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因为罗莞的话,想要试着放下,然而此刻听见这个消息,谢玉芳仍然有五雷轰顶之感,只觉一个身子飘飘荡荡的似是浮了起来,随风逐流的也不知要飘到何方。

正失神的工夫,就听徐王妃又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那乡下女孩儿倒有一番见地。芳儿啊,她说的没错,你是什么身份?从小儿又受的什么教养?溪月公主可是在西夏王宫出生长大,和你所处的环境能一样吗?她做不来你的娴静优雅,你想学她的天真烂漫,也只能是笑话。其实从前溪月公主没来大夏国的时候,秋水也只是把你当妹妹,你们两个是注定没缘分的。这种执念要不得,与其一生都不甘心,为之痛苦,不如早些放下吧。难道有爹娘和你哥哥在,我儿还愁嫁不到好儿郎吗?”

谢玉芳泪眼朦胧,却是不说话。徐王妃见她这样表情,倒有些放下心来,知道女儿这样难过,那是心里下了决心要放下,不然她只会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然后瞒着自己再想办法去得云秋水的欢心。一念及此,徐王妃便觉着心里堵得慌:自己的女儿差在哪里?要去努力讨男人的欢心?芳蕊那孩子平日里聪明,怎么这会儿却这样看不开?你就算讨厌罗莞,你难道不替芳儿的终身想一想?怎么还鼓励她去胡闹呢?真是太不懂事儿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之前儿子对自己说出的怀疑,徐王妃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当时谢青锋说过他怀疑谭家勾结匪徒,她还把儿子大骂了一顿,说他是小白眼狼。然而此时想一想,一向喜爱的外甥女儿能因为一时赌气就不顾女儿的终身幸福,若真是恨极了罗莞,让她那个混账哥哥帮她除去罗莞这样的狠毒事,她真的就做不出来吗?要知道,芳儿和她多少年的感情?她却把芳儿当做什么了?和罗莞斗法赌气的工具?若真的会无情至此,别的事情……

徐王妃越想就越觉着心寒,谢玉芳在一旁只顾着泪下如雨,完全没有察觉到母亲的面色转瞬间已经是变了几变。

室内一时间静默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妃回过神,就见门帘一挑,小丫头春雨走进来,福身道:“王妃,世子爷刚刚派人回府送信,说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江湖大盗已经抓了起来。他们原本是西北一带的马匪,来去如风行踪不定,又是武功高强。所以这一次来京城,必然是受人指使,如今爷将他们移交到了有司衙门,正着人严密审讯,也许不日就会有结果出来。”

“什么?都抓到了?”

徐王妃和谢玉芳一下坐直了身子,见春雨点头称是,徐王妃便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牙道:“让青锋好好儿的审,我倒要看看那幕后主使……”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却听谢玉芳喃喃道:“西北的马匪,谭姐姐家里,是不是在西北就有马场?”

“你胡说什么?”徐王妃恼羞成怒的呵斥了女儿一声,其实她心里刚刚也恰好是想到此处,一时间只觉坐立不安,于是连忙挥手打发春雨出去,这里母女两个彼此凝望,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一抹惊惧之色。

“你着什么急赶回去?那个……只抓住了十八个凶徒,可是据三妹妹四妹妹所说,匪徒可是有二十一个人,你这会儿回去不太安全,我不放心。”

翁老太君的院子里,谢青锋皱着眉头看着罗莞,一得到凶徒伏法的消息,罗莞便如释重负,和翁老太君请辞要回罗府,这可把世子爷急坏了:搞什么啊?自己这些天一直为朝廷的事儿和这伙凶徒奔忙,都没顾得上好好利用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好不容易现在可以松一口气,刚刚怀着满心兴奋来找罗莞,想着能不能不着痕迹的温存一番,结果“啪”的一下,爱人没给他温存的机会,倒是先兜头给了一棒子,这……老天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啊。

听见谢青锋这么说,罗莞的目光不由凝重起来,皱眉道:“这么说,还有三个人做了漏网之鱼?”

“唔……嗯……那个……算是吧。”世子爷的眼睛左右看着,就是不往罗莞的身上瞄。

“世子爷,那三个人到底在哪里?你不会不知道吧?”罗莞松了口气,谢青锋虽然腹黑,但是睁眼说瞎话这种技能他显然还是不太擅长,所以一看见他闪烁的眼神,罗莞便知道那三个土匪就算是漏网之鱼,也肯定落不了好。

“唔,不知道……”世子爷继续撒谎,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不死心的做垂死挣扎。

罗莞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最后终于看的谢青锋无奈了,叹口气道:“好吧好吧,那三条鱼,一条逃进林子,结果让狼咬死了,追他的人去到时,正好看见一群狼把他的尸体往山洞里拖;另一个慌不择路跳了河,结果跳进去发现他不会水,可是那河流太急了,我的人不敢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让那河水吞没了;还有一个,故意放他逃出去,我想顺着这条藤摸出幕后那只瓜。”

“所以其实我现在回罗府,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是吗?”罗莞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却见谢青锋的头左扭右扭,就是不看她,好半天,才咳了一声道:“那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俗语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二百一十章:私语

“小心个鬼啊。”罗莞忍不住悄悄吐槽了一句:凶徒一网成擒,就剩下条准备顺着摸瓜的藤,还能掀起什么大浪?世子爷这明显是在危言耸听假公济私嘛。

“你住在府里这几天,我和你统共还没说到十句话。”谢青锋终于忍不住了,看着罗莞“痛苦”的道:“好不容易现在有机会了,你……你就要走,你就再留哪怕两三天也好啊。”

看见他如此不舍,罗莞心中也满是甜蜜,四下里看看没人,她才小声笑道:“亏你还是世子爷呢,怎么这么笨?我为什么急着回罗府?还不是盼着赶紧把那里的事情完结了,然后好……南哥……你懂得。”

“嗯,我懂,你盼着赶紧把罗府搅得天翻地覆元气大伤后,好快快活活回去种你的果园对吧?”就如同罗莞了解谢青锋,谢青锋对罗莞那也是知之甚深的,因此丝毫没受心上人的暗示影响,一针见血直奔事情本质。

“呵……呵呵……”罗莞没想到谢青锋会如此敏锐,简直就是直捣黄龙啊这,除了尴尬地呵呵笑,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世子爷了:赞美吗?赞美个头啊,真话放在心里就好,为什么非要说出来让我难堪呢?哼!这家伙是故意的。

谢青锋还真就是故意的,他似笑非笑看着罗莞:“怎么样?我是很懂吧?一下子就说中了你的心事吧?”

罗莞哼了一声,翻翻白眼:“是啊,真的是非常懂,世子爷你真是聪睿过人英明神武善解人意……”

“停,打住吧。”谢青锋叹了口气:“再多住几天不行吗?我……我这些日子还没有和你好好说说话呢。”

“不行。”罗莞斩钉截铁的拒绝,然而看到谢青锋深情期盼却又瞬间失落的目光,她心中不自禁的就是一颤。看看左右无人,连忙轻轻拉住谢青锋的手,微笑道:“傻瓜。你是百战杀神啊,怎么这个时候倒像个小孩子似得?我把罗府的事情料理完了。固然是急着回果园,只是……只是等到果园诸事妥当后,不就……不就可以和你……”

说到这里,后面那句“长相厮守”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罗莞可没忘了这里是古代。

不过大概也正因为是古代,男女间往往不能畅所欲言的互诉衷情,所以大夏朝的年轻男女在善解人意这方面真是登峰造极。最起码世子爷立刻就明白了罗莞想说的是什么。当下眼睛就亮起来了,反握住罗莞的手,稍微紧了紧,他郑重点头道:“好。那我等你。”

罗莞也点点头,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啊,怎么是你等我?难道不是我等你?等你把王妃娘娘太后娘娘搞定?”

谢青锋看着她那瞪大眼睛的疑惑可爱表情,忍不住就放声大笑起来。不等笑完,身上就挨了一巴掌。听罗莞咬牙切齿的道:“你要死啊,笑这么大声,生怕引不来人是不是?”

“嘎……”笑声戛然而止,世子爷呛得咳了两声,看见心上人低吼羞恼的河东狮模样。连忙点头如捣蒜道:“对对对,莞儿说的没错,是我太不小心谨慎了。咳咳,那个……我其实也是……呵呵,一时兴奋嘛。呵呵,溪月公主已经告诉过我,太后娘娘也很喜欢你。”

“啊?所以……她就不会阻挠你我的事了?”罗莞整个人都囧囧有神:太后喜欢自己,因为这个,就不管自己的地位身份了?就真的甘心让她这天之骄子的侄子娶一个村姑?

“是啊。”谢青锋理所当然的点头:“你那是什么表情?太后喜欢你,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溪月公主说上一次在慈宁宫,你和太后明明谈笑风生啊。”

“是,我知道,但我没想到太后会因为这个就……就接受我啊。喜欢是一码事,但是让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娶一个村姑,老实说,别说太后,就连我都怪不落忍的。”罗莞摊摊手,脸上的遗憾表情让谢青锋哭笑不得。

“胡说什么呢你?我倒是很庆幸,庆幸这天下还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孩子。”谢青锋替罗莞将她额前一缕黑发别到耳边,想了想又笑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吧:我们谢家人都很喜欢吃果子,这个……你懂吧?”

“我不懂。”罗莞摇头,心想喜欢吃果子和咱们俩这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有啥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吗?

“怎么会不懂呢?”谢青锋也诧异了:“你和我小叔叔好歹也曾经做过三年的邻居,难道还没有见识到他对果子,尤其是苹果的偏爱?我们谢家人在这方面,也不比我小叔叔差的。”

“不是。”罗莞快抓狂了:“你们家人喜欢吃果子我知道,谢大哥说过。不过我想不通这事儿和咱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太后喜欢吃果子,就会同意你……你和我……的事?这……这两件事之间,根本没什么内在联系吧?”

“怎么会没有?”谢青锋这才明白罗莞的疑惑,哈哈笑道:“我们家人喜欢吃果子,你偏偏会种果子,还会种许多我们没吃过的果子,这不就行了吗?太后娘娘越看你越爱,想到日后可以吃更多更多种的水果,她就更欣赏你了,为了第一时间吃到最新鲜最新奇的果子,当然是要让我赶紧把你娶进来她才放心啊。”

竟然……是……为了……这个理由吗?

罗莞捂着心口差点儿倒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其实她穿越的不是什么种田宅斗文,而是无厘头喜剧文吧?泥马那是太后啊,竟然会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就……就……决定下这样天大的事?作者君你真不是来搞笑的?

“我不信,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太后娘娘会因为这种弱智理由就罔顾你这个侄子的幸福。”罗莞做垂死挣扎,那么高贵精明,在宫斗中强势胜出的女人,她绝不相信对方会走这么萌的路线,吃货的执念是很强大,但绝对不可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罔顾我的幸福?莞儿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不舍得离开我,所以也心乱如麻了?既如此,那就再住几天嘛。”谢青锋念念不忘自己来找罗莞的初衷。却被心上人狠狠瞪了一眼,于是他咳了一声,呵呵笑道:“太后娘娘如果不答应我和你的事,才是罔顾我的幸福好不好?现在不过是一举两得锦上添花罢了。不然,若是她反对到底,那个……我带着你远走高飞怎么办?侄子没了,果子也没了。那可是太后,很聪明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鸡飞蛋打的事?对不对?”

“唔,好像……是有点道理。”罗莞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多么无稽而又好笑的理由,可……可仔细想想,特么的好像还很有道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不如……今年秋天吧,枝头硕果累累的时候,我娶你过门。只是我如今入了朝,乡下那边是不可能经常过去了,好在那些工人们也都学会了怎么打理果园,那片果园尽可以交给他们和张才。到时候,你先在咱们家园子里种些果树,你不是说咱们园子的土很好吗?我看看再去避暑行宫给你圈几个山头,那都是皇家园林,咱们找几个土壤肥沃的,专门种果树……”

为了娶到罗莞,世子爷真是煞费苦心啊,连皇家园林都让他给盯上了。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罗莞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让雷劈了下:避暑行宫她知道,其实离皇宫不远,然而占地之广,园林之大之唯美,如同阿房宫和圆明园,据说之前那个国家的皇帝奢靡无度,就是为了这座极尽奢华的行宫而亡国的,却不料倒是把这座豪奢行宫拱手让给了大夏的开国皇帝。费尽一生心血,全给人做了嫁衣裳。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这要是能把避暑行宫那几个山头给包下来种果树……

罗莞一不小心就畅想起未来了,想到那避暑行宫中美轮美奂的景色,想到那些有着肥沃土壤的山岭,想着到时候把那几座山头变成硕果累累的黄金果园……唔,她觉得嘴巴里口水有点多。

“姑娘,世子爷,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来了。”

馨香的声音把两个正在心中勾画未来蓝图的有情人给惊醒过来。罗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结结巴巴道:“怎么办?你妹妹们来了,不能让她们看见你在这里……”

“有什么?我只是来找你说话,我们又不是阁楼私会。”谢青锋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然后站起身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今天便替你打点离开的事宜,馨香玉香你依然带回去吧,希望罗府的事情早些结束。”

“好。”

罗莞点点头,将谢青锋送到门口,恰好谢家姐妹三个也都来到台阶下,看见哥哥,三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盈盈见礼。

第二百一十一章:往事

“嗯,怎么都想起来这里了?不去你们谭姐姐那里了?”谢青锋其实对妹妹们没去谭芳蕊那里很满意,那个女人心机太深了,尤其是现在他怀疑罗莞等人遇袭的事都与她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他绝不会顾念亲情就放过这个心如蛇蝎的幕后主使。

“谭姐姐回府了,哥哥还不知道吗?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我们送她到门口的。”谢玉芳奇怪的看了谢青锋一眼,暗道看来哥哥真是半点都不把谭姐姐放在眼中了,这样事情他都一点儿不知道。不过谭姐姐走了也好,这些日子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总想起那天在悬崖上的事,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了。

正想着,袖子被人拽了拽,她回过神,才发现谢青锋已经走出去了,谢玉秋奇怪的看着她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这风吹得好冷,你特意站在这里受冻不成?”

谢玉芳脸一红,这才进了屋,翁老太君正在午睡,三人便没过去,径自来到罗莞屋里,谢玉婉便问道:“姐姐,听说你要回去?怎么这样快啊?哥哥还没把幕后主使绳之以法,你回去了,还不一定安全呢。”

罗莞笑道:“当日那些匪徒之所以在咱们出去的时候下手,可见他们还是不敢进京城作案。我觉着我回罗府应该没什么事了。更何况世子爷还派了几个护院过去,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京城不比郊外,就算有人闯进府里,一旦露了形迹,呼喊起来就有人到的,我们家的邻居也都是官宦之家,哪一家还没几个护院仆人?人越聚越多,匪徒连全身而退都不能,所以他们哪里敢冒这个险?”

话音落,忽见谢玉芳面色有些苍白,罗莞疑惑道:“四姑娘怎么了?可是这话又让你想起了当日咱们险死还生的情景?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谢玉芳摇摇头,勉强笑道:“没有,不是……那个,我是想到了点别的事。呵呵……”

她的确是想到了别的事,但却不能说和这件事完全无关。别说她,就是谢玉秋此时都想起来。这些日子,她们一直想着的都是悬崖上那个幕后推手,她们心里怀疑谭芳蕊,却又因为一向的感情而拼命替她开脱。然而今日罗莞忽然提起匪徒只敢在京郊动手,从而推断他们不敢进京。这让两人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日正是谭芳蕊不停在李溪月面前说郊外有多好多美,引起了小公主的玩心,才有后来的金刚寺之行。

同时两人也想起当时问过谭芳蕊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方的理由是那样的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谢玉芳这个妹妹,为了能让她有和云秋水亲近的机会,为了这个目的调虎离山。当时她们两个真可说是感动涕零,然而现在想一想,这理由是多么可笑而苍白?调虎离山?能调出去多久?又怎么敢保证把李溪月调出去,谢玉芳就一定有和云秋水亲近的机会?

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罗莞不知道她们心中的惊涛骇浪,正和谢玉婉唠家常,谢玉婉邀请她去梁姨娘房里看那一盆大杜鹃树,只说因为今年冬天地龙暖和,那杜鹃树开了上千朵花,别提多漂亮了。

她这一说,罗莞也来了兴趣,想一想以谢青锋的性格,今天帮自己打点东西的话,估计明天早上能回到罗府就算是早的。于是便对谢玉秋谢玉芳道:“三姑娘,四姑娘,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

“啊?哦,好。”

两个女孩儿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什么事,反正先答应下来就没错。却不知她们这一表态,倒让谢玉婉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两个眼高于顶,连梁姨娘都瞧不起的姐姐竟然真的肯进那个在她们看来很是低贱的屋子。

因心中忐忑,谢玉婉便呐呐道:“唔,姐姐们也要去吗?那我……那我回去让姨娘准备准备。”

啊?是要去梁姨娘屋里吗?两个女孩儿愣住了,却见罗莞已经站起身来,满面春风的笑道:“准备什么?咱们又不是要在那里吃饭。”

“是要去……梁姨娘屋里?”谢玉秋谢玉芳迟疑着站起来,迟疑着问。

“是啊,咦?你们刚才没听见?”罗莞奇怪,谢玉婉却连忙道:“两位姐姐不想去就不去吧……”

不等说完,便听谢玉芳咳了一声,然后扬头道:“去,怎么不去?我又不是聋子,刚才的话当然听到了,只是……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我还以为咱们明天去呢,现在也不知道梁姨娘是不是在午睡,罗姐姐你这也太雷厉风行了。”

罗莞笑道:“明天?明天我就回罗府去了。”话音刚落,就听谢玉秋失声道:“什么?明天就要走?老太太知道吗?”

罗莞点头道:“昨晚和老太太说了,府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再说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怕我们老太太也担心。”

“她真的会担心?”谢玉秋嗤笑一声,斜睨着罗莞:“姐姐,你别怪我心直口快,你们家那位老祖宗若是真担心你的安危,当日她也不会坐视你和你母亲被赶出门而置之不理了。”

“三姐姐。”谢玉芳拽了一下谢玉秋的袖子,生怕罗莞因为她的话而尴尬。却不料罗莞竟笑了,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呵呵笑道:“咦?三姑娘也知道这件事?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也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明明今年夏天在荷风溪月的后园,你们还以我被赶出家门的身份为耻呢。”

提起这话,谢玉秋和谢玉芳都有些脸红,小声道:“那个……我们那时候不是为了给你难堪吗?结果弄巧成拙,哥哥和两位世子都跳出来为你保驾,倒弄得我们下不来台。”

罗莞一笑,接着又感叹道:“两位姑娘当日只想着让我难堪,你们却不知道,那实在是我心里最深的伤,当时从家里被赶出来,我挂念着弟弟,回去找他,结果看到他身上全是淤青伤痕……”

罗莞将当日她和蒋秋娘被赶出家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谢玉秋和谢玉芳这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她们从前只是要让罗莞难堪,并非心里就是非不分,也知道男人宠妾灭妻是丧良心的。然而此刻再听到真相,听到罗莞和蒋秋娘抱着重病的罗孚到处求医碰壁,到最后陷入了绝望之中,那份苦痛无奈只听得她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玉秋怒道:“那样的男人,要他何用?若是还让他春风得意,这世上真是没有天理了。姐姐也可怜,真不知你们当初怎么熬过来的。”

罗莞笑道:“本来真是熬不过来了,幸亏遇见你哥哥。”于是又把自己万般无奈之下,想要讹钱给弟弟看病,却被谢青锋识破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感叹道:“人人都说世子爷是个冷漠的人,其实他不过是表面上冷漠罢了,他真是很善良,不然这种事摊上别人,就算不揍我,大概也是置之不理吧。”

“所以姐姐那时候其实就对我哥哥芳心暗许了?”谢玉芳掩着嘴笑,只从这个动作来看,她和罗莞之间倒是没什么隔阂了。

“哪有?”罗莞咳了一声:“那个时候我可没想到还会再和世子爷有什么交集,谁知造化弄人,偏偏一次一次的……好了,不说了,快到梁姨娘院里了吧?”

“别啊,别不说啊,姐姐说给我们听听嘛,我们都不知道哥哥和姐姐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谢玉秋和谢玉芳都扯住了罗莞的袖子,在她们想来:哥哥和罗莞的恋情,不知道有多么浪漫旖旎,比那些闲时偷看的花园相会私定终身要精彩多了。就连谢玉婉,都扯住了罗莞的衣襟,嘻嘻笑道:“姐姐就说一说嘛,那杜鹃花又不会谢,说完了咱们再去看也不迟。”

“放手放手,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罗莞连忙叫着,然后告饶道:“好了我的大小姐们,这故事要慢慢的听对不对?一下子听完了,还有什么精彩可言?咱们去看花吧看花吧……”

一边说着,连拉带拽的总算把几个女孩子给拽到了梁姨娘的院里,恰好梁姨娘正在廊下,看见她们几个过来不由得大吃一惊,罗莞和谢玉婉也就罢了,怎么一向骄傲的三姑娘四姑娘都会过来

“姨娘身子不好,怎么又出来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谢玉婉急忙跑过去扶住母亲,却听梁姨娘含笑道:“无妨,整日在屋里坐着,也闷得慌。”说完又看向罗莞等人,柔声道:“姑娘们的身子都大好了吗?之前你们病着,我有心去探望,偏偏我自己也病了。”

罗莞笑道:“多谢姨娘记挂,我们都好了。”

一边说着,几个人便走进屋去。入目便是那摆在角落的大杜鹃树,因为梁姨娘身体不好,路王爷又宠爱她,所以每到冬天,这屋里都笼着地龙,放置十几个炭盆,只把整个屋子弄得温暖如春。那大杜鹃树今年又换了土,脱离了病因,自从返青后便精神了,开花不辍,就连路王爷都啧啧称奇,笃信“人花一体”的梁姨娘精神也越发旺盛,不然就今年她得的两场病,差不多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松口

谢玉秋和谢玉芳经历了这样一场劫难,和罗莞的龌龊几乎消散殆尽,从前的骄傲刁蛮也都收敛了不少,看梁姨娘也不似从前那般不顺眼。因此时看到这杜鹃树着实开的威武漂亮,不禁都是兴奋不已,啧啧赞叹着扑上前去,绕着那杜鹃树打转,谢玉秋便道:“姐姐,我能不能从杜鹃树上折下一枝来养啊?”

谢玉芳笑道:“这是梁姨娘的命根子,素日里插瓶都不舍得,能让你拿去养?”不等说完,便听梁姨娘笑道:“这倒没什么,只是这花儿不好养,妾身只怕姑娘们养不活它,倒是白白浪费了精神。”

谢玉芳知道梁姨娘心中还是不舍得,因便笑道:“想养杜鹃花,又何必来姨娘这里打扰?后园里就有,让花匠给咱们弄几盆,到时候精心培育着,也养到这么大才好看呢。”

罗莞笑道:“这真是外行的话,养到这么大?没有个二三十年能行吗?你们太天真了。叫我说,你们不是养这花的性子。看看等到明年开春,我教你们养盆景,那个东西又小又轻便,而且里面有大学问,形态,物种,摆设,配饰,等等等等,足够你们打发无聊时间用了。等到养成,若是自己喜欢,出嫁时还可以做嫁妆。”

谢玉芳和谢玉秋听说盆景,眼睛都是一亮,及至听到最后一句话,又不禁羞不可抑,一起跺着脚道:“姐姐胡说什么?我们养盆景,干脆等哥哥把你娶进门的时候送你好了。”

梁姨娘在旁边,惊讶看了这两个女孩儿一眼,心想什么意思?莫非王妃娘娘竟然松口了?这个罗姑娘真能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嫁进路王府做世子妃?我的天,这……这是真的吗?”

一边思索着,看见女孩儿们说的投机,那两位姑娘对女儿也不像从前的鄙视呼喝。她心中高兴,便笑着道:“几位姑娘在这里稍坐,我去给你们做几样点心。都是我拿手的南方点心,平日里我身子不好。也没什么精神,懒怠做,难得今儿高兴,你们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一边说着,便含笑走了出去。

“老太太这是忙什么呢?”

走进翁老太君的上房,徐王妃看到老太太在地上站着。正指挥丫头们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往箱子里放,她便笑着问了一句。

翁老太君转过头来,看见是她,方呵呵笑道:“你来了?嗯。过来看看,莞丫头明天就要回去了,这是我送她的几件首饰,都是我年轻时候父母亲戚送的,虽然时间有些长了。可保存的还不错,你看看这些式样花纹,还是很漂亮的吧?”

徐王妃走过来,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只见一片珠光宝气。险些晃花了她的眼睛,她便呵呵笑道:“老太太怎么就那么喜欢她?这些可是您压箱子底的宝贝了吧?亏您也舍得,就都送她了?”

翁老太君笑道:“既然要送,自然是要送好的。我是什么身份?难道送人东西还要透出小家子气来?唔,不过你放心,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她们我也留了些,等回头她们过来,一人也给几件。我这也是今儿没事,想着送莞丫头几件东西,所以才叫人把箱子搬出来,结果一看,原来还有这么多首饰,素日里没在意它们,都是些好东西,倒是白白放坏了。”

两人一边说着,便来到外室坐下,徐王妃正要说话,忽然就见门帘一挑,老太君身旁的丫头清雪走进来,先给两人见了礼,然后才笑道:“老太太,奴婢打听过了,原来罗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都在梁姨娘屋里呢。”

“梁姨娘?”徐王妃猛然抬头,接着皱眉道:“她们去那里做什么?”

清雪笑道:“听说几位姑娘是去看花,梁姨娘屋里那大杜鹃花开的可精神着呢,一树上有上千朵花。姑娘家总是喜欢花啊草啊的,何况这冬天里,外面除了梅花可看,可就再没有什么花能开在冰雪之中,这会儿忽然有杜鹃花看,她们可不就是都过去了呢。”

徐王妃心中不太高兴,却听翁老太君微笑道:“嗯,这也好。五丫头素日里跟个鹌鹑似得,我看着怪可怜见的,如今她姐姐们和她一起去看花,这以后姐妹们能和睦相处,倒是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呵呵,真是没想到啊,莞丫头有这么大本事,从前三丫头四丫头那么喜欢蕊丫头,可没看见她们姐妹这样和睦。”

徐王妃知道这是翁老太君故意暗示自己,说谭芳蕊比不上罗莞,她心中有些烦乱,便勉强笑笑道:“蕊丫头自己就是贵族千金,也是眼高于顶的,为人大概骄傲了些,可不是不擅长做这些事呢。”

翁老太君看着她的神情,呵呵笑道:“儿媳啊,听我老婆子一句劝,人都说刚极易折,王爷屋里那些货色我也知道,你瞧不上她们我是清楚的。不过这个梁姨娘嘛,她为人虽软弱些,品性倒还好。你年纪也渐渐大了,该有个臂膀,莞丫头将来……咳咳,就算她进了咱们家的门,她也肯定是忙乎着她那果园子,这家里的事情,还是得你做主啊。”

徐王妃心中一跳,抬眼看向翁老太君,却见她平和面色上带着笑容,徐王妃不好和老太太较真儿,不过心里却也有些不甘,于是小声道:“您老这么说,敢情就是觉着那罗丫头肯定会嫁进咱们家来?这怎么说的?不是还没定亲吗?连提亲都没有呢。”

翁老太君微微一笑,摇头道:“事到如今了,你还要扛着?呵呵,那是你的儿子,自然由你们夫妻做主,我老婆子倒不好说话的。只是这俗语说的好,知子莫若母,青锋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你估摸着,能阻止得了这一桩姻缘?”

提起这个,徐王妃便是满肚子的悲愤啊,心想您老真好意思问,不是您撺掇着太后,让她也默许了这桩婚事,我至于到现在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青锋和一个村姑打得火热吗?

翁老太君看着她的表情,也猜出了徐王妃的心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凡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儿子能找一个端庄高贵的大家闺秀?只是儿媳啊,你为什么盼着青锋能娶这样女子?还不是因为你就觉着这样的女孩儿是最好的,这样的女孩儿才能配得起青锋?归根结底,你还不是盼着儿子能够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你心里就是盼着儿女这辈子都能万事如意是吧?”

徐王妃看了婆婆一眼,叹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我这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翁老太君笑道:“我之前啊,也和你想的一样。后来我和莞丫头住了几天,听她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其实你还真别冤枉那丫头,最开始是咱们锋儿喜欢的人家,人家呢……唔,不能说不喜欢锋儿,只是不敢肖想咱们这公侯府第啊。那时她娘和外祖母就总愁着她的终身,天天儿跟她唠叨。那莞丫头就说啊:‘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只是我究竟好不好,这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因为什么才会快乐才会幸福,这些只有我自己知道,感受得到。你们爱我不假,可是不能因为这份爱,就用你们眼里衡量事情的标准来决定我的人生。’你听听,这话可不可气?哪有这样忤逆长辈的是不是?只是你再想一想,这话在不在理儿?如今青锋也一样,咱们觉着他娶一个端庄高贵的大家闺秀才是最好的,可青锋未必是这样想的。若是咱们一心要给他做主,只怕反而害了他,那孩子是个可怜的,从小儿就受人陷害,以至于他心里都有个结了,多少年冷冷清清的也不苟言笑。好容易有个罗丫头,让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也似,每天都那么意气飞扬神采奕奕的,我看着心里也高兴。你这当母亲的,看到儿子这样威武神气,难道不跟着开心?”

一番话说得徐王妃哑口无言,心想我这要怎么说?我要是反对,岂不是成了不把儿子幸福放在心上的娘亲了?更何况,这话……唔,听上去的确是有那么点儿道理。因一边想着,嘴里便咕哝着道:“唔,想不到那罗丫头一个村姑,还懂这些大道理。”

翁老太君知道这个儿媳的秉性,刚强骄傲,却不是不讲理,因便笑道:“罗丫头的身世如今你也知道了,其实她是个官宦家的女儿,不过是摊上了一个忘恩负义丧良心的爹罢了。只是这歹竹出好笋,难为这孩子竟不似她爹爹那般,行事举止处处都透着懂事儿大方。你刚才没听见丫头的话?连芳丫头秋丫头都和她在一起,这两个孩子从前是眼高于顶,不把她放在眼中的,如今怎么又这样好?还不是因为罗丫头让人爱……”

老太太不等说完,忽然就听院子里猛然嘈杂起来,她不由得皱了眉头,喃喃道:“是谁这样不懂规矩?出了什么事?”话音刚落,就见徐王妃身边的柳嬷嬷匆匆走了进来,满脸的泪,一看见徐王妃,便“扑通”一声跪下道:“王妃娘娘……谭……谭姑娘她……她……”

“蕊丫头?她怎么了?”

徐王妃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见柳嬷嬷只是哭,她便焦急地走到她身边,也顾不上什么粗鲁不粗鲁了,直接提起柳嬷嬷的衣领吼道:“蕊丫头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下场

“刚刚姨太太派人来报丧,说……说表姑娘……她……她自缢……自缢而死了呜呜呜……”柳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是徐王妃的陪嫁,对主子娘家妹妹的女儿自然也有一份关爱,此时听说那么鲜活的一个女孩儿,正是年少芳华之时,竟然就自缢而死,心里哪能不悲伤?

徐王妃的身子晃了两晃,脸色苍白的吓人。两旁丫头连忙扶住了她,却被她一把甩开,只听她的声音冷冷道:“可知道……可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死的?”若不是语气颤抖的不成样子,只怕没人会觉得王妃是在为这个外甥女儿心痛。

“不……不知道,只是那报丧的人带来了一封信,说是……说是表姑娘给给王妃娘娘和世子爷的。”柳嬷嬷拿袖子擦着眼泪,哽咽着答了一句。

“老太太,儿媳先回去看看。”徐王妃的声音如同是飘在空气中,这样关头,却还不忘冲老太君躬身施礼,然后才转身匆匆出门。

翁老太君的眼睛眯了起来,疑惑道:“自缢而死?呵呵,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儿,竟然自缢死了?奇怪,就因为知道她和青锋的事不能成了?未必吧。我看那女孩儿心机深沉得很,不似这样脆弱的人。莫非,那些丧尽天良的凶徒真是她买通的?”

“……一切皆因芳蕊而起,害人不成终害己,可见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芳蕊别无他念,情愿一死谢罪。惟愿姨母和表哥看在母亲份儿上,莫要因我之故连累家族中人,则芳蕊九泉之下,亦含泪感激。顿首再拜。芳蕊绝笔。”

最后四个字如同鲜红的血一般,刺痛了徐王妃的双眼。所有的一切,谭芳蕊在这封信中都供认不讳:凶徒是她聘请的,溪月公主是被她蛊惑出京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只为了除掉罗莞。当时她并没有想到要除掉公主,只想在事情发生时,想个办法支开公主或者拉公主逃走。却不料骤变突生,谢玉芳和谢玉秋竟然误会云秋水等人要在郊外和罗莞李溪月幽会,以至于定要跟着前去,打乱了谭芳蕊的所有计划,而到那个时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把李溪月和谢玉芳谢玉秋都带走,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女人索性狠下心肠,要连同李溪月一同除去。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花重金买来的江湖杀手。一击必杀的刺杀行动竟然只是杀了十几个护卫。真正的正主儿毫发无伤,就连她丧了良心的把谢玉芳谢玉秋都推下悬崖,人家这四个人愣是在悬崖峭壁的树上活着等到了救援。这样的奇迹,除了“吉星高照百神护体”之外。简直都找不出第二个解释了。

所以谭芳蕊绝望了,这些天她表面上一直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是饱受煎熬,终于,她听说了谢青锋抓住全部凶徒的事情,如果是别人,这时候大概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就算抓住那群凶徒,也未必就能顺着这条线查到自己头上。然而谭芳蕊心里却明白得很。这个哥哥的能力或许有限,然而若是动用了锦衣卫,那她这自以为高明的买凶杀人之计绝对瞒不过三天。所以今天一大早,她便回了谭府,见了所有的人之后。静静写下遗书,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自缢谢罪了。

泪水一颗一颗滚出来,耳边是谢玉芳和谢玉秋的哭声,徐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将那封信拍在桌子上,咬牙叫道:“够了,别哭了。”

“娘。”两个女孩儿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哀痛究竟碍到了徐王妃什么,怎么反而会惹得她大发雷霆?她们并没有看过这封信,虽然心中怀疑谭芳蕊是畏罪自杀,但毕竟没得到证明,两个女孩儿更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那个善解人意的谭姐姐是因为对哥哥的感情绝望才会自杀的。

“哭什么?蕊丫头就是那个在悬崖上将你们推下去,差点儿害你们死掉的人,她死了,这是……这是报应,你们……你们哭什么?”

“啊?”