在宴席已经摆好了,还是请各位先入席吧!”

今天是褚浔阳的及笄礼,这就有人不安分的上门来找晦气了。

褚琪枫显而易见就有些不好,却不知道是因为是褚月瑶的死讯还是因为被搅和了眼下的宴会。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褚浔阳。

褚月瑶就算是嫁了人,那东宫也是她的娘家,这会儿既然郑家来报丧,他们若要不闻不问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可是褚易安又不在,褚琪枫一走,这前院道贺的男宾就要被晾在这里了。

“哥哥!”褚浔阳当机立断的说道,语气果决毫不拖泥带水,“父亲不在,大夫人和哥哥先去招待客人吧,我去国公府走一趟就好。”

褚琪枫是不忍她受委屈的,可是现下的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磨叽,于是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去换衣服吧,我叫人准备唁礼。”

“嗯!”褚浔阳勾了下唇角,神色泰然,却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及笄礼被冲撞了而生出丝毫的不满。

褚琪枫又道了歉,引着一众男宾回了席上。

“郡主——”大夫人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就叹了口气,“唉!”

言罢也转身被如沫扶着往后面的花厅走去。

褚月歆的目光微微一闪,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郑小姐好像今天也来了,要不要——”

“青藤你去,不要惊动其他客人,把郑小姐请来,随我一同回去吧!”褚浔阳道。

褚月歆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她会特意提起郑嫣绝对是别有居心,不过褚浔阳也懒得深究,举步刚要往后院却换衣服,不经意的抬头,却是撞进一人温和含笑的眼睛里。

褚浔阳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前些天有过一面只有的罗国公府世子罗腾。

对方看着的目光里似是带了几分宽慰,见她看过来便是含笑略一颔首。

褚浔阳也礼貌的和他点了下头,然后就快步进了后宅。

罗翔一直都视罗腾为眼中钉,平时对他就关注颇多,更遑论最近他自己的注意力也多集中在东宫和褚浔阳身上,刚才被这少女果决的气度吃惊不小,本来也是驻足多看了两步,这么一瞧竟赫然发现自己的堂兄也正对着佳人献殷勤。

新仇旧恨,几乎一股脑儿就全部涌了上来。

第027章 褚琪炎

关于那两人的小动作褚浔阳全无所察,只快步回后院换了身颜色素净的衣裳出来。

而彼时,郑嫣也已经被青藤给请了来。

而旁边——

还站着神色凝重的褚琪炎。

“郡主,听说我大嫂出事了,是不是真的?”郑嫣的神色焦灼,快走两步迎上来,仿佛是难以相信的样子,“我一大早出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关于褚月瑶的确切死因菊香并没有说的太清楚,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内有乾坤。

褚浔阳微微勾了下唇角,道:“走吧,先过去国公府看看就知道了。”

褚琪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也走上前来一步道:“走吧,我陪你们一起走一趟吧!”

平国公府是他的外祖家,他跟过去也算合情合理。

褚浔阳只看了他一眼就当先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褚琪炎也没说什么,一撩袍角款步跟上。

郑嫣落在最后,暗暗咬了下嘴唇才也提着裙子跟上去。

外面的车马都准备好了,郑嫣自然是要坐马车的,褚浔阳提了裙子才要先上去,却被褚琪炎不动声色的抬手拦了一下道:“骑马吧,许久不见你,我们聊聊。”

他的态度平静也和气,却自有那么一种不容拒绝的隐晦的暗示。

两个人,四目相对,褚浔阳不置可否。

郑嫣从门内出来,见到两人站在门口对望,便是困惑道:“表哥,郡主,怎么了?”

“没事,你上车吧,我和郡主骑马跟着。”褚琪炎道。

一抬手,李林已经递了马鞭到他手上。

郑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却没发现任何的迹象,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此时她计较最多的还是别的事,所以也就顺从的上了车。

褚琪炎的态度摆在这里,似是不准备妥协的。

褚浔阳又不肯让步,两人很是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褚浔阳才稍稍侧目对浅绿点了下头。

浅绿把坐骑让给她,自己跳上了车辕。

一行人打马出了巷子,褚琪炎和褚浔阳打马走在前面,东宫和平国公府的两辆马车跟在后面。

“你有话想和我说?”褚浔阳主动开口问道。

褚琪炎的神色淡淡,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道:“北疆的战事局势逆转是你们东宫的手笔还是延陵君的?”

他问的直接,其实已经能是询问了,确切的说只是在求证,好像是已经料定了事情会和他们有关一样。

褚浔阳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我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苏逸的消息了。”褚琪炎道,也扭头朝她看来,神情冷淡道:“你和苏霖之间结怨不浅,以你的为人应该是没有和他冰释前嫌的可能了,这样的敌人自是早除去一刻就早得一刻的安心,如果不是有一个让你必须得要等下去的理由,上一回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你就该结果了他吧?”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作为双方当事人,褚琪炎和褚浔阳却都十分肯定,那一次的确是褚浔阳刻意放水才免了苏霖的一场横祸。

“你为什么留着他?无非就是为了留他暂时站着南河王世子的位置而已。”褚琪炎兀自说着,也不等褚浔阳接口就又继续道:“我已经查过了,年后北疆的军中突然出现了一位人才出众的幕僚,频繁献计扭转了占据,此人虽然一直隐在幕后,并且没有军衔在身,但跳出来掌控局面也是迟早的事。苏卿水?他姓苏,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已经就是苏家和苏霖父子一直都不对盘的二公子苏逸吧?”

苏逸去了北疆,为免节外生枝,根本就没走朝廷方面的路子,而是秘密前往背后运作。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也才能暗中操控局面这么久。

不过横竖他也不能一直藏着掖着,褚琪炎会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哪怕他猜的全中褚浔阳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不如何,只是我以前疏忽,倒没发现他还是个人才。”褚琪炎扯了下嘴角,却构不成一个微笑的表情道,低头把玩着手里马鞭道:“北疆的战事逆转突然,先是有人献计,趁着冬日天干一把大火烧了关外那些蛮夷赖以生存的草场,并且趁火打劫,将他们驱逐出去。后来又在边城互市的地方在粮食种子上做手脚,眼下已经到了三月,他们春耕入土的所谓种子却全都没了动静,此事在极大的范围内都引发了恐慌。”

关外的游牧民族骁勇,但是再如何骁勇的人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北疆的气候条件恶劣,冬天气温骤降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牛羊大批量冻死的事情,是以他们的牧民也会间或种一些耐寒的作物补给。

可是苏逸的这一手做下来,却是将他们两方面的活路都给断了,引发恐慌是一定的,然后朝廷在北疆的驻军再趁虚而入,自然就会赢的十分漂亮。

这样的招数不能算是多高端,只是以往内人敢于擅自启用罢了,毕竟在北疆作恶烧杀抢掠的也只是一部分人,可是这样一来,断的就是整个关外游牧民族的生路。

褚浔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闻言也不过微微一笑道:“所谓兵不厌诈,这些年那些关外蛮子在边城之地为非作歹,枉死的西越百姓难道还少吗?这个时候你要和他们讲道义?不觉得妇人之仁?”

历来的统治者都讲求以仁德治天下,所以哪怕是那些蛮夷人再如何的泯灭人性,朝廷也秉承着礼仪之邦的宗旨想要收服教化,而没有采取最极端的方式武力镇压。

这些道理其实都很简浅,但是由一个青葱少女的口中这样轻描淡写的吐出来还是叫人意外和震惊的。

褚琪炎的神色讶然,嘴唇动了动,然后便是讽刺的笑出声音,“虽然都说是兵不厌诈,可是不择手段的方法也没有几个人敢用,你就不怕苏逸走了极端,最后陛下却不买账吗?”

“不到了最后的那个时机,又有谁会知道?”褚浔阳反问,挑高了眉头,却是不以为然。

褚琪炎看着她。

这段时间他和褚琪枫在朝堂上不想压制互别苗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是和褚浔阳之间因为这样的理由针锋相对——

却怎么都觉得有些意外和别扭的。

他看着她。

马背上那少女的神色坦荡容色明艳,怎么看都不过她这个年岁女孩子该有的模样,可偏偏她内里的棱角锋利,叫人不想去防备都难。

褚琪炎无声的笑了笑,随意又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淡淡说道:“你觉得苏逸够资格接管长顺王府吗?”

褚浔阳莞尔,“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褚琪炎既然洞悉了苏逸的身份,那么阻止他,只怕——

这会儿他就应该已经派了妥实的人手去执行暗杀计划了。

不过至于成败与否——

不是她对苏逸太不人道,而是对方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来,那么也就实在不值得她在他身上下赌注了。

褚琪炎见她这副神气,对此事便又不由的多重视三分。

“我们还是别一厢情愿的再为了千里外在的事情费心了,不如还是聊聊眼下的事吧。”褚浔阳道,径自把话题岔开,说着就微微侧目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马车,“平国公府里的事不会也是经你授意的吧?”

郑嫣和褚灵韵搅在了一起,想都不用想这件事是一定和褚灵韵脱不了关系的,而至于是不是经褚琪炎默许,则还是有待进一步的商妥的。

褚琪炎抿抿唇,突然烦躁的闭了下眼。

褚灵韵那里的事他着实是十分无奈的,不能完全的放任她不管,但是真要管的话又是千头万绪不好操纵。

褚浔阳见他不想回答也不逼他,索性也就闭了嘴。

一行人走的不慢,可是去到平国公府时郑家的大门口挂着却还是平常用的红灯笼,并没有半点办丧事的迹象。

褚浔阳的眉头挑了一下。

后面跟着的菊香就瑟缩着抖了一下身子。

守门的小厮听了动静开门出来,见到褚浔阳和褚琪炎先是一惊,然后跟着一起回来的郑嫣则是一愣,脸上表情瞬间就变了几变,最后才一个激灵赶忙道:“郡主,世子,大小姐!”

郑嫣狐疑的错过她往门内看去,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大嫂她——”

那小厮明显是想要遮掩什么的,不过郑嫣既然明着问了也就只能坦白,迎着头皮道:“大小姐还是进去说话吧!”

郑嫣看上去是一副忧虑的模样,提了裙子急匆匆的往里走。

褚浔阳和褚琪炎则是谁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也举步跟了进去。

正厅里,郑老夫人面色阴沉的坐着,郑铎父子也是神色冷凝的坐在椅子上。

褚月瑶的死太突然,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祖母——”最后还是郑文康最先沉不住气的开了口,道:“她那个样子,本来也就和半个死人差不多了,留着她,还要麻烦我们府上费心费力的照管着,现在没了,反而落的双方清净,祖母就不要——”

“她死了你是清净了,我现在是问你要如何对东宫交代!”郑老夫人怒道,冷声打断他的话。

当初褚浔阳送了那么大的一个人情上门,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留着褚月瑶的一条命。

现在人没了,他们郑家就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如果再让东宫误会是他们勾结了南河王府做出来的,那么这一次他们就相当于是完全被绑在了南河王府的那条船上了。

若在早前也还罢了,偏偏这会儿褚易民又被圈禁丢了实权。

郑铎的脸色更是难看,冷冷的看向胡妈妈道:“那两个老刁奴是怎么说的?”

“已经重刑拷问过了,两人的口径一致,都只说是郡主自己撬开了后窗翻出去的,等到下头的人发现就已经晚了。”胡妈妈道:“奴婢也去那院子里头看过来,的确不像是有人做了手脚的。”

没人拿住把柄自是最好不过的,如果真要找出人为的迹象来才不好收场。

郑老夫人冷着脸又生了会儿闷气,然后看向郑铎道:“你看这事儿要怎么办?”

“进而东宫的两位郡主及笄,府里正在设宴,儿子已经吩咐下去将消息暂压一天,等明儿个我再亲自登门去向太子殿下请罪,说明原因吧。”郑铎道,心里也是十分烦闷。

他们郑家一直不想随便站队,可越是这样就好像是有人刻意的不想让他们消停一样。

“嗯!”郑老夫人点点头,刚要应下,外面就见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来报,“老夫人,侯爷,浔阳郡主和南河王世子到访!”

屋子里的三个人俱是一愣,随后就齐齐变了脸色。

郑文康第一个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道:“谁?你说谁来了?”

“浔阳郡主和南河王世子一起来了。”那丫鬟回道:“大小姐也跟着一起,说是有人去东宫报了大郡主的丧讯,过来看看!”

“不是说要你们先压着消息的吗?”郑老夫人勃然大怒,愤然一拍桌子。

“是奴婢疏忽!”那丫鬟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是下头一个洒扫的丫头溜出去通风报信的,她是当初跟着大郡主进府的,为人胆小又老实,奴婢们才疏忽了——”

在老夫人的震慑之下,郑家的家规算是比较严的,并没人敢于忤逆她,可菊香是褚月瑶陪嫁进府的,现在褚月瑶一死,只要东宫肯于出面,郑家也奈何不了她。

郑老夫人的脸色不由沉的更加难看,迟疑了一下道:“我过去看看,康儿你跟我一起去。”

“是,祖母!”郑文康应了,亲自扶着她的手去了前厅。

彼时褚浔阳二人已经被郑嫣招呼着在喝茶了。

“老夫人安好!”见她过来,褚浔阳便客气的起身相迎。

“外祖母!”褚琪炎也放下茶碗,给她请安。

“嗯!”郑老夫人的脸色不大好,寒暄了两句也就马上切入正题,歉疚道:“这件事实属意外,今天是两位郡主的好日子,我本来是吩咐下头的人等到明日再发丧的,不想——”

菊香有些心虚的使劲垂着头。

“老夫人不必自责。”褚浔阳淡淡一笑,却不表态,只道:“父亲被皇祖父传召进宫了,府上有客人哥哥也不能分身,所以本宫就代为过来看看,不知道现在可是方便让本宫见一见大姐?”

“这是自然!”郑老夫人道,也没有落座就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后院。

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有正式准备发丧,是以褚月瑶的遗体暂时还被安置在她原来住的屋子里。

郑家的人个个都是谨小慎微的模样,沿路遇到的所有下人都的屏息敛气。

一行人进了那个院子,屋子里的东西被褚月瑶砸了一遍之后再没有添置新的,是以那屋子里虽然宽敞,可是除了家具之后再无其他的摆设,看上去就显得十分冷清荒凉。

褚月瑶被安置在最里面的床上,衣物已经更换过了,但是露在外面的手和脸都明显能够看出是在水中长时间浸泡的结果。

“今儿个一早有丫鬟进来送早膳,可是寻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郡主的人,后来瞧见那边的窗户开了,”胡妈妈代为解释道,一声接着一声叹惋的丫喘着气,一边抬指了指后面一闪不抬起眼的窗子,“后来奴婢带了人到处去找,一直到快晌午了才在后院的一口废井里——”

她说着,就似是悲伤过度的模样,抬起袖子抹泪。

郑老夫人的面容冷肃,却是没什么情绪,只就看向褚浔阳道:“大郡主的神志不清,是我们府上的疏忽没有看好了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郑家责无旁贷——”

“是她自己想不开,这和我们郑家有什么关系?”没等老夫人说完,旁边的郑文康就是面色不愉的嘀咕道。

因为林氏的事,他对褚月瑶极为不满,似是一夜之间就恩爱全无,成了冤家了。

其实想想当初褚月瑶为了嫁他而费的周折,褚浔阳倒是对褚月瑶生出几分同情来。

这个男人,不长情也就罢了,还冷血!

褚浔阳弯了弯唇角,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郑老夫人的心里立刻就被顶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斥道:“她是你媳妇儿,说什么胡话呢?”

郑文康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褚琪炎走过去查看了一遍后面的那扇窗户,也没说什么。

郑老夫人则仍是诚恳的对褚浔阳告罪道:“郡主,是我们郑家没有照顾好大郡主,本来今儿个国公爷就该带着康儿登门赔罪的,只是赶上您和四郡主的大日子,没曾想这个丫头——”

郑老夫人说着就看了躲在人后的菊香一眼,面色看上去和善,那目光却是刀子一样。

菊香的心里抖的厉害,越发把脑袋垂的很低,声音虚弱道:“奴婢也只是——”

她只是惦念着自己的主子,跑回去东宫报的信,严格说来这并不算是什么过失。

褚浔阳的视线始终没往她身上移,而是客气的同郑老夫人寒暄,“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郑老夫人也不必过分自责,既然只是意外,那便只能是可怜我大姐她命不好了。”

褚浔阳不准备追究?郑嫣的心里终于松一口气,可是——

对方就这么不愠不火的,反而叫她觉得心头压了一口气。

褚琪炎本来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插手此事,这会儿褚浔阳想要息事宁人,他的心里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于是就站在床边抬手抚了抚那窗户上几个钉子眼,道:“这窗子原本是被钉死了的吧?钉子要想启出来可不容易。”

说着就抬脚踢了踢脚边散落的几片木板和钉子,“大郡主是怎么打开的窗子?”

他问的随意,完全像是随性而发。

郑嫣的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抬头看向他。

郑老夫人和郑文康的脸色也不好。

褚琪炎却是事不关己的来回扫视着众人的反应——

为了一个褚月瑶和郑家翻脸?褚浔阳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两家人想要在他的面前互卖人情掩饰太平?

这也是不能够的。

“哦,头前儿奴婢过来的时候见到这地上有把锤子的,不知道是哪个下人给随手收了吧!”胡妈妈俩忙道。

这明显就是推托之词。

褚浔阳的唇角牵起一个弧度,只是事不关己的看着。

郑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褚琪炎脸上,隐隐的就带了几分冷凝。

褚琪炎只就若无其事的点了下头,再开口的话还是不依不饶,“是么?不是说大郡主在养病一直足不出户的吗?手里藏着的好东西倒是不少呢!”

“谁知道她又发的什么疯或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郑文康不耐烦道。

他原来还真以为褚月瑶是自己想不开,可是这会儿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瞧见妹妹郑嫣的脸色,心口却是跟着猛的一缩。

郑嫣虽然也是极力维持镇定,可神色之间的慌乱却是无法完全遮掩的。

郑文康既然能发现,郑老夫人更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忍着没说话。

褚琪炎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圈,却是没再追究,也就是勾了下唇角作罢。

褚浔阳斜睨他一眼,仍是平静的对郑老夫人道:“大姐的后事还要麻烦府上,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郑家的人各怀心思,脸上全都不大好,尤其是郑老夫人,直接便冷声对郑文康吩咐道:“你送郡主和炎儿出去吧!”

“是!”郑文康颔首应了,转身之前还满是忧虑的看了妹妹郑嫣一眼。

褚浔阳和褚琪炎一前一后的举步往外走,菊香连忙就要跟上。

褚浔阳侧目斜睨她一眼,却是将她给阻了,“国公府要忙着操办大姐的丧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留下来帮忙吧,有什么需要的及时回去和本宫说。”

菊香始料未及,脸色刷的一白,惊慌失措的连忙道:“郡主,奴婢——”

褚浔阳却容她多多,率先已经举步跨出门去。

菊香想要去追,却别胡妈妈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拦。

待到郑文康带着褚浔阳二人出了院子,郑老夫人立刻就是冷哼喝道:“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菊香几乎是本能的已经扑倒在地,满脸是汗的瑟瑟发抖。

郑嫣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郑老夫人发怒的对象是自己,只是神色恍然的站在那里,直至郑老夫人一道冷厉的眼波横扫过来她才一个激灵,脱口唤了声,“祖母——”

“跪下!”郑老夫人根本就不容她多说,疾言厉色的模样几乎是要吃人。

郑嫣的心里一抖,这才屈膝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