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紧迫,那袭击突如其来,前后都有大军,气势如虹,惊得毫无防备的众人更是慌张,自乱了阵脚。

祁王早已有令不许奋力攻打,因此跑得并不快。铭城由孙韬秦方从两侧进攻,弓箭手先行,以弓箭远攻。数以万计的利箭直入敌军,杀得他们方寸大乱,死伤无数。见敌营更乱,两人又领骑兵杀入,快马掠过,像野火烧开。最后补以步兵,与之厮杀。

永王猜得若要进攻定是选夜里毫无防备时,元初既有攻城计划,近日便不会再来袭,因此自得到消息后,便让众将士白日多休息,十日下来,这半夜杀敌,比起那被迫起身的敌军来,气势更甚。一时杀得对方兵没有招架之力。

只是元初征战沙场数十年,也不是没被敌军奇袭过。大乱片刻,便让人敲鼓重整队伍反击。

镇守京师的兵素来都是精兵,训练有素,被打得懵了半刻,便回过神来,立刻迎敌抗衡。一时也打得永王大军吃力,那祁王却在近处停下,等他们打得筋疲力尽,再趁势上前。

谢崇华已看出他的用意,在旁请他领兵去救,祁王哪里会搭理他。见他劝阻不停,便道,“本王便是要捡这两败俱伤的好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投靠我,本王可以许你高官;二是你的人头现在留在这,再也不要回去了。”

话落,旁边已有侍卫上前,要擒住谢崇华。慕师爷眸光一冷,迅速从旁边侍卫手中,抽出长剑,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见那利剑一剑刺入祁王心口,众人当即惊愕。

祁王瞪大爽呀,满眼惊恐,剑毫不迟疑地被拔丨出,血顿时喷涌不止。祁王连挣扎都没怎么挣扎,两眼一翻,断了气。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这才有人回过神来,怒喝一声就要杀了慕师爷。谢崇华厉声,“祁王已死,群龙无首,你们若是愿意投靠永王,我以性命担保,你们在祁王这里能得到的好处,在永王那,一定会得到更多!随我前去杀敌,你们便是功臣,若杀了我们,你们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元初大胜之后,定会处置你们这些乱党!”

祁王起兵,追随投靠他的人都是下了决心要对抗朝廷的,乱党身份已经坐定。祁王一死,他们仍是乱党。与其如此,倒不如投了永王,剿灭朝廷大军,他们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立下大功。

几位将军交换了眼神,当即说道,“永王宅心仁厚,有帝王之心,我们愿弃暗投明,誓死追随永王!”

谢崇华未露喜色,此时决不能让他们觉得是永王有求他们,人便是如此,一旦察觉到自己从客变主,便会有更多要求,说高高在上也不为过。他神情肃穆,接了那令旗,领军前去支援。

前方永王大军占了先机,却始终因兵力悬殊,又因朝廷大军骁勇,开始被逼得后退。打得朝廷大军更是士气高涨。谁想背后突然传来铺天盖地的声音,踏着铁骑,举着祁王大旗杀来。

元初一震,高呼众人不要自乱阵脚。

孙韬已在他二十余丈外,听见声音,神色一凛,喝了一声便提枪骑马往元初直冲而去。

擒贼擒王,没了元初,这仗定会结束更快。

而且这大央第一名将,他早有心会会。

说是夙愿也不为过。

冲开前方厮杀的两军,骑马直穿,凶煞气势连元初都有所察觉,抬眼往那看去,便见个年轻将军提枪从对面冲来。转眼就冲到面前,他面色一沉,长丨枪直挥,那银枪便从孙韬脸上划去,要不是孙韬闪得快,差点半边脸都被削下。

对手骁勇,孙韬不惧反倒更是往前攻去,连本有些大意的元初也多了几分肃色。枪枪都往对方要害刺去,毫不留情。

激战一刻,两人身上盔甲都见划痕,可见血肉。却都不曾退半步,提枪厮杀,尘沙飞扬。直杀得武器皆断,又接了长剑再战。

寒光刚落,元初喝声,“这样的身手却做叛党,背叛朝廷。”

孙韬轻笑,“先皇暴毙,死因不明不白。没半天功夫太后掌权,扶持新皇,厉太师大肆铲除异己,瞎子都知道其中有内情,元将军身为我们大央第一名将,却是非不分。我叛的不是朝廷,更不是大央,问心无愧!”

“执迷不悟!”

元初心下爱才,可对方冥顽不灵,不再废话,又与孙韬死战。

奈何孙韬武艺高强,久战之下,元初已渐落下风。察觉到对方越杀越勇,元初明白再战必然落败,干脆将长剑用力朝他掷出,趁他躲闪之际,骑马转身要逃。可这一转身,却是愕然,身后已成血海,几乎都是叛军。愣神刹那,背上猛然刺痛,被利箭穿身。

他缓缓回头,不知那箭从何所来,只看见那年轻人脸上,已露惋惜。再看不见眼前之景,那满耳喧嚣也再顾及不上。倒身从马上落下,重摔地上。

孙韬轻叹,误入歧途的,大概是元初,而非他。是非不分,转投奸臣,可悲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已经攻入铭城的朝廷大军不知统帅已死,仍在城内奋战。

城中大乱,被搅和得乌烟瘴气。

永王早已吩咐过永王妃,一旦城外发起进攻信号,便让她立刻带着人去徐谢家中,集合护院侍卫,一起抗敌,保一家安康。

如今一众妇孺都在大厅中,大门紧闭,院子沾满了家丁护院还有为数不多的护卫,听着外面的喧杂吵闹声,微微屏气。连孩童都察觉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气氛,没有谁吵闹。

有个小郡主才三四岁,饿得实在不行,扯了扯母亲的衣裳,低声,“母妃,我饿了。”

永王妃鼻尖微有细汗,闻声将她抱得更紧,“馨儿再忍忍。”

“饿…”

一个嬷嬷说道,“不如老奴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饭菜。”

永王妃说道,“万万不可,如今大乱,你还有闲情在厨房生火,到时候炊烟一起,定会惹人注意。”

嬷嬷这才忍住。

齐妙说道,“厨房应当还有糕点之类的,不用生火,直接拿来便行,小郡主不嫌弃就好。”

患难之际有人待自己好,总会心生感激,永王妃说道,“劳烦谢夫人了。”

齐妙念了一声“客气”,便去了厨房。一直挨着母亲的小玉没了倚靠,见魏临就在隔壁,看了他两眼,一时不确定能不能往他身边去,会不会又惹他生气。倒是魏临方才见齐妙走,也去寻小玉踪影,见她瞧看,默了默,伸手说道,“过来。”

小玉展颜,握了那手。魏临怕她说话,低头轻嘘了一声。小玉也低低“嘘”了一下,乖乖站他旁边没再出声。

齐妙拿了糕点让下人送去前堂,自己拿着吃的去了谢嫦娥房里,刚敲门,就听见里面童声冷问,“谁?”

“是青青么?”

片刻门打开,开门的果然是青青,手里正拿着一根长棍,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虎视眈眈的眼神见了齐妙,这才消失。齐妙摸摸她的脑袋,这么小的人,却比一般的大人更勇敢。

下人从里头小跑出来,齐妙问道,“姐姐醒了么?”

“醒了,刚起来。”

凌晨鼓声大作,宅子里慌乱,谢嫦娥小受惊吓,要起身帮忙,被齐妙给拦住了,让她再睡会。想着自己出去也是帮倒忙,便等在房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会刚起来,听见她的声音,唤了“妙妙”,就见她走了过来。

齐妙坐在床边,将吃的拿给她,“外头没事,安全得很,姐姐等会再睡会吧。”

谢嫦娥说道,“不睡了,你也别担心,我不出去,就在这儿好好待着。”

齐妙笑笑。看得谢嫦娥心有感慨,“这个时候你也能笑,总这样爱笑,像是没烦心事。”

“哪里总是笑,也是哭过的,只是不在你们面前哭。二郎去请祁王的时候,我还哭成泪人了呢。”

提及夫君,齐妙心想他应当就在这半里之内,这一仗也不知能不能赢,他一个不会提枪用剑的人,外面这么乱,但愿他不要被刀剑伤到。哪怕心中担忧,脸上却不能太露愁颜。

她出去时见常青还紧握着棍子,弯身轻语,“青青要代替你爹保护好你娘,可也要小心些,知道么?”

常青点点头。

齐妙出去时又对门口的下人说道,“如果听见前院有动静,就带着夫人姑娘从后门走,去安家小宅。”

那宅子是她不久前买的一座别人久不曾住过的,外面看着够破败,里面也很脏乱,就算被攻城,也可以暂时前往那躲避,不会引人注意。

还未走到前面,忽然前面突传闹声。她脸色一变,这个时候永王妃绝不会让人发出那么的声音。而且声音杂乱骚动,听着异样。想到儿女还在前面,她急忙往前跑去。快到大堂,已听见孩童哭闹声。

此时大门已被兵卒踹开,前院众男眷拼死抵抗,后面的妇孺惊怕得惊叫躲闪,往后面逃。齐妙差点被人撞倒,心中更急。跑进前堂,就见陆芷死死护着嫣然,脸上惊怕又决绝,文静的眼里像是要瞪出怒火来。

“阿芷从后门走!”

齐妙拨开混乱人群,喊着不要乱,可哪里有人听她的。好不容易见到斐然,上前将他抱住,“你姐姐呢?”

斐然大哭不止,摇头答着不知道,紧抓母亲衣服。

齐妙一手护着他的头想去找长女,小小的厅堂竟好像看不见尽头了,眼前都是乱跑的人。直到看见那几个侍卫护着王妃一行离开,才瞧见世子更拉着女儿的手往后退,她喊了她一声。

可人声嘈杂,没有穿透人群。

齐妙见王妃已经往这边退,便也往这离开,打算等会再汇合。而且有侍卫保护,总比留在她身边得好。

此时陆芷已经背着嫣然从后门出去,快到小门,却见门口躺着一双腿。这个时候谁会躺在那,惟独是后面也来了人。她惊得转身就跑,果然门口的士兵杀了外逃的人就进来,陆芷已背着嫣然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她跑得急,又慌,差点摔倒。

到处都是血,满眼的血,气已经快要喘不上。跑着跑着面颊就湿了,泪大颗大颗滚落,浑身都发起抖来。她跑不动了,后面还有人凶狠叫嚣。

她想起以前自己也这么跑过,从黑暗的小屋子里逃了出来,看见兄长在对面找她。她就要喊时,却被人抓了回去,灌了一大壶的药。

“哥…”她颤声念了一句,又想起那时最后一次看见兄长,满目的焦急,嗓子嘶哑地喊她的名字。要是她再跑快一点,就不会被人牙子抓走,兄妹四人分开那么多年了。

“姑姑。”

她猛然回神,背上的小人儿也在发抖,“姑姑你跑不动了吗,放下嫣然吧,我能自己跑。”

陆芷腾手将挡了视线的眼泪抹去,定了定心,“姑姑不会放下你的。”

儿时兄长没有保护好自己,他到如今看自己眼里还总有愧疚。她不能重蹈覆辙,谢家哥哥嫂子对自己这么好,她怎么能放下嫣然!

她跑进柴房中,将嫣然藏在草垛后面,把手帕遮住她的脸,便将生火用的枯草将她盖住,“不要怕,不管等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

她看了看四下,拿过那劈柴的斧子,将门关上,便站在门口,握紧斧头,紧盯这柴房木门。

那些兵卒发现这里有永王家属,已呼了更多人往这边过来,一时护卫都难以抵抗,血腥味满溢在小小宅子。

徐伯已经被逼退到角落,奋力斩杀一人,见有人要冲酒婆砍去,忙冲上前将那人踢开。

酒婆到底年迈,跑不动了,推了推他,“你快走。”见他不走,怒声,“我们两人总要有一个活命的!”

徐伯一顿,还是没走开。只是前面士兵越来越多,连他都觉得生还无望了。

那兵卒还未全部进来,听见身后有惨叫声,纷纷回头看去,不知哪里又冲入一群人,来夺他们兵器,急忙转身反抗。

徐伯定睛一瞧,素来冷漠的脸上也有了感激。

陆正禹刚下船就直往这奔来,身旁是武艺卓群的赵守备,为他开了一条血路。身后的船夫和运货的帮工平日都是做苦活的,什么没有,唯有蛮力。杀得那些兵措手不及。

他直接往后宅跑去,路上见了不少死伤的家丁,心已高悬。快冲到院中,又听动乱,看见永王妃一行真被兵卒纠缠,下令让人解救。

城外已有永王大军进来清剿余党。城内的兵听见纷纷撤退,这宅子也没他们的人支援,被陆正禹带来的人攻打,形势已然逆转。

陆正禹找到齐妙,急声,“阿娥和青青呢?”

“应当还在房里。”

陆正禹疾步往房里跑,路上竟也看见有人。他手提长剑,面色沉冷,那些忙着逃命的兵也不去招惹他。听见房内有乱声,他心中更急。进去便见有两个兵卒在屋里,下人已躺在地上不会动弹。

他登时恼怒,提剑上前。那两人闻声看去,和他厮杀。

陆正禹到底不懂剑法,更何况对方还是两个人。一个不留神就被刺了一枪,直穿腰间。

谢嫦娥闻声出来,惊叫一声,拿了桌上东西就往那两人扔去。一人回身,眼有怒意,便要上前夺她性命。陆正禹一惊,奋力撞向那人,将那人撞倒在地。常青见陆正禹已受伤,血流不止,却还这样拼命,一时愣神。怔愣之际,便见就近那人提枪朝自己刺来。

枪到眼前,自以为要死了,可那本已重伤倒下的陆正禹,却又不知何时站起,扑在那人身上,将他甩开。

衣裳满是血,人也因疼痛无法站直。

本该觉得他狼狈不堪,可这清瘦背影,却看得常青震惊。

就这么挡在她们面前,毫不迟疑,毫无退缩。

她突然觉得,哪怕这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可也胜过她父亲太多…太多。

第89章 守得云开

第八十九章守得云开

那两人也被撞得恼怒,还想上前,外面被拖住的家丁赶到,两人要逃,已逃不出去,被摁倒在地捆了起来。

谢嫦娥扶着陆正禹,手上已沾血,她颤颤抬头对人说道,“快去拿药,快去。”

陆正禹已没力气走到椅子上坐下,直接坐在地上,脑袋有些昏沉,脸色更是惨白。他看着谢嫦娥,只能依稀看出个人影,“你有事没?”

“我很好,我很好。”谢嫦娥拿出帕子给他捂住,手止不住发抖。

陆正禹又看常青,“你有事没?”

常青愣了愣,摇头。她也从怀里拿住小帕子,递给母亲。默然许久,又听他说道,“我没有带夜明珠回来,太匆忙了。”

常青蹲在一旁,沉默片刻,才道,“你回来就好。”

陆正禹和谢嫦娥皆是一愣,常青坦然看他,“你回来,娘就不会难过了。”

——她也不会难过了。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即使没说,也见他苍白脸上露了笑颜,温和又欣慰。

像能暖了人心。

像能化了冰川。

常青避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外面的动乱也停歇了,残兵逃的逃,擒的擒,宅子一片凌乱,但恢复了平静和安全,倍受惊吓的众人还是无法安定下来。

齐妙紧抱着儿子,见女儿还跟着世子,便去找小女儿和陆芷。

小玉看见母亲离开,也要走。手却没松开,她说道,“世子哥哥放手吧,我要去找我妹妹。”

魏临说道,“可能还有危险,你不要离开这,这里有护卫,会保护好你的。”

小玉摇头,“妹妹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不能只顾自己的。爹爹走的时候说了,要我照顾好弟弟妹妹。”

魏临顿了顿,“我跟你一起去。”

永王妃听见这话,沉声,“你站住。”她吩咐两个侍卫跟着小玉去找人,又对儿子说道,“你不许去,好好待在这里。”

魏临不放心,想要跟去,却被母妃拦住。他瞧着小玉,终于是放了手,看她跑开,越跑越远。

院子里到处都是死人,小玉心惊胆战跑了一段路,小小的绣花鞋都沾上了血。她颤巍巍往前跑,越跑越慢。侍卫见状,干脆抱起她往前走。

齐妙抱着人跑不动,边走边喊。斐然也在喊着妹妹名字,可怎么都没人答话。他惊怕地环着母亲的脖子,声音也在发抖,“娘,妹妹去哪里了呀?”

“在和你玩捉迷藏呢。”齐妙安抚着儿子,却没发现自己的嗓音也低哑发抖。

“娘——”

她回头看去,长女竟跟着来了。她又急又气,“你怎么不留在王妃那?”

小玉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生气,跑上前抱了她的腰,刚才一直没哭现在得了这倚靠,竟鼻子一酸,“想娘亲了。”

齐妙心弦急触,几乎落泪。她将儿子放下,轻轻抱了抱,“我们去找妹妹。”

“嗯,去找妹妹。”

小玉又添了一句,“找到了妹妹再去找爹爹。”

齐妙轻叹,陆五哥都回来了,她的二郎呢?

谢崇华这时也正往城内赶,祁王部下是听从自己的,作战时他离开,只怕那些人又会生变,只能留下。如今朝廷大军逃的逃抓的抓,已经不足为惧,便将人交托给慕师爷,自己骑马往城里赶去。

永王一举除掉两个心腹大患,心中大喜,忙着整合军队。直到许广提了一句,他才想起家人还在城中,便让他去看看。

谢崇华赶到家中,门口已见血迹,下马进去,倒没打斗声,伤员倒不少。他问了几人,都没留意齐妙去了哪里,孩子又在哪里。正好见到永王妃出来,在那大厅坐下,看样子也是受了惊吓。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忘了,直接问道,“妙妙和孩子们呢?”

永王妃也没在意他喊了没,“往后头去了。”

谢崇华急忙往那跑,却不见人,倒是隐隐听见他们的声音。循声而去,正见妻子牵着两个孩子像在找人,远见并不见受伤,“妙妙!”

恍惚间听见有人喊自己,齐妙还没回身,小玉和斐然已经往那边招手,“爹爹。”

忍了许久的泪又溢满眼眶,看着那往她和孩子跑来的人,直到被紧拥入怀,还觉得恍如隔世。

谢崇华紧抱着她,轻声安慰,“我回来了,城外战火已灭,城内也安然,我们不用再恶战了。”

齐妙哽咽,“回来就好。”

斐然见母亲哭了,自己也觉得难过,抱了父亲的腿哭道,“爹爹不要再走了,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