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月和罗莞随即下了车,看见谭芳蕊搂着二人哭的梨花带雨,小公主不由得撇了撇嘴,咕哝道:“啧啧,这会儿知道担心了,之前都干什么了?”

“唔,也幸亏谭姑娘半路遇到我们,及时告诉我们出事地点,我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云秋水就事论事,想一想那九死一生的凶险,他觉得自己也想抱着李溪月痛哭一场了。

罗莞身子还是冷得厉害,当时她和李溪月逃走,馨香玉香等丫头都在马车里,也不知后来她们怎么样了。但谢玉秋和谢玉芳谭芳蕊却是在林子里看的分明,几个女孩儿都被匪徒掳走了。

眼看着去的时候热热闹闹一车人,此时回来却只剩下她们四个死里逃生的和一个谭芳蕊。罗莞一时间也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泪落如雨。

忽听谢青锋在一旁道:“罗姑娘,这些匪徒行踪诡秘身手高强,目前他们的目标还不明确,有可能是溪月公主,但也有可能是你。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几日不如你就在路王府暂住,等我追查到凶徒线索,将他们一网打尽之后,您再搬回罗家,如何?”

“罗姐姐,世子哥哥说的没错,你这几天就和我住在一起吧,反正王府房子多,我自己住着一个院子害怕。正好你住在这里,和我作伴。”李溪月听见谢青锋这样说,连忙也挽住了罗莞的胳膊,小公主虽然有点武功天性活泼,但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坏了,因此抓住罗莞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

罗莞还有些犹豫,就听谢青锋又道:“无论如何,先去老太太那里,你们几个冻得厉害,也该进屋子里暖一暖了。”他心想等到了老太君面前。听说这些事。老太君是必然要挽留罗莞的。到时候自己再帮帮腔,这事儿估摸着就成了。

果然,翁老太君和徐王妃听说几个女孩儿的遇险过程,惊得面无人色。徐王妃咬牙给谢青锋下了死命令:“那些胆大包天的匪徒如果抓不到。你就别回府来见我了。”

谢青锋正色道:“母亲放心,京郊之地,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样胆大包天的盗匪,我若是不能将他们缉捕归案,别说没脸见罗姑娘和妹妹们,更没脸见皇上。”

徐王妃铁青着脸道:“不但要抓盗匪,他们身后的主使者也不能忽略。听你妹妹们的说法,那些人分明是江洋大盗。他们怎可能和西夏公主有什么仇怨?这分明是有人买凶杀人。”

谢青锋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于是点点头,又看了罗莞一眼,方对翁老太君和徐王妃道:“老祖宗,母亲。那些匪徒的目标究竟是谁还未得知,因此我有意让罗姑娘在府中住一阵子,等到将凶徒绳之以法后,再让她搬回罗府,不知老祖宗和母亲意下如何?”

徐王妃尚未说话,翁老太君便连连点头,对罗莞道:“青锋说的没错,这些凶徒是追着你和溪月公主的,焉知他们的目标究竟是公主还是你?安全起见,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也不要去别处了,就住在我屋里,素日想找你说说话儿解闷,还要顾忌着,不能让人天天去叫你,这回可好了。”

“老祖宗,这……只怕不妥当吧?”罗莞很感激翁老太君的盛情,只是嘴上哪能一口答应?不过她话音未落,就听旁边徐王妃也冷哼道:“罢了,就在这里住下吧,不然你让青锋如何能够专心查察此事?他如今肩上担子也不轻,项王谋反案还未处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要他一边忙碌,一边还要为你的安危担心吗?”

罗莞听徐王妃这样说,自己倒不好再推辞了,因微微一笑,站起身裣衽施礼道:“既如此,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老祖宗和王妃娘娘。”

“客气什么。”翁老太君笑吟吟的将她拉起,李溪月也欢叫一声,过来扯住她的胳膊,嘟着小嘴道:“老祖宗,我本来说要让罗姐姐陪我住的,结果就让你给抢了去。”

翁老太君笑道:“你不服么?不服的话,你也来我这里住好了,反正我这里空屋子不少……”不等说完,忽听门外有丫头道:“世子爷,李太医和张太医过来了。”

“快快请进来。”谢青锋连忙道,然后转头对罗莞等人道:“你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只怕身上有内伤,且山风凛冽,又冻了这么长时间,即便这会儿还有精神,一场伤风是免不了的,恰好让太医看看伤势,顺便开几张伤风的方子,现在就开始喝,也许还能防患于未然。”

果然,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虽是轻伤,然而那疼痛已经让娇贵的女孩儿们痛楚难当,之前忽然死里逃生,她们只顾着庆幸,倒还没觉着这伤如何难捱,只是此时终于安静下来,身上的痛全都返上来了,一时间,老太君的内室全是呼痛呻吟之声,只把翁老太君和徐王妃心疼的不行,更是对那些匪徒恨之入骨。

罗莞倒还能忍得住,李溪月眼泪汪汪过来攀住了她的胳膊,小声道:“姐姐,我知道你也一定是疼得,你疼你就叫出来啊,哭出来也行,哭出来,就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罗莞微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呢?幸亏咱们穿的棉衣棉裤,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非骨折了不可,到那时,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难捱的疼痛。”

李溪月小脸都白了,又听罗莞叹气道:“你再想一想咱们在那小树上,山风刺骨,下面是看不到底的绝崖,连能否活下去都不知道,和那时的绝望惶恐比起来,如今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最起码,咱们还有痛的机会,那几名护卫,却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她这样一说,谢玉芳谢玉秋也都觉着心里悲伤,一齐低下头去。这里李溪月怔怔坐在床上,好半晌才扁着嘴道:“是啊,我们最起码此时还能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得人关爱照料,有太医看诊。不知馨香玉香和小绿她们此时如何了……”

不等说完,忽然就听旁边榻上传来抽泣声音,李溪月扭头一看,谢玉芳谢玉秋眼泪扑簌簌落下,饶是她们素日里尖酸刻薄,然而和自己的贴身丫头,那也是有感情的,想到那些丫头们此时都是生死未卜不知所踪,怎能不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谢玉婉一挑帘子走进来,一进门看见罗莞和李溪月,便急急扑了过去,喘着气道:“怎么回事?我在姨娘房里,刚刚听见丫头们报的信儿,我……我要吓死了,姐姐们怎么会遇见这样事?”

她说完,这才想起另一边还有谢玉秋和谢玉芳,那也是死里逃生的,因又连忙站起身来到榻边,眼睛飞快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才期期艾艾道:“姐姐们……身子可还好?”

“还没死呢。”

谢玉芳看见她进来就直扑罗莞,心中有气,便没好声气的冷哼了一声,弄得谢玉婉手足无措。却在此时,就听罗莞笑道:“这次能够死里逃生,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两位姑娘,不是她们施出援手,我和溪月公主就死定了。”

李溪月心中不这样认为,不过谢玉芳和谢玉秋的确是为了救她们才遭池鱼之殃,她又怎么好意思说出“没有她们咱们还不至于掉到树上”的话?

不过她没说出来,谢玉秋和谢玉芳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两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谢玉芳便硬邦邦道:“不用你们感激我们,我们知道,若不是我们贸然要救你们上来,你们也不至于掉到树上。”

罗莞笑道:“四姑娘这么说就有些偏激了。难道我和公主会不识好歹到这个地步?当时你们能够冒着危险来查看我们下落,我们心里都是很感激的,你们救我们也是真心实意,只是不知那可恶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才会让我们几个人都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们好歹也算是共过患难生死的人,所恨所憎的该是那个幕后黑手,我心里倒是因为这件事,对两位姑娘很有些亲密之感呢。”

谢玉芳本能的就想去反驳,然而张了张嘴,竟然没说出什么话。罗莞说的很诚恳,这话也很在理。是啊,她们应该恨得,是那个将她们推下了悬崖的人,而这个人……

谢玉芳忍不住就将目光挪到了谭芳蕊身上,这半天来,她始终不怎么说话,然而动作表情却极尽关怀,谢玉秋手臂拉伤,疼得汗都出来了,这会儿谭芳蕊便正用手帕子替她擦拭着额上汗珠。

第二百零六章:女儿心思

谢玉芳和谢玉秋都半躺在一张榻上,她的腿紧挨着谢玉秋的腿,能够感觉到这姐姐的身子好像都僵硬了。于是她心中便猜测起来:是不是对于谭芳蕊,谢玉秋也是有怀疑的呢?以至于都对她生了恐惧之心。

谢玉婉不明白这几个姐姐都是在说什么,为什么忽然又沉默下来,因此只能在地上呆呆站着,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小妮子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她能感觉到经过这件事后,虽然谢玉芳谢玉秋心里对罗莞好像还有点芥蒂,但绝不是先前那种死活都瞧不起的态度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听见小丫头报信儿,说罗姐姐和溪月公主遭人袭击,连姐姐们也跟着差点儿没命,丫头们一个都不见了,我差点儿吓昏过去。”谢玉婉衡量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谢玉芳和谢玉秋的身前,关切问了一句。

谢玉芳看了罗莞一眼,不说话,于是罗莞一笑,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已是尽量轻描淡写,却仍是将谢玉婉吓得脸色苍白,然后她蹙眉想了想,忽然疑惑道:“不对啊,若是匪徒留在当地,他要暗算姐姐们,根本用不着悄无声息的啊,而且以那些匪徒的放肆,只怕他们还会故意把姐姐们逼得退无可退来取乐呢。怎么会……怎么会……”

她说到这里,就看见谢玉芳和谢玉秋直勾勾看着她,因连忙住了口,摸摸鼻子小声道:“哦,我……我就是觉着这有些不合常理,所以……那个,姐姐们不要在意。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姐们这一次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必会有后福的。”

谢玉芳瞪了她一眼,冷哼道:“素日里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行了行了。我这腿还疼得慌,你让我静一静吧。”

谢玉婉吐吐舌头,又看了看罗莞,却听她笑道:“我们这一次庙会逛得亏了,到这会儿都是又累又乏,天也晚了,五姑娘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让我们也好好睡一觉。”

谢玉婉这才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谭芳蕊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便转身走开去。

“姐姐。那些匪徒哥哥还没有抓到,你说……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谭姐姐派遣的?那……那在悬崖上推咱们下来的人,会不会就是谭姐姐?”

路王府后花园里,谢玉秋谢玉方独自坐在秋千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工夫,谢玉芳才忽然开口,一出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玉秋猛然抬起头来,她们当时由于摔落下去的震荡,所以都受了轻微内伤,之后又都伤风感冒,不过养了这几天,倒也好的差不多了。此时姐妹两个便是在屋里闷了,所以跑来秋千架上坐着。虽然有几个小丫头服侍,然而两个女孩儿看见她们,就想起那些被掳走的丫头,心情更加不好,于是便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去。不用在这里伺候。

静寂无人之下,谢玉芳终于将横亘在心中好多天的疑问问了出来。而只看谢玉秋此时的惊恐神情,她心里便明白了,这个姐姐果然是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怀疑。

“你……你也怀疑谭姐姐?”谢玉秋压低了声音,却见谢玉芳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声道:“我觉着,哥哥大概也是怀疑她了,看她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利。”

“不……不可能的,谭姐姐,她……她有什么理由要去害溪月公主?她……她不怕杀头灭族吗?”谢玉秋失魂落魄,喃喃道:“更何况,她和咱们一直是情同姐妹,她……她怎会下那个手?”

谢玉芳知道谢玉秋心中分明有疑惑,却又偏偏要自欺欺人,这恰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思。全都是因为她们从前和谭芳蕊的感情太过深厚,以至于心里虽然越来越怀疑,她们却只能拼命找借口替对方开脱。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三姐姐,若说谭姐姐害人,未必是要害溪月公主,她心里更想除掉的,另有其人吧?”谢玉芳凄凉一笑,而谢玉秋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因呐呐道:“你说她要害罗姑娘?那害就害好了,为什么扯上公主?她害罗姑娘,还有转圜余地;她害公主,那一旦被侦察出来,就是万劫不复。”

“也许,她并不想害公主,只是公主偏偏和罗姐姐在一起,所以她也不能不下手了。”谢玉芳叹了口气,忽然又惨笑道:“至于和咱们情同姐妹,呵呵,所以就不能推咱们下去吗?咱们若是把罗姐姐和公主救上来,这所有的安排岂不都是付之流水?而且哥哥肯定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害罗姐姐的。”

谢玉秋沉默不语,谢玉芳这一番话,触及了她素日里不愿想不敢想却又总是禁不住去想的那些隐秘心思,因一时间也没回答,只是直愣愣望着通往园门的小径发怔。

两人不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就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接着李溪月的身影翩然如蝶般出现在小径尽头,她背对着谢玉秋谢玉芳,冲着前面笑叫道:“我是什么人?我是西夏王宫的公主,森林里的小鹿,那点小伤早就好了。我不但能跑能跳,我还能上树抓鸟下水摸鱼,秋水哥哥你担心什么?”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云秋水的声音随即传来,然后他的身影也出现在小路尽头,只见他一把抓住了李溪月,关切道:“好不容易我的差事完事儿了,想着来看看你,你……你就这么上蹿下跳的?万一那内伤没好利索,再让你这么蹦来跑去的,它再坏了可怎么办?你给我消停点儿行不行?”

谢玉芳猛地从秋千架上站起,咬了半天嘴唇,忽然也绽开笑容,轻移莲步迎上前去,李溪月和云秋水看见她,都连忙停下步子。互相见过礼后,谢玉芳便笑着道:“秋水哥哥只顾着关心溪月公主,你差事完了,第一个就去看她,好歹我和三姐姐也是和你从小儿一块玩到大的,也不见你对我们这样用心。”

“哪有?我这不正是来探望你们吗?谁知道老太太房里只有溪月在。”云秋水淡淡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说着话,浑不知就在园中的红花亭上,谢青锋方云白和罗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下谢青锋便皱眉道:“玉芳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就总觉着她古古怪怪的,这会儿看见秋水和溪月,她不避开,倒迎上前了?”

方云白眉头一动,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却听罗莞笑道:“这有什么?她和你们是一起长大的,看见秋水世子和溪月公主,迎上前说几句话儿有什么关系?”

“不对劲儿。”谢青锋却还是皱眉,然后叹了口气,对罗莞道:“罗姑娘,这大宅门里的女孩儿,从小受到的教育不是这样的。唔,看来我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她了。”

罗莞其实也能够看出谢家姐妹俩对云秋水和方云白的心意,只是云秋水如今已是心有所属,她自然不支持谢玉芳的一厢情愿。因此听见谢青锋的话,也默然不语。忽听方云白笑道:“青锋啊,让你指挥杀敌百战沙场,你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可的猛将,让你处理这些小儿女之事,你根本不是那块材料。我看,不如把这事儿交给罗姑娘吧,让她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和两位妹妹谈一谈,不然现在不说,将来……呵呵……那个,也总是要说的。对吧?”

谢青锋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方云白的意思,不由得微笑起来。而罗莞先是不明白,但看到谢青锋的笑容,这才明白方云白是指什么,不由又羞又气,冷哼一声道:“好,两位妹妹交给我,不过追查那些匪徒和丫头们的事,两位世子爷办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那些匪徒,谢青锋的面孔蓦然就转冷了,咬牙道:“哼!我的人已经发现了那些匪徒的行踪,只是此事必有幕后主使,所以还未打草惊蛇,待将他们一网成擒,丫头们的下落和那幕后主使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罗莞点点头,合掌道:“阿弥陀佛,但愿丫头们都能好好儿的……”

一语未完,忽然就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园子,大声叫道:“公主,世子爷,三姑娘四姑娘,馨香和玉香还有那些丫头们回来了。”

“什么?”

别说云秋水等人精神一振,这话就连凉亭上的罗莞和谢青锋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都是喜出望外,于是立刻下了亭子,紧跟云秋水等人的后面而去。

说起来也是馨香和玉香等人的运气好。那些匪徒掳了她们,原本是要自己享用的。偏偏那匪徒里有个爱财如命的,他看出这几个丫头都是处子之身,因忙向首领禀报,只说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一旦卖到妓院中,定然可以卖得不少银子,若是糟蹋了,那时虽也可以卖往青楼,身价却是要大打折扣。

第二百零七章:幸运

能在公主和王府千金身边服侍的女孩儿,那相貌能有差的吗?更不用提馨香玉香二女,那真是如同姣花软玉一般。因此那匪徒头子一听就心动了,他们这些匪徒是没什么处女情结的,一听说卖了这几个处子之身的女孩儿,多得的银子够他们每人多玩几十个上百个有姿色知情识趣的女人,于是立刻打消了心里的龌龊念头。

凶徒带着丫头们赶路,远不如自己骑马来去如风。因此刚出了京城,到了百里外的另一个城镇,便准备寻家妓院将这几个丫头出手。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那城里有一家有名的妓院怡红楼,只因为被对手打击,趁着老鸨生病,让那龟奴偷了红姑娘们的卖身契,和红姑娘们串通着,以低价把红姑娘们都卖到了对手的妓院。待这老鸨病好了,一看妓院里就剩下十几个姿色普通的中下等妓女,只气得一口血喷出来,险些没魂归九泉。

正是咬牙切齿决心拼命,却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时候儿,天上掉下几个仙女儿来。老鸨一看馨香玉香等的人品容貌,便喜出望外,当即花高价将这些女孩儿都买到了手。

匪徒们拿着钱扬长而去。那老鸨也是欢天喜地,自觉着总算是可以东山再起了。看看这买来的几个女孩儿,论容貌,论气质,那是自己楼里原本的红姑娘都远远比不上的啊,再请师傅费心调教一番,一两年后,单是开苞银子,只怕就把她下的本钱赚回来了。

那老鸨美得啊,这一夜睡得别提多香了。谁知三天后,她请了专门教授琴棋书画的师傅过来,还不等调教这几支“潜力股”,就见当中最漂亮的那个站出来了,几句话,就让老鸨魂飞魄散:原来这竟是路王府被匪徒掳来的丫头们。其中有几个甚至是世子爷和西夏公主的贴身丫头,那群天杀的匪徒,拿着她的钱跑了,却把这么些个烫手山芋丢给她,这是要活活烫死她啊。

老鸨子痛哭流涕啊,她也想置之不理,狠下心就把这几个姑娘给留在楼子里的。可她不敢啊,真是不敢啊,那最漂亮的丫头说的明明白白,这件事儿路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她们留在这里。路王府一定可以追查到。你老鸨子明明知道是王府的人,还敢调教她们,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十几个红姑娘跳槽,大不了妓院倒闭。可若是路王府要追究。只怕老鸨子的身家性命都要玩完了。

万般无奈之下,老鸨子也想过把这几个烫手山芋再卖出去,几千两银子啊,她总不能打了水漂吧?但那位漂亮姑娘真狠啊,人家直接撂下一堆话,中心意思就是:你把我们再卖了不打紧,但是你就求神拜佛保佑我们全都死了吧,不然但凡有活口被路王府找到,你在知道我们身份的情况下又转卖我们。耽误了路王府追查匪徒的线索,这就是重罪,王爷生气了,照样整死你。

事已至此,老鸨子再不甘心。再哭爹叫娘,也只能将她们放了。没办法,谁让她到底还是爱惜性命多过钱财呢?不过她当然也不会只听信几个女孩儿的一面之词,派了打手尾随在她们身后,一路来到路王府,直到看见里面出来人兴高采烈将她们接了进去,几个打手才意识到对方所言不虚,垂头丧气回去报信儿了。

老鸨子是如何哭天抢地不去提它,只说馨香玉香等人,原本自忖必死,就算不死,只怕也难保己身清白,几个人都是万念俱灰了,谁料想竟绝处逢生,无惊无险的回了路王府。

当下主仆几人相见,也是忍不住抱头痛哭。馨香玉香等听了罗莞等人的遭遇,也是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呼满天神佛保佑。

至此,这件事虽然十分惊险,然而除了十三名护卫无一生还之外,总算女孩儿们都是死里逃生,当下大家哭哭笑笑也不必多说,如今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江湖匪类绳之以法。

谭芳蕊似乎完全不知道谢玉秋谢玉芳对自己的怀疑,仍是每日里和她们言笑晏晏,如今云秋水办完了那件大案子,可说是无事一身轻,原本想着这下可得好好自在自在,谁料想却比往常更加忙碌,从前也不过是李溪月小公主缠着他,如今又多了一个谢玉芳。

云秋水那是什么人?花丛里打过滚儿的,当下哪里还不明白谢玉芳的心意,眼看自己再在这王府里住着,不知要惹出多少事,于是二话不说,便搬回侯府了。

这一来,谢玉芳整个人都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因为匪徒还未落网,所以罗莞还暂住在路王府里。溪月公主却是已经回了皇宫,听说在大内侍卫的层层护卫下,天天溜出去寻找云秋水。如此一来,谢玉芳便急了,也天天吵着要出去,只把翁老太君和徐王妃气得了不得。知女莫若母,她们到如今也看出了这女孩子的心思,只这却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路王府外,谢青锋忙着追凶,路王府内却也不平静。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同胞妹妹,谢青锋实在头痛得很。罗莞原本答应过要劝来的,可是他也明白,妹妹心中并没有因为那次共患难就把罗莞当做知心人,这会儿若是罗莞劝她放下,只怕稍微弥补了一点的裂隙都要扩大,甚至反目成仇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向罗莞提起这件事,不过罗莞住在府中,这些日子冷眼旁观,又怎会不知此事?她有心帮谢青锋劝劝谢玉芳,但却有自知之明,情知谢玉芳对自己的看法。她倒也不怕什么反目成仇,只是若劝谏不当,反目成仇之后,没有一点效果,反而让这位任性的王府千金更加出格儿,那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因匆匆又过了十几日,眼看要进入腊月,罗莞想着罗府还有一摊子事,不由得忧心如焚。暗道谢青锋一日不抓住那些匪徒,我是不是一日回不去罗府?要这样的话,过了年开春,我还能回到乡下为果园忙活着吗?

心中焦急,却也明白谢青锋的苦心,自己总不能好歹不知啊。因此罗莞这两日颇有些气闷。这日早起,看见天上飘着星星点点的小雪,想起那后园里一片梅花盛放,因决定出去散散心。

披着红狐皮的斗篷来到后园梅林,果然,那些白梅红梅上都落了雪花,相映成趣。她穿梭在梅林中,只觉着闷不透气的胸口似乎也好了许多。

忽听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传来,曲调幽怨凄凉。罗莞心中好奇,暗道是谁在吹断肠笛曲?因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一个披着大红羽缎斗篷的背影正坐在秋千上,那动人笛声便是从她的方向传来。

罗莞几步走过去,才看清这吹笛子的人竟是谢玉芳。而此时谢玉芳也看到了她,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总算不似从前那般冷漠,站起身淡淡打了声招呼,然后她看了看罗莞身后,淡然道:“出来怎么也不让丫头们陪着?”

罗莞笑道:“四姑娘不是也没有丫头随身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吹笛子来了?”

谢玉芳许是心中堵得慌,也没因为面前是罗莞就置之不理,听了这话,便苦笑一声仍坐回秋千上,呵呵笑道:“你一个村姑,却得我哥哥倾心,皇上对你也赞叹有加,人人都喜欢吃你的果子,据说你还能培育出更多咱们没吃过的水果,民间现在人人都说你是百果娘娘下凡。呵呵,真可谓是一帆风顺,又哪里会了解我心中的凄苦?这样凄凉的调子,除了我自己,又能吹给谁听?”

罗莞便在一旁另一张秋千上坐了,假装诧异道:“这是怎么了?你说我那些一帆风顺的事,在从前不都是你瞧不上的吗?我就算种出一百种果子,也还是个村姑,哪里能比得上你这王府千金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你若还凄苦,那么多为衣食奔波的女孩儿都要怎么算?还有天理吗?”

谢玉芳瞪了她一眼,咬牙道:“王府千金又如何?哼!当日在你的果园里,还不是被你这小小村姑瞧不起?这会儿却说什么众星捧月,敢情你就是故意来讽刺我的吧?”

罗莞笑道:“这还真的不是,当日在我的果园里,也并非是我瞧不起姑娘们,而是姑娘们瞧不起我,只是我并没有瞧不起我自己,所以不肯自轻自贱。姑娘们大概被人捧惯了,我不肯低头,你们就生气了。其实你好好儿想一想,当日在果园里,到底咱们是谁瞧不起谁呢?”

谢玉芳想了想,还别说,真是这样的,当下不由得微微一笑,但随即又苦笑一声道:“好啦,现在你可以瞧不起我们了,你是村姑,可是我哥哥对你简直就是着了魔。我们呢,空有一个王府千金的身份,却是什么都没有,现在想一想,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所以什么事就能得偿所愿,真是太天真可笑了。”

第二百零八章:金玉良言

罗莞点头道:“嗯,你这话是没错的。”话音未落,却见谢玉芳怒目视来,她便微微一笑道:“也不能说全然没错,姑娘身为王府千金,自然不是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你拥有的,已经是许多人几辈子加起来都得不到的了。只是世间事向来不能十全十美,你得到一些,必然就要失去一些。哪有人真的能一帆风顺?有些事情,就是命中八尺,难求一丈的。”

这话谢玉芳就有些不服气了,她也知道罗莞大概是趁这个机会劝自己放手,于是斜睨了罗莞一眼,冷笑道:“哼!这也不一定吧?溪月公主难道不是一帆风顺,要什么有什么?当初秋水哥哥对她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可就因为她死缠烂打,最后还不是得偿所愿?这是不是命中八尺却求来了一丈呢?”

罗莞便知道她要拿李溪月来攀比,当下微微一笑道:“唔,你现在看着小公主好像是什么都唾手可得。那你知不知道她从前生病,缠绵病榻两年多,若不是一个游方僧人,只怕连命都送了的事情呢?”

谢玉芳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当下不由得讶然道:“咦?她还有过这样经历?怎么我都不知道?”

罗莞笑道:“溪月公主是天之骄女不假,可她也有她的苦恼。她那个病虽然被一个游方僧人治好了,却终究是落下了根儿,每年总要犯几次心口疼的毛病,疼起来下不了床大汗淋漓,也吃不下东西,一疼就是一整天,连她那么乐观活泼的性子,一提起这件事,也是小脸发白。可见这疼的厉害了。”

谢玉芳垂头不语,又听罗莞语重心长道:“那些匪徒至今未能捉拿归案,你哥哥整日里就忙着这件事。你别让他还牵挂着你。更何况,你是王府千金。有些事情,以你的身份,是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不然就会让老太君和王妃娘娘苦恼困扰。你仔细想一想,这都是因为她们疼爱你,若是在别的府里,你这样闹。是不是早就被关禁闭了?”

谢玉芳冷笑道:“如今我在这府里又如何?虽然能自由出入,可是出不得府门,难道不等于是被关禁闭?更不用提祖母和娘亲已经没了耐心,只怕再闹几回。她们就真的要把我关起来了。”

罗莞奇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不收敛呢?老实说,我是个村姑,可我冷眼看着,都觉着老太君和王妃娘娘对你很是宠爱呢。你只说溪月公主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你又何尝不是?可你为什么非要逼着宠爱你的人来罚你呢?这真是没有道理啊。”

谢玉芳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自然是帮着公主说话,你又怎么会明白我心里的苦楚?我就是不服,秋水哥哥不是喜欢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吗?呵呵。难道我不会天真烂漫?我不过是因为自重身份,所以不曾表现出来罢了。”说到这里,方醒悟到自己一时赌气,竟把真话说了出来,不由得面红过耳,再也不敢看罗莞一眼,只在心里咬牙道:“我是怎么了?这种话怎么能对她说?还不让她笑话死?我……我怎么这么蠢这么笨啊。

却不料罗莞并没有出言讥讽,谢玉芳小心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微微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总想出门见秋水世子,是因为这个……”

不等说完,便听谢玉芳恶狠狠道:“你……你不许笑,不许告诉人,不然……不然我和你势不两立。”

罗莞吓了一跳,摇摇头,心道性子虽然骄傲可恶了些,终归还只是个小女孩儿啊。因便微笑道:“势不两立?至于这么严重吗?我好害怕啊。”

谢玉芳脸更红了,起身跺脚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哼!不和你说了。”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罗莞拉住了衣袖,听她笑道:“好好好,不打趣儿了,来,你坐下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你这样做其实是行不通的。”

谢玉芳听她说行不通,心中便是一凉。不过转念一想,罗莞说的没错,现在秋水哥哥看见自己,好像恨不能有条地缝能让他钻进去逃走似得,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偏偏这样事又找不到人倾吐商量。谢玉秋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懂。谭芳蕊呢?呵呵,疑心未去,她心中已经没办法把这位表姐当做知心人了,哪里还敢去找她?

因此时听见了罗莞的话,想到这女人能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或许真能给自己一些中肯的建议。一念及此,便慢慢坐了下来,目光注视着罗莞,咬着嘴唇道:”你说我这样做行不通,为什么行不通?溪月公主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罗莞笑道:“溪月公主可以这么做,但姑娘不能这样做。溪月公主生长在西夏王宫中,那里民风粗犷开放,她从小就是骑马射箭,驰骋来去,所以养成了无拘无束的野性。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会生出傲气,但幸而公主有一个好母亲,西夏王后原本是我们大夏的公主,所以,那里的天地赋予了公主灵性和野性,西夏王后却教育出公主的温柔聪明,这两样合而为一,才会出现今天这天真烂漫善良可爱的溪月公主。这种性格是很吸引人的,所以秋水世子一开始躲着她,但是到最后,却慢慢喜欢上了她。”

谢玉芳听见罗莞说云秋水喜欢溪月公主,只觉心如刀割,她强行抑住了自己的不甘心不服气,静静听罗莞继续道:“但是姑娘不同,姑娘生长在大夏的王府,从您懂事起,学的是贵族千金才可以学的规矩,一言一行,皆以优雅端庄为要,女戒女训德容言功,哪一样是可以允许你行为有半点出格的?到今天,即便你是天真烂漫的性格,却也只能存在心里,你的一举一动,本能带出的就是大宅门教育的影子,如果非要强装成溪月公主的天真可爱,只能是东施效颦。”

罗莞说完就有点后悔,暗道怎么可以用东施效颦这种词呢?这骄傲的四姑娘不跳起来和我拼命才怪。却不料谢玉芳竟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罗莞忙笑道:“当然,话说回来,若是让溪月公主装成你这样高贵优雅规规矩矩的模样,也只能是东施效颦。俗语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这么大了,早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谢玉芳怔怔看着她,好半晌方叹气道:“罗姐姐,你说的没错,难怪……难怪我总觉着很别扭,如今才知道,呵呵,我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非要装成那副模样,可不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难怪……难怪……呵呵呵……”

罗莞见这四姑娘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于是连忙又安慰她道:“其实你只是性子娇蛮了些,举止却是娴雅端庄,这气质也动人的很……”不等说完,便听谢玉芳幽幽道:“动人么?怎么不见秋水哥哥喜欢我?我现在虽是东施效颦,可从前的我并没有啊。”

罗莞咳了一声,小声道:“四姑娘应该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秋水世子只把你当做妹妹,这只能说你们两个是有缘无分。”

“那……那我该怎么办?”谢玉芳忽然一把抓住了罗莞的手,像个溺水的人寻求救援般的看着她,急切道:“罗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求而不得,那就不如彻底放下。”罗莞斩钉截铁得道,但下一刻,手就被谢玉芳甩开了,听她气嘟嘟道:“怎么可能?我……我怎么能放下?”

“怎么不能放下?不放下又能如何?强扭的瓜不甜。何况秋水世子不是你能扭下来的啊。”

饶是谢玉芳此时心碎神伤,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她瞪了罗莞一眼,咬牙轻声道:“你……你胡说什么呢?秋水哥哥又不是瓜。”

罗莞笑道:“是了,你也知道他不是瓜,所以不是你想扭就能扭下来的对不对?其实很多话我们平日里总说,却并没有什么机会去仔细体味那其中意思。例如拿得起放得下,真正事到临头,有几人是真能放得下的?但是爱恨情仇,无论什么都好,凡是不可得的,只是一味放不下又有什么用呢?放不下,你也得不到,只会换了自己一生痛苦。”

谢玉芳叹气道:“你说得好听,我不信你回罗府是彻底放下仇恨了,一点儿也不打算报复。”

罗莞笑道:“天地良心,我之前是真的放下了,不然若要报复,早在认识了你哥哥和云白秋水两位世子的时候,我就可以筹谋。但那时我真的没想过报复,我爹爹和那韩姨娘,他们丧尽天良,自有天收,我只要忙乎着我的果园,看它一天天壮大,欣欣向荣就好,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操心他们过得怎么样呢?但是偏偏我放下了,他们却放不下,非要把我接回来让我报复他们。那我也没办法啊。”

第二百零九章:凶徒落网

谢玉芳忍不住又是一笑,摇头道:“好啊,我素日里不知道,你原来除了会吓唬人,还这样能说会道。这理让你一说,可全都是在你这边儿了。”

“那是当然。”罗莞傲然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道理我是很清楚的。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不然的话,就算我爹爹丧尽天良宠妾灭妻,可他若能知足,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个官儿不贪不躁,不也是挺好的吗?可惜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退一步海阔天空。”谢玉芳喃喃念了念,然后一翻白眼,冷哼道:“我就说这话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原来你又是拿这种话来劝我。”

罗莞诚恳道:“是劝你不假。四姑娘,你家世清贵,年华正好,容貌又漂亮,秋水世子虽然也很好,可这世上未必便没有其他好男儿。如今很显然,你和他已经是不可能了,又何必定要因为这情爱执念去强求呢?到头来只能弄得他尴尬你伤心,连带着你哥哥和老太君王妃娘娘都不得安宁,为你忧心。若是放下了,虽然你暂时会伤心难过,但时日长了,慢慢也就不去想了。以你哥哥和你爹娘对你的宠爱,他们也一定会为你配一个良人,将来你嫁过去,和丈夫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锦衣玉食的,闲暇下来,偶尔想一想今日这小女儿的痴心,那时你就不会觉着伤感,这段单相思就会成为微酸微甜的回忆,也算是很美好呢。”

这一番劝人的话也很普通,但却十分诚恳。谢玉芳有心要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不自禁便琢磨起这话的滋味儿,越琢磨越觉着有道理。只是让她就这样放下,哪里舍得?因此时心情真是痛苦无比,愣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怔怔道:“罗姐姐,我……我心里乱的很。让我好好想想吧。”

罗莞点点头,看着谢玉芳失魂落魄的离开,她心里也不好受,叹了口气摇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唉!”

“你何必去听别人的?那个女人为了讨好你哥哥,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若真因为她的话半途而废,她可算是有功之臣了,不知道尾巴能不能翘起来呢。”

谢玉芳的房间内。谢玉秋和谭芳蕊都坐在椅子里,听她说日后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两人都觉得有些诧异,这妹妹对云秋水的心意没人比她们更清楚。待听谢玉芳说了罗莞劝自己的那一番话,谭芳蕊便冷哼一声。她心里也有些恼怒,想不到谢玉芳从前是看罗莞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如今竟然会这样听她的话,因一时忍不住,便咬牙切齿让谢玉芳不要理会罗莞。更不要半途而废。

如果是从前,谢玉芳的确会认为她这是在维护自己,然而最近几天,她甚至都不怎么敢面对谭芳蕊,此时再听对方这句话。心中不由得就画了魂儿,暗道谭姐姐看似为我打抱不平,但她真的是为我着想吗?还是单纯的就听不得罗姐姐的话,所以只要是罗姐姐说的,她便必要反对。不管对方说的有没有道理。

经过一次死里逃生,谢家四姑娘终于因为对谭芳蕊的那丝怀疑而变得懂事了许多,心中也有了是非观念,因表面上没说什么,下午去徐王妃那里坐的时候,便到底忍不住把这件事和母亲说了。

徐王妃叹口气道:“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正,你……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路王府的女儿啊,怎能……怎能这样不知廉耻?如今你就死心了吧,我今天早上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她说过两天就要把云家和溪月公主的亲事定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