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翔的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一把搂过罗予琯,一边大声道:“拿件衣服来!”

褚浔阳已经在人群外围看了许久的热闹,虽然罗翔的动作够快,她也是一眼就瞧见了罗予琯那个肚子上的玄机,顿时就是心下一冷。

延陵君不知是何时出现,看到这一幕也是跟着眸光一闪,玩味道:“原来如此,我们这次好像是钓到大鱼了,就这么收网的话——”

就说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连番算计苏逸,原来玄机都在罗予琯的那个肚子上。

褚浔阳心里飞快的思忖了一下,侧目对青藤吩咐道:“去请父亲过来!”

说完就当先一步挤进了院子里。

彼时香草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给罗予琯裹在了外面。

屋子里的褚易清也整理好衣物黑着脸走了出来,看到王妃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怒斥道:“闹什么闹!”

“我闹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闹什么?”四王妃彪悍惯了,哪里管什么人亲人和,顿时就像是一只发了怒的攻击一样,双目圆瞪的指着罗予琯吼道:“你家了是没人了还是怎么样?出来吃顿酒席也不消停,在这里就跟这小贱人颠鸾倒凤的做些无耻的勾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呢!别忘了,这里不是咱们王府,这是东宫!我倒要看看你是准备如何给太子殿下交代!”

方才在屋子里她已经是抓住罗予琯好一番的厮打,罗予琯的脸也被抓花了,道道血痕狰狞。

她几时见过这样泼妇一样的女人,而且看上去又的确是自己理亏,这会儿只就吓的瑟瑟发抖的躲在罗翔怀里,不住的哭。

罗翔也是一脑门的官司,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开口。

大夫人看到褚浔阳过来,总算是松一口气,赶忙迎上去,“浔阳,你看这事儿闹的——”

“四皇叔,皇婶!”褚浔阳越过她去,走到四王妃面前,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道:“皇婶消消气,有话我们去屋里说吧!”

“咳——”褚易清倒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只是被自己的王妃闹出来才有些难看,这会儿当着褚浔阳这样的小辈的面,面上自是有些挂不住。

四王妃看着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不用进屋子里去,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话就在这里说!”

她刚冲进去的时候也没细看,这会儿认出罗予琯来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还是大家出身,就转身做这样下流的勾当,简直丢人现眼!”

“你闹够了没有?”褚易清的面子挂不住,终于也是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把拽住四王妃的手腕,拼命的给她使眼色。

“是我闹还是你闹?”四王妃却是不买账的,只就怒骂道:“今天是侄女儿的回门宴,你这个做人叔叔的当众打脸,和这贱人在这里鬼混,我都替你寒碜的慌!”

她说着也是越想越气,干脆又过去一把拽了褚易清的衣袖,就往外走,“走!我们进宫去求见父皇,让他评评理,看看到底是你混账还是我胡闹!”

提起皇帝,褚易清自然就想到她之前给自己穿的小鞋,也是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了个踉跄,满面怒色道:“别拿父皇来压我,本王就是要睡几个女人纳几房小妾也是天经地义,父皇他也不会管!”

“你——你说什么?”四王妃险些一口气背过去,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半天,突然也是嚎啕一声,哭了出来,“你还要不要脸了?你——”

说话间外面突然有人扬声道:“太子殿下到!”

门口堵着的众人赶紧纷纷让路,褚易安沉着脸从外面大步进来,同行的还有几位当时和他一起在前厅喝茶的同僚。

四王妃有找回了主心骨,连忙扑了过去,跪在他面前,道:“殿下恕罪,是我家王爷他一时糊涂,千不该万不该脏了您府上的地方,又扰了四郡主的回门宴。”

上来却是先主动给褚易清栽了罪名。

褚易清的胸口一堵,也是觉得理亏,深吸一口气,上前对褚易安拱手施了一礼道:“皇兄,是臣弟一时无状,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王妃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就好小题大做——”

四王妃怒目圆瞪,又想和他争执什么,褚易安却是越过两人径自往屋子里走去,一边面无表情的撂下话来,“本宫不管你们的家务事,可今天这事儿闹到了本宫的府宅之内,又损了皇家的体面,老四你是一时糊涂也好,是别的也罢,本宫这个做哥哥都不好插手你的似是,回头一切都等父皇来了由他定夺吧!”

褚易清闻言,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跟进去,“皇——”

四王妃却是颇具得色的冷冷一笑,整理好衣裙也跟了进去。

褚浔阳环视一眼院子的人,对大夫人道:“大夫人先把人遣散了,一会儿陛下要过来,其他人还是避嫌的好!”

若是换做别家的人在东宫出了这样的事,也就是褚易安一句话就能处置的,可是如今扯上的是褚易清,还让王妃把事情抖开闹大了,那么就只能请皇帝出面了。

又是事关皇室脸面的大事,在场的官员命妇们自然不等吩咐已经自觉的散了。

褚浔阳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罗家兄妹,又对桔红吩咐道:“去把罗国公还有国公夫人请来吧!”

“别——”罗予琯一惊,手下不由大力抓住罗翔的袖子。

让罗国公来,那两人知道她做了丢人现眼的事,哪里是会维护她的。

可是这个时候,也完全没了她反驳的余地。

褚浔阳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就跟着进了厅中。

她一走罗翔就迫不及待的瞪了罗予琯一眼,地吼道:“怎么回事?你疯了吗?”

就算褚易清是色中饿鬼,这个时候罗予琯往他身边凑也是找死,毕竟——

她那个肚子就是致命伤。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罗予琯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本来正和香草在花园里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在这间屋子里了。

她也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想要爬起来却是浑身无力,然后褚易清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屋子里的褚易清也是心中郁结。

他本来也是走在花园里的,恍然间就见华从后面有人影一闪,恍惚是个绝色美人儿,他一时心猿意马就跟了过来,最后找到了这间屋子。

进来就见罗予琯卧在榻上。

罗予琯的样貌虽然不说倾城绝色,但多少也算个美人儿,横竖是送到嘴边的肉,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就想把人给办了,可是谁曾想这边还没成事呢,王妃已经杀到了,搅和了他的好事不说,还又大张旗鼓闹了个满城风雨,这会儿更是要惊动皇帝了。

“皇兄,是臣弟一时糊涂,父皇他日理万机——”进了门,褚易清已经马上开口道:“不过就是个女人的事儿,我将她领回去也就完了,何必再惊动了父皇?”

褚易安冷着脸,一声不吭。

今天他是有理由动怒的,自己女儿才刚新婚,可是这在回门宴上就出了这样的事,不仅打了脸不说,也不是个好兆头。

“现在是王妃对你不依不饶,我又做不得你们夫妻的主,万事——都等父皇来了再说吧!”褚易安道。

褚易清也是拿他没办法。

不多时罗国公夫妇也就赶来了。

在路上桔红已经大致的把这里情况出了,两人在院子里就看到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罗翔兄妹。

罗大夫人还好,罗炜当即就是一肚子火,险些当场发作。

“国公爷,还是先去拜见太子殿下吧!”罗大夫人扯了下他的袖子。

他又狠狠的瞪了罗予琯一眼,就先进了屋子。

罗翔这会儿完全的六神无主,心里乱糟糟的一片,勉强定了定神,对罗予琯道:“这事儿八成最后也只能是四殿下将你抬回他府里来解决,一会儿你可稳住了,千万别留破绽,一切都等回府之后再说!”

“可是——”罗予琯急的眼泪就又下来了,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

她这个样子,如果去了褚易清府上那还了得。

罗翔恨恨的有剜了她一眼,沉声道:“反正先糊弄过去今天再说,等到回府之后我马上安排你离开,届时就对外称你暴毙,把这事儿了了。”

除了苏逸,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根本就不可能替罗予琯肚子里的孩子遮掩什么,一旦闹出来,皇帝再追究——

一旦揭开这孩子的来历,那就是灭顶之灾。

死遁的法子以前罗予琯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甘心而已,这会儿却也再顾不得那么许多,用力的点点头。

皇帝那边来的不算慢,不过半个时辰,他的銮驾就已经低调的进了东公,被提前等在大门口的曾奇赶紧引了过来。

罗予琯和罗翔仓皇的就跪在了院子里。

皇帝却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两个人一样,直接大步进了屋子里。

“见过父皇!”褚易安几个赶忙起身迎他。

皇帝冷着脸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了,目光往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庆妃顿时就像是被蛰了一样,使劲的垂下头去,用力的搅着手里帕子,几乎要在你帕子上戳出一个洞来。

褚浔阳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冷冷一笑。

“父皇!”褚易清忐忑不安,主动请罪道:“都是儿臣荒唐,一时情不自禁做了让皇兄的为难的事情,又让父皇亲自跑这一趟,儿臣惶恐!”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目光阴测测的,直接已经让褚易清的背上都起了一层冷汗。

罗炜也是仓皇跪下,沉痛道:“是微臣府上教管不严,出了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又冲撞了四郡主的好日子,微臣有罪!”

“一个个的,就是不叫朕省心!”皇帝开口,语气却很平静,只是有一种积压很深的情绪深埋其中,让他在说话的时候腮边的肌肉都因为隐忍而抖动的厉害。

“父皇,若在往常也就算了,可是今天的日子不一般,又是四弟做下的事,那罗三小姐如今还在孝期之内呢,这件事,也唯有请父皇你当面定夺了。”褚易安说道。

“身在孝期还不知廉耻做出这样的丑事?”四王妃冷笑,斜睨了罗炜夫妇一眼,“罗国公,你们这也算是家门不幸了吧!”

罗炜已经觉得丢脸到了极限,面皮涨得通红,只能不住的跟皇帝告罪。

四王妃的母家是对皇帝完全没有威胁了,所以对她皇帝才不会过分计较,可是他们罗家却正是如履薄冰的时候。

“算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四,你自己说,怎么办?”皇帝问道。

褚易清听他的这个口风,终于缓缓松了口气,连忙伏地磕了个头道:“儿臣之前也不知道那是罗家的小姐,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出了这样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将她接回府里好生安置,也算是给国公爷一个交代了!”

“皇上——”四王妃一急,想要反驳,皇帝却是横过来一眼。

她顿时就是一个哆嗦,猛地住了嘴。

“那个丫头不是还在孝期,凡事从简吧!”皇帝道。

竟然是对褚易清和罗予琯两人半点苛责也没有。

四王妃恨得牙根痒痒,却是敢怒不敢言。

褚易安却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半分也没计较。

皇帝说完就起身往外走,看都没看褚易清一眼的态度着实说明了他对这件事还是厌恶的厉害,只道:“既然来了,今儿个朕也在你府上喝一杯再走吧!”

“是!”褚易安应道,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褚浔阳笑了笑,这才走过去四王妃身边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罗三小姐——皇婶就帮忙照顾一下吧!”

四王妃咬牙切齿,阴着脸狠狠的又瞪了罗予琯一眼。

罗予琯本来就正腿软,才被香草扶起来,就又是一个踉跄。

然后就见站在大门口的青萝突然指着她脚下刚刚跪过的地方惊呼道:“呀!好多血!”

第048章 娘娘威武,皇上知道吗?

“血,好多血!”青藤惊愕的瞪大了眼,惊呼出口。

已经走到院子门口的皇帝,脚下步子突然微不可察的微微一顿。

褚浔阳的目光一直留了一线在他身上,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点小动作,也还是被她顺利捕捉。

其他人俱都停了下来,纷纷扭头朝罗予琯看过去。

罗予琯本来胆子就不大,尤其是被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盯着,顿时就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往后连退了两步。

方才她跪过的地砖露出来,上面果然蜿蜒出来一滩鲜血。

罗予琯自己都傻了眼。

罗翔更是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香草最是不经吓,直接已经软倒在地,颤声道:“小姐——”

“这是怎么了?”褚浔阳跟在褚易安身边,微微皱了眉头。

罗予琯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了疼,几乎只是瞬间就捧住肚子,额头上滚落了豆大的汗珠下来。

在场的几位主子,除了褚浔阳,其他人无论男女都是过来人,自然瞬间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褚易清勃然变色,心里的火气猛然就攀爬到了极致。

四王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是冷笑出声,讽刺的看着褚易清道:“原来这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王爷,这罗三小姐可还在热孝当中,您还真是不讲究!”

褚易清额角青筋暴起,黑着脸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四王妃针锋相对的一挑眉,她方才受了皇帝冷眼,这会儿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冷傲的挺直了脊背道:“王爷还是先关心关心罗三小姐的肚子吧,回头有个什么闪失,妾身可不会担这个责任。”

褚易清这一刻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种怎样的心情。

他原也只当是自己点儿背,因为这种风流韵事被皇帝臭骂一顿已经十分的晦气,可事情是自己做的,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给认了,这会儿再看罗予琯这样,心里立刻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就说是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女人,却原来——

根本就是这个女人与人珠胎暗结,然后想把现成的绿帽子往他头上栽的。

这种闷亏,哪怕是丢脸褚易清也自是不会认的。

他的目光一厉,猛然看向罗予琯兄妹,咬牙切齿道:“好啊,居然都算计到本王头上来了,什么东西!”

罗翔冷汗直冒,想说什么,旁边的罗予琯已经疼的直不起腰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跪软了下去,颤声道:“哥哥,疼,我好疼,救救我!”

这里这么多人,根本就没罗翔说话的份儿。

罗翔也是心急如焚,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手足无措的站着。

四王妃却没领会褚易清那话的意思,只就是心里快慰的看着抖成一团的罗予琯,凉凉道:“还是找大夫吧!”

“找什么大夫?”凭空下来的绿帽子,褚易清自是不肯戴的,一把甩开她,两步奔到罗予琯面前,怒声道:“说!你肚子里的是哪儿来的贱种,居然想着往本王的身上栽!”

“我——”肚子里像是被什么死命的绞着,罗予琯虽然怕了他的这副神情,但一丝理智尚存,便是泪眼婆娑的仰头看向他道:“王爷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是不叫我活了吗?”

即使褚易清再恨,也不能当场打杀了她,诚如罗翔所言,心糊弄过今天去,了不起她就隐姓埋名的远走好了。

可一旦承认这孩子是苏霖的,那等着她的马上就是灭顶之灾。

褚易清七窍生烟,怒不可遏的抬手就要去提他!

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皇帝却是突然狠狠闭了下眼,怒声喝道:“够了!”

褚易清一个激灵,却是本能的收了手。

皇帝已经对李瑞祥吩咐道:“去前院看看,有哪位太医在,给请过来瞧瞧。”

大夫人听他这样说,忙就对如沫吩咐道:“赶快帮着把罗三小姐扶进屋子里去!”

“是!”如沫应了,青藤也跑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把罗予琯搀扶着进了屋子,留下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满眼。

褚易清几乎要被气炸了,咬牙一个箭步冲到皇帝面前,大声道:“父皇,那贱人肚里的贱种不是我的!”

皇帝的目光一冷。

褚易清立时就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旁边的四王妃却是幸灾乐祸的冷哼一声道:“敢做不敢当,这可不像王爷你的作风呢,横竖人你都已经决定领回去了,一个还是两个的有什么区别吗?”

“你闭嘴!”褚易清冷声斥道,仍是急躁的意图对皇帝解释什么。

“够了!朕不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理顺弄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去见朕!”

四王妃闻言,却是心里一喜,嘴角上翘。

周贵妃都被废了,她本也就求个安生,从来就没指望褚易清能得皇帝高看一眼有所作为,将他禁足在家反而省的他到处出去沾花惹草了。

皇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父皇!”褚易清不甘心的大声唤道,快步跟了出去。

褚易安什么都没说,也跟着举步离开,大夫人紧随其后。

自从事发开始,庆妃再就一句话也没说,这个人都跟失了魂一样,一直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皇帝都走了,她却是愣在那里半天忘了反应。

褚浔阳含笑走过去,道:“娘娘?”

庆妃的心下一抖,这才回过神来,飞快的掩饰住眼中一丝慌乱的情绪道:“本宫——也走了!”

言罢就被兰溪扶着,逃也似的离开。

褚浔阳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走,而是留在这里善后,直至李瑞祥把过府赴宴的一位郑太医请来,才转身从那院子里出来。

走到门口又迎着怒气冲冲从外面奔回来的褚易清。

“四皇叔!”褚浔阳略一颔首。

“嗯!”褚易清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含糊的应了一声就越过他进了院子,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罗翔一拳,把罗翔打翻在地。

罗翔吐了一口和着牙齿的血水,捂着脸抬头,“四殿下——”

“你们罗家的人真是好本事,设计背黑锅都设计到本王的头上来了!”褚易清手指在空气里虚点了几下,额角青筋一突一突的跳,上前一步又将罗翔给提了起来,扯着他就往外走,“走,你跟本王去和父皇说清了,告诉他那贱人肚子里的贱种到底是谁的!”

这事儿褚易清是越想越觉得窝囊,可是皇帝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殿下!”罗翔慌忙甩开他的手,脸上神色也是悲愤,“予琯她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当众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已经是没脸见人了,您再要始乱终弃,这是不叫他活了吗?”

“什么乱中弃?”褚易清吼了一声出来,拽着他就往外走。

“四皇叔!”褚浔阳上前一步,抬手将他拦下,笑了下道:“今天府里的客人多,皇祖父又正在气头上,您这样再闹一场,丢的也只是两家人的脸面,万事——都等宴会散了再说吧!”

他和罗予琯被抓包的事是被四王妃闹的人尽皆知了,可是这个珠胎暗结的大丑闻却只有方才在场的几个人目睹了,真要闹起来,就算他逼问出罗予琯那肚子的来历,自己也要沦为笑柄,这顶绿帽子也是戴了一半了。

褚易清闻言,果然就犹豫了,但怎么想都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揪着罗翔又狠狠的给了他一拳,这才愤愤的对他一指,“你等着,本王迟早要跟你们算个明白!”

言罢就一撩袍角大步离开。

罗翔揉着腮帮子爬起来,看到褚浔阳还看着他,不禁一阵尴尬,扯了下嘴角,衣袖一晃,忽而从袖子里滚了点什么出来。

褚浔阳的眼尖,立刻就“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罗翔也是一阵的莫名其妙,循声望去,那旁边的草丛里圆滚滚的像是个蜡丸。

那东西他虽然没见过,但方才也看的分明,的确是从自己袖子里滚出去的。

这会儿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他的目光一闪,赶忙抢上去一步捡起来收了道:“没什么,最近有点伤风,随身带了药丸。”

“是么?那三公子可要多保重身体了。”褚浔阳多问,只就含笑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罗翔目送她离开,赶紧又将那蜡丸取出来,捏碎了,却发现里面一张隐蔽的小纸条,寥寥几笔——

落款,却是庆妃!

他心里狐疑,但无疑对方提及的事情正中要害,心中略一权衡,他也就再顾不得屋子里尖叫哭喊声不断的罗予琯,一撩袍角,面色坚定的走了出去。

——

不远处的亭子里。

苏逸手里提了酒壶自斟自酌。

延陵君和褚浔阳旁边的花丛后面看着罗翔离开了才转身折回了亭子里。

“怎么样,救你一命,准备拿什么谢我?”延陵君笑道,另外取了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哼!”苏逸冷嗤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态度不明,更是一声不吭。

褚浔阳走过去,也随便选了张凳子坐下,取过延陵君手里的酒壶拿在手里把玩,一边玩味说道:“这一次他功败垂成,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应该很快就要再出招了,苏逸你不得不防!”

苏逸唇角那一点冷讽的弧度不变,却是位置可否。

延陵君侧目往远处那院子的方向看了眼,“罗予琯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了!”

“怎的?怜香惜玉?”褚浔阳撇撇嘴,顺手给苏逸倒了杯酒,“要真有这份好心,方才你怎么不主动请缨去给她看诊去?”

诚然不过一句玩笑,谁都没当真。

“呵——”延陵君晃着手中酒盅莞尔笑道:“我就是想去也得有机会啊,李瑞祥就不会答应!”

褚易清和罗翔那些当局者都不曾发现的细节,他们作为旁观者却是一清二楚。

罗予琯算个什么东西?就算真和褚易清有染,也就算她肚子里的真是龙子皇孙,又哪里是用得着皇帝亲力亲为命人给她找太医去的?

而且众所周知,当时延陵君就在府上,东宫也有自己的大夫,李瑞祥却是不动声色的去前面的宴会上找了那么郑太医来。

分明——

就是为了方便暗中操纵的!

“如果不是为了遮掩这件事,他今天也未必就会赶过来。”苏逸道,终于方向就被看向褚浔阳,“庆妃是受到他指使,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吧?”

庆妃和他无冤无仇,犯不着这么不遗余力的害他!

其实这整个事件想来也还真有点叫人毛骨悚然的,罗予琯的确是有私心,想要借苏逸的身份来挡在,却浑然不觉她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说起来倒是我们都疏忽了,没有想到陛下会已经洞悉罗予琯和苏霖珠胎暗结的事,说起来他卸磨杀驴的手段还真有够绝的!”延陵君玩味笑道,那神情却是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难以受用。

苏逸听到“卸磨杀驴”四个字,马上就黑了脸。

褚浔阳就干脆忍不住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