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见她这副气恼的表情,就更是身心愉悦的笑出声音,目光掠了掠,朝她再次被摔散了的衣襟里面斜睨了一眼,不依不饶的再次追问道:“可有哪里是看不明白的,刚好我说予你听?”

褚浔阳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脸上红成一片。

如果延陵君不提,她倒是都忘了这茬儿了。

明明是这人自己先藏私,她不过就是顺手牵羊的给收了,他却好意思这样有恃无恐的来调侃她?

褚浔阳生着闷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但见对方眼中戏虐神情,忽而眸子一转,也就起了以暴制暴的心思,直接眉毛一挑,含笑迎上他的视线,挑衅一般一点他肩头,嗓音婉转的反问道:“你说我看不看得明白?”

她的语气刻意放柔,尾音上挑,打着旋儿从齿间溢出,那一刻的笑容妩媚,也是极具诱惑力。

延陵君的心弦骤然一紧,心跳就在那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他的心口猛地一缩,想到前不久在烈焰谷,水汽迷蒙间那一个美妙又神奇的夜晚,呼吸不觉的就厚重了起来。

眼中两簇火焰燃烧,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手指就朝褚浔阳散乱的衣襟探去。

褚浔阳有些恶意的捉了他的手指,就要翻身坐起,“我还没那么笨,不用你教。”

“呵——”延陵君着实是拿她这个凡事不肯服输的脾气没办法,从背后抱了她,埋首去啃她的脖子,一边软了语气诱哄道:“有些书光看是不成,总要付诸实践来验一验的!”

他的手探入衣物,掌心炽热,已然是压在褚浔阳平滑的小腹上。

褚浔阳的眸子一转,干脆就是翻身用力一扑,直接将他反按在了榻上。

她手肘压着他的胸膛,居高临时的俯视下来,容颜之间一半俏皮一半桀骜,那意思——

却是分外明显。

延陵君瞧着她这神气,无奈的摇头一笑,却是两手一卡她的纤腰将她移到一边,然后翻身一压,将两人的位置给掉了个个儿,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次,该换我来了!”

褚浔阳心里还不服气,还想再有动作的时候,延陵君已经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五指吻了下去。

——

皇宫。

为了方便赶路,拓跋榕瑶给皇帝用药很重,皇帝是一直到了入夜时分才醒。

以褚易安为首的皇子皇孙们紧赶着进宫去探望,皇帝却是以身体不适为由,谁都没见就将众人打发了。

李瑞祥带着乐水几个跪在皇帝寝殿里,面有愧色一语不发。

皇帝只穿了寝衣,彼时正单手撑了额头坐在一张几案后头闭目养神。

他的脸色奇差,灯光下,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李瑞祥一语不发,也不做无用的解释,只是一动不动的跪着,等着皇帝的裁决。

皇帝兀自坐了许久,最后才语气森冷的开口道:“荣妃呢?”

“回禀皇上,康郡王已经做主把娘娘送回了寝宫,命人看管起来了,只等皇上下旨处置了。”李瑞祥回道,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

皇帝听了,却又再度沉默了下来。

乐水到底是没有李瑞祥那样的耐力,见他久不言语,终于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一眼。

也是不巧,适逢老僧入定了一样的皇帝骤然睁开眼。

他的目光浑浊,却带着叫人一眼窥测不透的幽暗光芒,吓的乐水心里一抖,赶忙尽量将头垂的更低。

皇帝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单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

“来人,伺候皇上更衣,备辇车!”李瑞祥爬起来,一边快走过去搀扶皇帝,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

皇帝没有拒绝他递过去的手,由他搀扶着进了内殿。

几名宫婢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伺候他穿戴妥当,然后李瑞祥就扶了皇帝的手出门。

去的——

自然就是拓跋榕瑶那里。

彼时那宫殿内外已经被御林军围的密不透风,见到皇帝銮驾到了,侍卫们赶紧开门让路。

李瑞祥扶着皇帝的手下了辇车,身边就只带了另外两名心腹的侍卫就径自进了院子。

一路通行无阻的进了正殿。

彼时那殿中冷寂,偌大的宫殿当中就只有拓跋榕瑶一人。

她孤身坐在大殿当中的金砖上,因为生产过后的身子并没有仔细调理,又长途跋涉这一番折腾,这会儿裙摆后面又印染了淅淅沥沥的血水出来。

她自己却像是全无所察一样,只是面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

听闻皇帝过来的脚步声,她的眼珠子一转,看过去一眼,但是看到皇帝进来——

那神情也是十分木然。

皇帝沉着脸走过去,在她跟前三步之外的地方站定,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冷飕飕的盯着她。

久居上位者,皇帝身上的气势本来就比其他人更盛,更遑论此时他有意施压,那样的压力,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就连心如死灰的拓跋榕瑶也不能。

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的情绪,拓跋榕瑶缓缓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凄然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臣妾让皇上失望了,没能达到皇上预期的效果,臣妾现在是罪无可赦了吧?”拓跋榕瑶的声音虚弱又透着沙哑,话一出口,她却是忍不住凄惶的笑了出来,直笑的泪花四溅。

皇帝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的盯着她。

“臣妾这得是要有多蠢,才会相信自己能制得住您?”拓跋榕瑶也不管他,只就自嘲的继续说道:“且不说您的身边暗中会有多少高手护卫,只就在李总管的眼皮子底下,我怎么就敢以为我能顺利的挟持了您出宫?说到底,这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您自己使的一出苦肉计罢了,我蠢!我真是太蠢了!”

真要算起来,拓跋榕瑶其实也不算太笨。

本来因为她和霍罡之间的算计也是步步到位,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是真的得逞了,乃至于直到褚易简和褚琪枫兄妹一起截住了她,她都还不曾怀疑过什么,却是在回程的途中突然想通了——

就算她的计划再如何的周到细密,她又凭什么能制得住皇帝?

尤其是从头到尾褚琪枫在处理此事的态度上——

他虽然纵容了褚浔阳向霍罡寻仇,但是那一趟差事走下来,却完全像是在作秀,一直在扮演着一个忠君爱国的角色,凡事都把皇帝摆在首位。

如果那个时候皇帝真的是被自己制住了,又或是他真的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褚琪枫那些人又何须如此?

所以——

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种——

那就是皇帝根本就没有事,他只是刻意的配合自己做了一场戏,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已。

当她想通了这一切的时候,拓跋榕瑶才真是心如死灰,放弃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渴望——

已经没有必要了,皇帝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她!

“你怨不得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咎由自取!”皇帝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面无表情的开了口,他的视线森凉而冷酷的盯着拓跋榕瑶,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这一生还是头次受到这样的侮辱,他的女人,他的妃子,竟是不洁之身,光明正大的给他戴了绿帽子。

从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恨不能直接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给掐死。

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就便宜了她,于是设计她动了胎气早产,同时刻意将此事透露出去,叫人把消息传回了漠北。

他在赌,赌拓跋淮安或许会惦念旧情,前来接应拓跋榕瑶。

那么届时,他不仅能替自己一雪前耻,更能一箭双雕的把整个漠北收入囊中。

为了布局,他不惜以身犯险,逼的拓跋榕瑶走投无路,铤而走险。

他的算计本来已经步步到位了,却不曾想最后功亏一篑——

最后关头出现的人并非拓跋淮安,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拓跋云姬。

无功而返,这一刻他就更是胸中郁结,把所有怒气都带到了拓跋榕瑶身上。

拓跋榕瑶在想通了他的意图之后早就不想着挣扎求生了,只就闭上眼,凄惶一笑,“当初臣妾是年纪小不懂事,铸下大错就无从弥补了,可是自从臣妾入宫以来却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皇上,再不曾动过额外的心思,皇上你明知道我腹中怀着的是你的骨血,就因为我曾是不洁之身,就这样狠心绝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狠手杀害吗?”

话到最后,她的语气突然转为凄厉。

皇帝的唇角牵起一抹冰冷的讽笑,却是全无动容,“朕的儿孙满堂,不需要那么个血统不纯的孽种,你当如入宫的时候当真是无所企图吗?这话说出来,你以为朕会相信?若不是朝廷和你漠北的关系早先就恶化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会安分守己的蛰伏了这么久?”

拓跋榕瑶当初入宫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只是因为后来皇帝直接就动了拿下漠北的心思,还和拓跋淮安之间闹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拓跋榕瑶这枚事先埋藏好的棋子也就失去了她原有的价值罢了。

皇帝和她之间说话,自是不留余地。

拓跋榕瑶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心虚的没能说出话来。

“朕的身边不养废物,既然你连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皇帝的视线从她面上移开,转身,头也不回大步走进了外面冰冷一片的夜色里,一面冷声吩咐道:“处理干净吧!”

“是!”随行的两名侍卫领命,留下来处理后事。

李瑞祥则是跟着皇帝一起往外走。

“对外的消息你是怎么说的?”皇帝边走边问。

“皇上被掳劫离宫的事就只有太子殿下和几位参与搜救的王爷知道真相,朝臣那里只说是闹了刺客,让您受惊才没去早朝。”李瑞祥道:“太子殿下都有分寸,已经对各位王爷交代了下去,不准任何人将此事的风声外泄,至于荣妃这里——她是产后血崩而亡的!”

皇帝被自己的妃子掳劫出宫,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这件事的真相必须掩埋。

李瑞祥办事向来稳妥,皇帝也不多问。

待到回了皇帝的寝宫,李瑞祥才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道:“皇上,荣妃的事情不宜公开,这样一来霍罡的家眷那里恐怕是——”

拓跋榕瑶和霍罡连成一气,一旦追究了霍罡的罪名,少不得又要惹人猜疑。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有准备,并没有让自己的性命受到这两人的威胁,但总归也还是气不过的。

“而且奴才已经查过了,浔阳郡主之所以对霍罡穷追猛打,是因为当初郡主在楚州遇险也是被霍罡算计,再有年初罗毅罗大人的事,好像也是——”李瑞祥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禀明。

皇帝眼中杀意弥漫。

他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最后却是狠狠地闭了下眼,理智的歇了心思,不耐烦道:“不过就是一家子妇孺,先留着吧!”

不急在一时,他想要谁死,有的是办法。

第09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更)

褚浔阳从陈府出来已经是三更天。

桔红一边替她拢了披风要扶她上车,一边言简意赅的禀报道:“郡主,郡王爷有消息给您,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切就都只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头半夜的时候,荣妃已经被赐死了。”

“果然如此!”褚浔阳冷然的一勾唇角,脚下步子略一停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到了这个份上了,他居然对漠北还不死心!”

皇帝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会容不下拓跋榕瑶是在意料之中的,却还想着一举将漠北拿下?

“看来他是真的老了,居然异想天开,昏聩成了这样。”褚浔阳说着,就是一声叹息。

那语气淡薄,并不掺杂任何的感情。

浅绿上前开了车门。

褚浔阳被桔红扶着刚要下车,却是觉得眼前一花。

回头,却见那巷子外面火把映照,一支阵容不算太过庞大的队伍逶迤而来。

桔红的目光一凝,盯着看了两眼,正色道:“好像是南华太子的銮驾!”

“风连晟?”褚浔阳的唇角弯了一下,暂且止住步子。

风连晟这一次摆出来的阵仗的确不大,不过就是带了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护卫着一辆辇车停在了巷子口。

“郡主,我家殿下有请!”李维翻身下马,走过来通传。

褚浔阳错过他,朝那辇车看去。

数层纱幔垂落,隐约可辨那车上斜倚在榻上的一个身影。

她的唇角玩味的牵起,却是一时不置可否。

李维也不知该是如何催促,正在为难的时候,那车上的人却的抬手将纱幔掀起一角,露出后面男子面色略显苍白却神情冷肃的一张脸。

“怎么,本宫亲自前来相请,这点面子郡主也不肯给吗?”风连晟道,语气听起来十分冷硬,并不见得和气。

说话间,他的视线稍稍移动,瞧了眼旁边陈府的宅院。

褚浔阳深夜在此滞留不去呵——

这丫头的私事他懒得深究,但有些事情却是刻不容缓,必须要解决的。

褚浔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心中略一思忖。

眼见着她的眸光一闪,桔红一急,刚要说什么,褚浔阳已经上前一步,脚下步子小心翼翼的朝风连晟的辇车移去。

她脚伤未愈,行动起来并不十分方便,被桔红和青藤一左一右的扶着,那模样——

倒是添了几分孱弱,乍一看去还恍然带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贵女姿态。

风连晟看在眼里,却是冷嗤一声,漠然的往旁边移开了视线——

这丫头在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领教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褚浔阳也没忌讳,直接上了他的辇车。

李维一挥手,带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调转方向离开。

褚浔阳上了车,见到风连晟身上盖了条薄毯侧卧在榻上,只将那坐榻留了不大的一角出来,便是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您是装病,本宫却是真的有伤在身,再加之又是你主动相邀,这样的场合之下——”

她说着,就略带嘲讽的扫了眼风连晟身下的那张坐榻道:“您是不是该给本宫腾个地方?”

这几天都窝在别院里装病避风头,风连晟本来就被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都还没找到地方撒,被她在言语之间一挤兑,顿时就胸闷气短了起来,本来略略发白的脸色就整个儿转黑。

褚浔阳却不自觉,仍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他。

行走间这辇车略略摇曳了几分。

即使心里的火气再盛,风连晟到底也是自诩很有风度的男人,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不得不压下脾气,冷着脸坐直了身子,把大半张坐榻让出来。

褚浔阳也不客气,移步过去,大大方方的落座。

风连晟横眉冷对,只拿眼角的余光看她,语气不善的直接就开口说道:“前天夜里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代了?”

“交代?什么交代?”褚浔阳反问,却是不以为然,“我叫人开辟密道从驿馆里弄出出去的是六皇子殿下,而且他也已经为了此事亲自去找过我了,现在怎么都轮不到太子殿下您来对我兴师问罪的吧?据我所知,您和您那位六弟,可没这么深厚的交情!”

风连晟遇刺,乃至于整个驿馆被焚,都不过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为了借故从西越朝中这场变故中撇清了开去。

皇帝被劫,京中动乱。

他一个他国太子,身为客人,不闻不问,说不过去,可如果掺合进去——

又唯恐会有后患。

所以就再没有什么会比直接置身事外来的更合适了。

风连晟听了她的话,眼底神色就越发冷凝了几分,咬牙道:“果然是你!”

褚浔阳挑眉,半分也不心虚的回望他。

风连晟直视他的目光,袖子底下的手指手握成拳,盯了她半晌,最后却是怒极反笑,道:“如果不是霍罡病急乱投医,被皇帝的密探策动去勾结了荣妃,你原来的打算就是利用老六来促成他此次的罪名了是不是?”

六皇子在西越这里没有根基,就算有暗卫跟随他秘密潜入京城,但要在驿馆那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开辟出一条密道将他偷走——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说出去,皇帝也不会信。

所以此时一旦追究,就一定是认定了他有内应。

届时褚浔阳只需要略是手段将霍罡推出去,坐实了霍罡和六皇子联合勾结的罪名,霍罡就在劫难逃。

只是没有想到皇帝会出手,乱了她后面的计划。

有了拓跋榕瑶配合,反而在最后关头将南华六皇子给撇清了开去。

思及此处,风连晟就忍不住的浑身冒冷汗——

试想当时如果真让褚浔阳拿六皇子做了磨刀石,六皇子一旦脱逃,那就是明晃晃的打了两国皇帝的脸,他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丫头,但凡出手就都是大手笔。

风连晟想来就恨的牙根痒痒,隐忍之余,额角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的跳跃不止。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往我的跟前凑!”褚浔阳道,淡漠的移开了视线。

这人在宫宴上煽风点火,虽然没存杀人见血的心思,但也着实是够可恨的了。

在这件事上,风连晟自知理亏,咬着牙,一时却是没说什么。

褚浔阳等了片刻,见他的面色稍稍平和了几分下来,方才莞尔笑道:“这件事都已经时过境迁了,你来寻本宫,肯定不会是专门为了此事,本宫的时间有限,你有话就索性都一次说了吧!”

风连晟闻言,定了定神,飞快的整理好思绪,重新正襟危坐,冷声道:“你西越皇室的家务事,本宫不想趟浑水!”

这个人的眼力,倒是毒的很!

褚浔阳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挑高了眉头看他,“所以呢?”

这会儿风连晟的目光亦是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确是姿色不俗的一张脸,也不知道内里心思是转了多少遍,忽而倾身往前,于唇角勾了一抹笑,缓和了语气道:“本宫此行的目的郡主也十分清楚,眼下只有尽快促成此事,本宫方可全身而退。”

此次他来,说是议和,说白了也就一件事——

以一场无关痛痒的联姻作交换,拿回长水郡的五座城池,替南华一国挽回声誉。

而现在——

他求娶的折子已经上呈到了皇帝那里,要促成他此次的差事——

也就只能是早早迎了褚浔阳回朝了。

褚浔阳闻言,却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冷不防的就一声笑了出来,目光微凉看着他道:“你要做什么,犯不着来和本宫商量,悉听尊便就好!”

这人,居然又把她给算计上了!

褚浔阳的心中不悦,身子往后略略一退,刚要叫停——

外面却听见有人语气不善的大声道:“都让开,本王和皇兄有话要说!”

这个声音,褚浔阳自是分辨的清,是南华六皇子风煦。

风连晟的眼中精光一闪,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而多了几分得意。

褚浔阳的唇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道:“怎么?你利用我?”

风连晟扬眉,却是但笑不语,顺势抬手弹了下她肩头的衣物。

这辇车上的坐榻不算小,两人分别坐在这坐榻两头,其实中间也隔了不算太近的距离,可是他这样刻意倾身过来的时候,还是凑成了一个略显暧昧的角度,倒映在了那幔帐之上。

风连晟不语,就算是默认。

下一刻,他便是往后一仰,又靠回了身后软枕上,做出一副重伤在身的姿态。

褚浔阳也没和他动怒,只就冷眼看着他。

这一来一去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外面李维已经恭敬的将帷幔掀起,禀报道:“殿下,六点下求见!”

幔帐掀开,现出里面榻上相对而坐的男女。

六皇子风煦的眼中瞬时激起极大的怒火,打马就要上前,一边怒不可遏的嘶声道:“褚浔阳,你还敢出现!”

隔着也不过就是两天前的事情,他面上被褚浔阳甩出来淤青和伤痕都还没来得及消褪,再加上最后方氏出手也没容情,这会儿后颈那里还像是快要断裂了一样,一直在隐隐的发疼。

这一刻,六皇子和出浔阳之间就是“仇人见面”四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眼见着他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来。

风连晟一个威严十足的眼波横过去。

完全没等桔红等人出手,李维已经手臂一横,将他拦了下来。

六皇子的去路被阻,一时微愣。

辇车上的风连晟靠在那里,明明的摆了一副重伤之下极为虚弱的姿态,却是面色阴沉,满面的煞气,冷声道:“六弟,注意你的身份,说话注意一点!”

六皇子目光喷火一样死死的盯着两人,哪里是能被劝住的,脱口就道:“皇兄你昏头了吧?居然维护起这个心思歹毒的丫头来了?分明就是她在搞鬼,险些的就害的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风连晟应彻底变了脸,横眉怒目的斥责道:“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堂堂一国皇子,跑到大街上来肆意叫嚣?你是要丢尽我南华朝廷的脸面才肯罢休吗?还有本宫身边坐着的可是浔阳郡主,你再要狂妄无礼,口出妄言,就休怪本宫这个做兄长的对你不客气!”

六皇子惊闻此言,脸上表情一时间就变了几变,神情古怪的打量起风风连晟来。

他们兄弟之间虽然背地里一直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可现在一起沦落西越的帝京,本该是同仇敌忾的时候。

现在风连晟重伤之下还连夜出来私会褚浔阳不说,更是完全摒弃原则的一再出言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