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枫愕然的看了她半晌都似是出于震惊之中,好半天,他才是一甩头恢复了神智。

“浔阳!”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凉气,褚琪枫一个箭步上前,脸上表情调节半天,最终也还是有些难以控制。

他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妹妹脸上冷然的神色,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而缓慢的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中了毒,毒入骨髓,本来就是病入膏肓。”褚浔阳道,语气平静而无一丝的情绪波动,“眼下朝中局势纷乱,唯有父亲坐上帝位,对我们来说才是最为一劳永逸的自保之法,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而今天这样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

“浔阳!”褚琪枫的目光凌乱,不知道该在何处落点。

面前的褚浔阳,给了他一种完全陌生又震撼的认知——

他了结褚浔阳,知道她也是个感情至上的人,可是现在她会主动提及要对皇帝下手,那就说明——

她的心里一定是有了某种认知!

她没有把皇帝做亲人看待,根本就没有将龙椅上的那人视作自己的祖父。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褚琪枫脱口道,语气无法掩饰的带了几分急躁。

褚浔阳的心中一动,皱眉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什么?”

褚琪枫一惊,恍然察觉自己失言。

“没——”他掩饰性的往旁边走了两步,移开视线,定了定神才勉强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只是——”

褚浔阳笑了笑,倒也不曾深究,道:“我也只是暂且这么一说,哥哥要是觉得不妥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下楼。

“浔阳!”褚琪枫扬声叫住了她。

褚浔阳回头,面色如常,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褚琪枫看着她笑容明媚的脸庞,目色深沉,然后举步走过去,道:“你留在这里吧,宫里那边——我过去!”

褚浔阳一愣,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

褚琪枫便是唇角微弯,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替她拢了拢身上披风道:“你这样擅自出入宫门多有不便,还是留在这吧!”

说完却是全不等褚浔阳点头就大步下了楼梯。

褚浔阳愣在当场,有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下面已经听到褚琪枫沉闷的喝了一声,“驾!”

褚浔阳一个激灵,赶忙回身奔到门楼边上,俯瞰下去,褚琪枫已经带了一对侍卫绝尘而去。

她一直都知道褚琪枫疼她,却也不曾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弑君?杀亲!

这其中任何的一条,都足够他受千夫所指!

这样的事,她做了是有名无实,可是褚琪枫——

不可以这样的!

褚浔阳抿抿唇,飞快的转身奔下城楼。

等在下面的桔红和浅绿赶忙迎上来,大为不解,“郡主,您这是——”

“我有事!”褚浔阳道,头也不抬的翻上马背。

“那这里怎么办?”桔红道,忙往前拦了一步。

这是个多事之秋,如果之前的计划和估算都没有错的话,稍后这里也必定是要有事发生的。

褚琪枫和褚浔阳相继离去,这里就势必要留下一个破绽。

“你们留下,带人给我守死了这道城门,不管是什么人,宵禁以后就再一律不准出入。”褚浔阳道,言简意赅的吩咐,话音未落已经一扬鞭,朝着褚琪枫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夜风清冷,拂面而来,让人分外的警醒。

褚浔阳稍稍压低了身子伏在马背上,一路策马狂奔,刚刚拐过两条街巷,忽而觉得周遭的环境有意,虽然没有察觉明显的迹象,她也瞬时心神一敛,警觉的又再将身形压低防备。

两边都是高矮不定的民宅,大致的扫略一眼,却没有见到任何的可疑。

两侧房屋墙壁的阴影打下来,地面上一片漆黑。

就在褚浔阳心里生疑的同时,却是听闻座下战马悲鸣一声。

同时,她也跟着身形不稳,直接往前摔去。

身子凌空翻出去的一瞬,褚浔阳集中自己的目力听觉,映着月色,赫然发现这里长约一丈的距离之内竟然满地都是闪着幽光的特制长钉。

钉子锋利,上面幽蓝光芒乍现,明显是涂了剧毒的,密密麻麻洒了一地。

褚浔阳的身子凌空,千钧一发之际,反手抽出短靴里面藏着的匕首,在将要落的瞬间将那匕首往路面上一插,然后借力身子往外一翻。

同时,另一只手自袖子里甩出软鞭。

她原是想要去卷巷子一侧飞起的一处屋檐。

可是藏在暗处的人却是不能看她轻易脱险,从那街角的暗影里飞纵而出,横刀就要去斩她的软鞭。

褚浔阳的目色微微一凝,立刻放弃那处飞檐,手下吐力的方向一变,却是直接卷住那人的腰身。

那人的刀挥舞在半空,想要撤回去自救已经晚了,身子一个踉跄,紧跟着就是凄厉惨嚎一声扑倒在地。

恰是被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长钉刺成了筛子。

褚浔阳借着卷在他身上的鞭尾发力一扯,刚好凌空从那片钉子阵上方掠过,气定神闲的踩着那人手脸发黑的尸体从容的走了过去。

她面上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一丝一毫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时候的恐慌和愤怒,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悠然冷笑。

那钉子上面涂抹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是以那人倒下之后就再连一点的动静也没有了。

钉子阵的另一头,她的马也毫无生气的躺倒不动。

巷子里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巷子的出口处已经有十数名黑衣人手持长刀往这边围拢过来。

褚浔阳手里握着软鞭,静立不动,默然的闭了下眼。

躲在暗处观战的人似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悄然往后退去,不过是衣袍划过夜风的一点细微的声响。

褚浔阳的耳尖一动,霍的睁开眼,目光锐利,足尖轻点,就跟着越过右边的墙头,紧跟着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躲在门后正预备遁走的男人踹向了门板上。

这宅子陈旧,门板也有些年头了。

就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两扇门板摔出去,那人也跟着飞出去老远,砰地一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那些黑衣人刚刚扑到,本以为她是要翻墙遁走,正待要追,却被门内甩出来的那人砸散了精神,下意识的纷纷后腿避让。

褚浔阳将那人一脚踹出来,自己紧跟着也奔了出来。

那人摔的仿佛全身的骨骼碎裂,却根本完全不及缓过一口气来,跟着就是胸口一闷又一痛,恰是被紧随其后奔出来的褚浔阳一脚踏在了胸口。

“呃…”那男子闷哼一声,一张原本十分俊俏的脸上表情扭曲,面目可怖。

“殿下!”一群黑衣人立刻就傻了眼,有人暴怒的惊呼。

褚浔阳扬眉扫过去一眼,却是戏谑的笑了,“这些都是六皇子的死士吗?他们当真也是好本事,居然千里迢迢都潜到我西越的帝京来了!”

被她踩在脚下的南华六皇子满面通红,又怒又愤,咬牙切齿道:“瓮中之鳖,你猖狂什么?褚浔阳,你真当本王是好欺负的吗?可以三番两次的由着你为所欲为,今天正好,咱们就在这里把前情旧账都一并清算了!”

要不是这个丫头把他绑到了西越,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狼狈的下场。

逼得南华皇帝休战认输,还要让风连晟来赎他,回去至少少不得又要被弹劾,自此他在朝中威信必定一落千丈。

遇上这个倒霉的丫头,他简直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所以本来他今夜脱逃之后是可以直接离京的,却是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遇上兵行险招,又折回来找上了褚浔阳了。

不曾想,竟然又是栽了!

六皇子气急败坏,仗着人多势众,也全然不顾自己此刻受制于人的处境就发了狠话。

褚浔阳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伏击自己的人会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好笑,玩味的看了眼全神戒备堵在前面的那些黑衣人。

这位六皇子,不过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就这心机手段——

比起他那位太子殿下的兄长还真是差了不止是一个段位。

想着自己的正事儿被他扰了,褚浔阳心里也有几分恼意,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就将六皇子一脚踹开,一边拍了拍有些发皱的裙角一边道:“你有功夫在这里和本宫逞口舌之快,不如还是想想回头怎么去和南华皇帝解释吧,南华太子在你下榻的驿馆之内遭遇暗杀,重伤昏迷,六殿下你难道是觉得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南华六皇子刚一脱险,直接就谋算着要如何来寻褚浔阳报复的,风连晟那边的事他却是头次听到。

惊闻此言,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总归是他整个人都半天没有反应。

风连晟要在这里有什么闪失,很显然矛头直指就是他了!

他本来是想要趁乱拿住褚浔阳,回国之后也好给自己长几分脸面,这么一来——

岂不是弄巧成拙。

“是你们西越的诡计?”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南华六皇子咬牙切齿,那目光阴冷怨毒的盯着褚浔阳,仿佛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洞来。

“别把事情说的那么大,不过就是雁过拔毛,本宫觉得你们兄弟千里迢迢的来一次,不物尽其用就太可惜了!”褚浔阳莞尔,却是大方的承认了。

都已然是瓮中之鳖了,她居然还这样的有恃无恐?

南华六皇子据怒攻心,刚要挥手下令,却见褚浔阳的唇角一勾,冲着身后某个虚空的位置一声叹息。

她的目光略有复杂,似是在等什么人。

可是最后六皇子的人持刀一拥而上的时候,她便是苦笑一声,紧跟着眸光一敛,满面肃杀之气的挥鞭迎了上去。

那人跟着她,可她这还是在指望什么?她也不过就是在等着合适的契机落井下石要她命的吧!

第085章 动她?你定悔不当初!(二更)

褚浔阳手中长鞭一甩,如游龙般出手,声势惊人。

那些死士本还没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看在眼里,正要扑过来,却被她挥鞭带起来的杀机凛冽的劲风逼退,纷纷朝两侧避让。

褚浔阳却不恋战——

她没工夫在这里和这些人消磨力气,你要以一敌众她没那样的魄力和把握,而且——

还有人黄雀在后的等着呢!

是以她并不恋战,直接从人群里扫除一条出路,拔腿就跑。

“拦住她!不能让她走了!”六皇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全然不顾脸上大片的擦伤和泥泞,面色狰狞的跳脚大叫。

褚浔阳对他自然也不会客气,目光一寒,紧跟着就是手中长鞭跟着一吐。

六皇子眼见着那鞭子柔韧如蛇舞朝他袭来,也顾不得形象,只就连连往后退去。

但是慌乱之中他的行动受制,当即就被褚浔阳的鞭子缠住了手臂。

待到他要挥刀去斩的时候,褚浔阳已经冷然的一勾唇唇角,手腕一收,骤然发力,将他的身子带起,往回一抛。

“王爷!”一众死士惊呼,眼见着他的身子向着后面的钉子阵飞去,都是吓的面无血色。

两个轻功最好的死士连忙飞身而起,两人一人扯了他的衣领,一人拽了他的一只脚才堪堪好在他见血封喉之前将他拖住,然后借助手中长剑在地面上的反弹力支撑,这才逃过一劫。

双脚再落回地面上的时候,几个人却都是面无血色,额上冷汗直流。

而彼时褚浔阳早已经奔出去数丈之外,眼见着就要逃脱。

六皇子丢了面子,心里已经气恼到了极致,怒喝一声道:“给我追,给本王杀了她!”

这会儿他已经是顾不得这里是西越而不是南华,也顾不得褚浔阳是个什么身份,只想着要杀人泄愤找回场子。

死士们得令,提剑就要去追。

背后却是突然一阵阴风掠过。

“小心!”有人本能的惊呼,还不及转身却已经是颈边一凉。

不过转眼瞬间的功夫,十二名死士已经倒地八名。

一个身形轻灵的黑衣人横空出世,这些人方才一直在全力针对褚浔阳,甚至都没发现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已经骇然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那人手中一柄长剑染血,身体轻盈落地,却是没再管呆如木鸡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的南华六皇子等人。

而是身形一变,再度往前蹿了过去,横剑直刺褚浔阳的背心。

她的来势很快,褚浔阳就算是提前有所准备,也还是低估了她的速度。

慌乱之中她也无从应对,只能机变的突然侧身往旁边的地面上一滚,避开这杀招凛冽的一剑。

而就在她侧身避让的时候,那人一剑刺空,却是突然反手将手中长剑,连带着另一只手的剑鞘一起回手往后面还呆愣愣站在那里的南华六皇子等人袭去。

长剑在空中打着旋儿,挽起一朵刺眼的剑花。

那些人虽然都自认为伸手不凡,但却被这人指东打西的举动迷惑,因为她直追着褚浔阳去了,他们反而没了防备。

这一刻剑锋回旋,几个人就让就木头桩子似的,剩下的四名死士,其中三个又被那飞旋过去的长剑抹了脖儿。

最后一个躲避及时,却忘了身后的风险,直摔在了身后的钉子阵里,也是瞬间没了气息。

顷刻之间也唯独南华六皇子留了一命,被那剑鞘击中后脑,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前后也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这巷子里里面就湮没了人生。

褚浔阳的心中都姑且还来不及惊讶,在地上滚了一圈起来的时候就是喉头一紧,被等在那里的黑衣人一把卡住了喉咙。

来人,是方氏。

即使换了夜行衣又蒙了面,褚浔阳也还是一眼将她分辨来的出来。

方氏似乎根本就没想跟她废话,手指往她喉间一压就果断的要发力。

然则千钧一发,忽而听得有人冷肃的声音响起,“动手之前,你最好想想清楚楚!”

声音很稳,却很突然。

方氏手下动作一顿。

褚浔阳亦是下意思的循声望去,却见巷子里,那钉子阵的另一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身着黑色宽袍身材颀长的男人。

这人的身形,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方氏和褚浔阳都是一眼认出来了——

就是褚浔阳去楚州的前一晚,毒杀皇帝的密卫又带走了适容的那个男人。

隔着一片杀机尽显的钉子阵,那人宽大的黑袍在风中飞舞出诡异的弧度来。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破阵而过的打算,黑色的纱笠后头窥测不到具体的目光和表情,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浅浅的讥诮,凛冽无比,“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叫你悔不当初!”

方氏的手指弯曲,以一个残忍而冷厉的姿势压在褚浔阳颈边,微微泛白的指甲在夜色中竟是如同饮血的钢刀,透出森寒的冷意来。

褚浔阳面无表情,任由这两人对峙。

方氏黑巾蒙面,也看不到脸上表情,只是一双眼睛毫无温度的盯着对面那人,冷冷道:“就凭你?”

说话间她的目光锐利一扫,便是冷笑,“你大可以试试看!”

从上回的交锋上看,这人根本就不会武功。

而方才她这一瞥也是确定了适容不在附近。

就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也敢在她的面前口出狂言?

可是他这样信誓旦旦毫不掺假的语气却也是叫方氏心里大了突儿,本来已经要扣下去的手指突然停滞了那么一瞬。

对面那人不动不语,黑纱后面也看不到表情。

方氏没有等到他的后话,也已然没了耐性再耗下去,指尖发力就往下压了过去。

褚浔阳只觉得喉头一紧,下意识的皱眉。

对面那人撂下狂言之后却是还是没有任何准备出手打算,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声音又起。

“我现在是动不得你,可是来日方长,褚琪枫呢?”那人的声音亦是森冷而不带任何的温度。

这一句话出口,不只是方氏——

就连褚浔阳也是心里一凉,全身的神经都不由的紧绷起来。

方氏已经隐隐刺透褚浔阳颈边皮肤的手指突然顿住,眼中迸射出浓烈愤恨的杀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你敢!”

一字一顿,放佛是在这唇齿嗡合间就将对面那人嚼碎了吞咽下去。

那人不过冷嗤一声,负手稍稍往旁边侧过头去。

他这话说的狂妄,但是信誓旦旦,带着叫人不容忽视的力度。

方氏遥遥看着他,除了那一身宽大的黑色衣袍,却是再难从这人身上看到哪怕是一丝一毫额外的情绪和破绽。

但是不可否认——

提及褚琪枫,却是直击在了她的软肋上。

方氏的目光冷凝,迟疑着,却是再不敢妄动。

他暗暗的将那人打量了许久,最后却是突然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不理她,仍是保持一个不变的姿势,语气冷厉且干脆的说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今天你但凡是敢伤她一个指头——我保证,一定会从褚琪枫身上十倍百倍的取回来,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掂量着办!”

他的语气不高,但是落地的声音却是字字凛冽,砸的人心口生疼。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话给震住了,褚浔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方氏落在她颈边的手似是抖了一下。

而她自己亦是心里发苦——

从何时起,她和褚琪枫会成了两个互不相容的存在?

方氏为了挽回褚琪枫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想要杀她让路,而现在——

又有人以褚琪枫的性命做威胁,逼迫方氏对她放手!

她和褚琪枫——

他们不是敌人呵!

有那么一瞬间,褚浔阳会突然觉得心里彻骨的荒凉,甚至是有些涩涩疼。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命运,好像——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存在会是个错误。

方氏要为褚琪枫做任何事她都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怨恨和阻挠,可是——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和褚琪枫两个会被推到谈判桌上上,成了对立双方的筹码。

方氏和对面那人对峙。

这巷子里过往的风声凛冽,吹的人身上发凉。

褚浔阳闭上眼,去静待这两人之间的协议达成。

方氏眼中的深情开始举棋不定,她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人,想要试着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破绽来。

可是左右观望之下还是一无所获。

“你到底是谁?”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话一出口,脑中又似是灵光一闪,她的神情一震,声音有些尖锐的脱口道:“你和那个贱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她眼中又闪过一丝茫然的情绪,兀自摇头,喃喃道:“不!不会的,她没有亲人在世,她——”

褚浔阳本来是不欲理会这两人之间的争执和官司的,此刻闻言却是不由的睁开看向了方氏。

方氏的神色十分古怪,阴冷有之,怨毒有之,不安有之,又间或有些迷茫和忐忑。

她皱眉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什么,试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一点什么出来。

可怎么想都是脑中讯息匮乏。

最后,她便是目光一厉,再度抬头看向钉子阵对面的男人,语气冷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几次三番的来坏我的事,你——”

这一刻,她的心里却是十分不安。

不为别的,总觉得这人的刻意针对一定是洞悉了一些她心里隐藏至深的秘密。

而那些事情——

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否则——

就当真是如这人所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